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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殺之何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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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部第一百零二章殺之何惜!

  楚陽緩緩抬起頭來,寒瀟然一眼看到,臉色頓時有些凝重了起來。

  楚陽的臉色有些慘白,整個人,似乎是剛剛從夢魘之中醒來,臉色難看的嚇人,強笑一聲,道:“老哥哥果然來得及時。”

  寒瀟然輕輕嘆息:“覺得心里有些難受是么?”

  楚陽苦笑點頭:“不錯。這父子三人,都有取死之道;小弟之前,也并非沒有殺過人,而且這一次,又是報仇…但,看到他們就這么死在自己面前,依然是心里不是滋味。”

  寒瀟然理解的笑了笑,道:“這種滋味,我懂。你之所以覺得難受,乃是因為,你…還是一個人,并非是剛剛出去的楚騰虎那般無情無義的畜生!”

  楚陽苦澀的笑一笑,道:“我以為,我本是殺戮無情,視敵人如豬狗,草菅人命的人,沒想到,真的不是。”

  寒瀟然沉默了一會,道:“其實每個人都是草菅人命,淡漠無情的。每個人都是視眾生為無物,絕對的無情自私!”

  “正如我們身處在這世界里,每一天,都要死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人!而那些人的死,在我們的眼中,在所有人眼中,都只是一個數字,又能有什么觸動?”

  “但,自己身邊的人一旦發生意外,或者被人殺死,或者病死,卻會往往數年都會在心里覺得難受。”

  “這根本就是人性!”

  “楚飛龍這么多年不擇手段的對付你們父子,可說是罪大惡極。但…你只要姓楚,不管你回不回到你的家族,你在面對他的時候,心里就會很微妙,很奇怪。”

  “這與仇恨無關。”

  “這是親情。”寒瀟然道。

  “親情?”楚陽想要冷笑一聲,但卻笑不出來,道:“我與楚飛龍,能有什么親情?”

  “這份親情來自于血緣!你認為沒有,并非就真的沒有。”寒瀟然呵呵一笑:“血緣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因為你姓楚。”

  楚陽沉思起來,道:“難道說…我明白了。”

  寒瀟然含笑的看著他:“哦?”

  楚陽呵呵一笑,道:“其實我與楚飛龍便是這樣子,只要他活著,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殺死他。但殺死他之后,我心里之所以不好受,乃是因為就算他再壞,也是我爺爺的親生兒子,我父親一母同胞的兄弟!這,便是親情了。”

  寒瀟然手掌溫暖的撫在他的肩頭,道:“不錯,雖然拐了彎,卻實實在在的是親情。你之所以難受,并非是因為楚飛龍。而是因為他是你的叔叔!這一點,生死也罷,為仇也罷,都不會改變。親情這東西,只要存在過,那么,無論他如何的背叛傷害你,這份親情都不會泯滅,只會從溫暖轉變成痛苦,就如你現在的痛苦。”

  楚陽點點頭,有一種豁然洞開的感覺。

  寒瀟然深深道:“親情這東西,呵呵,縱然是楚飛龍,親情也并不比任何人差多少。他臨死之時,想的,便是他的兒子的安危。這難道不是親情?”

  楚陽深深嘆息。

  寒瀟然道:“我執法多年,手下殺死的每一個窮兇極惡之徒,哪一個都該死十次!但…你知道么,只要這其中有家人的,每一個人對自己的家人,都是極盡眷戀的。臨死之前,知道自己求生無望之后,都會哀求我,安排他們的家人。親情,又豈能因為善惡而改變?”

  楚陽深有同感,道:“不錯。善良的人心中有愛,邪惡的人心中也不是就只是一片荒漠!”

  “不錯!此言甚是有理。所以,我在殺死他們之后,他們的財產,我一般都只會罰沒八成。剩余兩成,不管多少,都給他們的家人留下。”寒瀟然喟嘆一聲:“執法,若是沒有些憐憫敬畏,執法就只是特權而已。”

  楚陽發自內心的道:“老哥哥的執法,當真是處處充滿了憐憫與仁慈。”

  寒瀟然微笑中充滿了心安理得:“這正是我覺得自己問心無愧的最大倚仗啊。”

  楚陽笑了。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寒瀟然笑了笑,說道。

  “嗯。”楚陽知道,像這種高手口中講出來的什么,無不充滿了別的韻味或者心境意念,往往都有高深涵義。

  寒瀟然既然在這個時刻給自己講出來,那就定然有他的用意。

  “曾經有一次,一位三品君級高手,在這里,我就不說他的名字了。”寒瀟然目中有回憶:“他癡迷于武學,冷落了新婚嬌妻,導致嬌妻與他最好的朋友私通,此事讓他性情大變,從此變得窮兇極惡。他殺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將自己的妻子囚禁了九十年!”

  “九十年之中,他甚至不讓他的妻子死,正常病死也不成,就這么一直囚禁著。最后,他落到我的手里,你知道他臨死的時候最后一件事是要求我什么么?”

  楚陽問道:“什么?”

  寒瀟然長嘆:“他臨死之時,請求我,將他的妻子放掉,然后將他的這么多年的財富酌情給他妻子,然后更托我向他的妻子請求原諒。說,這一生對不起她。”

  寒瀟然有些苦苦的笑:“你說,這個男人究竟是太沒有骨氣,太可惡太可憐還是太屈辱太狠毒太無情呢?”

  楚陽苦笑。

  這個問題,真的不好回答。

  這個人囚禁了妻子九十年,可說狠毒。但他的一生也因為此事而毀掉,可說可憐。臨死居然請求那個曾經變節的女人原諒,簡直有些屈辱…

  但這樣的男人,這一生的痛苦誰知曉?

  他若不愛他的妻子,何必囚禁九十年?一刀殺了,豈不干凈利落?他不殺,乃是因為愛。他若不恨他的妻子,何必囚禁九十年?囚禁,也是因為恨。

  愛與恨,誰能分得清楚?

  楚陽咀嚼著這個故事,這個平凡的,甚至有些悲涼的故事,越來越是感覺到其中充滿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其中的愛恨牽絆,委實是令人心情低迷卻又為之黯然一嘆。

  “這人放不開啊。”楚陽嘆了口氣。

  “放開?!放不開?!”寒瀟然一聲沉喝,聲音在這狹小的、充滿了血腥氣的空間里,竟然如同驚雷震動。

  楚陽渾身一震,頓時感覺自己如同被醍醐灌頂一般,一股清涼從頭上灌頂而下,道:“不錯!關鍵在放開!看得開!”

  “該放開時且放開!”寒瀟然帶著欣然的微笑:“放不開,就是痛苦,放開了,就是云淡風輕。其實放開與放不開,就在于一個人是不是愿意自己折磨自己。你想要折磨自己么?”

  “不錯,該放手時且放手!”楚陽哈哈大笑,只感覺心情一片通暢,欣悅無比:“我楚陽豈是自己折磨自己那種蠢人?!”

  寒瀟然也笑的快活起來,看到楚陽解開心結,終于如釋重負,哈哈笑道:“不錯,就為了這一句放手,果然是好。你既然不是蠢人,那便走,我陪你去喝酒。”

  “那…尸體?”楚陽有些猶豫,他在考慮,若是自己將尸體送回去,家族的反應究竟會如何?

  “你現在不宜回家。”寒瀟然道:“此事,你現在若是帶著尸體回家,那么,無論你如何無辜,對你的家人都是巨大的打擊!”

  “我會幫你處理好這件事。”寒瀟然道:“有沙心亮處理,送尸體回去。無論你今夜如何不甘,如何的難受,你都不能回去。”

  他笑:“有我在這里,你也回不去。”

  “那么此事如何對家族定論?”楚陽問道。

  “被夜家夜無波所殺!”寒瀟然道:“此事,與你沒有半點關系。”

  楚陽苦澀的笑了:“老哥哥這一次可是為了我枉法一次了,而且,還做了偽證。”

  寒瀟然笑了:“非但如此,我還助紂為虐了!”

  “嗯?”楚陽疑問。

  “帶進來!”寒瀟然一回頭,輕喝一聲。

  一直沒有出現的秦寶善大踏步走了進來,在他手中,拎著一個死狗一般的人物。秦寶善手一轉,手上那人轉過臉來,雙眼緊閉,顯然已經暈眩過去。

  楚騰虎!

  原來秦寶善一直沒有出現,卻是去追捕楚騰虎去了。

  楚陽的眼中發出冷點一般銳利的光芒!

  騰騰的殺機,從心中涌起。

  對于這個弒父殺弟殘忍狠毒卑鄙無恥的楚騰虎,楚陽早已經打定主意,絕不會容他活下去!

  此刻見他居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腔怒火,再也不可遏制。

  “小兄弟若是不忍心下手,我可以代勞。”寒瀟然呵呵一笑:“當然,若是小兄弟想要留著他,也可。”

  “不必!”楚陽眉毛一揚,咬牙道:“對人,我或者還會有些輕微觸動,縱然殺了,也會有些悵然失落,但對于這一種豬狗不如喪盡天良的畜生,若是下不去手,豈不是太對不住天地良心?”

  秦寶善喝道:“小兄弟說得好!接住!”一抖手,將楚騰虎扔了過來。

  噗地一聲,楚騰虎落在地上,但同時也恢復了清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楚陽,忍不住渾身顫抖:“楚陽?”

  楚陽冷冷看著他,腳尖一挑,那柄沾滿了鮮血的長劍就到了手里,寒光凜然。

  上面沾著的,是楚飛龍的鮮血,楚騰蛟的鮮血!

  血光閃爍。

  楚騰虎驚駭之極:“大…”

  但他還沒有說完,楚陽手中劍已經決然的刺入了他的咽喉,沒有絲毫猶豫。

  楚陽甚至沒有讓他叫完‘大哥’這兩個字,因為他覺得,若是被這畜生再叫自己一聲‘大哥’,恐怕自己就會當場惡心的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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