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垂幕之年第一百二十四章箭雨與紅線,來一劍第四卷垂幕之年第一百二十四章箭雨與紅線,來一劍 青峽雖已垮塌,峽口處還算平整,并且頗為寬敞,但往里不遠便被無數巨大的巖石堵死,就像是一堵恐怖的鐵墻。
數百重騎自南暴襲而至,目的便是要借助恐怖的沖擊力,直接把那些書院弟子生生推死,而在這樣的地形下,就算他們成功,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幸理。
所以這些重騎兵早已做好了死亡的準備,雖然看著前方的同伴不斷墮地,他們頭盔下面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卻依然咬著牙繼續前沖。
過不得多長時間,青峽出口百丈外的原野上,便倒下黑壓壓的一片,戰馬慘嘶,重傷的重騎兵掙扎著想要站起,卻不能,場面看著極為血腥凄慘,只有拖在最后的數十騎確定此次沖鋒失敗后,極艱難地繞行撤回。
南方西陵神殿聯軍營中,秋風輕拂神輦,天諭大神官停止了頌讀教諭的聲音,看著青峽方向,蒼老的臉上流露出極復雜的情緒,感嘆說道:“音律乃末道,即便你二人修到知命境,也無法看到天道的盡頭,這是何必?”
天諭大神官的聲音在青峽出口處響起。
北宮未央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望著南方說道:“世間萬千法門皆是道,修音律便是修天道,只不過音律不是用來戰斗,而是用來體會的,知命境彈琴和普通人彈琴又有什么區別?本以為神座是雅人,卻不想連這道理都不明白。”
他與天諭大神官對話之時,青峽口處沒有人理會,都在安靜做著自已的事情,七師姐在分線,四師兄端著沙盤指揮六師兄在插什么東西。
西陵神殿聯軍當然不會給他們任何休息的機會,在重騎兵沖鋒眼看受挫之時,早有騎射兵無數掩出陣,向青峽處疾駛一段距離,然后挽弓搭箭。
只聽得一道軍令無數把硬木弓弦嗡嗡作響,不知多少枝羽箭離弦而去,帶著凄厲的破空聲,直上青天,仿佛要把那片天空射穿。
無數羽箭在空中達到最高點,然后開始下墜,凄厲的破空聲越來越尖銳,越來越恐怖,最終變成一場黑沉的暴烈箭雨向青峽口落下。
二師兄站在陣前,看著如雨般落下的密集羽箭,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只伸手把面甲放下,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盔甲遮住了他所有的身體。
當當當當當一連串清脆或沉悶的箭矢撞擊聲,連續甚至是幾乎同時響起!
至少有二十余枝羽箭準確地命中了他的身體。
鋒利的箭簇挾著強大的速度與力量,旋轉著狠狠地與他身體上的盔甲接觸,然而就在這時,盔甲表面下約三根發絲距離處,隱隱散發出一道光輝,密密麻麻繁復無比的符線啟動召引來青峽處的天地元氣,化作武道修行強者體表類似的天地元氣盔甲,覆在了金屬盔甲的外層。
令人耳酸的摩擦聲響起。
那些羽箭的箭簇鋒利異常,卻連最外層的天地元氣保護層都無法刺破巨大的沖擊力,最終傳到箭桿身上那二十余枝羽箭有的從中折斷,有的彎曲變形,頹然無力落在二師兄的身前地面上,就像是沒用的稻草。
二師兄自巍然不動,如山。
遠程箭襲基本上是覆蓋打擊,所以與中了二十余枝箭的二師兄相比,書院弟子們承受的箭雨要更加密集磅礴可怕。
而當西陵神殿聯軍射出的無數枝箭,剛剛離開弓弦,變成天空里密密麻麻的小黑點時,書院弟子們便提前動了。
在四師兄的指揮下,六師兄在方圓十余丈的地面內,插了十幾根金屬桿,每根金屬桿的底部,都系著根紅線。
這些紅線在地面隨意擱著,中間打了很多結,又被系到每一個人的腳踝上,剩下兩個線頭。一頭在七師姐的繡花針上。另個頭系在二師兄的腰間。
箭雨將至,六師兄抬頭望天,常年被爐火薰的有些發黑的臉上神情不變,因為揮動鐵錘而格外粗壯的右手向前一抖,只見一卷物事從他手中翻開,如波浪般從東蕩到西,瞬間在那十幾根金屬桿上鋪開。
那卷物事看色澤感覺應該是金屬,卻非常薄,而且很韌,竟可以像棉被一樣被卷起,金屬片邊緣下方的機簧與金屬桿自動搭連,然后扣死。
喀喀脆響起,一片金屬布篷出現在青峽外,十余丈方圓,把除了二師兄之外的所有書院弟子的身體都掩了進去,灑下一片青幽。
便在這時,漫天箭雨也到了。
迸迸迸迸迸,密集而沉悶的撞擊聲在書院弟子們的頭頂響起,就像百余名最優秀的鼓手、最放肆地敲擊著緊繃的鼓面。
沒有一根羽箭能夠射穿金屬篷。
哪怕那片金屬看著是那樣的薄,那樣的軟,就像是紙。
北宮未央在調琴,西門不惑在貼膜,王持在煎藥,四師兄在設計新東西,六師兄點燃火爐,任箭落如雨,安靜如常。
他們仿佛還是在書院后山,無心聽檐雨,專心做著自已的事。
只有七師姐微微蹙眉,看著繡布一言不發。
因為紅線的線頭在她的繡針上。
金屬篷的表面,也覆著一層極薄但卻極凝縮的天地元氣,就像是最好的防御盔甲,把落下的所有羽箭都彈開。
這是一個陣。
金屬桿與眾人腳踝上系著的紅線漸漸飄起,然后變得稍緊了些。
箭雨磅礴,書院弟子安坐其間。
二師兄站在雨中,如沉默的高山。
看著這幕畫面,西陵神殿聯軍營中,不知多少人生出絕望的情緒。
但也有不少人早就已經猜到是這個結果——如果書院沒有應對箭雨和重騎兵的辦法,那他們憑什么面對浩浩蕩蕩的神殿大軍?
就在無數人的注意力被箭雨吸引的時候,有六名衣著簡樸的劍客,離開了聯軍營中那輛安靜的馬車,向著青峽處走去。
走在最中間的那名劍客,被人牽著才能行走,卻不是不良于行,他的眼睛上蒙著一根布條,應該是不良于視。
箭雨之后,這六名劍客越過騎兵陣營,走到青峽前不遠處,緩緩停下腳步,其中那位盲劍客,被同伴指明方向,對著二師兄揖手一禮。
二師兄掀起面甲,露出神情漠然的面容,看著那名盲劍客說道:“你的雙眼是我書院所毀,放你回劍閣是看在令兄的面子上,不用謝我。”
那名盲劍客,正是當初寧缺后崖破關后一刀砍瞎雙眼的南晉劍閣高手柳亦青,也正是劍圣柳白的弟弟,這位曾經驕傲自負的劍道高手,被送回劍閣以后,思及書院側門的慘敗,整個人的氣質心性竟有了極大的提升,非但沒有就此終止修行,反而在去年春天的時候,成功地晉入了知命境!
柳亦青不能視物,聽聲音確定二師兄的方位,平靜說道:“亦青謝二先生不是因為舊事,而是謝二先生給我們師兄弟六人一個出手的機會。”
他這句話說的很誠懇,因為這本來就是事實。
修行者操控飛劍的能力與范圍,與自身的修行境界成正比,這六名劍閣二代弟子的實力雖然強大,但哪里能與二師兄相提并論。
先前他們向青峽處走去之時,二師兄完全可以提前出手,把他們斬于鐵劍之下,而他們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找不到。
“我只是很好奇,柳白先生為什么會讓你們出戰。”
二師兄望向聯軍營中那輛安靜的馬車,緩聲說道。
柳亦青說道:“春時院長他老人家借我劍閣之劍,家兄深感榮幸,卻不免覺得有些遺憾,自此之后,那柄人間之劍便再無人可用。苦思之后,令我等六人練了一個劍陣,以追憶前賢,此番想請二先生品鑒一番。
聽得竟是這個緣故,二師兄的眼睛微微一亮,說道:“可。”
柳亦青說道:“多謝。”
言罷,柳亦青等六名劍閣弟子抽劍出鞘。
劍閣弟子,稟承柳白的大河劍道,最講究的便是身前一尺之地,所以與世間任何劍術宗派都不同,不以飛劍聞名,而是執劍前行。
過往年間,君隕最為欣賞柳白的,便是他執劍而行的劍道妙義,此時看見這些劍閣弟子抽劍出鞘,自然也不會覺得奇怪。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柳亦青等六名劍閣弟子抽劍出鞘后,并未執劍前行。
他們手捏劍訣,清嘯聲中,六柄寒劍破空而起,在青峽之前的空氣里,幻化出無數道殘影,瞬間凝成一道劍,疾刺而出!
春天時,夫子伸手向南方,隔著萬里之遙,借了劍閣古潭里的那把劍,斬了昊天神國的神將,割了黃金巨龍的龍首。
那次之后,那柄劍便不再是普通的劍,而是真正的人間之劍。
即便是柳白也無法再用那把劍。
柳白苦思無數日夜,最終確認,既無夫子,那便再不可能有人能以一己之力,施出人間之劍,于是他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
他召集了六名最優秀的劍閣弟子,修行了一個劍陣。
集數人之力,施一劍。
柳白很清楚,哪怕集劍閣所有弟子之力,也不可能施出夫子的那一劍。
但他要的不多,只要能有那一劍的皮毛之形、纖毫劍意,便足矣。
千分之一的人間之劍,便足以橫掃人間。
這便是此時青峽外的這一劍。
看著破空而來的那一劍,二師兄贊道:“好劍。”
他把手中的鐵劍,插到身前的原野中。
面對如此強大的一劍,他竟似乎不準備出劍。
他要做什么?
(白海昕是南晉的,不是燕國的,我前面寫錯了,我腦子不好使,病的有些麻煩,昨天去了醫院,朋友們才知道我是真病,而不是找借口,對我說不好意思,嘆氣,我會盡快調理好身體的。)(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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