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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士彬正在圍攻卓洛和南軍司,他的信上說不日可下。角廝羅已經打下了甘肅軍司,現在正在向西涼府挺進。
如果把葉勒家的勢力打掉,那么山遇浮光就能配合李士彬一起把地形最為險要的西壽保泰軍司給包圍起來,逼迫那里的幾千黨項士兵不戰而降。
這樣陳元就能打造起一條西起甘肅軍司,東至鹽州的戰線。
這條戰線一旦形成,意味著從今之后那些和李元昊對著干的勢力不在是單兵作戰,整個黨項門戶就被宋軍打開了,李元昊就是想防守,也是防不勝防。
陳元抬起頭來:“劉平,你看讓那支部隊去幫助他們比較合適?”
劉平思索了一下:“耿天德。”
陳元點頭:“好,就是他。”
打掉葉勒部落,是陳元告訴所有的黨項人,李元昊這只老虎已經完了,他必須忍受一個耗子對他的挑釁。同時也告訴那些還搖擺不定的人,李元昊已經無力再戰,他甚至連他最忠實的下屬都無法保護了!
三日之后,山遇浮光帶著三千名由那些流民和俘虜組成的部隊向鳴沙開拔,兩千宋軍跟在后面為他們壓陣。
大軍行了不到五日,與葉勒部落的邊哨接觸。葉勒部落本來就是身處黨項的內地,他所謂的邊哨的作用也就是向過往的那些牧民和商隊收上一些買路錢,本來就沒有什么戰斗力,加上這一段時間軍糧短缺,葉勒家的親兵都沒有什么吃的了,他們這些人更是沒有任何指望。
山遇浮光帶著他那幫并不善戰的隊伍,用他那蹩腳的戰術,一個沖鋒就把葉勒家族的邊哨給干掉了。
進入葉勒部落之后,山遇浮光的進展依然順利,不過兩天就攻下了鳴沙,然后繼續朝應理挺進。
沿途不斷有流民和那些沒有糧食的士兵前來投降,讓他的隊伍在幾日之內擴充到了八千人。
一切都是那樣的順利,山遇浮光的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有些后悔,早知道李元昊的部隊這樣好打,自己何必讓宋軍跟來為自己助陣呢?這多少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
在應理以西一百多里的木云峽谷,正當山遇浮光沉寂在即將到來的勝利中的時候,忽然聽到前方響起了黨項軍隊那蒼涼的號角聲!
他好歹是打過仗的人,知道這必然是有敵人來襲擊了,忙的看著那號角響起的地方,只見一隊騎兵疾馳過來,領頭一員大將,正是以前讓他很是害怕的葉勒鳴。
山遇浮光看見葉勒鳴的時候內心真的有點害怕,可是后來發現對手身邊只有一千多人,那恐懼心理馬上就去除了,手中長槍往前一指:“殺啊!”
他身邊的雜牌軍也看到對方人少,以為好欺負,在山遇浮光的指揮下,用他們那被饅頭抵起來的勇氣,揮舞手中的長槍殺了上去:“殺啊!”
那葉勒鳴卻也并不畏懼,雖然身邊人數明顯處于劣勢,但是手中長槍卻無比勇猛的殺向人群之中,上下翻挑。
山遇浮光知道自己并不是這個家伙的對手,也不上去與之交鋒,只是站在后面不斷驅使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前去圍攻。.net◇小說閱讀網 螞蟻多了也能啃死大象,葉勒鳴身邊的士兵雖然勇猛,無奈對方的人數是他們的七八倍,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對方能吃的飽,而他們卻是餓著肚子在打仗。
戰斗不到半個時辰,雖然付出了一千多條性命的代價,但是山遇浮光成功的阻止了葉勒鳴那支隊伍的攻擊勢頭。他們人數和體力上的優勢開始慢慢的體現出來,形勢變的越來越有利了。
山遇浮光哈哈大笑:“葉勒鳴!記得三年前你在比武的時候羞辱我的事情么?今天我要讓嘗嘗失敗的滋味!”
正在戰斗的葉勒鳴卻一聲不啃,這讓山遇浮光有些無趣。不過轉念想到,只要這次自己擊敗了他,就什么仇都報了。當初那場比武自己只是輸掉了一點尊嚴,今天如果逮住葉勒鳴這家伙,山遇浮光保證,絕對不會讓他只丟掉尊嚴!
看著葉勒鳴支撐的已經相當困難了,如果自己再派一批人馬上去,肯定就能擊敗他了!山遇浮光當下也沒有多想,馬上又從身邊派出兩千人馬圍攻了上去。
讓他意想不到的變數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那兩千人馬剛剛離開,忽然一支五百多人的騎兵奔著自己的后路殺了過來,山遇浮光頓時大驚,急忙帶著身邊還剩下的人馬迎戰。
可是這五百人顯然都是葉勒鳴挑選出來的精兵,一個沖鋒就把山遇浮光的這支雜牌軍打的節節后退!
意外的變數讓所有的人震驚了,他們只是看到自己的后軍被人突襲,自己這邊的大旗在不住的后退,本來就缺乏紀律的部隊頓時亂成一團。
葉勒鳴這時候卻大喊一聲:“葉勒部落的兒郎們!殺平反賊!”
那些葉勒部的士兵面對這樣的局面,爆發出了強大的戰斗力,一個個顯得勇不可擋,轉眼間就把山遇浮光的陣型沖開。
這個時候還只是混戰,如果山遇浮光是一位合格的將軍的話,他現在只要奮力拼殺,鼓起士兵們繼續戰斗的勇氣,還是有機會挽回戰局的。
可是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怎么了山遇浮光想起了陳元的話,只要自己能活著回去,還可以再招募到軍隊,自己輸的起。
既然輸的起,就沒有必要和對方拼命,輸了算了。
他帶著身邊的隊伍忽然調轉馬頭,不顧戰場上正在廝殺的人,飛一般的逃走了。
主將一跑,那些雜牌軍哪里還有戰斗的意念?紛紛多路而逃。
葉勒鳴也不去追其他的人,就盯著山遇浮光逃走的方向一路追來,這讓山遇浮光驚恐不已!
雙方一追一逃,跑出四十余里的樣子,眼看著自己就要被追上了,山遇浮光心中越來越是恐懼,正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前方出現了宋軍的身影!
這對于陷入絕境的山遇浮光來說就像是看到了一盞明燈一樣,心頭頓時燃起了希望,縱馬向宋軍哪里跑了過去。
葉勒鳴依然在后面緊追不舍,他也看到了宋軍,但是如果能乘著山遇浮光這股潰逃之勢沖破宋軍的方陣,那對于他來說就是意外的收獲了!
前面的馬蹄越來越近,耿天德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來的時候劉平和他說了,這山遇浮光不怎么樣,可是他沒有想到,山遇浮光居然這樣的草包!
這個時候你到了宋軍面前,應該從側翼迂回到方陣的背后,那才是最安全的路徑,可是如他這般直沖過來,當真有些麻煩!
耿天德深深吸了一口氣,駙馬爺說了,一定要保證這個山遇浮光活著,即便他是一個草包,自己也要盡量保護他的周全,因為這是軍令!
“散開隊形,讓他們過去!”耿天德大呼一聲,宋軍嚴密的陣型馬上閃開一條條的縫隙,山遇浮光帶著剩下的幾百人從這縫隙之中穿了過來。
后面的葉勒鳴看的大喜,宋軍自己放過隊形,無疑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機會:“沖過去!”
這時候雙方的距離已經只有數十步之遙!
再用弩箭已經來不及了,耿天德令旗一揮舞:“合!槍陣!”
宋軍忽然做出一個很奇怪的動作,第一派的盾牌兵放下了盾牌,每個人都從地上裹起一包沙土來。第二排和第三排的長槍兵持槍而立,兩只眼睛死死的盯著對手。
后面才是從容準備弓弩的弓弩手。
等到對方馬匹沖到眼前的時候,那第一排的盾牌兵忽然揚起手中的沙土,一層沙霧頓時彌漫在兩軍之間,在這短短的一瞬間,葉勒部落的騎兵都無法看清楚前面的情況,但是宋軍后面的長槍兵卻不用看前面是什么,一聲大喝,手中的槍猛的向前方扎去!
宋軍用的是鉤鐮槍,那鉤子的長度決定槍陣中間沒有多少縫隙。前排的葉勒部士兵頓時被扎的人仰馬翻!
宋軍后面的弓弩手跟著發射弩箭,也是一樣,不看目標,往前方射去就是了。
等到那薄薄的沙土散去,葉勒部落士兵尸體在宋軍面前倒成一排!
葉勒鳴驚呆了,就在他震驚的時候,已經逃入宋軍陣中的山遇浮光手中長槍忽然向他指來:“葉勒鳴!他就是葉勒鳴,殺了他!”
耿天德當然不會猶豫,令旗朝葉勒鳴指去:“射!”
兩名忠心的護衛用身體擋在葉勒鳴的面前:“將軍快走!”
一陣弩箭入體的聲音傳來,葉勒鳴看到自己面前的兩個護衛連人帶馬被宋軍射的如同刺猬一般!
抵擋住葉勒部落第一輪沖鋒之后,那些盾牌手拿起了盾牌,喊著整齊的口號:“殺!殺!”
腳步連續往前推進三四步,那聲勢甚是嚇人。
葉勒鳴知道不能再打了,自己手下現在就這點人,如果退回去的話,憑借應理的地形說不定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他相信李元昊不會不管自己的。絕對不會!
于是調轉馬頭:“撤!”
這一戰葉勒鳴損失了近一半的軍馬。雖然擊潰了山遇浮光的八千人,但是他知道這根本沒用,因為山遇浮光不是自己真正的敵人!
隨著葉勒部落的撤離,剛才那撕裂聲帶的喊殺聲已經消停,地上躺著三百多具尸首,全部都是葉勒部落的戰士。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疾風從身邊掠過的時候發出尖利的呼嘯,仿佛在訴說著這些戰士的不甘。
他們不甘心,因為他們自付為勇士卻不是死在對方的武藝之下,甚至他們連出手的機會手沒有,只是那一個照面,只是那一層沙土揚起又落下的短短瞬間,他們的生命就成了對手戰功。
氣喘吁吁的山遇浮光確定自己安全之后一下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躺在地上直喘粗氣。
耿天德走上來問道:“山遇將軍,你沒事?”
山遇浮光點頭:“還好你來的快,不然我就被他追上了。耿將軍,咱們現在怎么辦?我的人馬完了,就這幾百人了。咱們是就地住下,還是回耀德城重新整頓軍馬?”
耿天德看了他一眼,來的時候劉平和陳元對耿天德說了,這個山遇浮光打仗真的不行,關鍵的時候自己要拿的定主意才是。
在他看來,雖然這一仗山遇浮光打輸了,但是對手的實力已經暴露,就那千把號人,這一次還又損失了不少。
葉勒部落也沒有了糧食,他們是招不了士兵的,自己手上還有兩千人,為什么要走?
耿天德想了一下措辭,盡量照顧一些山遇浮光的自尊心:“將軍,這次葉勒部落雖然打贏了你,但是他們自己也損失慘重,我看,我們還是再往前走。”
山遇浮光顯然還處在剛才的恐懼之中,有些猶豫。
耿天德說道:“這次你離我近一些,咱們可以相互支援,就沒有什么好怕的了。”
山遇浮光一想也行,這些宋軍的弓弩厲害,只要他們在身邊,那葉勒鳴真的沒有什么好怕的。
當下整頓跟他一起逃回來的那幾百人,再度出發。
兩日后,兵圍困應理城,葉勒鳴這個時候向李元昊發去了求援的急信。
收到葉勒鳴的急信,李元昊的臉色變的蒼白!
大將軍野利遇乞說道:“萬歲,葉勒部隊現在形勢危在旦夕,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葉勒鳴是不會求援的!還請萬歲早發援兵。若是葉勒部落被山遇浮光那個叛賊攻陷,所造成的后果不堪設想。”
李元昊穿著那身龍袍坐在龍椅之上,眉頭卻緊緊的鎖在一起,絲毫沒有剛剛當上皇帝的喜悅之情。
他當然知道后果不堪設想,可他現在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
野利遇乞見李元昊沉默不語,心急之下說道:“末將愿意帶五千兵馬,自籌糧草,前去救援葉勒鳴!請萬歲恩準!”
野利遇乞連怎么做都想好了,他愿意來分擔李元昊一切的麻煩,他愿意挑起李元昊一個人無法挑起的重擔!這在他看來,自己的妹妹是皇后,李元昊是自己的結義兄弟,幫他打江山,就是幫自己。
以前他也是這樣做的,李元昊也說過,他李元昊的江山是和野利兄弟共享的!
可那是以前,是李元昊還沒有做皇帝的時候,他愿意把自己還沒有的東西拿出來和野利遇乞共享。
每一個打江山的人都是這樣,打江山的時候信誓旦旦:“日后與眾兄弟共享富貴!”
可是江山一打下來,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像趙匡那樣很溫柔的來個杯酒釋兵權,已經算是客氣的了。狡詐如劉邦,一個個找茬殺了。狠辣如朱元璋,一把火全部解決。
權利這個東西是誘人的,拿得起來它說明你很有本事,正因為如此,很多人都把他抱緊緊的,不讓別人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