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絮絮叨叨的說著,若云早紅了眼圈。
沈宜芳為了她,可真是煞費苦心了。
不偏不巧的,就在這關鍵的時候生了病,使得的出行一事跑了趟。又磨著齊氏開口延期,不用想也,這都是沈宜芳想出來的計策。
秋寒也不敢多待,低聲說道四,奴婢這就得了。還請四安心休養,二這幾日肯定是沒法子探望四了。”
若云點點頭你代我說一聲,讓二姐不要胡亂折騰的身子,好好養病。”
秋寒應了聲,匆匆的去了。
香菱此刻才出言笑道,這下可好了。你總算也能跟著一起去了。”二果然講義氣,連這等苦肉計也用了出來。
若云深深的嘆口氣二姐用心良苦,我卻坐享其成,真是汗顏。”一想到沈宜芳面容憔悴的樣子,若云心里真不是個滋味。
香菱柔聲安撫道,你也不必太過介懷。二待你一片真情,你對二何嘗不是處處關心?若是二不情愿,她自然也不會費這么多的心思。俗話說,施比受有福。說不定,二這么做了,心里反而高興呢”
若云本是滿腔唏噓,被香菱這么一勸,果然寬慰了不少,不由得笑著說道香菱,你可真是越來越會了。簡直就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蟲了,句句都能說到我心坎里去。”
香菱被贊的也有點飄飄然,抿唇笑了。
待到了,齊簫一直都沒出現,倒是派小柱子送了封信。
香菱捏著薄薄的信箋,笑著問道表少爺怎的沒親自?”
小柱子笑道太太親自來接少爺,少爺實在抽不開身和表道別,便寫了封簡短的信命我送。現在信已送到,我這就得了。”話雖這么說,目光卻在香菱的臉上依依不舍的流連。
香菱只當做沒看見他的留戀不舍,笑著揮手作別,然后笑吟吟的將信送到了書房里。
若云早透過窗子將剛才的一幕看在了眼底,忍不住打趣道香菱,人家明明還有話想對你說,你卻連個機會都不給,也太無情了吧”
小柱子對香菱的戀慕之思,實在是再明顯不過,她想裝著看不出來都沒法子。
香菱嫩臉一紅,別拿奴婢取笑了。”將信放到了桌子上,卻故作忙碌起來。拿著干凈的毛巾在光鑒可人的書柜上擦來擦去。一副“我很忙別來打擾我”的架勢。
若云低低的笑出聲來,卻也沒繼續調笑下去。專注的拆開信看了起來。
說是信,實在太過勉強。不過是一張白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句話罷了。再一細看內容,若云更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晴:老娘來接,不得不走,一月之后,我們再見。切勿太過想我,齊簫留”
果然很有齊簫的風采…
字體說不上如何的好看,畢竟也只練了兩三年罷了,比不得自小便苦練書法的沈奕文等人。不過,齊簫字如其人,總透著說不出的瀟灑不羈無拘無束,越看越覺得…隨意。
若云的臉頰上露出淺淺的笑渦,甜美嬌俏,說不出的可愛。
香菱瞄了一眼,真想回敬兩句,表少爺到底寫了,惹得你這么開心?”好不容易才忍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里,若云每天早起晚睡,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抄寫上。在禁足令即將結束的前三日,果然把二十遍的艱巨任務完成了。
在這期間,葉姨娘派春竹送了四次補品,沈老太太命人送了一盒子人參。沈霖親自來探望過三次,齊氏也來過了兩次。
沈宜芳的發燒本不嚴重,原本該幾日就好。可沈宜芳愣是在床上多躺了好幾天,然后才“慢慢”的有所好轉。
因著齊氏去的勤快,沈宜芳也不敢隨意的偷溜出來看若云,只時常派了秋寒,偷偷的送些好吃的給若云。
至于沈府其他的少爺們,或多或少的派過下人送些吃的用的,略表關心。
若云的禁足生活,也不算太過單調無聊。
香菱細細的整理起若云這一個多月來的勞動成果,忍不住驚嘆道,你這字寫的越來越好看了。”這可不是她有意奉承,仔細看看這厚厚的一摞紙張,果然是越到后面寫的越漂亮。
若云莞爾一笑這么苦練了一個多月,要是再沒長進,陳夫子定要生氣了。”
那本《女誡》她早就倒背如流,抄寫的時候毫無激情,自然而然的便練起了字來。這么專注的苦練,倒是有了不少的進步。
說到陳夫子,若云便開始想念起書房里的學習生活來了。
以前覺得天天被悶在書房里無聊,可被關在院子里兩個月,過了這么久足不出戶的生活,若云又開始覺得,還是去書房熱鬧些。
掰著手指頭數一數,還有三天便能出院子了。總算要熬到頭了 一想到這個,若云的心情愈發的好了起來。到了,親自下廚做了些點心,然后命香菱送到沈宜芳的院子里去。
等了半晌,卻不見香菱回轉,若云有些奇怪,想了想,便招了蘭初蘭初,香菱去了好半天,也沒見,你出去看看是回事。”
蘭初利落的應了聲,便推開了院門,還沒等邁步,便看到了遠處一行人走了,頓時臉色一變。急匆匆的回轉稟報,太太來了”
若云略一皺眉母親來也不是稀奇事,這么慌慌張張的做。”蘭初果然還是嫩了些,遠不及香菱沉穩。
蘭初急急的說道不只是太太,還有世子也來了”
趙元灝來了?
若云臉色一白,身子顫了顫。
他來做?是來指責她的么?還是來痛罵她一頓?
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心,總之,是她害的蕭婉君沒了孩子。趙元灝一定恨極了她吧…
若云定定神,深呼吸一口氣,把腦子里一切煩亂的思緒都拋開,強自按捺心神,緩緩的走到了院子里。
該來的一切終究躲不掉,不管他的來意是,她都不可以露出一絲異樣。要好好的將這一切應付。
香菱在前領路,齊氏和趙元灝一起走了進來,緊隨其后的,正是沈宜芳。
若云不敢去看趙元灝,先是低頭給各人行禮問安。
齊氏淡淡的說道好了,免禮。世子今日有空,特地探望你。”
若云適時的抬起頭來,怯生生的大眼惶恐的看向趙元灝,瑟縮的喊了聲表哥…”把一個闖了禍又不知所措的孩子的緊張害怕表露無遺。
趙元灝的眼里迅速的閃過一絲憐惜之意,淡淡的嘆了口氣晴表妹,你不必如此害怕,我今天,只想看看你身子好些了沒有。”
孩子就這么生生的沒了,他的心里自然不好過。不過,事情已經了,再懊惱再后悔也是無用。又豈能全數都遷怒于她身上?
若云稍稍放下心來,趙元灝態度雖然不甚熱情,到底沒有冷言相向,已經算是不了。她忙低頭應道多謝表哥關心,我休養了兩個月,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頓了頓,遲疑的問道不知表嫂現在樣了?”
趙元灝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婉君她…心情郁結難解,喝藥總不見成效,還在床上躺著休養,暫時不能下床走動。”
經歷了這一次的意外變故之后,蕭婉君似乎變了不少,總是心事重重的。時不時的喃喃自語幾句,心情更是陰郁之極。因此,身子總也不見好轉。
若云心里暗暗冷笑一聲。蕭婉君的現狀早在她意料之中。
殷殷期盼的孩子驟然沒了,哪一個女子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更何況,蕭婉君本就患有不孕之癥,今次沒了孩子,以后更是不可能再有身孕了。蕭婉君要能心情暢快才是怪事。
恐怕,令蕭婉君忐忑難安無法靜心安神養病的,還有她曾說過的那幾句話吧…
一想到蕭婉君疑神疑鬼整日里心神恍惚的樣子,若云便覺得心里說不出的痛快。
蕭婉君啊蕭婉君,終于有一日,也讓你嘗到了我舊日的痛苦滋味。那種整夜整夜做噩夢的滋味,你也嘗到了么?
在這樣雀躍的心情之下,想擠出愧疚的表情來,實在是個高難度的挑戰。
若云索性低著頭,一副悔過的模樣都是我的,都怪我…”
趙元灝喟然嘆口氣算了,你也別自責了,都是意外,能都怪你。”
齊氏咳嗽一聲,陪笑道晴姐兒被我罰著禁足兩個月,又抄寫了二十遍《女誡》以作懲戒。我也,再做,也彌補不了她犯下的過。還請世子體諒她年幼無知,不要怪責她。”
雖然心里窩了一肚子火,不過,當著趙元灝的面,齊氏也只能低聲下氣的賠禮道歉。誰讓她是沈家主母晴姐兒的嫡母呢?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