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些春晚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還對王梓鈞心有不滿,覺得他說話太損完全無視他們的成果,可當王梓鈞極為專業地一通分析下來,眾人心里只剩下佩服二字。
“導演,怎么辦?”副導演劉冬舟問。
“還有三天時間。”黃依鶴咬牙道,“改!音響的問題是來不及了,小陳你負責燈光的事情,實在不行直接從香港空運幾個大燈過來,我負責向上面要錢。冬舟跟阿元留下,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休息了。慶元你去通知演出人員,就說晚會有改動,明天增加一次彩排…”
各個工作布置下去,黃依鶴才對王梓鈞說:“王先生,您看今晚能不能再討論一下晚會的事情?”
“行吧。”王梓鈞看他那架勢,估計得忙到半夜去了。
其實黃依然請王梓鈞留下來,就是討論一下重編節目而已。當然,這種重編只是調整一下節目的上場順序,而非是完全重新編排新節目,畢竟大家都準備了那么久。
鄧麗君和趙雅之一聽王梓鈞要留下來,囑咐了兩句,便跟汪明全、米雪等人先離開了,幾個女人約好去逛北.京的夜市。只是她們多半會失望,這年頭的北.京夜市可沒香港和臺北好玩。
王梓鈞吃完盒飯,親自走上舞臺的中央。習慣了各種豪華和創意舞臺的他,對眼前這個舞臺頗為物語。
剛才的彩排王梓鈞也看了,整臺晚會除了人造霧氣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舞臺效果。而燈光呢?幾個大燈照出來的都是白色燈光,彩色的光線則來自于舞臺地面上的幾個旋轉燈。
問題是,這幾個彩色旋轉燈連后世迪廳里的都不如,放在這么大的舞臺上,再加上觀眾席離得很遠,表演節目的時候其實起不到任何正面效果,反而會顯得舞臺上鬼氣森森。
也就是說。整個晚會從頭到尾的色彩都很單調無趣,如果再加上黃依鶴先前那種節目編排,絕對能沉悶得讓觀眾睡著。
“把這幾個旋轉燈拆了!”王梓鈞踢了踢地面上的燈杠說。他不是神仙。即便是花盡心思幫著黃依鶴提建議,許多硬件在幾天內也是沒辦法改變的。這注定了是一臺失敗的晚會,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補救。別讓晚會辦得實在太難看。
要知道平行空間里,總導演黃依鶴在春晚第二天去團拜的時候,連中央領導對他都是一致的批評臭罵,可想而知是爛到了那種外行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王梓鈞陪幾個主要人員一直討論到凌晨四點多才結束,終于基本把節目順序敲定了。
京戲《百猴迎春》被當做開場節目,并且節目長度被砍了一半多,只留下那些比較活潑喜慶的選段。
也就是把京戲當成開場歌舞的意思,但現場效果還是不足,因為《百猴迎春》沒有唱詞,全是敲鑼打鼓的聲響。
王梓鈞的意思是。前面一部分的《百猴迎春》用鼓聲開場,但后面一部分,京戲則完全變成背景舞,在這里再添加一首開場迎春的歌曲。
“加什么歌?”黃依鶴道,“臨時哪去找歌手跟合適的歌曲啊。”
黃阿元笑道:“導演。你忘了眼前還有一位七步成歌的大才子?”
“歌曲好辦,把紙筆拿來。”王梓鈞信守就抄了孫越的《歡樂中國年》,就改了里面幾句歌詞,一邊寫一邊唱道:
“金風送喜來,迎春花已開。
二月大地春雷鑼鼓敲起來,
百年夢已圓。千年手相牽。
中國走進新時代 恭喜恭喜中國年,
五谷豐登笑開顏,
恭喜恭喜中國年,
歌聲萬里連成片,
等王梓鈞把歌寫完,嘴里還哼著歌詞,卻見周圍一圈人都看著他。
下午的時候想要罵王梓鈞那個孫慶元,此時卻像見了鬼一樣,驚訝地問道:“王先生,你是不是早就把歌準備好了?”
黃阿元忍不住笑道:“王先生是出了名的快刀手,寫歌都是信手拈來,從沒讓人失望過。”
“這首歌好,又喜慶又寓意深刻,”黃依鶴拍手贊嘆,“要不就王先生你來唱吧。”
“別,”王梓鈞連忙擺手,“最好連此曲作者你們也別說是我,不然我回臺.灣要挨板子的。”
黃依鶴為難道:“那一時半會兒該找哪個歌手來唱好?”
“要不這樣,”王梓鈞道,“《百猴迎春》演到一半,那些鑼鼓聲就消失。然后這首《歡樂中國年》的音樂響起,五位主持人從后臺唱著歌出來。然后就是主持人在舞臺前方唱,京戲演員在后面做背景表演。歌唱完后,驚喜演員退場,演唱歌曲的五位主持人則開始給觀眾拜年。黃老你看這樣如何?”
“讓主持人唱?他們能行嗎。”黃依鶴有些拿不準。
王梓鈞笑道:“有什么不行的?五位主持人中,姜坤和馬計戲曲造詣頗深,唱一首口水歌非常輕松,而斑斑本來就是香港女歌手,張愉雖然是電影演員,但唱歌應該難不倒她。至于朱婉宜,據我所知她以前也唱國歌的。這幾天讓他們抓緊熟悉聯系一下就可以。”
黃依鶴下意識地點點頭,開始思索著王梓鈞提出的建議,越想越覺得這樣出來的效果會非常好。要不是王梓鈞說出來,他怎么也想不出把兩個完全不相干的節目能串到一起來,而且還把主持人的出場也一起引出來了,中間沒有任何的突兀,遠比他之前的開場要有氣氛得多。
大家都是內行人,在王梓鈞說出想法后,他們略一思索,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奧妙。
奇才啊!
春晚節目組的成員,忍不住對王梓鈞豎起了大拇指,個個都是發自內心的佩服。
對于大家的贊賞,王梓鈞是受之有愧。后世春晚的演員人滿為患,各種節目串燒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而如今的春晚則是節目奇缺,恨不得一個人唱好幾首歌,導演們的思路自然就不會往串燒那邊走。
已經大半夜,大家肚子都餓了,黃依鶴叫人煮面做宵夜,邊吃邊繼續討論。
整體而言,整臺晚會曲藝節目太多,唱歌與跳舞節目分裂嚴重,獨唱就沒什么伴舞的。這些都沒法改變了,舞臺效果像什么飄雪花啊,吊威亞下來呀倒可以加入其中。還有就是演員服裝太過單一嚴肅,黃依鶴也表示盡量在這幾天內改善。王梓鈞則承諾他來搞定趙雅之和鄧麗君的演出服,趙雅之唱歌時直接穿白娘子那套古裝就好,他讓人明天就坐飛機從香港送過來。
后面又把節目順序重新梳理了一下,有變動的節目幾乎占到一半。黃依鶴年紀大了,談完時已經是一臉疲色,握著王梓鈞的手感嘆道:“王先生,幸虧有你幫忙,不然我這張老臉恐怕要丟到家了。”
“哪里哪里,我就是來提提建議而已,老先生你的晚會策劃的還是不錯的。”王梓鈞謙虛道。
之后的幾天,無論是春晚工作組的幕后人員,還是那些參與演出的表演者,都被操練得夠嗆。演員中怨言四起,他們忙活了一兩個月,都彩排完了現在又要重新來一遍。
黃依鶴壓力最大,頭天討論到凌晨四點多,第二天七點鐘就早起準備,之后的幾天幾乎每天都只能休息兩三個鐘頭,春晚還沒開始,他看起來就像老了十多歲一樣。
經過工人的努力,工體館里的大型照明燈從四個變成了十個。演出服也稍稍做了一些改變,雖然還是讓王梓鈞覺得單調,但比之前已經要活潑了許多。
除夕當晚,王梓鈞跟趙雅之、鄧麗君被安排在觀眾席前排。即便是前排,也離舞臺有老大一截遠,而又沒有在上空布置電子顯示屏,靠后面現場觀眾估計連表演者長什么樣子都看不清。
糟糕就糟糕吧,至少比前幾天好多了。
突然一側的觀眾集體站了起來,王梓鈞轉頭看去,才發現是中央大佬來了。王梓鈞不知道平行空間里總設計師有沒有來觀看這臺晚會,不過此時他卻是看得明明白白,那個老人就走在一行大員的最前面,不時地朝后面的觀眾招手。
看到老人走過來,王梓鈞也不由地站了起來。就在老人從他前面走過時,卻突然停了下來,笑呵呵地伸手過來:“歡迎臺.灣的朋友經常回家來耍。”
王梓鈞按住心中激動,問候道:“老總好,除夕快樂。”
“你也除夕快樂,”老人笑道,“聽說這臺晚會你也出了不少力,我可要好生看看。你是華人的驕傲嘛,我可是久仰大名。”
“慚愧。”王梓鈞回道。
老人沖身邊的人開玩笑說:“這個小同志放不開,我們就不要為難他了。”
老人準備離開,王梓鈞連忙喊道:“老總,等一下。”
“啥子事?”老人回頭問。
王梓鈞指著旁邊的攝影師說:“能不能讓他們把剛才的鏡頭剪掉?”
老人哈哈笑道:“可以嘛。你這個同志膽子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