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涯不明其意,一直在看著。
似乎感覺到其中有什么意境,但卻一時說不清楚。
而且,以寧天涯的見識,竟然不認識水池之中那一棵小樹,叫做什么樹!連那些小小的珍珠,也不認識那究竟是什么東西。
能夠從水里就這么脫穎而出,變成珍珠的樣子,而且,其中似乎還混雜著一些別的什么。
這些東西,寧天涯都是從所未見!
這個小屁孩,從哪里搞來的這么古怪的東西?
只見這粉妝玉琢的小孩子此刻居然一臉的鄭重,光著屁股坐在水中,臉色莊嚴肅穆,胖胖的還帶著肉坑的小手上做出來一個個奇怪的手勢,然后眼花繚亂的收在肚臍眼上。
一股莫明的能量,就這么從他小小的身體里面涌出來,進入水中,然后水波涌動,一波一波雪白的浪花打上橋梁,又再次出現一顆顆滾圓的小小珍珠,被浪花催動,往樹上攀登。
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
寧天涯終于數的清清楚楚,這顆樹的樹葉,共有九十九層。越往上,樹葉越少,最上面,只有一片樹葉。
現在,很多的珍珠都在往上走,但卻有大多數,都停留在一二層,厚厚的堆積。
寧天涯發現,并不是按照先來后到的規矩,而是,先涌上第一層的珍珠,有一些也會逐漸的升上第二層第三層…
而后來出現的珍珠,也有很多進入了第一層…
慢慢的,珍珠跳動,六十層上,出現了第一粒珍珠。
這一粒珍珠上來之路,是如此的艱難,一路的翻滾沖撞,一路的跋山涉水…
寧天涯竟然看得呆了。
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來一個念頭:這些珍珠里面,有沒有能夠上到九十九層的?
此刻,第一二層的珍珠,已經開始落下去,從樹葉上滴落,進入水中。
一進入水中之后,珍珠立即溶解,化了清澈的水流,然后水流回溯,又到了那去路之前,被翻滾的浪花沖上去,再次形成珍珠,再次滾滾向前…
周而復始…
那小小的人兒,就在浪花翻卷中,那珍珠不斷出現又不斷消失的過程中,認真的坐著,似乎在練功…
而寧天涯,卻突然間有了一種明悟,或者一種清晰的認識。這種認識,讓他自己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
然后他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境界之中。
他終于認識到,這棵樹,豈不就等同于一個世界?這九十九層樹葉,豈不就等于是人的各個等級?
而那些從無到有又消失然后周而復始的出現的小小珍珠,豈不就等于是人?
而這下面的水池,難道就是輪回大河?
而那座橋,就是往生橋嗎?
一個人,從輪回大河中化為混沌,然后化最純凈的靈魂,進入往生橋,開始新的人生,新的輪回…
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是在第一層,然后隨著掙扎奮斗,有人就到了第二層,然后就到了第三層…
每個人都在掙扎,有些人,掙扎一生,都是在最底層,所以他們最后也從最底層跌落,化為烏有。
而一些強者,就到了第三層第五層…甚至第十層…
但他們的生命終有盡時,而一旦到了某種限制,他們不能攀登上一層的話,也會摔落進輪回大河,并無不同。
只有一些特別執著的人,在不斷的攀登,不斷地超越,一層又一層…
但,終點在哪里?在這九十九層嗎?
寧天涯屏息靜氣的看著,現在,隨著水流的持續沖擊,珍珠越來越多,逐漸的到達了一定的數量,不再增加,每一時間里,有無數的珍珠從樹上摔落粉碎,也有無數的珍珠涌進這棵樹,跳躍著往前滾動。
進入與出去,基本持平。
維持了相當的平穩。
上層的珍珠逐漸的在增加,雖然每增加一顆是如此的艱難,但終究是在緩慢的增加著…
六十層慢慢的有了五六個,隨即,其中一顆驀然一跳,上了六十一層。
寧天涯心中就是一跳。
似乎自己從至尊八品,一下子跳上了至尊九品的那種感覺。
還有一顆珍珠也在隨著水流往前跳,但卻一跳一個空,從六十層摔了下去,摔進了水池,化為齏粉。
寧天涯突然有一種悲涼的感覺。
掉下去的這一顆珍珠,寧天涯親眼看著它從最底層一步步的艱難跳躍,一步步升到六十層,那是步步災難,但卻在這里,掉了下去。
水流仍在繼續,珍珠依然在翻滾。
每一層之中,都有傾軋積壓,宛如人世間的種種爭斗,有的在借力使力,有的在移花接木,有的在左右碰撞,有的在上下逢迎,有的踩著別的跳了起來…
總而言之,都在盡力的為自己爭取機會,都在盡力的為自己博取前途,都在盡力的為自己爭取多停留的時間…
終于,六十三層…六十五層…七十層,都有珍珠跳了上去。
珍珠到哪里,水流也就跟著沖擊到哪里。
只要有第一個上去了新的一層,那么后面的就會接二連三的跳躍上去…
越往上,珍珠越少。
終于,到了九十層…
這一層的珍珠,似乎到了一個瓶頸,越來越多的珍珠上來,卻沒有能夠上到九十一層的,于是,在這高高在上的九十層上,這些珍珠又開始傾軋,互相爭斗,互相碰撞…
然后又有無數的珍珠從高高的九十層摔落…
良久良久,這九十層竟然變得如同第一層那般,然后才又開始了新的跳躍…
九十一,九十二…
一路到了九十八層,又開始了聚集,爭斗,努力,拼搏…
然后,終于有珍珠,突然跳躍上了九十九層。
九十九層,只有一片樹葉,只能容留一粒珍珠。
新的珍珠跳上來,卻被原本的珍珠砸落下去,又有新的,又被砸落…
但這始終在上面的這一個,雖然只有他自己,但卻也是在跳躍著,向著無盡虛空跳躍,似乎還在探索,這上面還有沒有新的一層?
于是,終于有一刻,這一顆珍珠猛的高高躍起,卻沒有落回樹葉上,而是偏離了方向,從九十九層摔落。
摔落進了水池。
這一刻,寧天涯的心中簡直是重重的一震!
原來,到了九十九層,也會摔落!
下面再繼續著這個過程,終于,小家伙似乎是收功了,一臉的疲憊的將手放了下去;重重的喘了一口氣。
珍珠驟然全部摔落水池消失,浪花平靜了下去,那座奇怪的橋,也消失不見。
水池中這棵小樹,也恢復了原本的不起眼的樣子。
小家伙吐了一口氣,光著屁股走上岸,小搖晃著直點頭,他有些顧影自憐的看了一會,道:“哎,終于又是一個周天…忒難了…”
寧天涯心中一跳。
果然是在練功!
這是什么功夫?
這種功,竟然是以一個世界為雛形的這樣練功?讓練功的人游離于世界之外?或者整個世界,都在練功人的掌控之中?
這么一想,寧天涯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就這么冷眼旁觀著眾生浮浮沉沉,自己練功?
小屁孩兒穿上了開襠褲,搖搖擺擺的離開了。
那棵樹,居然留在了水池里?
寧天涯頓時有些心動。
以自己的見識,這片大陸上什么花草樹木不認識?但惟獨沒見過這樣的樹,定然非同小可!
當然,寧天涯還不至于貪圖一個小娃娃的東西,只是想要研究研究罷了。
眼見四周無人,寧天涯如同一縷青煙飄下花樹來,下一刻,已經來到了水池邊上。
歪著頭,看著這棵奇怪的小樹,現在就這么靜靜地站在水池之中,一動不動,每一片葉子,都成了針形,如同松樹一般。
若不是剛才親眼所見,實在不能相信這棵樹居然會有那樣的變化!
寧天涯一招手,那棵樹就自動的到了水池邊上。
寧天涯伸出手,輕輕地撫了撫樹葉,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于是乎就想要扯下一片樹葉來看看,一用力,卻覺得手指頭尖上鉆心的一痛。
忍不住大驚失色!
以自己現在的修為,休要說是樹葉,就算是削鐵如泥的兵利器,至尊全力來砍,也未必能夠砍得破自己的肉皮!
如今,居然被這一片小小的樹葉扎破了?
而且是在自己運起功的時候!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寧天涯正在吃驚,隨即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發生了:寧天涯發現自己一動也不能動了!
此事說來可笑:一位九品至尊巔峰,已經足夠資格上到九重天闕的人,被下三天的一棵樹扎了,然后全身麻痹,連眨眨眼睛也做不到了…噗!
寧至尊很悲催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著眼睛不明所以有有些啼笑皆非的擺出了一個比較滑稽的姿勢,一動也不動了。
“有賊!”一個童稚的聲音叫道:“在偷我的樹!”
正是剛才那個小正太的聲音!
刷刷刷…
一道身影第一時間飛過來,速度極快,一個怪異的嗓子恭敬地說道:“太子爺安好…奴婢這就將這膽大包天的家伙處理了…”
寧天涯心中一陣悲催。
隨即,又有人到來,只聽遠遠的有人前來,所有人一齊跪下:“陛下!”
然后那怪異的太監嗓子就開始稟報,將這件事情說了一遍,一道明黃身影踱了兩步,似乎在觀察寧天涯,隨即威嚴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小小毛賊…推出去,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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