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結束,王梓鈞在戲班子的掩護下退到幕后,由工作人員飛快地扒下盔甲,換上一身牛仔裝。
前臺的燈光熄滅,再次亮起來時,光輝樂隊已經各就各位,演奏著舒緩的音樂。
朦朧的藍色燈光中,王梓鈞踏著干冰霧氣緩緩地走出來,拿起話筒輕輕開唱。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當午夜的鐘聲敲痛離別的心門卻打不開我深深的沉默 瘋狂的歌迷也從剛剛的興奮中漸漸放松下來,靜靜地聽著那深情的歌聲。黑膠唱片雖然現場感比磁帶和CD要好得多,但畢竟不如原唱,在這里的大多數歌迷都是第一次現場聽他唱歌,只覺得比唱片里唱得還要好。
下面坐在貴賓席里的左宏元不禁想起王梓鈞在錄唱片時的糟糕模樣,朝身邊的周藍萍笑道:“老周啊,這小子進步不小,看來你花了不少心思。”
周藍萍搖頭說:“我哪有花什么心思,放羊而已。這孩子悟性十足,而且肯下功夫,想不進步都難。”
左宏元笑道:“老實說,剛才開場的時候把我震得不行。活了四十好幾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從音樂上震住,那曲子編得太妙了。怎么說呢,給我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原來不管是風吹、馬叫,萬般聲響皆可入樂。不是形容好的歌聲是天籟嗎?天地間本身的聲響才是最動聽的。你這個弟子天賦比我們要高,創作時也比我們放得開,前途不可限量。”
“你可別太抬舉他。”周藍萍指著臺上說,“剛才弄得像小丑一樣,他這是唱歌還是在唱戲?”
左宏元聽了心中一動,拍手道:“為什么唱現代歌曲就不能像唱戲那樣又唱又打又跳呢?我覺得這種方式可行,而且效果還很不錯,只要上面不限制,這種演唱方式一定會發展起來。”
“細想一下還真有可能。”周藍萍思索道,“把歌詞中的意境用舞臺劇的方式表現出來,再配合著音效和燈光…哈哈,感覺怎么像是在拍電影一樣。”
兩位四十多歲的音樂人,此刻根本無法想象,幾十年后會有一種叫做MV的東東。
“…當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榮耀我只能讓眼淚留在心底面帶著微微笑用力的揮揮手當你踏上月臺從此一個人走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深深的祝福你最親愛的朋友 歌聲唱到高潮處,原本安靜下來的歌迷再次被調動情緒,不過這次沒有先前那么激烈而已。來這里的人,大多是王梓鈞的忠實歌迷,俱都站起來輕輕的和唱。
王梓鈞一手拿著話筒,朝下面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揮手。當他身體朝向哪面,那邊的歌迷就歡呼起來,讓王梓鈞不得不轉向另一邊揮手,免得顧此失彼。
這首《》是當年吳奇隆因為好友陳志朋要去服兵役而作,唱的時候把陳志朋感動得稀里嘩啦。
停頓地間隙中,王梓鈞看到下面有些黯然,更多的是迷惘的方南,他拿著話筒說道:“我一位好朋友要去當兵了,這首歌送給他,希望他前途光明。”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萬語卻不肯說出口你知道我好擔心我好難過卻不敢說出口當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榮耀我只能讓眼淚留在心底面帶著微微笑用力的揮揮手 方南聽著歌聲,眼眶有些濕潤,他心情難過地問孫希弼:“胖子,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孫希弼說:“誰說你沒用?你這人特講義氣,打架從來都沖在最前面。就是嘴巴不給人留面子,好幾次當著全班的面揭我丑,氣得我恨不得弄死你!”
方南點點頭,他早意識到自己的毛病,只是那秉性卻難以更改。
“不管怎么說,你和梓鈞,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祝你學業順利!”方南哽噎道。
臺上王梓鈞接連唱了五首歌,臺下的歌迷卻比他還累,許多人嘶吼著,聲音都沙啞了,卻一直不肯歇下來。
鳳飛飛站在劉家昌身邊,感受著現場快要爆炸地氣氛,幻想著臺上唱歌的人就是自己,難耐心中的激動,身體都在發抖。
“什么時候我才能達到這種層次呢?”鳳飛飛失神地想,她常在歌廳夜總會唱歌,但臺下的聽眾最多就百十來人,和眼前數千人的場面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劉家昌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作為專業作曲兼歌手,以及未來的導演,劉家昌現在正細細體會著王梓鈞精編過的曲調和舞臺設計。
“…就讓往事隨風都隨風都隨風心隨你動昨天花謝花開不是夢不是夢不是夢就讓往事隨風都隨風都隨風心隨你痛 明天潮起潮落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
這首《往事隨風》在演唱的時候更加勁爆,光輝樂隊的四人全都站起來,瘋狂地扭動著身體,而王梓鈞則是退到和他們平行的一條線上,融入了整個樂隊。
臺上唱得越癲狂,下面的歌迷就吼得越癲狂,這一首唱罷,王梓鈞立即隱匿到幕后。
當歌迷們以為他又去換裝的時候,光輝樂隊卻將他們的樂器搬到舞臺前面,隊長馮乃凱開口說道:“王梓鈞身上的傷剛好不久,連唱五首歌,身體有些疲憊,請大家諒解。現在由我們光輝樂隊帶來一首《執著》,希望大家能喜歡,我們樂隊的唱片也將在10月1日正式發售…”
王梓鈞在后臺不停地擦汗,化妝師不得不再次給他補妝。今天天氣實在太熱,在這個沒空調的地方,穿著牛仔裝唱了近半個鐘頭,差點讓他中暑。
而光輝樂隊夾帶私貨的主意是鄭振坤出的,對于王梓鈞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子,鄭振坤不好強求,只能轉而力捧光輝樂隊,至少那四人比王梓鈞靠譜敬業多了。
“王先生,這是一位女士讓我交給你的。”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悄悄地說。
王梓鈞接過一看,卻是一朵玫瑰,上面還附有一張緋紅色的信箋紙,卻是不知哪位女歌迷春心大發,約他演唱會結束后到酒店幽會的。而且那是家頂級豪華的酒店,想來寫信的女人是個富婆款姐。
王梓鈞前世經常遇到這種情況,除了一些礙于面子的實在無法推掉外,其他的都是一笑置之。他順手就將信箋扔到垃圾桶里,待前面光輝樂隊一首歌唱完,提著吉他再次登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