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之時,各村可謂是十分忙碌的,人們將糧食收上來,佃戶先把佃租交了,然后等著官府來收稅。
不過就在這時,夏鈞讓人貼出了免稅通告。
交稅從來都是先由各村的鄉紳將糧食集中起來,然后交到鄉長手上,再由鄉長交給縣衙門派來的吏員,知縣吃掉一部分后再交給知府,知府吃掉一部分后再上繳…
腐敗的官僚體系,讓清廷每收一億兩白銀,下面就要承當四億兩,而那三億兩,都是被那些官吏吞吃掉的。
免稅通告一出,各村不由觀望起來,想要看看這個建州保安團到底想干什么,不過各村的鄉紳并沒有把收上來的稅退回去。
9月18日,縣里派來了兩個吏員,想要把鄉紳們收上來的稅交拉到縣城,不過這兩個吏員剛到龍村,就被夏鈞亂棍打走。
“回去告訴你們知縣,西鄉已經自治了。”夏鈞對他們說道,兩個吏員吃了一頓棍棒,連滾帶爬的跑了。
接著夏鈞在龍村掛出個牌子,上寫‘西鄉自治民政部’,保安團的那十幾個文化人經過一個多月的培訓,也正式上任。
這些文化人的培訓改造倒也并不困難,自從科舉被取消掉,這些儒家文人也失去了往日的傲氣,現在只為生活而奔波。
夏鈞對他們的要求就是禁止貪污受賄,這一點他一再重申,不過他們守不守規矩就不知道了,但夏鈞肯定要時不時的嚴查的。
民政部是夏鈞收買人心的重要部門,各村村民有困難都可以找民政部,民政部要想辦法幫他們解決困難,主要就是對貧困戶進行救助,其他的需求,若是用工比較大,或者需要一定錢財的,可以上報夏鈞本人。
同時夏鈞還掛牌成立了‘西鄉司法部’,并頒布了《西鄉自治刑法》、《西鄉自治民事訴訟法》兩部法律。
自治,這是滿清最后幾年實施的一個政策,此時正在推行,不過這種自治依舊是掛羊頭賣狗肉,并沒有解決根本問題,不過卻為辛亥革命時各省獨立也埋下了一些伏筆。
夏鈞此時搞自治,與其他地方的自治不同,他搞的武裝自治,拒絕向滿清上繳賦稅,滿清就算是派兵進剿,夏鈞一點都不怕。
把兩個縣里的吏員亂棍打走后,夏鈞即派遣了一個步兵排和一個機槍班出去建立哨所,一共三個哨所,一個是西鄉至小松交界,一個是西鄉至東峰交界,一個是西鄉至建陽交界,每個哨所一個班,還各布置了一挺機槍。
另外在有一個就是西鄉至川石的線路,不過官府若是派兵進剿,最有可能是建安、建陽兩縣調兵,建安到龍村最有可能是從小松、東峰這兩條線路,從川石出兵一般不可能。
夏鈞一邊派遣部隊將進入西鄉的道路守住,一邊開始建立行政體系,軍隊永遠只是暴力機構,只能用在破壞上。生產上還得靠行政,而行政又離不開軍隊這個暴力機構的保護。
兩個部門掛牌成立,哨卡也布置了,就差實際控制了,為此夏鈞讓游正斌寫好請帖,派人送到各村去。
西鄉比后世的龍村鄉大多了,后世的龍村鄉只有原本西鄉的大半,而此時西鄉一共有68個村,這68個村的鄉紳夏鈞全都請了,并且是很正式的給他們遞去請帖,請帖里寫明務必到場,然則…
這個‘然則’就是結尾,后面沒下文了。不過然則什么,恐怕誰看了都會遐想一番。而邀請的日期是9月21日,正好是石牛山水稻可以收割的時候。
各村鄉紳自接到請帖后,果然遐想了半天,見請帖上說是請他們去商討自治及剿匪事宜,紛紛動身前往龍村。
林德寶自處理好佃租的事情,也趕來了龍村,‘西鄉農業部’也隨之掛牌成立。
9月20日當天,各村鄉紳就早早到了,夏鈞當晚在龍村擺下十桌宴席招待這些鄉紳,夏鈞走出時,林德寶馬上給眾人介紹,這些鄉紳見到夏鈞如此年輕,不由紛紛愣神。
夏鈞今年剛20歲,自然是很年輕,不過這些鄉紳沒一個敢小看夏鈞,能把陸家村端掉,沒點本事是不行的。
“多謝各位賞臉前來共同商討本鄉自治,從今天起,我們西鄉所有村全部自治,不再向朝廷繳納賦稅,而我們保安團,則負責為本鄉清剿土匪,并保護各村的安全。”夏鈞舉著酒杯說道。
“夏團長,我們不向朝廷繳納賦稅,那向你們繳納賦稅嗎?”一個鄉紳當場問道。
“當然,以后各村都要向保安團繳納賦稅,但我們保安團絕不似官府那般橫征暴斂,我們將取消所有雜稅,只收田賦而已,至于收多少,正常情況下絕對比官府收得少,不過今年全鄉免稅。”夏鈞直言不諱的說道,在當前階段,夏鈞還不具備除了農業外的長遠經濟收入,養兵是要錢的,這農業稅自然得收。
“夏團長,那這自治又如何自治法?”這時又有鄉紳問道。
“本鄉自治嘛!就是在龍村成立一個自治議會,各村各派一名代表參加議會,具體章程,一會給各位過目。”夏鈞所說的自治,其實不是讓這些鄉紳來自治,而是由他來自治。
這個‘自治議會’平時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權力,只是管管衛生、教育、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司法、稅收、軍事、財政、監管這五個方面將掌握在夏鈞手上。
當然自治議會也有一定的監管權,就反腐來說,這一點夏鈞求之不得。同時夏鈞還會分些財政給議會,但具體是多少,還是夏鈞來定。
這種制度下,等于是夏鈞直接插手各村的行政,但各村又有一定的自治權利,這便于夏鈞收買人心。
因為民心系統的存在,夏鈞自然不愿意讓各村真的自治,他們真正自治了,他還怎么收買人心。
“不向官府繳納賦稅,這不是造反嗎?”突然有個鄉紳說道。
“話不能這么說,我們這是自治,什么是自治,那就是不受制于官府,朝廷可是有政策的,各省目前皆有地方進入自治階段,這怎么會是造反呢?”夏鈞的行為的確和造反沒兩樣,不過嘴上暫時還是不能那樣說的。
雖然夏鈞不怕挑明這層東西,但一旦挑明了是造反,那可就會把在場的這些人給嚇到,要掌控西鄉那又得多花些功夫。
先把他們侃暈了再說!
“造反那是要滅亡朝廷,我們只是自治,最多只能算是土匪一樣占山為王罷了,諸位見過朝廷到處清剿土匪嗎?只要我們有一定實力,官府自然也就不會來找麻煩,諸位若是不信我們建州保安團有實力讓西鄉自治,明日我讓諸位見識一下我們建州保安團的強大…”
一群鄉紳這天晚上被夏鈞侃得暈乎乎的,自治的好處所有人都明白,一旦脫離了官府,那所要承擔的稅收可就輕得多了。
只是這保安團到底能不能擋住官府的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