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也留意到了這一點,寒暄過后,便問道大嫂,你怎的沒把簫哥兒帶出來?簫哥兒可是最喜歡這等熱鬧的場合呢”
袁氏嘆了口氣別提了,這幾日他身子不適,大夫讓他好好休息。我便沒帶上他出來,還特地讓欣姐兒留下來陪他。他早上還鬧騰了不短,非要跟著出來。我好不容易把他安撫住了,才匆匆忙忙的趕了。好在沒有遲到,不然可就太過失禮了。”
?齊簫病了?
若云一愣,耳朵不自覺的豎的老長。
齊氏皺著眉頭追問簫哥兒一向身子硬朗,極少生病。這次是了?”
袁氏又嘆了口氣說來,也都怪我,太過慣著他了。大冷天的,他早上不好好睡覺,天還沒亮就起床,還跑來跑去說鍛煉身體。而且衣服穿的又不多,因此便受了涼氣,這幾日上吐下瀉,臉都瘦了一圈。”
聽到這兒,齊氏也跟著心疼起來,安慰了袁氏幾句。
若云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知怎的有了想笑的沖動。
這個齊簫,從來都不安分,時不時的便搞出一些新鮮花樣來。也不想想,現在這天氣該有多冷,就算鍛煉身體也該稍微多穿些衣服吧 現在倒好,又是吐又是拉的,可算吃到苦頭了。
袁氏無意瞄了若云一眼,忽的招手喊道晴姐兒,你。”
若云心里一驚,臉上卻是盈盈笑著不知舅母有何吩咐?”
袁氏上下打量若云幾眼,笑著說道沒大事,簫哥兒今日硬是鬧著要跟來,被我數落了幾句。他脫口便說道,多日不見晴了,很是惦記你呢”做母親的,聽到口口聲聲想念小表妹,倒也不覺得唐突,只覺得可笑又可愛。
若云怎的也沒料到袁氏居然會冒出這一番話來,臉騰的紅了,簡直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等尷尬局面。
齊氏等人一起呵呵輕笑。在她們眼中,齊簫和若云都還小,肯定不懂男女之情。簫哥兒口中的惦記,最多就是對玩伴的想念罷了。誰也不會朝歪處想。
再看一干,更是紛紛用帕子掩嘴偷笑。
袁氏看著若云紅著臉的可愛模樣,心底居然升起了一股類似憐愛的情緒來,溫柔的說道再過些日子就要過年了,到時候晴姐兒和芳姐兒她們都一起來齊府玩玩可好?”
若云還能說,只得點頭應了。
齊氏笑吟吟的說道看來,這次我倒是沾了晴姐兒的光,不然,大嫂可想不起來請我們去做客呢”
姑嫂兩個感情一直不,互相打趣也是常有的事情。袁氏毫不介意,反而呵呵笑了起來。
若云趁此機會悄悄后退兩步,只覺得臉頰依舊有些發燙。心里暗暗氣惱,把這筆賬又記到了齊簫的頭上。
這個可惡的齊簫,口無遮攔的亂說?最最可惡的,是居然當著大人們的面胡扯。這下可好,人人都“簫哥兒惦記晴”了…
下次見了面,非給點顏色給他看看不可。
沈宜芳看了若云一眼,忍不住笑著打趣喲,四妹,你怎的連一句話也不肯說了?該不是也在惦記著簫哥兒吧”
若云向來擅于應對各種場合,可此刻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詞來應對,臉又開始發燙。
平日里見慣四妹沉穩的小大人模樣,這副害羞臉紅的可愛模樣卻是極為罕見。沈宜芳又抿唇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蕭氏夫妻領著女兒出來見客,總算把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若云見無人再來留意,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也跟著一起看了。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蕭家二蕭婉玉的身上。
平心而論,蕭婉玉的容貌比蕭婉君遜色了不少,不過,也算是容貌端正。十四五歲的少女,總是鮮嫩水靈的,在華服美裳精致裝扮的映襯下,也是小美人一名。
沈奕鳴看了一眼,似是怔忪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再然后,眼睛就舍不得移開了。
蕭婉玉一直含笑跟在父母身后,有禮的和各位客人打招呼。忽的察覺到有一道熾熱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徘徊,不自覺的看了。
沈奕鳴的英姿立刻引入眼簾,那張曬成了古銅色的臉龐散發著少年的英氣。
蕭婉玉羞澀的收回目光,卻又忍不住偷偷看了沈奕鳴一眼。兩個少年男女雖然未說一句話,竟然彼此都暗暗的上了心。
若云看了此情此景,不知的,忽的有了種預感。蕭婉玉和沈奕鳴看來互有些好感,說不定便有緣分走到一起呢 只可惜沈奕鳴身份稍稍差了一籌,不蕭允和寧氏能不能看中就是了。
方氏顯然也很中意蕭二,笑著看了幾眼之后,便湊到齊氏耳邊竊竊私語起來。齊氏微笑著點點頭,心里暗暗思忖起來。
該請誰去蕭氏夫妻那里探探口風呢?
這種兒女情事,自然是門當戶對兩廂情愿最好。在提親之前,一定要探聽對方的口風再行動。不然,冒然的上門碰釘子,可就成了笑柄了。
方氏自然也懂這個道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種事情萬萬急不得,總之今天的來意已經達到了一半。之后再慢慢籌謀也不遲。想及此,方氏也將心事壓到了心底,重新和身邊的人攀談起來。
眼看著一點一滴的流逝,若云漸漸的著急起來。
奇怪,都快到了開席的時辰了,為蕭婉君還沒出現?
蕭婉君一向孝順,和寧氏感情極佳。按理來說,今天寧氏做壽,她這個做女兒再忙也該才是…
正想著,就聽有人進來稟報啟稟老爺太太,鎮遠王府世子妃派人送了賀禮。”
若云的耳中只余“世子妃”三個字縈繞不絕。
蕭婉君果然已經如愿以償,終于做上了世子妃…
一時之間,若云心里的苦澀和恨意通通翻涌了上來,幾乎不能自已。手在袖子中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死死的咬住嘴唇。唯恐說出不該說的話做出不該做的舉動來。
她果然太過高估了,只要一聽到有關蕭婉君的消息,她壓根沒辦法保持平靜。能強撐著不出差已經算是自制力很好了…
寧氏的笑容頓時凝結,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世子妃沒嗎不跳字。明明說好今日的。
那個下人搖搖頭只說不知。
寧氏壓住心里的失落和不快,連忙吩咐收了賀禮并請世子妃派的人進了廳子。
待看到那個略有些豐腴的婦人走進來,若云的腦中又是一陣轟鳴。
那個滿臉堆笑的管事媽媽不是容媽媽是誰?
朝夕相處近十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若云甚至清楚的記得容媽一言一行音容笑貌。
就是這個人,在她生下孩子之后,便硬是將那碗藥灌進了她的口中,將她送入死地…
若云的呼吸急促起來,眼里閃著冷然的光芒,亮的不可思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寧氏那邊,沒人留意到若云的異常。
香菱一直默默的守在若云身邊,只有她,從頭到尾都將全副心思放在若云身上。
只有香菱,察覺到了若云的異樣。
香菱看了會兒,心里暗暗焦急,大著膽子悄悄扯了扯若云的衣袖。這等場合里,可不能出差。
若云一點反應也沒有,依舊直勾勾的盯著容媽媽。眼里是壓抑的恨意和冷然。這種神情出現出八歲的女童的眼里,實在有些突兀。
明明不認識那個婦人,為會用這么奇怪的眼神看著那個人?
香菱更是擔心了,咬咬牙,又改而扯了扯若云的衣襟。
若云依舊沒反應,整個人如同中了邪一般一動不動。
香菱實在沒了法子,只得湊到若云耳邊低聲喊道,”這么做可是要一定的勇氣的。做丫鬟的最要緊的是守本分,不得逾矩。在這樣的場合里,更不該隨意的,干涉主子的舉動更是一大忌諱。
若不是實在擔心,香菱也不敢如此唐突。
連續喊了幾聲,若云終于有了一點反應。只見她略有些茫然的回過頭來看了香菱一眼,然后疑惑不解的皺著眉頭,又往四周看了一眼,像是懷疑會出現在這里。
就像個迷路的孩子一般茫然又無助…
香菱看的心痛不已,快速的低語,這兒不比沈府,你要注意些。”
以前也曾有過幾次這種異狀,畢竟都是在沈府,隨時找個地方休息片刻就行。這里可是蕭府,客人眾多,萬萬不能在人前流露出異樣。
若云總算把香菱的話聽了進去,默然了半晌,緩緩的點了點頭。
香菱稍稍放了心,往后退了一步。
若云深呼吸一口氣,緩緩的抬起頭來,眼里漸漸恢復清明。
她已經不是的蕭若云了,她現在是沈家四沈宜晴。沒有人能像以前那般隨意的欺辱她對待她甚至于置她于死地了。
容媽媽只是蕭婉君身邊最最忠實的走狗,她沒必要浪費的怒火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