翻過一個小山頭,順著兩個小坡之間的綠樹成蔭的小道進入一個山坳,潺潺溪水和一棟修建在溪邊山坡上的小木屋,就出現在眼前。
“老頭,我回來了。”羅伊叫著,飛快地順著坡道向小木屋跑去。
那雙靈活有神的藍色眼睛和臉上的快活喜悅,讓他的整張臉仿佛活了過來,每一個毛孔都透著一個十五六歲少年的狡黠機靈。
少年步履輕快地穿過柵欄圍成的小院,走進外墻爬滿藤蔓和青苔的木屋。
房間里光線昏暗,空無一人。只有那些外表粗糙簡陋,線條卻帶著一種古拙之美的自制家具,靜靜地擺放在那里。
“到后院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羅伊穿過房間,走向后院。腳邊的肥狗已經當先躥了過去。
后院是一個小山坡,長滿了高高的大樹。陽光從樹冠縫隙中灑下來,碎裂成一條條或粗或細的光柱,地面上一片斑駁的金色。
一顆爬滿了綠藤的古樹下,一個頭發花白,身架魁梧高大的老人,靜靜地坐在藤椅上。
羅伊走到老人面前的一棵被砍掉的小樹木樁上坐下來,抽出一把小刀,將手中的兔子向老人揚了揚。
“中午吃兔子。”
“唔,”老人眼睛似閉非閉的養神,答應了一聲,忽然睜開眼睛,“兔子是奧利弗抓的還是你抓的?”
肥狗奧利弗趴在老人的腳下,聞聲打了個滾。
“奧利弗抓的,”羅伊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老人在擔心什么,“不過我去的快,兔子身上沒沾什么惡心東西。”
“賤狗!”老人也笑了,踢了奧利弗一腳。
肥狗身上的肉一抖,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目光幽幽地看了看羅伊和老人,伸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鼻子,挪到旁邊的狗窩趴下,閉上了眼睛。
“他娘的!”老人罵了一聲,沖一臉壞笑的羅伊一瞪眼:“還笑,這不都是你給帶壞的?”
“那是天性!”羅伊一臉蕩漾。
老人伸手在羅伊的后腦勺一拍,嘿嘿笑著躺回藤子編的搖椅,一邊搖著,一邊瞇著眼睛看樹蔭縫隙中透下來的陽光。
“這幾天怎么樣?發現那東西沒有?”
林間靜悄悄的。兩只火焰蛾,從樹蔭下飛出來。一只橡果鼠順著柵欄外的大樹飛快地向上爬,蓬松的尾巴如同一個大包袱,裹滿了采集來的果子。只一躥,就鉆進樹洞不見了蹤影。
羅伊將剝了皮的兔子清理干凈,穿在一根削減的木棍上,架上柴。然后在老人身旁坐了下來,看著老人的眼睛,郁悶地搖了搖頭。
“沒有。”
“哦.......”老人的聲音里,透著失望。
“爺爺,我們已經在這里呆了五年時間了,可你自己連要找的東西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羅伊撓撓腦袋:“說句實話你別不高興,我覺得您這是浪費時間。”
“你懂個屁,小混蛋........”老人氣急敗壞地直起身來,恨鐵不成鋼地敲了羅伊腦門一下,“那可是傳說中的神器。你身上的毛病究竟能不能治得好,全靠那個!”
“這世界上又不是我一個人不能修煉斗氣,不能修煉又有什么關系,”羅伊揉著腦門,不服氣地道:“況且,我這個可比斗氣強多了!”
一邊說著,羅伊一邊彈了個響指。
指尖上,一朵火苗跳了出來。
清幽蔥郁的林間,靜悄悄的,那火苗在羅伊修長干凈的指尖翩翩起舞,如同一個紅色的小惡魔。
這是羅伊身上最大的秘密。
除了爺爺威廉知道以外,就連湯姆,他也沒告訴。
在艾瓦隆大陸,能夠感知元素,并對元素進行本能控制的人,被稱為魔法覺醒者。
這種人的數量極少,萬中無一。
通常,覺醒者早在嬰兒接受洗禮的時候,就會被發現。然后,圣教會將其備錄在案。等到其年滿六歲的時候,就招募到教廷名下的魔法學院,成為一名潛能學徒。
而當其經過一段時間的培養之后,達到考核等級,就會被授予正式的魔法袍,成為一名教廷認可的覺醒法士。
覺醒法士是魔法師除開潛能學徒外最低的等級。
向上依次為朗星法師,龍月魔導士,驕陽魔導師,蒼穹賢者和傳說法神。
最終之戰前,人類的魔法界遠比現在昌盛得多。
無論是早已經去世水火雙塔——火系法神普羅米修斯和水系法神波塞冬;還是在最終之戰中壯烈戰死的魔法圣殿第一長老——法老胡夫,雷系法神托爾,亡靈系法神冥王哈迪斯等等,都是跺跺腳震動天下的傳奇魔法師。
可惜,隨著大量法神在最終之戰中戰死,人類魔法界急劇衰退。為了抵擋魔族的進攻,人類不得不對更多人能修煉的斗氣傾斜。
其后數十年間,人類世界相繼涌現了諸如被譽為大帝的圣騎士亞歷山大;被譽為亞瑟王的圣騎士亞瑟;以及獅心騎士團的團長,被譽為獅心王的圣騎士查理等傳奇英雄,人類終于形成了現在以斗氣和騎士為主體的格局。
火苗,在手指間跳動著。男孩和老人隔著火苗,相對沉默。
飛舞的火焰蛾被火光吸引,蹁躚而至。在靠近火苗的瞬間,蓬地散作一團火星,然后又在不遠的空間重新組合身形,再度飛來。
良久,老人疲憊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進木屋。
“人老了,精神就差,我想睡一會兒。”
“為什么我就不能做個魔法師?”
“兔子烤好了放在我桌上就行了,抽空帶奧利弗出去打打獵,東北方向來了只狂暴熊,三級魔獸,你和奧利弗能對付。”
“老頭,你又這樣!給我個理由行不行?魔法師可比騎士更吃香!”
看著老人離去的背影,羅伊泄氣地將手中的火苗丟進了堆好的柴堆中。熊熊火焰頃刻間升騰而起,映紅了少年沮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