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乃凱自初中起就開始玩音樂,但從未有一次感覺到音樂是如此地讓人快樂。不僅是他,光輝樂隊的所有人都進入了一種亢奮狀態,演奏的技巧像是猛然間得到升華,從頭到尾都蘊含著是一種情緒的發泄與心靈的舒暢,仿若悄然進入了另一個境界。
“那悲歌總會在夢中驚醒訴說一定哀傷過的往事那看似滿不在乎轉過身的是風干淚眼后蕭瑟的影子 演播廳并不是太大,除開評委和嘉賓,臺下的觀眾滿打滿算也就一兩百人。就這一百人多,卻掀起了不小的聲勢。
在聽鄧麗君唱溫婉民歌的時候,人們都喜歡陶醉地閉上眼睛,用手指輕輕地拍著自己的大腿。至多,還有人會微微搖晃著腦袋,這就足以抒發心中的情感了。
但在聽王梓鈞唱這首歌時,第一次接觸到成熟完善的本土化搖滾作品的觀眾,發現原來聽歌的習慣根本不足以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那極富沖擊力的旋律與詩一般的歌詞,帶著一種悲愴的希望,調動身體的每一根神經,在他們的情感里產生共鳴,就像是填滿了火藥一樣,噴張的心臟隨時都會炸開。
有上次聽過王梓鈞唱歌的觀眾率先站起來,和著節奏拍著拍子,身體隨音樂自然地扭動起來。漸漸地,就像是病毒傳染一樣,一百多個觀眾一個接一個,全部站立起來,用肢體的語言,宣泄著內心爆炸般的情緒。
林清霞姐妹更加的激動,因為臺上那唱歌的男子,所有人的焦點,在她們心中占有著重要的位置。
林麗霞比林清霞還矮小半個頭,被前排那人遮住后,更是調皮地站到了座位上,呵呵笑道:“姐姐,這下梓鈞可出名了。”
“出名了嗎?”林清霞喃喃自語,突然間她感到一種害怕。臺上那個男子在這一刻是如此的耀眼,平凡如她,真的能抓住他的心嗎?
林清霞一下子領悟到“作繭自縛”這個成語的真正含義,原本性情灑脫的她,現在居然患得患失起來。
方南自負氣走出后臺之后,被過道的氣流一吹,整個人一下子冷靜下來,不禁后悔自己剛才的沖動,隨之而來的是夢想破碎的痛苦折磨。他知道王梓鈞剛才那兩句話是勸解他的,可是他卻怎么也擺脫不了自身的苦惱。
周圍的人一個個站起來,方南坐在他們中間,看著那人墻如同森林的樹影般搖晃。突然間,他靠在座位上笑了,閉上雙眼,聆聽著動人的旋律。
王梓鈞就是個人來瘋,偶像歌手出身的他,觀眾越興奮他也就越興奮,唱著唱著拖著話筒架,猛地從一邊的臺上跳下來。亦不理被他動作驚嚇到的評委,將話筒架在嘉賓席之前,開始恣意地唱起來。
“喔!”臺下的觀眾被王梓鈞瘋狂的舉動帶得更H,這年代坐在臺階上自彈自唱都叫做突破,哪有沖進觀眾席的?
對此感受最深的要數鄧麗君,因為王梓鈞正好把話筒架在她面前,她身后的觀眾歡呼聲都快把她的耳朵震麻了。
“不變的你佇立在茫茫的塵世中聰明的孩子提著心愛的燈籠瀟灑的你將心事化盡塵緣中孤獨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寵…”
最后一個音節落下,而觀眾的熱情還沒有消退。王梓鈞原地鞠了個躬,然后以話筒架作為撐桿,就這樣一個借力又回到了臺上。
五個評委互相看了一眼,洪小喬最先開口道:“這首歌是在講一個故事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王梓鈞懶得去編什么故事,有時候模糊的東西更加能引人遐想。
尚未大學畢業的洪小喬還在做夢的年紀,腦袋里浮現出相愛的兩人不得不分開,男主角嘗盡生活的艱辛后,兩人重逢…
洪小喬還沉浸地想象中,左宏元接著問道:“這首歌的詞曲都是你創作的?”
“是的。”王梓鈞心想:我給說是羅大佑你也不相信啊。
“你的音樂老師是誰?”周藍萍驚訝地說,“我很好奇,是哪一位老師教出你這么個天才。”
這無疑是對王梓鈞最好的贊同,臺下的觀眾自發鼓起掌來。
王梓鈞笑道:“沒有老師教,自學的。”
“哦!你說你是自學的?”這下連一向苛刻的邱雪梅也動容了,翻著桌上關于王梓鈞的資料,“你現在還是一名高中生?”
“是的。”王梓鈞點頭道。
那個坐在邱雪梅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評委顧英德也發言了:“后生,畢業后有沒有想過來中視工作?”
這話誘惑就大了,就好比后世大陸一個還沒高考的高中生,有人直接問他愿不愿意去中央電視臺一樣。
不止是觀眾,就連嘉賓席里都傳來驚嘆聲,林清霞更是緊握拳頭為王梓鈞高興,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王梓鈞聞言愣了一下,不知這人是什么身份,居然一句話就能把他帶進中國電視公司。不過他心中早有打算,可不習慣電視臺里的條條框框,微笑著婉言拒絕道:“我覺得自己的能力還很有限,應該多打磨一段時間。”
顧英德聽了他拒絕的話也不生氣,只說:“年輕人有自己的思想還是好的。”
“哎!”觀眾席傳來一陣嘆息,顯然他們不理解王梓鈞為什么拒絕這天上掉下的餡餅。
周藍萍正色道:“關于這首歌我就不用評價了,觀眾的反應是最好的答案。我要說的是,你唱歌的技巧還有許多瑕疵和不良習慣,將這些改正后,才會更加趨于完美。”
王梓鈞亦對自己的斤兩知道得很清楚,點頭道:“謝謝周老師提醒,我會努力的。”
“老頭子我雖然是作曲的,可自認為對唱歌還有一些了解,不知道是否有幸能做你這個天才的老師?”周藍萍臉上浮現出黃鼠狼偷雞般的笑容,卻是動了愛才之心。
瘋了!這是所有人心中此時的想法。
周藍萍居然當場主動收徒,簡直太陽打西邊出來。最激動的莫過于那些唱片公司的代表和在場的記者,王梓鈞就像是一只美味的獵物,他們一個個拉弓撒網,做好了捕獵的準備。
反倒是對歌壇并不了解的林家姐妹對此沒什么感覺,她們還在為王梓鈞拒絕中視的邀請而遺憾呢。
最眼紅的就是那些參賽選手了,有了周藍萍做導師,在歌壇起碼可以少走十年的彎路。方南則是開心地笑了,為朋友的際遇衷心祝福,心頭卻不免打起小九九:今后能不能搭上梓鈞的順風車,向周老請教呢?
王梓鈞滿心歡喜,重生之后可不能光吃老本,許多東西還是要繼續學習的,有周藍萍這樣一位老師教導,會省去很多無用功。
“老師好!”王梓鈞這次把老師前面的姓氏去掉了,算是表示愿意拜他為師。
周藍萍心懷大慰,笑道:“我們師徒的事情待會兒再說,別耽誤其他選手上場。”
其實耽不耽誤都一樣,王梓鈞下場之后,后面的選手在巨大的壓力下,除了少數一兩人,其他的全部習慣性發揮失常。
王梓鈞一回后臺,先前那位歌林唱片的代表立即走過來,殷勤地說:“王先生你好,鄙人是歌林唱片公司…”
“等等,”王梓鈞打斷他的說話,“我朋友還在外面等著我呢,有事明天再說。”
王梓鈞自顧自地換衣服卸妝,根本就對他置之不理。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哪里還不清楚王梓鈞是在回應他先前的冷淡態度,頓時后悔得想撞墻。王梓鈞本來在上臺前主動找他說話,那是多好的一個機會呀,就這樣白白的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