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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生與死!碧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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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生與死!碧桃花?

  唐小峰心知他這般問,就必是與自己父親有舊,于是拱手道:“正是家父。”

  高拂須嘆道:“令尊與我本是同年,當年一同赴京趕考,相互結交,殿試之時,令尊喜中探花,本人不才,居于令尊之下,僅得第四。

  誰知榜方放下,便又收回,卻是令尊與徐敬業、駱賓王結拜之事被人上告到武后耳中,武后撤去令尊功名,由我補探花之位,我現在想來,都還心中有愧。”所謂“同年”乃是同年科考之意。唐小峰淺笑敬酒:“原來是世叔。”

  唐小峰自也知道,父親在這些忠臣義士之中頗有一些聲名,徐敬業乃是名將之后,駱賓王更是江南第一才子,卻都與父親唐敖結拜兄弟,而八王爺李貞雖然不認識父親,但滅門之前,卻將自己的兩個孩子,一個托付給父親,一個托付給燕家,由此便可知道父親的聲望。

  雖然唐小峰自己也覺得奇怪,你說我爹也沒做過什么大事,不過就是四周亂跑,家也不回,整日里結交一些亂七八糟的友人,一起批世道,罵朝廷,怎就會有這般好聲望?不但走到哪里都有人提到他,連徐麗蓉、駱紅蕖她們每每提到爹爹,都是敬重有加。

  果然嘴炮還是無敵的。

  不過自己這四周亂跑的性子還真是有點像爹,看來還是有點遺傳因素在里頭。

  高卻又看著唐小峰,道:“外界傳聞,賢侄以非常手段奪去李唐氣運不知賢侄對此有何注釋?”

  唐小峰心想果然來了。

  聚在這里的都是些性子一起,連皇帝也敢頂撞的家伙,說好聽點叫忠臣烈士說不好聽點叫做腐儒,要想指望他們避開這么敏感的話題,實是妄想。

  不過對此他卻早有準備,于是摸著鼻子苦笑:“五德氣運之說,始于部子,又有董仲舒的五行論豐富完善,但這東西實是縹緲莫測世叔這般問我,我也無法說清。”又認真看著高栓:“小侄雖然無法注釋,卻敢以我唐家列祖列宗之名立誓,若我唐小峰真做過這等違逆三綱、令家父與先祖蒙羞的大逆之事,便讓我死于天遣,背負萬世惡名,永無翻身之地。”

  座上諸人見他如此認真盡皆動容。

  高栓一拍桌子,大笑道:“賢侄這句“說不清楚,才是正理,我就知龍族放出這種風聲,不過是為了擾亂視聽,想要令神州之盟分崩離析罷了。龍族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也就只有蠢人才會上當。”

  王同皎、韋月將等亦是紛紛點頭。

  對于這些人的反應,唐小峰倒是早有所料“五德氣運”與“天人感應”之說雖然極有市場,但一些真正的名士,卻是對此嗤之以鼻。

  唐小峰現在自然已是知道五德氣運說絕不只是空口白話,而是確有其事,但不可否認的是五德氣運說自五胡亂華之后便已被用得濫了,那個時候皇帝輪番做,君王天天換,每個人都把自己往“五德一直”里亂套,也不管說得通又或是說不通。

  八王之亂后,所謂“五德一直”便已是分作兩支,北方劉淵明明是胡人,為了表示自己乃是“華夏正統”硬生生與劉邦扯上關系,說自己承繼的是漢室的火德,尊劉禪為先宴。

  劉淵一死,他兒子劉曜覺得雖然劉邦、劉備、劉禪都姓劉,我家也姓劉,但兩個劉強扯一塊,怎么也糊弄不了老百姓,于是改國號為趙,變成水德,說晉朝是金,金生水,正合五德一直之說。

  石勒滅了劉曜,手下有人打到一只黑兔,黑為水德之色,于是石勒也建了一個趙國,說我才是水德。緊接著趙國被滅,中原分作三國,建立魏國的冉閱還沒來得及弄清自己是什么德就被恒溫滅了。

  燕國慕容氏說我慕容發跡于東方,東為青龍,西為白虎,青又為木德之色,五德之氣在我燕國。

  前秦符堅根本不信這套,而殺死符堅的姚萇卻硬給他按了一個木德,再說自己以火克木,先把符堅說成是正統,才好把自己也說成是取代正統的正統。前秦崩潰后,中原一下子出現許多“國”幾乎每人都給自己弄了一個“德”五德之氣四周都是,誰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更可笑的,明明是個匈奴人的赫連勃勃為了也給自己一個“德”竟說自己是大禹之后,立國號為夏,奉的是夏禹的金德之氣。

  南方則相對穩定一些,雖然失了中原,但看到中原這個德那個德的,都是嗤之以鼻,除了我是正統,其它全是偽朝。及至劉裕代晉,說起來他倒真的是劉邦后人,但卻沒有立國號為漢,而是給了自己一個水德,立國號為宋。

  水德才過了幾十年,蕭道成代宋,他兒子當皇帝后,說夢到自己穿著木履在宮里走,上天暗示他得了木德之氣,說起來還是蠻有創意的。

  至于后面的這個德、那個德,也是不斷都沒有少過。

  “五德一直說”能夠從堯時不斷注釋到漢朝,但從三國開始,許多地方便已是無法注釋。唐小峰現在已經知道,這是天人境神國派出的噬女會在弄鬼,一直在以陰陽手段擾亂五德之氣,但不管怎樣,許多大儒名士,已是開始對五德一直說感到厭煩,連帶著對五德之氣都嗤之以鼻。

  若說“五德一直”至少在漢朝以前,不斷還是說得通的,那“天人感應”就純粹是牽強附會,雖然在這個時代極有市場,但真正有學問的大儒名士,卻是當作笑話。

  硬把蝗蟲說是天意,建筑起火說是天神示警,這與孔圣人“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截然不同,董仲舒不過是把自己研究出來的一頂帽子強往孔子腦袋按。

  而像姚崇、高輸這一類的名士,又或是像他父親唐敖這種讀通典范的文人,則從來都是不敬神,不拜鬼,他們并不否認這世上大概真有鬼神,卻抱定著只需我堂堂正正,鬼神也奈我不得的君子之風,歷史上的主父偃、諸葛亮、王猛、魏征等名臣都是這種思想。

  史書上的姚崇便是這樣,四周蝗災,所有人都說是天意,他卻寧可官職不要,也要逼著大家滅蝗,唐玄宗即將出巡,宮中失火,群臣紛紛上奏,勸唐玄宗在宮中閉門自省,還要下罪己詔,他卻說無妨,不過是年久失修罷了,天子整日閉在宮中,容易被人蒙蔽,只需不擾民,出巡無妨。

  “天人感安”說雖然蒙住不少人,但在真正的名士之間“不問鬼神”的態度才是主流。

  而在史書上,敢于犯顏直諫,舍身報國的,往往也都是這樣的人,皆因這種人連鬼神都不怕,還有什么可怕的?只需認準自己的理,死而無悔。而一位君王能否容納這樣的臣子,往往便成為他是昏君還是明君的標準。

  當然,凡事不能有過,像明朝那種“平日束手談心性,臨難一死報君恩”的所謂“清流”則是過了,精神可嘉,于國無益。

  正是因為自己父親唐敖也是這樣的人,唐小峰對這些人自然有著足夠的了解,所以他剛才發誓時,不以仙佛起誓,只以先祖和自己的身后之名立誓,反更讓這些人深信不疑。

  皆因這些人不敬神,不拜鬼,但卻不辱先人,不求一世富貴,只求問心無愧,不怕粉身碎骨,但求萬古流芳。

  當然,唐小峰也不是胡亂起誓,終究五德之氣雖然真的落在華山,但卻真不是他的錯,讓白話去偷游仙枕時,他可沒有想到五德之氣竟然會在一個枕頭里,而紫芝把這個枕頭抱去睡,那就更是不測。

  就算是他,也不會馬馬虎虎拿自己的爹娘和先人亂起誓。

  座上眾人在那議論紛紛,他們讀的是圣賢書,龍族假借天命,欲“替天行道”雖能哄住不少人,在他們眼中卻是荒謬。雖然如此,唐小峰卻也知道,像他們這類人,若遇明君,便是棟粱之臣,但遇到李顯這種昏君,往往因過于梗直,不懂圓滑,很容易便失勢,想要指望他們改變朝廷的態度,只怕很難。

  在他們議論之時,唐小峰卻又抽空看向李隆基,李隆基卻只是沉吟,看不出他的態度。

  這些人從一開始就不信龍族拋出的“替天行道”說,對五德一直說與天遣論更是嗤之以鼻,看穿龍族的司馬昭之心,自然好說話,只看姚元崇在皇宮時對唐小峰的態度,便可知道這些名士支持神州之盟,共抗龍族的立場。

  但是五德之氣關系到的是李唐的氣運,李隆基能否與他們一般,將王氣遷移之事毫不放在心上,卻不好說,當然,這個時候,李隆基也不會想到若是九鼎還在,按五德一直,這王氣本該是落在他的身上,而且就算知道這點,相信以他的聰明,也絕不會將希望寄托在龍族的“代天行道”上。

  眾人在這飲酒,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李隆基臉色微變,陳玄禮亦驀地站起。

  聽上去,竟是有人強闖楚王府,外頭本有眾多劍俠守護,但聲音越來越近,那些人明顯是攔不住闖入之人。

  陳玄禮便欲掠出,卻聽唐小峰淺笑:“是升平公主到子。”

  話音未落,悄然的交笑輿已是傳來:“表哥,你要請客,怎的把我這做妹子的都給忘了?”

  陳玄禮頓在那里,疑惑地看著唐小峰,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隆基卻是苦笑,對于姑姑的這個女兒,他也是一陣頭疼。

  李隆基低聲道:“請她進來。

  陳玄禮卻是定在那里不動,皆因看這動靜,還沒等他出去“請”悄然只怕已是要自己闖了進來。

  但是他們沒有等到悄然,周圍的空間莫名地扭了一下,悄然的聲音突然消失,楚王府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陳玄禮皺了皺眉,飛掠而出,又飛了進來,低聲道:“公主殿下走了。”李隆基一陣錯愕,這丫頭一來即去,面都沒露一個就走,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唐小峰卻知道,悄然根本沒走。境中藏境,境中有境,這分明是堂姐突然布下幻境,把那丫頭拉到幻境里去了。

  他瞇著眼睛,以靈郁之氣看破五行,看入幻境,幻境中打得風生水起。他拉了拉坐他身邊的月亮,暗地里取出制神絳往她小手一塞,使個眼色,一向懵懂的小月竟然也心領神會,悄然一縮,消失而去,很快環境里就安靜下來。

  陳玄禮看他一眼,大體上也弄清了是怎么回事,沒有說話。

  寒冷,不可思議的寒冷。

  冷得就像是走在沒有邊際的冰川,孤單一人,永無盡頭。

  少女驀地坐起,額上盡是冷汗,不斷地喘著氣。

  一個小姑娘跳到她的面前,嘻嘻地道:“你終究醒了。”

  鼻紫瓊瞪著她:“我沒有死?”

  小姑娘以指導頰,仿佛是在思考這個充滿哲理性的問題的答案,道:“什么叫活,什么叫死?如果你死了,變成了鬼,卻能跑出來問別人你有沒有死,那跟活著有什么區別?如果你活著,卻是個行尸走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活著,那你和死人有什么區別?”燕紫瓊冷冷地道:“這不是我要問的問題。”

  白話嘆氣:“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燕紫瓊面無表情地道:“你說的,是以前的碧桃花仙子?”

  “我說的是以前的燕紫瓊”小姑娘嘆一口氣“不管你以前是誰,現在你都是燕紫瓊,就算你到了三生石下,想起了前一世,你仍然是這一世的燕紫瓊,這個就是“轉世”你會煩惱,是因為你是燕紫瓊,你會痛苦,是因為你是燕紫瓊,你覺得你既是碧桃花仙子,又是燕紫瓊,那是你的錯覺。”

  燕紫瓊冰冷地道:“那你呢?”

  “我是白話,白話的白,白話的話。”小姑娘笑道“但是跟你不同,我沒有轉世,所以我不斷知道自己是合歡花仙子。而你又跟大姊不同,在大姊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將她帶到了三生石下,所以她不斷都是作為曼陀羅活著,鼻然她還不是曼陀羅,她只是把自己當成曼陀羅。”小姑娘認認真真地看著少女:“而你也一樣,不是記起了前世,你就能夠變成碧桃花仙子的,你是燕紫瓊,你只是燕紫瓊。”

  “這有什么區別?”

  “它們之間的區別,就像水就是水,冰就是冰一樣”白話笑道“除非你成仙成圣,證回了碧桃花,又或者是七世之后,回到天界,重新做回碧桃花,那樣的話,你在人間度過的這幾世就會變得跟夢境一般,你不會再恨凌霄花,因為你不會去恨一個在夢里殺死你家人的姐妹,雖然你還是會去找她打架,然后怎么也打不過她。

  “七世之后,就能夠回到天界?”

  “天庭的規矩是這樣的。”

  燕紫瓊冷冷地道:“那我現在自殺,連著自殺七次,能否便能夠回到天界?”

  “理論上沒錯啦”小姑娘嘻嘻地道“但是天數有定,若是上天注定你這一世能活一百歲,你非要在二十歲時自殺,其實上天也拿你沒什么辦法,但是天數是有定的,地藏王和十殿閻王不可能為了你一個人亂改天數,于是你就會在枉死城里關個八十年,你要是覺得枉死城里很好玩,玩個八十年都不會瘋,你能夠去試一試。”

  燕紫瓊冷笑道:“如果死了,就能夠不用去見一些不想見的人,那也不錯。”

  “是么?如果你指的是紫綃姐姐的話,那就太可惜了”白話笑道“因為你如果就這樣死掉的話,肯定是會見到她的。”燕紫瓊道:“為什荊、“因為你已經被畫在了天女散花圖里”小姑娘嘆氣“天女散花圖是用來保護九十九位花神的,被畫上去的人,死了后,元神都會自動飛入其中。天女散花圖現在在唐小峰手中,你也知道,唐小峰跟紫綃姐姐是形神不離的。”

  燕鼻瓊瞳孔一縮。

  小姑娘笑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沒有死真的是太好了?”

  燕紫瓊看著她:“我為什么沒死?、,

  “因為瑤釵姐姐煉的根本不是鬼藏丹”小姑娘嘻嘻地道“她只是在鼎里放了安神補虛的藥材,跟能夠讓水在溫度不高的時候就開始沸滾的晶礦,你跳了下去,聞到了藥材的香味,睡了過去,然后她就幫你洗了個熱水澡,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舒服?”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怒吼,怒吼連連,不絕于耳。

  小姑娘笑道:“開始了。”竄了出去。

  燕紫瓊跟著她飄到外面,躍上枝頭,見一批又一批的龍伯人往帝江藏身的玉臺沖去。

  燕紫瓊道:“出了什么事?”

  身邊光影一閃,卻是“小菩提”緇瑤釵現出身來,嘻嘻笑道:“我們把兩個龍伯人引到了帝江面前,再殺了他們,這些傻瓜都以為是帝江殺的。龍伯人報復心極強,寧死也不肯放過仇人,所以他們現在都跑去殺帝江去了。帝江雖然厲害,但龍伯人天生神力,上古時連仙人都感到頭疼,這么多的龍伯人,想必帝江現在也開始頭疼了啊,對了,它沒有腦袋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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