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八話里帶著濃濃的自信,那是只有經過多年沉淀才能出現的一種信心,施秋很少在別人身上看到過。說起來施秋對譚八多少也有些好奇,比如,譚八今年到底多少歲了,為什么沒有聽到他提起過自己的妻子,除了譚家里的那個老爺子,施秋也沒有聽譚八提起過譚家的其他人。“好了,我的譚八爺,你是不是該睡覺了,我也該走了!”施秋不是個娘們兒,血液中也沒有八卦的基因,譚八不說,他也不會去問。
不過譚八卻很意外的讓施秋留下,“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談談。”這是譚八很少用的正經的語氣,讓施秋不得不重新坐下來,“說吧。”
“你就要返回譚家,成為譚家的一員了!”譚八清了清嗓子,因為傷勢,他的底氣多少還有些疲軟,“首先我必須要告訴你,因為你惹的事過于麻煩,暫時譚家是不能公開承認你的身份,這將招來外界對譚家的圍攻,老爺子專門讓我囑咐你,不要因此而對譚家失去信心,或許我們譚家在必要的時候也會犧牲自己的子弟,但絕對不是你!你知道你對譚家來說,有多么重要么?”
一個外姓子弟能有多重要?施秋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他只好搖頭。
“從老爺子,我爹,你外公算起,我們譚家現在有四代人,你有一個大舅,全家二十三口人;一個三舅,全家十五口人;一個四姨媽,全家八口人,一個五舅,不過已經死了;一個六舅,只有五口人;我是你小舅,全家,嘿,就一口人!”
“這么多人?”施秋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難道說所謂大家族還真就是大家族了,就連人口都比普通家庭要多,瞧瞧自己,算上韓小雨也就只有三口人。
“我說的是血親,還不包括我家老爺子的外傳弟子、你大舅他們的弟子,還有家里的下人保姆長隨什么的...”譚八扳著手指頭,好像又有念數字的勢頭,施秋連忙讓他打住,“說重點。”
“作為一個武林世家,重點當然就是武力,除開老爺子是‘一氣寰轉’境界之外,現在譚家上下算上你,總共就只有四個人,達到了這個境界,當然,二姐現在的情況,我不清楚,如果她也是的話,那就是五個。”
“除開我之外,都是第二代的吧?”施秋想了想之后,問道。
譚八有些驚訝的望著施秋,“你怎么猜到的?”
“這有何難呢!從你的話中,已經足夠讓我得出一個結論——你們后繼無人了!”
雖然施秋這話有些難聽,但事實也就是這么會事,譚家,確實是后繼無人!并不是譚家的長輩不愿意栽培后代,實在是因為和平年代,即使是這些武林豪強的后代,多少也都受到了現代安逸生活的侵蝕,慢慢的失去拼搏的精神,這一點,在他們的后代身上表露無疑。學武一途,確實沒有捷徑可走,即便是天賦比普通人好,那也只會是付出更多的努力,天才不等于是懶惰,天才要想不夭折,就必須接受的比別人更快,成功的早不代表付出的汗水少。而在譚家,第三代出生的時間大多在70后開始,那個時候,譚家已經很是風光,環顧四周幾乎找不到對手,所以他們開始懈怠了,第三代里,除開施秋,到現在仍舊沒有一個修煉到一氣貫通頂峰,可見懶惰的程度,更不消說完全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第四代,用譚八的話來說,跟那些紈绔子弟已經沒有任何區別,這也是為什么譚八總覺得上官世婷不錯的原因,雖然上官家的實力在譚家眼中也就是一條小雜魚,但有著不輸譚家子弟奢華生活的上官世婷,能夠堅持鍛煉自己,卻遠超過譚家現在的第四代。
“說說看,如果我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你們打算讓我干啥?接老爺子的班么?”
“那是絕無可能!除非你改姓譚,不過即使你改姓,大哥他們也不會同意的!”譚八邊說邊搖頭,或許在譚八看來,也沒什么不可以,但在古板的老爺子和大哥等人心中,血脈的純正是放在首位的。
施秋笑著攤開雙手,“我說譚八爺,既然不能當家主,你們把我弄回去的目的又是啥?當個打手么?那還不如就這樣浪跡天涯,至少我知道是為什么而戰,為什么而死,讓我回去給譚家當條看門狗,說起來,我是不是很犯賤?”施秋的話讓譚八無從反駁,從一開始知道施秋的實力,譚老爺子的目的,就是這個,讓施秋回去守護譚家,在他老人家看來,但凡是譚家的子弟,就該有這種責任,也必須要聽從他的安排,可是他忘記了,施秋并不是在譚家長大,更沒有接受譚家的恩惠,唯一的可以扯上關系的,僅僅是從母親那里繼承的譚家的一絲血脈而已。按照現代倫理關系來說,施秋的確沒有這個責任。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施秋,你別忘了,只要你能答應這個條件,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譚家能夠給你的幫助會很大很大,超出你的想象!不錯,你已經是一氣寰轉境界的高手,但你才剛剛入門。在過去,你所接觸的世界中,好像并沒有這種境界的高手,但我必須要告訴你,這個世界上,踏入一氣寰轉的人很多,個個都比你早,基礎都比你扎實,哪怕你是二姐親手教導出來的,但二姐她離家的時候,本身就連譚家的家傳武學都沒有練完,又怎么可能給你完整的輔導,我相信,若是你能回去,讓老頭子親自教導你,不錯三年,你將會成為一個真正的高手,站在巔峰上的高手!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我就能夠更好的當譚家的看門狗了!”施秋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譚八的話,“你覺得是不是這樣!”
譚八有些急了,黃豆大的眼珠子不住的抖動,“施秋!你的思想太狹隘了!”因為聲音提的有些高,譚八急促的喘息兩聲,“當你到那個境界之后,你覺得,譚家還有人可以阻止你么?”
“啊~”施秋猛然一愣,倒不是因為他心中起了貪念,而是因為說話的人,是譚八。譚八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不是顯得有些誅心了?他這純粹是在引導施秋,去奪譚家的權!若是他早早就有這種打算,這算不算是譚家在引狼入室?“譚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譚八的表情變得有些痛苦,“施秋,我不想談論這個問題,不想!是我對不起二姐,所以我真的不在乎所謂的譚家,譚家,不過就是一個名號而已,誰能夠將譚家天空撐起來,誰就該是譚家的主人!雖然我的功夫在家里算是不錯,但我已經過了四十歲,這輩子在武學的道路上,很難再有前進的空間,等到八十歲的時候,能夠沉淀到老頭子現在那種境界,就已經到頭了,可即使有那種境界,八十歲的身體,也不足以讓我幫譚家支撐起足夠的天空,更重要的是,我之后,誰來接手?施秋,只有你了!有你在,至少可以接替我三十年的光陰,等到你無力支撐的時候,說不定譚家又能冒出新秀來,說不定譚家會毀滅,不過已經不重要了,那個時候,我應該已經骨頭化灰,早早的向譚家的祖宗匯報工作去了,嘿,施秋,想想看,三五十年發號施令的生活,掌管譚家的生活,是不是很誘人?”
“不會,我不覺得誘人!”施秋仍舊搖頭,“譚八,無論你怎樣說,我對這種事情都沒有半點興趣。若是老娘她愿意回譚家,我當然不會反對,但別指望我會一輩子守在譚家,至于你說的,能不能夠在三年或者更短的時間里成為舉世無敵的高手,對我來說,并不重要!沒有譚家,我能成長到今天,那么即使以后沒有譚家,我一樣能夠繼續成長!我相信,終有一天我能成功,但這跟譚家沒有半毛錢的關系!”施秋心中的自信,來源于重生,也來源于那八個超級殺手!只要能夠將這八個超級殺手一一殺死,不但能夠報仇雪恨,還能獲得他們的能力,有這個為資本,施秋還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到?
可譚八不知道施秋心中所持,對施秋的這種頑固,他想當然的理解為年輕人的驕傲,所以他也不想再去勸導,他相信,只要施秋有機會返回譚家,就一定會被譚家的龐大而震驚,從而改變想法。“好吧,那一切就等二姐回來再說!”
“你們打算什么時候接我老娘回來?”說起這個事情,施秋還是有些擔心,雖然譚八將譚家描述成為一個龐然大物,但施秋卻不會認為譚家有著超越國家力量的實力,若是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導致老娘受到傷害,無論如何,施秋都無法原諒自己。
什么時候將施秋的母親接回來?這個問題,譚八沒法回答。因為他出門的時候,譚老爺子并沒有對此事作出翔實的安排,或許是因為對當年的事情還心存芥蒂,想讓頑固的老頭子點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譚八只能訕訕道:“暫時還不行,不過我已經安排了足夠的人手,前往美國保護二姐!直到她徹底康復為止,現在急匆匆的回來,萬一她的病情出現反復就不好了!”
這一點,施秋同意,不過施秋沒有想的太深,畢竟他對當年的事情,到現在仍舊是一無所知。
“對了,譚八爺啊,既然大家都這么熟了,你可不可以說說,到底是誰在暗中對付上官家,現在他們的計劃又進行到什么程度,最近好像沒有聽到不好的消息,難道說,你譚八爺一句話,就能夠救上官家與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