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鈞的得分很快出來了,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隨后是頒獎環節,由于方南、蕭麗珠、胡智三人的退賽,獲得第二、三名的選手就是像被餡餅砸中腦袋的幸運兒。
王梓鈞作為冠軍,領到一個獎勵證書和2000元新臺幣。此時的普通公務員月薪是500元左右,2000元算不菲收入了。
頒獎結束后,王梓鈞被人團團圍住,透過人墻,看見鄧麗君正沖他揮手告別。
甜甜的笑容綻放,然后轉身遠去,讓王梓鈞想起電影《甜蜜蜜》中,黎明和張曼玉分別的情景。
等應付完歌迷,王梓鈞才與等候多時的光輝樂隊一起下樓。
“王先生,等一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追上來。
王梓鈞問道:“你是?”
男子遞過來一張名片:“鄙人是海山唱片公司的周金瑞。”
王梓鈞接過名片微微一笑,又是唱片公司,這兩天他口袋里唱片公司的名片已經收了厚厚一疊了。
不過若是海山唱片嘛,倒是可以談談。
香港曾有“邵氏電影王國”,臺灣亦有“海山音樂王國”。60年代臺灣樂壇可說是海山獨霸天下,70年代亦是三巨頭之一。直到1978年,海山耗資上億元在臺北土城打造亞洲最大的黑膠工廠,可惜遇到卡式錄音帶崛起,導致盜版猖獗黑膠銷售頓減,海山遂一蹶不振。
海山更是這個時代“歌手的養成班和搖籃”,無數知名音樂人都是從這里走出的。更難得的是海山的老板鄭鎮坤心胸豁達,從不刁難簽約藝人,對旗下藝人跳槽亦抱著理解態度,導致70年代旗下大量藝人被歌林唱片高薪挖走。
如果真要簽約一家唱片公司的話,王梓鈞倒是覺得海山唱片是首選,他喜歡有人情味的公司。
“周先生你好。”王梓鈞握手說道,“我對海山唱片也是如雷貫耳,向往已久啊。”
周金瑞聽了不由一喜,心道有戲。這兩天王梓鈞拒絕了不少唱片公司的事情他可是很清楚的,還特意向上邊征求過意見,同意他將簽約條件最大限度地放寬。
“今天的決賽我也觀看了,王先生的歌真是精彩得無法用言語表達。”一般來說,在簽新人的時候是不能亂夸的。但通過周金瑞的觀察,王梓鈞明顯不好糊弄,因此直接將雙方放在了平等地位置,甚至說出了恭維話。
“過獎。”王梓鈞謙虛道。
“海山唱片對王先生的發展非常看好。”周金瑞說道,“你知道的,海山是臺灣歌壇的搖籃,加入我們公司,一定更加有利于你以后的發展。”
王梓鈞笑道:“我對鄭老板的為人非常敬佩,希望能有合作的機會。”
“合作?”周金瑞疑惑問。
“是的,合作。”王梓鈞說道,“周先生你也知道,這些天我拒絕了所有公司的邀請,就是因為我受不了那些唱片公司的規矩。”
“這個你放心,我們公司對旗下藝人的管理,絕對是整個臺灣最寬松的。”周金瑞笑著解釋道。
王梓鈞搖頭說:“不,我想周先生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想加入貴公司,而是想和你們合作。”
周金瑞笑容一凝,忍不住問:“怎么合作法?”
“我想做自由歌手。”王梓鈞說,“我和貴公司簽訂協議,我唱的歌由海山唱片發行,你們也可以幫我聯系演出,所得利潤我們按比例分成。”
周金瑞不解問:“這和簽約有區別嗎?”
王梓鈞道:“當然有區別,首先這個合約沒有時間期限,雙方隨時可以提前一段時間提出協商終止。再有就是比如我覺得最近比較累,不想工作,海山唱片不能強制我參加活動。”
“這個…我要問問老板。”周金瑞覺得腦袋有些暈,這個所謂的合作聽起來怎么像小孩子在玩游戲。
“當然可以,”王梓鈞笑道,“我想除了海山唱片,恐怕沒有一家公司會同意我的合作。我靜候周先生的佳音。”
“那我先告辭了。”周金瑞說著,腦袋里卻在思考王梓鈞提出這個合作的意圖到底是什么。
王梓鈞哪有什么意圖,不過是上輩子當藝人被公司逼得太緊,這輩子想過得輕松點而已。何況他除了唱歌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真正簽約后根本忙不過來。這個時代無論是臺灣還是香港,藝人都是起早貪黑瘋狂地拍戲、唱歌賺錢,活得有夠累的。林清霞曾有一段時間忙著拍戲,每天只能睡三個小時,林父、林母心疼女兒,把制片商送來的錢全部從窗戶扔出去,以表示不再接戲。
“梓鈞,是海山啊,你怎么拒絕了?”光輝樂隊的陳飛鵬羨慕道,海山唱片可是歌壇巨無霸,而且對待藝人又好,能進那里唱歌是小歌手們夢寐以求的事情。
王梓鈞笑了笑,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怕工作太累。
他見馮乃凱嘴唇動了幾下,欲言又止,于是問:“是不是奇怪我不加入唱片公司,反而來你們樂隊?”
“是啊。”馮乃凱撓著頭皮說,“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們可沒有什么讓你覬覦的,你也犯不著來騙我們啊。”
“我只是覺得在臺灣遇到玩搖滾的不容易,而你們的樂隊配置又那么完整。”王梓鈞笑問,“你有沒有想過把搖滾樂推向整個臺灣?”
馮乃凱說:“怎么推廣?電視臺和廣播臺根本不播我們的歌。我們又沒有發行渠道,也出不起唱片。”
王梓鈞拍拍他的肩頭:“這還不簡單,從臺北到臺南,一家家餐廳唱過去啊。”
“啊?”四人都被王梓鈞這個計劃給驚住了。
馮乃歆年輕氣盛,很快附和道:“我覺得這個想法很有意思,想想就覺得瘋狂。”
陳飛鵬聳聳肩:“反正我現在的工作干著也沒意思,不如試試。”
馮乃凱和李豹對視一眼,覺看出對方眼中的意動。
“首先,我們要在今年內要唱完臺北的所有娛樂場所。”王梓鈞說著,手一指,大聲道,“今晚就是我們的第一場表演!”
李豹湊到馮乃凱旁邊,小聲說:“我怎么覺得自己今天好像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這家伙就是個瘋子。”
“瘋子就瘋子吧,我倒想看看他能瘋成什么樣。”馮乃凱自語道。
玩藝術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外人永遠不能理解馮乃凱和李豹這兩個留學生,為什么愿意放棄優越的工作去和一個高中生一起瘋狂。
就像當初身為醫生的張帝,有著顯赫的社會地位和不錯的收入,卻因為不愿每天看到病人愁苦的臉,于是辭職跑去唱歌,因為唱歌能帶來歡樂。家人不理解他,甚至把他逐出家門,他只能每天去夜總會做服務生,然后努力學習唱歌,最終厚積薄發,成為一代歌王。
(就像鄙人這個苦逼打工仔,因為喜歡寫故事,不顧家人反對直接辭職,結果作品撲街之后,現在到處借錢討生活,沒辦法只能再找份工作,一邊打工一邊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