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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命運,真的可以改變么?

  ,最后更新:201111112:12:06

  ()曾經,有一段愛情,我沒有去珍惜。直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人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于此,如果老天能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我愿意對那個女孩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把這段愛加上一個期限,我情愿是——一萬年。

  這段經典的臺詞,讓大話西游中距離至尊寶的喉嚨只有零點幾公分的寶劍落在了地上,也在無數個電影橋段之中讓負心的男人得到了女人的原諒。

  那都是電影,都是騙人的。

  陳元剛才說的就是這番話。可是那個女孩子問他:“為什么?為什么你非要等到我對你愛情變成了曾經,才知道是你自己沒有去珍惜?為什么你非要等到失去后才會后悔莫及?為什么你要在我對你死心了,要嫁給別人的時候,才來向上天祈求一個機會對我說那三個字?我等了你八年!你現在和我說一萬年?”

  三個為什么,陳元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是啊,為什么呢?

  這個女人跟了自己八年!

  八年,足夠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了。八年,陳元也從一個高中畢業的農村小伙子,在城里闖蕩出了一番天地。

  他現在是一件三星級酒店的老板。雖然這點資本在那些大老板的眼里算不了什么,但是足以讓憑著自己雙手闖出來的陳元自豪,足以讓這個小鎮子上的所有人對他刮目相看。

  從自己什么都沒有,女孩就跟著自己了。現在什么都有了,她卻走了。

  陳元用拳頭狠狠的砸了一下寶馬車的方向盤。以前,女孩總是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提醒他開慢點。但是現在,車速已經超過一百八十,那個提醒他的女孩卻在身后的酒店里,和鎮上那個連面的都買不起的小警察進行著一場非常時尚的婚禮——裸婚。

  陳元沒有哭,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眼淚卻從臉上落了下來。

  還是上個月的時候,女孩跟他說:“我們去把證領了吧。”

  陳元很不以為意,現在整個小鎮上都知道他們的關系,整個酒店的人都喊女孩“老板娘。”一張結婚證,一張紙而已,有必要那么在意么?

  所以女孩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沒有說話。女孩又說道:“我已經二十七了,我想要個孩子。沒證,孩子上不了戶口。”

  陳元的回答是:“再等三年吧,等我酒店二期擴建的計劃完成以后再說。”

  酒店的二期擴建完成之后,將由三星級酒店升級為四星級,這是一個對于陳元來說有些難度的工程,所以需要時間去做。

  可這不是陳元等三年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陳元現在社交圈廣了,接觸的女人也多了,檔次也上去了,他想用三年的時候來看看,能不能找到比這個女孩更好,更適合自己的女孩。

  這點心思顯然不能瞞過和他在一張床上睡了八年的她。她哭了,卻沒有出聲,只是眼淚婆娑落下,陳元轉過身軀,假裝沒看到。

  他聽見女孩起身,然后收拾衣服的聲音。柜門被一下下的用力拍打著。這不是兩個人第一次吵架了,每次都是女孩都是生氣回老家,過幾天自己就回來了。所以陳元還是裝作什么都沒聽到,裝作睡著了。他對自己有信心,女孩現在還上哪去找比自己更好的男人去?肯定會回來的。

  最后,是開門的聲音,門開了很長時間,直到確定陳元不會回頭看上一眼的時候,女孩說了一句:“好,三年后如果我老公對我不好,我再回來找你。”

  說完,女孩一摔門走了。

  三天前,郵差從家鄉給陳元送來一封快遞。看著上面的字跡,是女孩寫的。

  陳元當時就笑了,這是老套路了,送一封信來,說家里有什么急事,然后讓自己回去。回去之后,女孩就會跟自己一起來了,這種伎倆女孩使用過很多次。

  但是當信封打開的時候,一張大紅的請帖落在陳元的桌子上,他愣住了。

  他以為是女孩開玩笑,忙的打電話給家里的親戚朋友。

  后來,他心痛了。

  為什么?為什么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她就是最好的?

  廣播里適時的放出某化妝品的詞:“我一直在尋找更好的,其實,最好的就在我身邊。”

  這段深深的刺痛了陳元,他知道最好的不會回來了。當那個小警察檔在陳元面前說:“她現在是我老婆,有什么事你和我說。”的時候,陳元就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他憤怒的攥起拳頭,狠狠的砸在寶馬車那兩萬多一套的音響上面。隨著拳頭一陣劇痛,陳元忽然感覺到車頭猛的沉了下去。

  他急忙踩剎車,可是依然無法躲避那一陣劇烈的沖撞。安全氣囊雖然適時的彈起,可是這一次最大的沖力卻是從寶馬車的下盤傳上來的,安全氣囊機會沒有起到任何的保護作用。

  “吱!”一陣刺耳又怪異的響聲將周圍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來,在眾人那惶恐,驚訝,或者因為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的眼光中,寶馬車一下撞在樹上。

  “砰!”一聲巨響!

  周圍的人馬上都圍了過來,有打電話給120的,有打給110的,還有更多來看熱鬧的。

  陳元感覺自己胸口一陣氣悶,無法喘過氣來。腦袋上有些東西在往下流,他不知道是什么,他只覺得自己很想把眼睛閉上。

  “同志,堅持住!我是醫生,你現在一定不能睡過去,堅持住,保持呼吸平穩!”

  一個人影在陳元面前晃動,陳元看不清他是誰。怎么會這樣呢?自己的車技很好的!

  陳元順著被那醫生打開的車門,把上半個身體探了出去,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看看后面那一段路到底發生了什么。

  一片模糊之后,總算有點清晰。陳元看見,自己寶馬車的一個車輪卡在身后路邊的陰井里面。只是短暫的清晰,他的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

  身邊的人影忙的扶起陳元的身體,招呼周圍的人往邊上散開,保證陳元身邊空氣的流通。

  陳元的嘴角一陣蠕動,含糊不清的罵道:“媽的,哪個沒有公德心的家伙把陰井蓋給偷走了?”

  “不要睡啊,同志,一定要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到!誰有救心丸!誰有速效救心丸!”身邊那個人影大聲喊道。

  “我有!”

  “我這有!”

  陳元的嘴唇輕輕的動了兩下:“我堅持不住了,我就睡一會,一小會。”

  (兄弟們給力下啊!老黑拜謝了!)

  ()宋朝,仁宗景佑元年間,風調雨順,百姓安康。

  為感謝上天恩德,天子于景佑二年增開恩科會試。

  古人都說,人生最得意的時候,就是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于是天下讀書人紛紛趕往汴京,只為求一功名。

  如果,金榜題名的時候你名字排在榜首的位置,那就是幸福中的最幸福。如果要和你一起洞房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公主,那就是幸福中的最幸福。如果兩樣都被你趕上了,還有言語可以描述你的幸福么?

  天子增開恩科,無疑給了讀書人一個追求幸福、最幸福或者無法言語的幸福的一個機會。

  陳元的靈魂就附身在一個正在追求金榜題名的窮書生的身上,他擁有了這個書生的記憶和學問,同時以前的那些屬于自己腦袋里的東西也依然還在。

  這個書生就是一個幸運的人,他會成為欽點的狀元,會成為皇家的駙馬爺。但是陳元來了,他的命運也就改變了。

  陳元是不會去考狀元的,他絕對不會照著書生本來的命運軌跡走下去,因為,那是一條死路。

  他知道書生如果考上狀元,等著他的不光有一位千嬌百媚的公主,還有一口非常鋒利的鍘刀。

  既然知道是死路,盡早的換一條路走就是了。

  書生很窮,所以住的旅店也非常小。可是在恩科開考在即的時候,汴京城里就算是再小的旅店,生意也是相當的興隆。

  一輛豪華的馬車在小店的門口停了下來,掌柜的急忙迎了出去:“哎呦,客官您來了,一路辛苦,辛苦!里面請!”

  掌柜的熱情并沒有換來車上人的笑臉,馬車上走下四個人來,一個趕車的車夫,一個身材肥碩的中年人,還有兩個體態婀娜的女子。

  那中年人進了店門之后,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

  從他的馬車和他們一行的裝束就能看出,這是一些有身份的人。若是平時定然不會選擇這樣一個小店來居住的,只是現在科考,那些有名氣一點的客棧里面大多已經住滿了。

  趕車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長相非常俊俏,古銅色的肌膚凸顯出他身上的肌肉,一張國字臉棱角分明,兩只眼睛大而有神,眉頭上兩股濃眉仿佛是畫上去的一般。

  小伙子顯然不光是張的機靈,人也機靈的很。一見老爺的眉頭皺起,馬上就知道老爺是為什么事情煩心了。當下小聲說道:“老爺,現在客棧難找,您先在這里歇著,小的再去附近尋一下,若是有更好的住處,我們定下來就是了。”

  那胖子也知道現在只能如此,雖然對這家客棧很不滿意,可是他更不愿意露宿街頭:“掌柜的,你這有幾間上房?”

  掌柜的有些尷尬,這樣的小客棧是沒有上房的,所有房間的擺設都是一樣。他是掌柜的兼賬房兼跑堂的,還有一個女兒,是廚師兼勤雜工。整個客棧就他們爺倆。

  陳元已經觀察這家客棧好幾天了,他想讓掌柜的雇傭自己。雖然決定不考狀元,可是生活還是要繼續的,肚子必須填飽。

  掌柜的手指二樓說道:“樓上靠西,正好還有三間客房連在一起,大爺你們住著理該合適。”

  那胖子緊皺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來,先隨掌柜的來到二樓看了客房。顯然,房間里的擺設讓他對這個小客棧更是失望:“就這樣吧,你這里也好不到哪去的。三間房我都要了,我先出去吃飯,你把房間給我打掃干凈了。”

  掌柜的馬上應道:“成!客官您放心就是。”

  四個人走出客棧之后,掌柜的馬上喊自己的女兒去把房間打掃一下,同時自己也忙著處理一些柜臺上的事情。

  陳元來到柜臺上,把腦袋趴在客棧掌柜面前,鼓動著他的舌頭,希望能說動老板雇傭他。

  “掌柜的,你看你這大門,著實窄小了一些,如果你再把門拓寬兩尺,會讓人進門的時候沒有那種壓抑感。還有,這個柜臺設立的也并不合理,門本來就顯得很小了,你再把柜臺放在門邊,那感覺進來的時候就像是要擠進來一般。”

  掌柜的四十多歲,姓楊,聽陳元的話說的這里的時候,從算盤上抬起自己的腦袋來看看陳元。

  陳元繼續說道:“最大的敗筆還不在這里,掌柜的,開旅店的做的就是回頭客的生意,只是你這里伙計太少!你一個人服務的就算再周到,也不能讓旅客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說完這些之后,陳元從懷里拿出幾張紙來:“我這有份計劃書您看一下,如果按照我說的改進一些,那用不了多長時間,您這悅來客棧的生意會是這個汴京城里最好的!”

  計劃書是陳元這幾天根據悅來客棧的實際情況做出調查之后寫的,他用一副聽我的絕對沒錯的表情看著掌柜的。

  楊掌柜根本沒看那計劃書,輕輕笑了一下:“聽你的?”

  陳元點頭:“掌柜的,我說的這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毛病,還有其他一些不完善的地方。你可以先把這些改了,我保證你的生意馬上比以前好一倍!”

  楊掌柜笑了一下:“陳公子說的都十分在理,這些小店確實也考慮過。只是最近我手上缺銀子,就是想改也改不了呀!公子,您的房錢好像已經拖欠兩天了吧?”

  陳元臉皮是相當厚的,聽老板開始討債了,忙的想再把話題轉回去:“掌柜的放心,房錢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話還沒有說完,掌柜的大聲喊道:“菱花!給陳公子算算房錢!然后結賬,咱們這店小,有種什么壓抑感,沒有那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很多處陳公子都看不上眼,結賬讓人家走!”

  陳元急忙攔到:“掌柜的,有話好說!我這不也是為了您生意好么?”

  楊掌柜冷冷哼了一聲:“每次科考,我這里都住許多像你這樣的窮書生。沒一個說什么有壓抑感的!也沒人說我態度不好!我這店小,就是給你們這些住不起大客棧的寒門學子一個容身的地方!你讓我把店改了,那你讓他們住哪!”

  順手楊掌柜的手指,陳元看見客棧里面住宿的學子大多已經出來,他們都用一種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神色看著陳元。

  楊掌柜的怒火顯然是剛剛被點燃,繼續說著:“陳世美!你住進來的時候還有個人樣,整天看書寫字,與諸位一起討論議題。所以我一直讓你住在這里,就算知道你身上沒錢,我也沒趕你走過!可是這幾日倒好,你居然開始盤算起做買賣來了!你當我不會做買賣么?做買賣最講究的就是親兄弟明算賬!所以,你趕緊把房錢交了,不然卷起鋪蓋給我滾蛋!”

  沒錯,陳元現在就是陳世美,現在你們能理解他為什么不去考狀元了吧?那是要被包拯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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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被罵的狗血淋頭,也是一股血氣上來:“做買賣怎么了?做買賣就一定沒有讀書好么?我今天就做一次給你看看,我讓你知道,買賣做好了,不比讀書差!菱花,多少房錢?”

  楊凌花怯生生的走了過來。看看了生氣的掌柜的,又看看陳元,用最小的聲音說道:“十日的住宿,一日兩頓伙食,一共一兩七錢銀子。”

  楊掌柜的手一伸:“拿來!”

  陳元伸手在他手掌打了一下:“別急,日落之前,我一定把這錢給你!”

  楊掌柜哈哈大笑:“好,我等你到日落!菱花,先把陳公子的鋪蓋卷好,太陽一落,馬上給我扔大街上去。”

  這個時候,樓上那些書生們都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著陳元,他們知道陳元身上不可能有一兩七錢銀子。因為大家都是窮人。

  果然,菱花把陳元的鋪蓋拿到柜臺上的時候,從鋪蓋的最里層抽出幾個銅板來:“陳公子,你就一百三十文大錢了。”

  一百三十文大錢,一百文一貫,按照現在的行情折合紋銀兩錢多。楊掌柜聽到后不由發出一聲后鼻音:“哼,還有一個半時辰天黑,我看你是怎么做生意的,能把一百三十文大錢變出一兩七錢白銀來!”

  再眾人的目光中,陳元的臉上自信的笑著:“掌柜的可敢于我打賭?我就在你的門口賣酒,就能把一兩七錢銀子賺回來?”

  楊掌柜根本不相信陳元能做到,馬上點頭:“好,你如果能賣回來,我把酒鋪轉給你做!”

  客棧不大,門口有個酒鋪也是楊掌柜開的。酒的味道很好,也從不兌水。可是一晚上也就是賣上半缸,純利連半兩銀子都賺不到。

  陳元說在門口賣酒,到晚上能賣一兩七錢銀子的時候,掌柜的根本不信。

  陳元對楊掌柜說:“凡是來買酒買的多的,你都可以賒給人家,我現在向你賒酒,門口的兩缸,我都要了。您放心,我就對不會離開酒鋪,這合規矩吧?”

  掌柜的看看他,微微點頭:“我賒給你,兩缸酒一起買的話要五兩銀子,我算你便宜一點,四兩六錢。如何?”

  這就是標準的做生意的,整兩缸都買來是批發價,如果零售的話,兩缸酒賣完應該有六七兩銀子,中間的差價足夠陳元還清房錢了。

  但是,能賣完么?

  不光是那些看熱鬧的書生不相信,楊掌柜看陳元的眼色也是一副蔑視。

  陳元卻不在意別人用什么眼神看自己,繼續說道:“四兩三錢如何?”

  楊掌柜顯然覺得自己勝券在握,哈哈一笑:“菱花,記賬!陳世美賒陳年老酒兩缸,少銀四兩三錢!”

  陳元拿起自己的一百三十文錢:“如此,多謝了。”

  菱花顯然是一個好姑娘,生拍陳元輸了賭注之后真的被趕出客棧,她在記賬的時候偶爾抬頭看看陳元,神色之間具是同情。

  而她又不敢頂撞自己的父親,所以同情,也只能放在心里。

  其實陳元知道,楊掌柜的也是好人,就沖自己沒錢了他依然讓自己住在客棧,就足以說明他的人品。

  不過現在他要考慮的,不是好人和壞人的問題,而是把這兩缸酒賣掉。

  陳元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酒鋪旁邊的那條大狗給拉走。

  不管那只狗有沒有影響到酒鋪的生意,但是總有一些人是怕狗的,特別是孩子。

  而在這個年代,那些經常打散酒喝的大多為給人干活的苦力。干了一天活,回到家里是一步都不愿意走。想喝上兩口解解乏,就差遣孩子出來給自己跑個腿。

  這是一種客戶,陳元必須保證自己的酒鋪周圍沒有阻礙這些給大人打酒的孩子的任何東西,包括一條可能會讓他們害怕的狗。

  然后,他開始投資了。

  所謂的投資也就是花本錢,陳元現在身上的本錢加在一起一共一百三十文。

  對面有個賣鹵肉的,他家煮的花生米非常好吃,四文錢一大盤,這個東西用來下酒的話,對那些打散酒的人來說再合適不過。

  陳元花了七十文錢,一下買光了那人所有的花生米。因為這也算是批發,便宜許多,七十文買了二十多盤吧。

  今天晚上想用這家的花生米下酒的人,只能來找陳元了。而陳元的花生米是不賣的,白送,作為酒的配頭。二十多盤花生米被陳元包成小包,估計能包兩百包左右。

  七十文錢就夠了么?當然不夠!投資的最大化才能帶來利潤的最大化,陳元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街口來個賣糖球的,一文錢一串。

  三文錢四串,全要了,賣不賣?

  賣了,連插糖球的大棒子都免費送給陳元了。一共五十多串糖球,應該夠打發那些替大人打酒的孩子了。

  做完這些之后,還有十五文錢,當然不能留著。

  天黑的時候就是大多數人吃飯的時候,也是那些酒席上的酒客們開喝的時候。陳元揮毫寫了十五封信,信的內容完全一樣:“本店陳年老酒,色香味醇,絕無兌水。如貴店需要,小店可送貨上門。”

  他準備分別是送給附近的多個大小酒樓。

  問題是,陳元還要看鋪子,不可能親自去送信的。而且不管是陳元還是陳世美,現在對那些汴京高檔的酒樓都不是很熟悉,所以陳元決定用剩下的十五個大錢,請熟悉酒樓的人去幫自己送信。

  熟悉酒樓的有兩種人,一種是經常去酒樓吃飯的,另一種是經常去酒樓討飯的。

  他走到客棧的拐角處,哪里是一群乞丐聚集的地方。再說一句,楊掌柜真的是個好人。乞丐之所以在這個地方聚集,是因為楊掌柜有時候會幫他們一把。

  陳元走向這些人的時候,很多只拿著破碗的手朝他伸了過來。

  陳元在眾乞丐之中打量了一下,馬上認定坐在一棵槐樹底下的一瘸腿乞丐,必定是這幫人的頭目。

  于是徑直走到那乞丐的面前:“諸位大哥,兄弟有些麻煩,需要諸位大哥幫忙。”

  客氣,是一個生意人必須具備的條件,不管跟誰,你都要客客氣氣的說話。

()第四節  楊掌柜和一些看熱鬧的書生在他后面冷眼旁觀。看到陳元抱拳對乞丐做鞠的時候,這些書生都有些生氣。

  他們秉承的宗旨一向是寧可丟命,也絕不丟了讀書人的氣節。而陳元對乞丐做鞠,還說:“諸位大哥”的時候,他們都感覺這是有辱斯文。

  這些乞丐顯然都是職業乞丐。當然,和我們現在的職業乞丐是不一樣的,我們現在的職業乞丐是為了賺錢。而古時候的職業乞丐則是為了活命。

  對于一個讀書人能這樣稱呼他們,那乞丐頭子顯然有些意外,忙的站起身來:“公子說笑了,我們這些人能幫公子什么忙啊?”

  身后那些書生輕輕罵聲偶爾會傳到陳元的耳朵里,可是他不在乎。生意人也是有氣節的,他們的氣節就是錢,只要能賺錢,什么都可以賣。讀書人的氣節?當然第一個就賣了。

  “這位大哥,小弟有些酒壓在庫中,想尋個酒樓賣了,可是小弟對附近的酒樓并不熟悉,這有十多封信,想煩請大哥幫小弟送到附近最近的酒樓去。”

  陳元接著掏出那十五封信,又拿出十五文錢,很客氣的說道:“小弟也是窮人,付不起太多的勞資。這樣吧,送一封信我給一文錢。如果說動對方買酒,一壇子酒我給諸位兄弟提五文錢,如何?”

  乞丐們都笑了,那瘸腿乞丐接過信來:“我當什么大事呢!公子放心就是,反正也是要晚了,我們正好要去那些酒樓看看能不能討些吃的,順道幫公子把信送去就是。”

  陳元再次抱拳行禮:“多謝諸位大哥。”

  真的靠乞丐賣酒么?陳元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如果他們把信送去,這總是一個希望,對于一個生意人來說,十五文錢買一個希望,值了。

  “一壇酒五文錢,公子真的給么?”一個還有些稚嫩的聲音從陳元的身后傳來。

  陳元回答的非常干脆:“給!當然給!諸位放心,只要有酒樓來買酒,一壇酒我給諸位提五文錢!多賣多提,絕不食言。”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乞丐,面色黝黑,一身破爛的衣服。聽了陳元的回答之后,那乞丐忽然從隨身的包裹里拿出一套還算干凈的衣服,自顧說道:“那我先去打些水來。”

  陳元看了他一眼,那小乞丐笑了一下:“我要洗一下頭發和臉,最少讓人看上去不認為我是一個乞丐,這樣我才像一個賣酒的。”

  陳元愣了片刻,多看了那小乞丐兩眼。

  和這些乞丐談妥之后,陳元的第一筆生意也就上門了。是一個三十多歲,兩個胳膊上肌肉隆起,皮膚黝黑的漢子。

  “老板!給打半斤散酒。”

  漢子的聲音很粗,無論是說話還是外表,一看就知道是靠力氣吃飯的。

  陳元忙的應了一聲:“來了客官!半斤散酒馬上到!”

  快步跑到酒缸面前,拿起你半斤的勺子,滿滿一勺下去之后,陳元發現壯漢的眼睛還在看著漏斗,當下也不停手,又從缸里舀了一些上來:“客官您就是那豪爽之人,酒少了對不住您!我再給您添點。”

  其實一路上連撒帶晃,陳元舀上來的酒大多又回到了酒缸里,連一錢都沒添到,可那壯漢的臉上卻露出的笑容,看了陳元兩眼說道:“原來換老板了?我說今天那大狗怎么不在了呢!行,兄弟!你比以前那老頭會做生意,以后哥哥喝酒就來你這打!”

  陳元忙的拿起小袋花生米:“哥哥慢走!這是兄弟送的,您嘗嘗。”

  壯漢拿過小袋子一看:“哎呦!這東西好!”說完也不等回家了,靠著柱子往邊上一坐,拿起酒壺,攤開花生米,坐在地上就先喝兩口。

  正好又一個人從街口走過,壯漢看見后大喊一聲:“狗子!哪去?”

  那人扭頭看見壯漢:“打點酒,家里小舅子來了。”

  壯漢手往陳元一指:“來這,這我兄弟。”

  狗子好像猶豫了一下,最終是抹不開面子,提著酒壺過來了:“打八兩吧。”

  陳元接過酒壺:“八兩老酒!聽到了,客官您稍等!”

  一只小手從柜臺下面伸了上來,陳元只看見一個小小的腦袋瓜子。

  “老板,打三兩酒。”

  陳元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孩子頭頂:“小孩,替你家大人來打酒啊?”

  孩子的頭頂動了兩下,九文大錢從手掌里露了出來,上面都是汗水。

  顯然,大人交代不能把錢丟了,所以他攥的非常緊。

  陳元收起大錢,打了三兩酒,然后拿過一個糖球:“叔叔最喜歡聽話的孩子了,幫大人打酒的孩子最能干了,來,這是叔叔獎勵你的。”

  一串糖球,這種獎勵對孩子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底下的那個身影明顯的跳了一下,陳元看的出孩子很高興。

  沒過多長時間,他就看見好幾個提著酒壺的孩子跑了過來,一擁到陳元的柜臺面前:“老板!打酒是不是有糖球吃?”

  人,就是這樣。小的時候都經不起誘惑,長大了的也愛占些小便宜。買酒的人多了,自然有些像那壯漢一般,在旁邊吃喝一會再回去的。

  陳元不會趕這些人走,因為他們的存在讓這個柜臺顯得非常熱鬧,熱鬧了,自然就會吸引一些喜歡湊熱鬧的人,也會讓一些好奇的人來看看這里有什么事情。

  這是一種好奇的心理,然后,大家都買,我也就買一點吧,反正身上有余錢的話,喝點酒也不是壞事。

  就連那些本來是看看這里為什么這么熱鬧的人,也覺得大家都在喝,我如果不喝的話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呢?

  楊掌柜的從來沒有想過一晚上能賣光兩缸酒。

  太陽還有一點余輝的時候,酒缸酒已經見底了。

  陳元還沒有關門。

  見底了還不關門做什么?因為明天楊掌柜是個說話算數的人,明天一早這個酒鋪十有就是自己的了。

  和那些坐在門口喝酒的酒客聊天沒什么不好,首先是想知道一下顧客對自己和這個店還有什么看法。最重要的是,酒賣完了你就關門,那就會給這些酒客造成一個直覺,你就是一個賣酒的。

  (晚上還有一更,一天三更,絕對不少,兄弟們給點收藏推薦啊!)

  ()陳元不想給他們這樣一個印象,所以盡管酒賣完了,他依然在和這些人聊天,這樣才能酒客們覺得,你不是單純的做生意,你在想跟他們交朋友。

  天色已經黑了,那輛豪華的馬車再次來到客棧前。車上還是那四個人,胖子的神情有些沮喪,陳元猜出他是沒有找到比這家更好的客棧,只能回來住了。

  一行四人進來之后,直奔二樓的房間。胖子看著那些窮酸的書生,眉頭又皺了起來,仿佛和這些人住在一起是一件很掉他身份的事情。

  馬夫住在最里面的一個房間,胖子和一個女人住在靠著樓梯的那個房間。

  剩下一個女人在中間的那間房住了下來,她顯然是丫鬟仆人一類的角色,進進出出的一些雜務都是她來做的。

  菱花已經把房間打掃的非常干凈,可是這顯然不能讓胖子滿意。他不是對衛生不滿意,他根本就不愿意住在這個客棧里面。所以菱花打掃的再干凈,胖子也不會滿意的。

  “小蕾,去街上買檀香回來!要那種五兩銀子一盒的,把他這里的檀香給我扔了,爺受不了這味道!”

  “小蕾,把馬車上那床錦緞棉被給我拿上來!這床這么硬,讓人怎么睡呀!”

  “小蕾!….”

  胖子一個勁的折騰,那丫鬟一個勁的樓上樓下跑著,一直跑到胖子折騰累了,這才安穩下來。

  “爹,他一共賣了六兩一錢銀子。除去本錢四兩三錢,再刨去房錢一兩七錢,還剩下一錢銀子。”菱花在楊掌柜的面前輕聲說道。

  楊掌柜看看正蹲在外面和那些酒客聊天的陳元,半晌之后嘆口氣道:“行了,把他行禮搬回去吧。”

  有些書生馬上不干了,其中一人趨步上前:“掌柜的!我等住店,皆為趕考而來,那陳世美在這樓下弄這般三教九流齊聚,吵雜異常,讓我等如何安心靜讀?”

  其他書生也紛紛附和。

  陳元聽見屋內的喊聲,并未回頭,繼續和那些酒客侃大山,倒是楊掌柜忽然喝道:“你們趕考關我何事?我是開店的,人家給了房錢,我哪里有趕人家走的道理?”

  屋內頓時無聲。

  正在這個時候,陳元卻忽然看見一個身影急匆匆的跑向這里,等到近了的時候,那身影大聲喊道:“賣酒的公子在哪里?”

  陳元急忙站起身來:“小可在這,請問是哪位兄弟?”

  那身影疾奔過來,一把抓住陳元的肩膀:“公子,賓悅摟,十壇酒!”

  十壇!足足一缸!

  陳元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人影,這才認出是剛才與自己說話那小乞丐。

  小乞丐的臉上一臉的笑容,陳元趕緊返身回屋,對掌柜的說道:“掌柜的,我再要一缸酒,有么?”

  掌柜的愣了一下,隨即說道:“現在是沒有了,明日一早就有。”

  陳元搖頭:“不行,我現在就要,掌柜的你告訴我酒在哪里能拿到,我自去取來就是了。”

  掌柜的說道:“還在南門那里,來去最少一個時辰,加上你還要用車推著一缸酒,沒有兩個時辰是回不來的,不如你去和別人說一聲,就說沒酒了,明日一早送去就是。”

  陳元非常堅定的說道:“客人這時候要酒,肯定是急用,掌柜的把詳細地址告訴我,我雇一輛馬車去拉就是了。只是剛才賺的錢我要拿回一些,等我收了酒錢再還你就是。”

  掌柜的這時候到也是痛快,告訴陳元地址之后,又拿了三兩銀子給他:“你就說是我讓你去的,他會給你便宜一些。”

  陳元笑道:“多謝楊掌柜了。”

  很巧的是,外面有個酒客就是趕車的,雖然喝了點酒,卻并不誤他趕車,再說宋朝的捕快也不查酒駕。

  看著陳元三人急去的背影,楊掌柜的心里很是復雜。一個讀書人忽然放棄考功名的機會轉行做買賣,這樣的行為不光是楊掌柜看不過去,在整個大宋朝也是難以被人接受的。

  不過看到陳元一個半時辰賣光了他三四天才能賣完的兩缸酒,楊掌柜又忽然覺得,這人如果做生意的話,肯定會是一把好手。

  馬車的速度要比掌柜的估計的步行快出許多了,陳元心里暗自估算了一下,一缸酒,本錢二兩一錢,賣給賓悅樓三兩。

  凈賺九錢銀子,兩錢給了車錢,一錢給了那小乞丐。陳元自己落下六錢。也就是說,陳元賣了一下午的酒,收獲七錢銀子。

  趕車的都收工了還接了一樁生意,能賺兩錢銀子非常高興,趕著馬車跑的飛快,沒過多長時間就把一缸滿滿的老酒搬上了馬車。

  陳元和小乞丐并肩坐在車上,扶著酒壇子確保這一缸酒的安全。他對這個幫自己賣了一缸酒的小孩非常感興趣:“你叫什么名字?”

  “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小雀兒,從小我就是跟著瘸子大叔長大的。”小雀兒抬起自己的腦袋看著陳元。

  陳元摸了一下他的頭:“能告訴我你是怎么賣掉十壇酒的么?”

  小雀兒笑了一下:“很好賣啊,我一家一家酒樓去問他們要不要酒,問到賓悅樓的時候,他們正好酒用完了。這還多虧這這身衣服,不然人家也不會讓我進酒樓的。”

  這話說的容易,可是從賓悅樓到陳元棲身的客棧足有五六里路,一路上大小酒樓好幾家,有幾家酒樓就意味著小雀兒被拒絕了多少次。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依然能繼續走向下一家,這說明他很有推銷員的潛質。

  陳元的在他的肩膀上摸了一下:“這衣服哪里來的?”

  小雀兒的神色卻忽然變的凝重起來:“我每年撿到一些我能穿的干凈衣服的時候,我就收著它,我不想做一輩子乞丐。”

  陳元順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做一輩子乞丐的。”

  陳元真的相信小雀兒不會做一輩子的乞丐,因為他不想,而且他努力在改變,所以他肯定能做到的。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但是心情都是一樣的快樂。走到客棧門口的時候,陳元再次問道:“你有了一錢銀子,準備做什么?”

  小雀兒問道:“我明天可以再幫你賣酒么?”

  ()明天?陳元有一早上的功夫可以自己去找酒樓。他現在還沒有招伙計的打算,盡管小雀兒現在很需要幫助,如果有人幫他一把,他絕對能擺脫乞丐這個身份。

  可陳元是標準的生意人,生意人雖然和氣,但那一團和氣的臉皮底下,埋的一副鐵石心腸。

  同情心是生意場最忌諱的事情。

  馬車到了賓悅樓的門口,兩個伙計早已等在那里,臉上的神色看上去非常著急。酒缸的出現著實緩解了伙計臉上的焦慮,雖然嘴里責怪著為什么這么晚才送來,但是那本來急躁的神色卻已經忽然消失了。

  陳元一邊幫伙計搬酒,一邊說道:“對不住了諸位大哥,小店離這里遠了一些,來回搬運費了時辰,讓諸位大哥久等了。”

  有伙計出來嘗了一下酒的味道,回頭對一個站在門口的年輕人說道:“少爺,沒有兌水。”

  那少爺贊許的看了陳元一眼:“不錯,請問您貴姓?”

  陳元走到那少爺的面前:“免貴免貴,小人姓陳,陳世美。少爺,我們小店的酒您請放心,兌水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那少爺笑了一下:“我叫柴陽,這賓悅樓是我家開的,以后你早上來給我送兩缸酒來。”

  這是陳元的第一個的大客戶。

  還沒開張就有了一個一天定兩缸酒的大客戶,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預兆,讓陳元更是對未來的路充滿了自信。

  小雀兒顯然也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自己,以前所有人都用冷眼看他,罵他一聲“臭乞丐”仿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就算他偶爾說出一句:“我不想一輩子做乞丐!”

  周圍的乞丐們也會哈哈大笑:“我們就是做乞丐的命,躲不掉的孩子!”

  小雀兒心中打定注意,他要用今天賺的錢去買一身新衣服,然后去哪個酒樓當個伙計,或者去作坊里去當學徒,做什么都行,就是堅決不做乞丐了。

  他把這個想法和陳元說了一下,抬起頭來問道:“公子,我能行么?”

  陳元知道,這個孩子還缺少信心。小雀兒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人告訴他:“你可以!”

  “你可以,一定可以!”

  陳元摟過小雀兒的肩膀,用力的摟了一下:“我也剛剛開始,這樣吧,咱們哥倆來個約定如何?”

  小雀兒笑了:“什么約定?”

  陳元思考了一下:“兩年吧,兩年之后我定然成為整個汴京城最富有的生意人!”

  小雀兒當即明白過來,一下從陳元的懷里掙脫,高舉自己的雙臂:“兩年之后我是汴京城最好的伙計!”

  陳元哈哈一笑:“到時候我請你好不好?”

  小雀兒高傲的扛起自己的腦袋:“我的工錢很高的!你請的起么?”

  陳元咳嗽一聲,然后背起雙手:“有多高?信不信本掌柜的拿銀子把你埋了!”

  小雀兒也是笑了:“你若用銀子把我埋了,我死也愿意!”

  接著他的臉色忽然凝重了起來,因為他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他根本連一個名字都沒有。

  “公子,您念過書,給我取個名字吧?我如果做工了,總不能還叫小雀兒的。”

  陳元攬下包票:“沒問題,你姓什么?”

  小雀兒搖頭:“我不知道。姓什么都行了,只要有個名字就好。”

  陳元想了片刻:“你既然是我兄弟,也姓陳如何?”

  小雀兒頭點的非常厲害,臉上一片期待的神色。

  陳元見他并不反對跟自己姓陳,便接著說道:“我叫陳世美,那你叫陳世忠如何?這樣別人一聽就知道咱們是兄弟。”

  小雀兒猛的跳了起來,一股興奮的神情溢于言表:“好!我有名字了!我叫陳世忠!”

  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名字,這顯然讓他非常的興奮,整個人在大街上就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喊道:“陳世忠!我叫陳世忠!”

  眼看就要到達悅來客棧的時候,陳元卻忽然發現了情況有些不對。

  本來應該在客棧里點燈夜讀的書生們,這時候全部都集中在客棧的前面,周圍一圈捕快,把整個客棧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陳元拍拍陳世忠的肩膀:“可能有些麻煩,你先走吧,我要過去看看。”

  陳世忠猶豫了一下,馬上點頭:“好,大哥我先走了。”話剛說完,就飛快的跑開了。

  這讓陳元看的很是驚喜,心中暗暗想到:“好家伙,剛才還和我稱兄道弟,一有危險馬上閃人,果然有生意人的潛質!”

  陳元也想走人的,可是想起明天就要屬于自己的酒鋪,有些舍不得,最后還是決定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讓自己無法順利的接收酒鋪,那么還必須改變自己心中的計劃了。

  楊掌柜的正被幾個捕快盤問著,陳元悄悄走到一個看熱鬧的人身邊,小聲問道:“大哥,出啥事了?”

  那人也放低自己的聲音:“聽說出了人命案了!有一個住店的女人被殺死在房間里面,現在捕快正在盤問所有住店的人,估計兇手就在其中。”

  陳元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他稍稍往楊掌柜那個位置靠了一點,以便自己能清楚的聽見捕快的問話。

  “你真的沒看到什么人進門么?”一個捕快手握刀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面前幾個人,明擺著就是一副你如果說謊我就殺了你的架勢。

  受他審問的幾個人包括三個住宿的書生,楊掌柜和菱花姑娘。

  五個人同時搖頭:“我們正在和掌柜商量一些事情,真的沒看到上面的情況。”

  那捕快接著問道:“你們商量什么事?”

  一個書生馬上說道:“我們請掌柜的和另一個想做買賣的人商量一下,這段時間能不能不要把這附近弄的這般噪雜。”

  陳元明白,他們是在商量自己的事情。這些書生或許是因為他們看不慣自己的行為,或許是出于自己拋開書本來做生意讓他們覺得憤怒,也可能是因為自己賺了錢而產生嫉妒。

  也可能幾個原因都有吧,他們現在開始排擠自己了。這不是什么好事,想做生意就要八面玲瓏,書生也喝酒的,也是自己將來的顧客,現在自己必須改變一下這個狀況。

  捕快聽了之后點點頭,問楊掌柜的:“那個做買賣的人呢?你不是說人都在這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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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掌柜賠笑道:“官爺,出事的時候他人不在,去送酒去了,應該沒他什么事吧?”

  那捕快顯然非常盡職:“去哪里送酒?我現在派人去找他就是,一個人都能放過,你們這個客棧里面所有的人都有嫌疑。”

  這話說的頓時讓整個場面有些雜亂,也就在這個時候,陳元聽見自己身后傳來一聲輕聲冷哼:“哼!一群廢物!”

  陳元悄悄回頭,看見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在黑夜之中也看不清長相,只是從身形上判斷,這人身材瘦長。

  陳元考慮是不是要出去說清楚。說實話,這本來沒有他什么事情,只要捕快找到了柴陽,就能證明自己和殺人案完全無關。如果讓一件無關的事情影響了自己接收酒鋪,陳元有些不甘心。

  于是他擠開人群:“讓讓,諸位請讓讓!”

  捕快見有人擠進來,兩把鋼刀一下抽了出來:“什么人,站住!”

  陳元在鋼刀面前站住,楊掌柜忙的說道:“官爺,就是他,他就是那個想做買賣的書生。”

  那捕快頭子馬上一揮手:“讓他進來!”

  陳元走過來抱拳行禮:“小生陳世美,均州人士,來京本為趕考。”

  那捕快頭子看了陳元一眼:“為什么忽然想做買賣了?”

  陳元微微笑道:“來到京師之后,與諸位學子相互交流了一下,小生發覺自己才疏學淺,并無榜上提名的把握,因此轉念。”

  捕快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卻見那住店的胖子忽然發出嚎啕大哭:“娘子啊!誰那么狠心就這么把你殺了!”

  他的哭聲讓陳元覺得很不舒服,不知道為什么,陳元覺得他的哭聲中仿佛隱藏著什么一般。

  那捕快頭子放下陳元這里,走到那胖子身邊:“人死不能復生,本官殿前七品捕快趙虎,乃是包大人手下捕快。您請放心就是,我們包大人斷案如神,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人群中頓時發出一陣陣的贊嘆,顯然,得知這個案子將由包拯來審理之后,所有人都相信真兇必將伏法。

  在人們的贊嘆之中,陳元聽見一個很細小的聲音:“哼,包大人就什么案子都能破么?”

  不用看,他知道就是剛才人群中那個身材修長的人說的。這人膽子太大,居然敢在這里說這樣的話。

  趙虎顯然也聽到了,眼睛往人群里掃了一圈,旁邊一個人拉了一下趙虎的胳膊:“趙虎,不要多事。”

  趙虎收回自己的眼光,又拍拍那胖子的肩膀:“莫再悲傷了,有些事情我們還需要問清楚,這里說話多有不便,請隨我去衙門走一趟。”

  聽說要審案子的是包拯之后,陳元的心猛然的抖了一下。自從變成了陳世美,他害怕聽到包拯這個名字。

  而好像還有一個比他更怕的。陳元看見,當趙虎亮出自己的身份后,那個胖子渾身的肥肉都顫抖了一下,并且微微歪了一下頭。

  他的旁邊就是那個趕車的青年人。

  趙虎說請這胖子去衙門走一趟的時候,胖子抹干眼淚說道:“應當的,應當的。只是我妻子一去,必然要通知她家人知曉,也好有人在家中準備喪事,大人能否讓我派個家人回去報個信?”

  這話說的在情在理,趙虎沒有理由不答應的:“當然可以。”

  那胖子拉過身邊趕車的年輕人:“姚三,你快些回去給老太爺報個信,注意說話的時候看著老太爺,不要讓他太傷心了。”

  年輕人忙的點頭:“老爺您放心吧,小人理會的。”

  趙虎這才揮手說道:“你們這些書生都隨我去一趟衙門,這個店面暫時封了,直到包大人說可以重新開店才能再開。你們去衙門問個話,只要與案件無關,馬上就可以回來。”

  書生們頓時嘩然,他們不是怕見包拯,只是現在離考試已經不到四個月了,附近的客棧哪里還有能住的地方?就算那些大客棧有,這里的書生大多窮困,也是付不起房錢的。

  趙虎卻不管這些,招呼人手就往門上貼封條。他是官差,只要能把案子破了就行,書生們的住宿不在他考慮的范圍之內。

  陳元更是心痛,眼看就要到手的酒鋪卻被封了,正在想著明天怎么辦的時候,他卻忽然發現那年輕人上馬車的一刻,那個胖子仿佛如釋重負一般。

  陳元當即沒想太多,急忙喊道:“站住!”

  許多人都被他這一聲大喊嚇住了,趙虎馬上回頭看著他。

  陳元幾步跑到趙虎面前:“大人,命案發生的時候這個車夫是不是也在店里?如果他也在,那他就不能離開。”

  陳元說這話的動機非常簡單,命案破的越快,自己的酒鋪就能快些開張。

  趙虎一想,陳元說的十分在理,當下看看那胖子。胖子顯得有些著急了:“大人,姚三跟我多年,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我敢用我的身家性命為他做保。”

  陳元深深吸了口氣,這胖子越是這樣著急,越說明這個年輕人可能有問題。如果自己能把它們逼的露出馬腳,那豈不是不用去見包拯了?酒鋪也不用被封了?

  想到這里,陳元有條不紊的說道:“一切皆有可能,大人,在這家酒樓里面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大家都應該配合大人,確定無辜之后才能離開。”

  趙虎微微點頭,手指那青年人:“你跟我去一趟衙門。”

  陳元當然不想去衙門見包拯,馬上說道:“大人,小生以為,還是現在就把一些關鍵問題問清楚的好,以免有人路上串供。”

  趙虎上下打量了陳元兩下,最終還是采納了陳元的意見,招呼那年輕人過來:“你,和被殺的人是什么關系?”

  那青年人慢慢的走來,并不見有絲毫的慌張,只是他的眼神掃過陳元臉上的時候,不經意的露出一絲怨恨。

  陳元裝作沒看到,站在趙虎旁邊默不作聲。

  “小人姚三,被殺之人乃是小人的女主人。”

  “案發的時候,你在哪里?”

  “小人正在客房休息,并無出門。”

  “可有人證?”

  青年顯得有些為難了:“這個,小人獨居一室,無人可以為小人作證。”

  趙虎想了一下:“你先下去。”

  趙虎一個一個的再問,當然,他問的很有技巧,都是一些可以讓大家知道的事情,比如,他問了這個房間的結構,問了許多人當時在做什么。

  對于那些書生們,如果相互能找到證人的話,大多不用再去包拯那里了。陳元也是一樣,案發的時候他不在,許多人都可以作證。

  倒是王掌柜的父女二人,還有那個胖子和三個書生,案發的時間段他們都在大堂呆著,趙虎對他們詢問的各位詳細,讓他們想一想到底有沒有看見誰進入那個被殺女子的房間。

  幾個人都紛紛搖頭。趙虎有些犯難了,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沒有人進入房間?窗戶也是插上的,那會是誰呢?”

  陳元聽了這話,忽然間靈光一閃,馬上說道:“大人,小生有一猜測,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趙虎笑了一下:“但講無妨。”

  陳元看著那胖子一行三人,在他們面前來回走了一圈,最后問那胖子:“你為什么不在房間陪你娘子?”

  胖子的嘴巴動了一下:“我這人好吃,我娘子說要洗澡,我就下來看看這客棧的伙房有什么吃的。”

  陳元一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想了一會后又問趙虎:“大人,死者死的時候穿的什么衣服?”

  趙虎說道:“披的薄衫。”

  陳元微微點頭,來到了那女仆的面前:“姑娘叫小蕾?”

  女仆好像有些局促,有些害怕,用幾乎沒有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了一聲:“是。”

  陳元慢慢轉身,走到趙虎面前,然后又回過頭來看著那姑娘:“你為什么要殺了人?我看你不像是壞人,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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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這話一問,所有人都驚呆了,像這女孩這般柔弱的女子,怎么會做出殺人的事情來呢?

  那些書生們頓時起了憐香惜玉之心,紛紛責備道:“陳世美!審案是官府的事情,你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小蕾也是仿佛被嚇著了,忽然哭了起來:“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趙虎的眼睛看著陳元,目光中盡是質詢。

  陳元不慌不忙的說道:“諸位,案發的時候,有五個人在大堂呆著,掌柜的父女二人,三位趕考的同窗,還有這位大爺。可是這五個人誰也沒看見有人進入房間。這是為什么呢?”

  陳元說道這里停了一下:“我們對那些理所應當的事情,總是不會注意。這不怪任何人。我很奇怪,當時死者正在洗澡。我們洗澡的時候門都是反插上的。”

  他的眼睛再次看向趙虎:“所以我認為,是死者給兇手開的門,她們肯定認識,不光是我們大家,就連死者也認為,兇手在她洗澡的時候進入她的房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趙虎聽的點頭,剩下的就不用說了。死去的這個女子剛剛來到這家客棧,和所有人都不熟悉。

  而在她洗澡的時候能進入房間的,只是她的丈夫和她的侍女了。那胖子正在找吃的,嫌疑自然可以排除。

  也有一些人馬上提出了疑問:“也許她和這位趕車的有奸情呢?不是一樣能讓這位小哥進去么?”

  陳元呵呵一笑:“當時夜色剛黑,還有很多人沒有入睡,這個時候偷情,未免膽子太大了一點吧?”

  趙虎的眼睛始終在看著那個小蕾,他發現這小姑娘的臉色在瞬息間變了。

  趙虎心中馬上明白,抽出刀來:“抓她過來!”

  陳元感覺有一道寒光忽然向自己迎面撲來,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只聽一聲脆響,那寒光偏離,擦著自己耳朵飛了過去。

  “哆!”

  身后的門板一陣晃動,陳元回頭一看,原來是一把飛鏢。

  “按住她!”

  趙虎提到沖了上去,卻不想那女子忽然從褲腿中又抽出一把短劍來,一把拉過那胖子,把劍架在那胖子的脖子上:“別過來!”

  陳元的一身冷汗剛剛出完,看看自己腳下,有一顆彈珠大小的石子躺在地上,還微微有些晃動。

  顯然,剛才有人用這石子救了自己一命。

  陳元轉頭看向人群,發現那身材修長的青年沖他笑了一下。

  趙虎等一眾捕快圍著那女子,由于顧及人命,眾捕快也不敢過分逼迫那女子。

  女子的一雙眼睛帶著怨恨看著陳元:“你這書生,竟然這般多事!”

  陳元沒有接口,因為這時候他實在不用和那女子多說什么。他只是對那個趕車的人很有興趣。按理說這時候那仆人應該關心自己的老爺的性命才是。那趕車的雖然臉上也有些焦慮,可是陳元明顯感覺到,那他焦慮是他裝出來的。

  這四個人到底是什么來歷?陳元的心里不禁泛起了疑問。

  有兩個捕快趁那女子不備的時候,忽然從身后扔出繩索,直往那女子頭上落了下去。

  眼看就要把那女子套住,只見她忽然回手一抓,將那套索整個抓在手里。接著女子大喊一聲:“呀!”

  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只用一只手,居然把另一頭那兩名捕快一下拉了出來。那兩個捕快踉蹌兩步,撲倒在地上,

  捕快們原本完整的隊形一下露出了一個缺口來,那女子毫不猶豫,一掌打在那胖子的身后,整個人倒飛出去,身法之快讓那些捕快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趙虎正想追趕,那胖子的身體卻朝他撲來。趙虎正待閃過,卻不料那胖子一口鮮血吐出,整個人倒在地上。

  女子突出捕快重圍之后,伸手抖出一繩索掛在樹上,借繩索拉力,女子躥上高高的樹干。

  眾捕快只能站在下面看著那女子。

  “哼,好狠的手段!”女子看著那胖子,說了這么一句之后,整個人投身在夜幕之中,轉眼沒有了蹤影。

  趙虎見是追不上來,回來查看那胖子,發現已經氣絕,頓時有些惱怒。

  就在這個時候,身后那聲音又是說道:“包大人的手下可真是能干吶!”

  語氣充滿了諷刺的味道,趙虎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下轉過身來對著人群中那身材修長之人說道:“你!給我出來!”

  這次連張龍也受不了這樣的諷刺了,抽出刀來站在趙虎旁邊:“你是什么人?有膽子跟我回衙門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不然少不得安你一個謗官的罪名!”

  那人身前的百姓紛紛讓開。陳元知道剛才定是這人救了自己,見他現在可能惹上官司,不由有些替他擔心起來。

  可是那人卻毫不在意的說道:“我?我前天還去過你們包大人哪里啊,怎么你們忘記了?”

  張龍趙虎對視一眼,都沒有什么印象。

  那人慢慢走了過來,繼續說道:“前天,我還從你們包大人那里借了三樣東西,兩位這件事情應該聽說過吧?”

  張龍趙虎聞言大驚:“你是白玉堂!”說完抽刀砍了上來。

  白玉堂哈哈一笑,又說了一遍:“包大人的手下真是厲害啊!”

  說話之間,周圍的捕快也都圍了上來,白玉堂面對張龍趙虎的兩把刀,卻非常輕松的一閃躲過,也并不還手,雙腳連續一彈,先是跳上一堆雜物,然后上墻,接著也躍到樹上,就立足于剛才那女子立足的地方。

  只不過,那女子是借助繩索才上去的,白玉堂卻是空手攀上,可見身手之靈活。

  底下的一眾捕快剛才上不去,現在一樣上不去。

  白玉堂在樹上看著張龍趙虎一班捕快,輕輕笑了一下:“白某這次沒打算來降龍伏虎,只是想找只貓來玩玩,不難為你們了。”

  說完,也是幾個縱身,身形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張龍趙虎很是喪氣,一晚上兩個人犯都沒抓住,還被白玉堂戲耍一通。趙虎捶胸頓足道:“若是讓展爺跟來,豈會讓他們二人跑了!”

  張龍卻并不再說什么,看看四下的人群,揮手說道:“散了吧,散了吧。大家都回去吧!”

  無關的人群漸漸散去,張龍喊過楊掌柜:“掌柜的,案件已經查明,兇手逃匿,爾等全是清白之人,你這小店明日照常開業,你們這些書生也在這里安心靜讀吧。只是案發那房間不要住人。”

  掌柜的忙的應道:“是,是,小人曉得。”

  張龍說道這里,又看了陳元一眼:“公子才思過人,還是考一功名的好。”

  陳元沒有接口。他一直用余光看著那個趕車的,他心里始終覺得這個人有些怪怪的。

  胖子死后,趕車的那青年在胖子的尸體上哭著,趙虎上前說道:“人死不能復生,我們會盡快捉拿兇手歸案,你隨我們去衙門一趟,做個筆錄,然后快些回去報喪才是。”

  年輕人聽到這里站了起來:“是,謹遵官爺吩咐。”

  鬧了一晚上的客棧門口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但是所有人都無法平靜自己的心情,仿佛是看了一場非常值得回味的好萊塢大片一樣。

  陳元的心里更是糾結。白玉堂,張龍趙虎,這些都是要和包拯打交道的人,他們出現在自己身邊了,會把自己拉向包拯么?

  雖然他已經決定不去坐駙馬爺,可是包拯這個人還是不要接觸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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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張龍和趙虎繼續去追拿他們的兇犯,白玉堂繼續玩他的貓,自己老老實實的把酒館開起來,不和他們攙和。

  盡管心神很亂,可是想著想著也就睡著了。

  等陳元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剛剛出來。陳元推開房門,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看到掌柜的也剛剛起來擦桌子,馬上笑道:“老板早!這些事情就讓我來做吧。”

  說完伸手搶過抹布來。

  楊掌柜看了他一眼,也回了一個笑容:“那酒鋪今天就是你的了,每月十兩銀子的租金,怎么樣?”

  陳元看了他一眼:“掌柜的你殺人啊?一個月十兩銀子,都夠租你這客棧了!”

  楊掌柜嘿嘿一笑:“十兩銀子租給別人是貴了,可是租給你陳公子,我還想著吃了大虧呢!”

  陳元一邊抹著桌子,身子湊到掌柜的面前:“這一條街上像您酒鋪那么大的房子,一月租金不過二三兩,您收我十兩,太黑了一點吧?”

  楊掌柜也不和他啰嗦,轉身回到柜臺里面:“你愛租不租!先說好了,你要是不租,可不是我說話不算數。”

  陳元趕緊跟到柜臺,伸出三個手指:“我給您最高市價,三兩!”

  楊掌柜看看他的三個指頭,自己把右手全部伸了出來,放在陳元三根手指邊上:“八兩。”

  陳元收起自己的三根手指,又把楊掌柜的小拇指也按下去。

  楊掌柜一把將陳元的手上推開,那個小拇指又彈了出來:“最低這個數。”

  陳元想了一下,最后一跺腳:“成,五兩就五兩!”

  掌柜的點點頭,低頭拿出一張白紙來,用毛筆涑上墨水,奮筆疾書,同時說道:“先說好了,房租月底繳清,若是拖延一日,按三分收取利息。一月不到,按一月收取。你如把酒鋪轉給別人,必須經過我的同意。口說無憑,立字為據!來,按個手印!”

  白紙上已經寫好了契約,掌柜的把契約推到陳元面前,陳元看了一下,搖頭:“還是畫押吧,這一按手印我感覺自己有點像是賣給你了。”

  楊掌柜隨即遞來毛筆:“隨你了。”

  陳元看著楊掌柜:“掌柜的,能不能再借我一些本錢?我身上只有七錢銀子,連一缸酒都買不到。”

  楊掌柜哈哈一笑:“借你本錢沒問題,只是現在不行,等我中午把帳算好了再說。”

  陳元一拍桌子:“我這不是急著給賓悅樓送酒么?您放心,酒送過去我一結了帳馬上還您!”

  陳元昨天想的很清楚,只要自己早上給賓悅樓把兩缸酒送去,又能賺一兩多銀子,配上自己昨天賺的七錢,可以把酒鋪簡單的重新做一下。那高高的臺子一定要去掉,這樣才能讓顧客沒有距離感。讓顧客的眼睛能夠看見自己是怎么打酒的,增加顧客對自己信任感。

  另外,還要弄些小椅子來放在門口,給那些不急著回家的人休息一下。最好和對面賣鹵菜的那個矮子商量一下,把他的素菜全部放在自己這里賣。

  至于要再買酒的話,自己可以去作坊里賒,兩天時間自己去了三趟,作坊的伙計應該會賒給自己的。

  這一切的打算都要先弄到買那兩缸酒的本錢。

  陳元在汴京沒有什么認識的人,陳世美也沒有,所有他只能從楊掌柜身上打主意。

  看著楊掌柜這副絕決的摸樣,陳元有些心急。

  他沒有時間和掌柜的磨嘰,柴陽讓自己今天一早把酒送去,自然是越早越好。

  就在陳元為難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從后面拉了自己衣服一下,他還沒來得及回頭,菱花的聲音就在他身邊響了起來,卻不是對他說話。

  菱花又是輕輕的拉了一下陳元的衣服,陳元知道,她可能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只是不方便讓他父親聽見。

  菱花對楊掌柜說道:“爹爹,這樓上西邊三間房子的押金還在柜臺上,會不會還有人來討?”

  楊掌柜一擺手:“押金放著,房間也空著,不管有人沒人,人家既然付了錢,咱就要把房子給人家留著,直到房錢用完。”

  菱花點頭:“那房間要不要打掃?”

  楊掌柜想了片刻:“這幾天先不要掃了把,昨天官爺說了,畢竟出了事情,如果官府再來查看,不太好。”

  菱花說完這兩件事情轉身就離開了,陳元看見她的手指沖自己招了一下,示意自己跟過去。當下也裝作打掃衛生的摸樣,跟在菱花后面。

  二人慢慢閃出楊掌柜的視線之后,菱花忽然回頭把一個小包裹放在陳元的手中。陳元掂了一下,是銀子,足有五兩重。

  菱花低著頭,一句話也不多說,好像有些害怕和陳元說話一般。

  陳元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笑道:“謝謝菱花妹子!你放心,等到月底的時候,我加倍還你。”

  菱花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頭點了兩下,比剛才更低了。

  陳元說道:“這樣吧,我來打張借據給你。”

  菱花搖頭,終于用很小的聲音說道:“陳大哥,我相信你。”

  和陳元說話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么?小丫頭才說了這一句,整個人忽然轉身跑開了。

  這倒是讓陳元有些意外,拿著那袋銀子,愣了一會之后放入懷里。現在,他的一切計劃都可以實施了。

  酒鋪的面積其實不小,有十幾平米吧。布局不是很合理,那個柜臺占去了很多位置,而且酒缸和那些小酒壺全部擺在地上,不光占用空間,人在里面行走也不是很方便。

  陳元找來幾個工匠,把酒鋪的墻壁上釘上幾排木板,專門放些酒壺酒杯之類的酒具。

  然后把柜臺給砸了,放上幾把凳子。

  這些都由工匠來做,陳元現在必須去給賓悅樓送酒去。早點去,可以不用顧馬車,沿路還可以試試能不能再找到一個像賓悅樓這樣的客戶。

  賓悅樓顯然也是開門比較早的酒樓了,陳元拉著酒到門口的時候,幾個伙計正在打掃。

  很順利的把酒給了他們,賓悅樓這樣的大酒樓自然不會少了陳元的酒錢。

  昨天的那個酒桶被伙計搬上車來,陳元拉著往客棧走去,一切都是那么順利。

  他相信自己就算不去考狀元也能生活的非常幸福。只是,他真的能擺脫命運的軌跡么?

  他來到宋代,到底走的是陳元的路,還是依然循著陳世美的腳步?

  剛剛走不多遠,忽然聽見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陳元抬頭一看,卻是一隊捕快從前面飛奔而來。

  他匆忙的把推車推到路邊,等待這些大爺們過去之后再走。

  帶隊的居然又是趙虎,陳元很是郁悶,他不想和包拯身邊的人接觸,可是為什么走在大街上都能撞到一起?

  趙虎顯然也看見了陳元,停下自己的腳步說道:“喂,那個陳,陳,”

  陳元忙的放穩推車:“小生陳世美。”

  趙虎點頭:“你來這里做什么?”

  陳元回道:“小生剛剛去賓悅樓送酒,現在把昨夜的空桶運回。”

  趙虎走了過來,看看那酒桶:“里面沒藏人吧?”

  陳元呵呵一笑,一步跨到車上,伸手去打開桶蓋:“哪里能藏人?官爺可上來查看一下。”

  桶蓋剛剛打開,陳元頓時呆了,他發現酒桶里面真的有一個人!

  準確的說,他只看見了一個人的頭部!

  ()陳元被嚇的差點大聲叫了出來,只是猛然間想到,這人若是趙虎正要查找的案犯,讓趙虎發現人在自己的推車上,豈不是說不清楚?

  好在趙虎的眼睛這時候正看著街口的位置,沒有注意陳元眼神的變化,自顧說道:“昨日被你揭穿的那女子晚上又顯蹤跡了,她和一個蒙面人在太師府前打了半個時辰,我們趕到的時候地上只有一攤血跡,想是有人受了傷。”

  陳元心驚膽顫的慢慢的蓋子蓋上,從車上跳下來,只想著快點離開:“官爺放心,如果我發現可疑之人,定然向官爺回報。”

  趙虎這才轉頭看了他一眼。陳元很恭敬的彎腰低頭,讓趙虎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臉色。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雖然沒有鏡子,但是陳元敢肯定自己現在的臉色很不好看。

  趙虎拍拍陳元肩膀:“那女子昨夜射了你一飛鏢,顯然對你懷恨在心,你自己也要小心了。”

  陳元應道:“是,多謝官爺關心。”

  趙虎又交代了幾句,這才帶著其他捕快繼續搜索。倒是陳元的酒桶,他卻真的沒有查看。

  直到最后一個捕快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陳元這才大出一口氣,抬起頭來擦擦腦門上的汗水小聲說道:“哎呀,嚇死我了。”

  這酒桶里面的人到底是誰?陳元看看周圍沒有幾個行人,把推車推入一條小巷之中,又四下查看一番,確定安全之后才敢再次打開桶蓋。

  先看到的還是一個腦袋,頭發凌亂,遮住了整個面部。無法辨認年齡和性別。

  再打開一些,總算是看見了整個人。

  那人卷縮在桶底,身材嬌小,胸口還有些突起,顯然是個女子。

  一把短劍落在手邊,從肩部開始有一道傷口,一直劃到右臂,傷的很深,陳元甚至能看看那白色的骨頭。

  酒桶的底部全部都是鮮血,也還好這桶是裝酒的,若是其他的桶,早就漏出血跡了。

  陳元扒開那凌亂的頭發,終于辨認出來,這就是昨天晚上打了自己一鏢的女人。

  女子整個臉異常的蒼白,陳元把手放在她脖子上的動脈處,還能感覺到跳動。

  怎么辦?

  陳元一咬呀,決定把這個女子拖出來,扔在路邊。至于以后是被捕快抓了,被仇家殺了,還是被好心人救了,只要和自己沒關系就行。

  伸出兩只手想把那女子拉出來:“大姐,你死就死么,別死在我這酒桶里面,這樣我以后生意不好做的!”

  剛拖到一半,巷子口卻忽然出現兩個捕快,那兩個捕快看見陳元之后,馬上喊道:“喂,干什么呢?”

  陳元一陣心慌,又把那女子塞進桶里:“我,我,我刷桶,我刷酒桶!”

  兩個捕快相互對視一眼,手握刀柄,慢慢向陳元走了過來。

  顯然,陳元找的這個理由是很弱智的。這巷子里連口水井都沒有,你手上連個抹布都沒有,你刷什么桶!

  “下來!靠墻邊站好!”兩個捕快慢慢逼近。

  陳元整張臉都變形了,慢慢的從推車上下來:“兩位官爺,真的沒我什么事!我就是一賣酒的,今天早上剛開張,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這樣!真的,我真不知道!”

  他幾乎都要哭出來的,那兩個捕快卻是神色嚴峻:“靠墻!蹲下!不要亂動!”

  面對明晃晃的鋼刀,陳元倒是非常自覺,整個人蹲了下來。

  一個捕快靠向陳元,另一人卻朝那酒桶走去。

  眼看那捕快一只腳已經踏在了車上,只要再一用力就能上去看見酒桶中的那個女子了。

  就在這個時候,街上卻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打斗聲,兵器清脆的撞擊響徹整條街道。

  “兄弟們!圍上!不要讓他跑了!”

  喊聲讓兩個捕快都愣了一下,陳元也愣住了。

  接著一個黑衣人猛的躥入小巷之中,后面幾名捕快一起追了過來。那兩個捕快顧不上陳元了,并排站在一起,操刀迎了上去。

  那黑衣人顯然沒有想到這巷子中還有兩個捕快,一下被纏住之后,再想擺脫卻不是那么容易了。

  陳元見捕快們和黑衣人打的難解難分,也顧不了許多了,把酒桶一蓋,推著小車撒腿就朝另一個出口跑去。

  先跑了再說吧,以后情況就算再糟糕,也比被捕快抓住酒桶里藏一個快死的案犯要好許多吧?

  打斗聲漸漸遠了,陳元已經累的滿頭大汗,可他依然不敢停下自己的腳步,一口氣跑回客棧之后,陳元喊過正在幫自己砸柜臺的一個工匠:“大哥,幫下忙,幫我把這個酒桶抬到我屋里去好不?”

  工匠看了一下:“空的還是滿的?”

  陳元順口答道:“空的,哦不,滿的。”

  工匠招呼另一個同伴:“滿的我一個不行,來,我們三個一起抬。”

  酒桶被搬進陳元的房間之后,工匠們繼續下去干活了,他們告訴陳元,中午的時候,整個工程應該可以完工,不會耽誤下午的生意。

  陳元根本沒聽到他們說什么,進了房間之后就坐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盯著那大酒桶,也不去把蓋子打開,心中一陣陣的慌亂:“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他只是一個買賣人。上輩子只會做買賣,這輩子也只想做買賣。

  忽然弄一個快死的“通緝犯”在自己房間里,他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處理。

  留下她?那不是自找麻煩么!

  報官?

  就去說,自己一早上去送酒,然后拿回空酒桶,誰知道酒桶里躺著一個通緝犯。太巧了吧?誰信啊?

  陳元發了一會呆之后,猛然一股惡念升起:“不行的話,我干脆真的殺了她!然后扔出去,誰知道是我殺的呢?”

  轉念又是一想,她傷的那么重,說不定現在已經死了呢?如果真的死了,自己要想辦法把她扔出去才行。

  陳元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平穩一下自己情緒,然后慢慢站了起來,走到酒桶邊上,又慢慢的打開蓋子。

  里面的女子還是先前那副摸樣,陳元伸手又摸了一下她脖子上的動脈,還活著。

  怎么辦?真的殺了她么?

  陳元拿起桶底下女子的短劍,忽然感覺自己的手抖的非常厲害,原來,殺人也是要有很大勇氣的。

  陳元比劃了幾下,始終沒有辦法下手。

  “我閉上眼睛,一劍送過去就是了。”

  他把眼睛緊緊的閉上,不敢看那女子一眼,雙手握著短劍慢慢的朝前面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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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這時候卻忽然又醒了過來,見陳元拿著劍刺向自己,想站起身來,卻因為傷的太重,失血過多,整個人根本提不起一絲力氣。

  她舉起一只手來,迎向陳元的雙手,想把短劍推開。

  這只手根本沒有一點氣力,但是剛剛搭在陳元的手上,只聽陳元一聲叫喊:“媽呀!鬼呀!”

  整個人踉蹌向后退去,寶劍也落在地上。

  半晌沒見什么動靜,陳元才敢在此把眼睛睜開,他看見那女子的手放在桶邊,壯著膽子上前兩步。

  這才發現女子的眼睛已經微弱的睜開了。

  陳元說話有些結巴:“你,你,你是不是,沒死?”

  女子無聲,只是頭輕輕的點了一下。

  得到了這個回答,讓陳元心里出了一口氣,接著忽然想到,自己剛才問的那句簡直就是廢話。

  女子的眼神又開始暗淡,陳元忽然發現,她的眼神和自己上輩子那女朋友的眼神有些像。

  無奈,不甘,倔強。

  想了一下之后,陳元再次伸出自己的雙手抱住那女子:“算了!做回好事吧,我盡量救你就是,能不能救活,看你的造化了。”

  他把那女子從酒桶里抱到床上,拿來一把剪刀先剪去女子傷口處的衣服,然后打來一盆熱水,給那女子把傷口擦拭干凈。

  接著上街買了一些白布,又到藥店去抓了止血的藥來。請郎中?陳元不敢,那還不是等于自己找死么?

  買來止血的藥之后,先給那女子敷上,然后用白布把傷口裹好。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女子都處在昏迷之中。

  看看能做的自己都做了,陳元站在床邊對那女子說道:“我只能這樣了,至于是死是活我也管不了許多,你最好別死,你如果死了,我會把你扔到街上去的。”

  那女子還在昏迷中,陳元不知道自己的說的話她能不能聽到,讓她躺著吧,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命好不好了。

  不知不覺之間,柜臺已經做好的,那些工匠們完全陳元的意思做的,雖然不是盡善盡美,也能讓人滿意。

  下午,陳元的酒鋪正式營業了。

  一切的布置都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特別是那高高的柜臺砸掉之后,酒客們能看見你給他們打酒,這讓他們的心里很舒服。

  你是不是克扣了,一眼就能看出來。

  門口的幾個小凳子也很對酒客的心意,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喝上兩口,卻是比自己打回家單獨喝要強上許多。

  去酒樓還要有人請客才是,在陳元這里,拉個凳子找個熟人面前一坐,從對面叫上一盤鹵菜,喝的到也是快活。

  顧客們滿意了,生意自然是好,下午老早就開始上人,凳子幾乎沒有空過。

  這還沒到晚上人多的時候,陳元已經賣光了一缸酒,他相信今天的生意會比昨天更好。

  正在忙著給客人打酒的時候,有一個聲音說道:“掌柜的,打酒。”

  陳元頭也沒有抬起,就趕忙應道:“來了!您要多少?”

  那聲音說道:“我喝酒都是論壇來的,最少論斤。”

  一聽是大客戶,陳元急忙抬頭,卻看見一個身材修長的人影正站在自己面前。

  陳元的臉色馬上不對了,這不就是昨天那白玉堂么?

  自己這是怎么了?想著好好做生意,不想和這些人打交道,他們卻一個個的找上門來!

  白玉堂看著陳元的臉色,微微一笑:“兄臺昨夜可曾睡好?”

  陳元點點頭:“睡的好,睡的好,您要多少酒?”

  白玉堂的臉上掛著一種讓陳元看不透的笑容:“我想要一壇酒,不過,我的銀子可能不夠。”

  陳元忙的拿過一個酒壇子:“沒關系,昨天晚上您救我一命,這酒就當我謝您的!”

  內心之中確是說道:“喝過這酒您就快點走人吧,咱們兩清了!”

  對于這些江湖中的人物,特別是包拯身邊的江湖人物,陳元采取的態度是敬而遠之,第一不想惹上是非,第二不想惹上包拯。

  白玉堂嘴角揚起一笑掏出幾塊碎銀出來:“我一看你就是一個重情義的人,白某在汴京沒有幾個朋友,承蒙兄臺一壇好酒,不勝感激。只是你這買賣小,我哪里會讓你吃虧?”

  說完之后,接過陳元遞來的酒壇子,也不客氣,直接招呼對面的那賣鹵菜的:“喂,給切幾個下酒的葷菜來!”

  說著手就是一揚,那賣鹵菜的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一錠銀子已經落在自己砧板上,放眼一看,便知道是三兩足稱紋銀。

  賣鹵菜的大喜:“客官要切些什么?”

  白玉堂拖過一凳子坐在那些酒客中間,很大氣的揮揮手道:“看著多切一些便是,不要扣我的稱!切完端來,我請諸位痛飲!”

  那些靠賣苦力混點散酒喝的人一聽有人請客,頓時都圍了上來,白玉堂今天也是高興,等那賣鹵菜的把幾盤葷菜端來之后,他只拿了半斤牛肉去了,剩下的全部丟給那些酒客。

  陳元看的直是搖頭,見白玉堂又走向自己這邊,馬上客氣的招呼道:“爺,您還有什么吩咐?”

  白玉堂想了一下說道:“我看兄臺是可托之人,我這里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兄臺能不能幫忙?”

  陳元頓時面露難色,說真的,他真不想和白玉堂攪到一起去,最少現在還不想。

  但是白玉堂已經開口了,自己如果一口回絕,又怕得罪了這個高來高去的人物,想了一會也沒回答。

  白玉堂仿佛明白了陳元的心思一般,微微笑道:“其實這事情對于兄臺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我有一知交,姓言名查散,現在被關在開封府大牢之中。我想讓兄臺代我去看他一看,送上一些酒菜與他即可。”

  顏查散?陳元暗自想了一下,好像聽過這個名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是做什么的。既然僅僅送幾餐酒菜,那么想來也沒什么大問題。

  白玉堂肯定不方便送去了,他從包拯哪里“借”來三樣東西之后,官府四處找他。陳元現在真的有些佩服白玉堂,居然還敢這樣大模大樣的走在街上。

  當下抱拳說道:“這事包在兄弟身上就是了,只是不知道他關在那個牢房?”

  白玉堂見陳元應了下來,非常滿意:“開封府大牢,天字號。”

  “天字號?”陳元吃了一驚,那可是關死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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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卻不再多說,從懷里拿出五十兩銀子來:“牢頭小鬼最是難纏,這些銀兩權做開路之用,以后我定會每日奉上,請陳兄代為煩心,告辭了!”

  說完之后,他轉身走了,沒有絲毫的驚慌,無視身后兩個正在巡邏的捕快。

  陳元繼續做他的生意,今天賣了三缸酒,加上給賓悅樓送的兩缸,一天賣出去的酒居然比楊掌柜十天賣的還多,這讓站在客棧里面的楊掌柜看的贊嘆不已。

  陳元專門扣了兩壇子酒下來,又把對面那些沒賣完的鹵菜都買了過來,也不管葷的素的。

  關上店門之后,把酒菜全部擺在桌子上面,又讓菱花炒了幾個菜,湊夠兩桌,對周圍那些正在夜讀的書生們說道:“諸位,小可在外面弄這些營生,給諸位帶來諸多不便!今日小可擺上幾個小菜,請諸位來品嘗一下,權當小可向諸位賠罪則是。”

  喊了兩遍之后,書生們大多從房里伸出頭來。

  凡是住在這家客棧的書生,大多是窮困的,所以有人請客喝酒,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一種誘惑。

  只是,陳元的人品現在讓他們有了一些懷疑,他們雖然很想吃飯,但昨天,或者剛才還在咒罵陳元拋棄了讀書人的品格,現在就下去吃他的請,仿佛有些邁不開步子。

  這不是問題,對于這些書生們來說可能有些難為,真的邁不開下樓的腳步。

  陳元如果連這個問題都無法解決,那就不用做生意了。

  只見他先把楊掌柜按在桌子上坐著,不管這些書生怎么看陳元,楊掌柜的人品卻是他們都了解的。有了楊掌柜帶頭坐下,陳元大步流星的上去。

  你們不好意思自己走下來,我上去拉就是了。

  第一個推脫了最是厲害,但是隨著被陳元請下來的人越來越多,剩下的也就不再客氣了。人就是這樣,從眾。

  最讓這些書生們滿意的是,陳元居然也沒有上桌子和他們一起吃喝,從開始一直到結束,陳元始終和菱花負責伺候他們,下來的時候陳元一個一個拉他們下來,等喝好了陳元再一個個的把他們送上去。

  如此一來,書生們自然不好再說什么,有道是吃人嘴短,更何況陳元如此客氣,就算是人品有些問題,也沒有傷害到自己。

  況且書生們也對陳世美的學問有些了解,這樣一個對手放棄考試,轉行學做生意,對他們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好。

  這頓酒吃過之后,書生們對陳元的抱怨也少了許多。像昨天晚上睡到半夜有人敲門,門開開一個人也看不到的情況再也沒有發生了。

  陳元真的很害怕半夜有人敲門。人家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關鍵是他現在心里始終都在發慌。自己的屋子里面有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出問題了。

  書生們都上樓休息之后,楊掌柜和菱花收拾底下的殘局,陳元趕忙下來幫忙:“掌柜的,您歇息著去吧,這些雜活我來做就是了。”

  楊掌柜的現在看陳元,是怎么看怎么順眼了。小伙子不管會做生意,更會做人。笑嘻嘻的放下手中的抹布之后,自去柜臺算賬去了。

  陳元見楊掌柜的不注意自己這里了,當下抬頭看看菱花,沖這小姑娘笑了一下。

  菱花卻只是偷偷的瞟了陳元一下,隨即躲開了。

  陳元暗自笑了,他自然知道這樣的眼神意味著什么,當下輕聲喊了一聲:“菱花!”

  菱花忙的先看了一下自己后面柜臺里的父親,然后才敢慢慢的假裝掃地一般的靠了過來。

  她也不抬頭看陳元,更不開口問叫她來做什么,走到陳元面前,居然背轉過來,當真掃起地來。

  陳元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把一包銀子放在菱花的手里:“你的,十兩!”

  菱花頓時愣了一下,終于開口了:“你哪來這么多銀子?”

  就算一天賣了五缸酒,刨去本錢也絕對賺不到這么多。

  陳元在菱花耳邊輕輕說道:“我今天碰到一個笨蛋,用五十二銀子買我一壇酒。”

  菱花聽的根本不信,看了陳元一眼,也不再多說什么,裝起銀子又跑到遠遠的地方掃地去了。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的時候,陳元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進門之后馬上把門關上,然后立即看看床上那女子是死是活。

  陳元把手放在那女子的脈搏之上,雖然他沒有學過把脈,也能感覺到女子脈搏的跳動比早上要有力一些,心中頓時有些驚喜。

  畢竟自己可能救了一條性命,一種滿足感油然而生。

  陳元馬上掀開被子,用毛巾沾了熱水,端盆來到那女子身邊:“來再給你洗洗傷口,不然會感染的。”

  說著,他伸手解開女子身上的衣服。

  傷口有兩道,一道從左肩頭開始往后背下劃,約半尺長。另一道是從胸口開始的,一直切到右臂。

  這樣的位置就決定了,陳元想替這女子洗傷口,必須把女子的上衣脫下來。

  女子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陳元扔了,那一身的血跡不能再穿,現在她身上是陳世美的大袍子,因為陳元認為這樣方便自己為她的傷口上藥,擦洗。

  解開兩顆扣子之后,陳元愣住了。

  早上有些心慌,加上女子一身是血,而且性命未卜,沒有心情細看。現在那女子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身上也被擦干凈了,有了點血色和溫度。

  陳元這才發現,這女人的身材居然這般的好。特別是那裸露在陳元眼前的那白白的胸脯,更是讓陳元有種沖動在體內蔓延。

  “我偷偷的摸一下,她應該不會知道吧?”一個很齷齪的想法馬上從腦海中浮現出來。君子和小人的區別在于,君子能夠用高尚的品格控制自己腦袋里那些不應該出現的想法,可是陳元的品格卻不是那般高尚,想到了,自然就想去做一下。

  更何況這時候天知地知,我知,連那女子都不知道。

  這時候占女人便宜是禽獸,如果有便宜不占就真的是禽獸不如了。他看著那女子白皙的肌膚,咽了一口口水,暗自說道:“你射我一鏢,我摸你一下,咱們就當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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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機和理由都有了,陳元是個很干脆的人,剛剛想完,那手掌已經放在了女子的胸部,肆意的抹了一下。

  不對,是先想好再動手的?還是手上去以后才想好的?這個陳元也不清楚了。反正,手感很好!

  女子顯然是處子之身,那胸部的彈性在陳元的手掌里體現的淋漓。最主要的是她肯定常年練武,那彈力之中能感覺到胸肌,這種感覺讓陳元有些愛不釋手。

  摸了片刻,隨著陳元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那女子的傷口受到了牽動,在昏迷之中居然一下皺起眉頭,發出一聲輕微的哼聲。

  陳元急忙住手,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幫她擦洗傷口。

  擦洗,重新上藥,然后再包扎,這整個過程之中那女子猶如一個玩偶一般,躺在床上動了也不動,只是陳元偶爾碰痛她的傷口,才會輕輕皺起眉頭來。

  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躺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可以盡情的占她便宜,這不禁讓陳元有些得意。可是他轉眼就想到,若是被別人看見她躺在自己的床上,那豈不是很麻煩?

  要知道她可是官府正在通緝的要犯。

  為此陳元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在自己的床下搭一塊木板,可以讓那女子睡在上面。這樣自己出去的時候就把她放在床下的木板上,就算有人進屋,也不會發現她。

  等陳元把木板搭好,將女子放在上面之后,不禁有些得意。他把木板搭的比較靠里邊,假如有人掀開床單,只要不伸頭進去,也不可能看見的。

  陳元這時候才松了一口氣,轉身躺到床上去,卻怎么也無法入睡。腦海中盡是女子的摸樣,不知不覺之間,手掌輕輕的揉搓著,回味剛才那般感覺。

  “若是她真的醒來如何是好?”陳元忽然想到這個問題。要知道這女子可是官府正在追查的要犯,萬一被人查出她在自己這里,一個窩藏的罪名是少不了了。

  陳元感覺一切都理不出一個頭緒來,腦子里有些亂,亂著亂著,不知道幾更天也就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第一件事情當然還是給賓悅樓送酒。

  賓悅樓的伙計起來的非常早,連續兩天了,當陳元來送酒的時候,他們已經把衛生打掃干凈。

  柴陽看見陳元推著酒在門口停下,忙的招呼伙計上去搬酒,自己卻坐在大堂中沖陳元說道:“掌柜的進來喝上兩杯茶水吧,一早上也辛苦你了,歇息片刻無妨的。”

  陳元放下車子,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不敢打擾柴大官人,小人還有些事情要辦,一會就要離開。”

  陳元已經打聽清楚,這個柴陽,是周家的人。所謂周家,也就是宋朝前面的周朝了。如果不是趙匡奪了周家的江山,那么柴陽現在也應該是皇子龍孫才對。

  不過趙匡也算不錯了,最少能讓姓柴的人在大宋風光的活著。

  柴陽這個賓悅樓從來不用交稅,而且有趙匡親手頒發的丹書鐵劵作為鎮宅之寶,活罪免罰,死罪免死。

  柴陽為人也是相當的客氣,見陳元推卻,又招了招手道:“哎!掌柜的,錢什么時候都能賺的,進來喝口茶歇息片刻,不會誤你事的。”

  對于陳世美這樣的小人物來說,柴陽就是一個大人物,所以人家說一遍可以推辭,如果人家說第二遍你不給面子,就有些不太識相了。

  陳元彎腰行禮走了進來:“如此,在下叨擾了。”

  柴陽手指旁邊的椅子:“掌柜的請坐。”

  陳元側身坐下。這是陳世美的腦海中留下的禮節,凡是草民見官的,都不能平身而坐,一張椅子再大,你也只能放半個屁股上去。

  柴陽親自拿起茶壺,給陳元倒了一碗:“這是上好的鐵觀音,陳兄嘗嘗味道如何?”

  不知不覺之間,柴陽已經改變了稱呼,陳元卻沒有察覺,端起杯子來聞了一下,一股茶香撲鼻而來。

  “好茶!好茶!在下雖然不通茶道,也能聞出這味道與其他的茶水不同。”陳元說完,輕輕抿了口。

  正在這時候,門口卻傳來一陣笑聲:“哈哈,茶水就算再好,又怎能和酒相比?”

  說著,一個身穿官服的人從門口走了進來。

  柴陽一見那人,馬上站起身來:“歐陽兄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也不和小弟說一聲?”

  陳元也趕忙站了起來,門口那人卻不看他們兩個,直奔陳元的酒缸,打開蓋子之后深深吸了口氣,然后猛的搖頭,眉頭都皺在一起了。

  轉過頭來對柴陽說道:“你就是用這個酒糊弄人的?”

  柴陽笑道:“歐陽兄,這是我招待普通客人的酒,當然不能入你法眼。內宅有陳年佳釀,兄弟特意為歐陽兄留著呢。”

  那人聞言大喜:“當真?”說完趨步就往后宅走去。

  這時候柴陽卻忙站起身來:“哎,哎,歐陽兄別急。兄弟為你留著好酒,但是也留了一道難題,還望歐陽兄為兄弟解答。”

  陳元這時候想了一下,既然人家來客人了,自己也該走了。當下抱拳說道:“柴大官人,這為歐陽大人,小可先告辭了。”

  柴陽卻忙的攔住陳元:“陳兄不要急著走,我想請陳兄做一見證。看看歐陽修,歐陽大人,是不是真的能對上我的對子。”

  這人就是歐陽修?陳元聽后大為吃驚,原來歐陽修就是這幅摸樣的。陳元雖然上輩子只念過高中,而且把“醉翁亭”全部忘記了,但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這一句卻是記得的。

  陳元一向認為,沒有偷過情的人,絕對寫不出這句話來。

  歐陽修看上去非常的散漫:“你又哪里弄來了對聯考我?”

  柴陽呵呵笑道:“先說好,你若是答不出來,就請轉身出門,然后從外面把門關上。”

  歐陽修把手中折扇一合:“說吧。”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柴陽,一副盡管放馬過來的架勢。

  柴陽也是胸有成竹:“這副對聯,是我從一個老童生那里得來的,歐陽兄聽好了。”

  (老黑拜求,請各位大哥給力啊!)

  ()柴陽喝了口茶水,又看了歐陽修一眼,然后才說道:“上鉤為老,下鉤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此聯一出,歐陽修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你從哪里尋來這一上聯?”

  柴陽見他那副表情,頓時有些得意:“只是一個屢試不中的老童生有感而發,怎么樣歐陽兄?若是對不上來,我可要關門了。”

  歐陽修冷哼一聲:“我若是被你關在門外,明日整個汴京不是都知道了么?”

  柴陽大笑:“那是自然,我現在就去準備炮仗,若是你對不出,我一通炮仗送你出門,哈哈哈!”

  歐陽修還在苦想,柴陽卻轉頭開始和陳元說話了:“陳兄,我聽說你本來也是來考恩科的?”

  陳元點頭:“是,只是來到汴京,才知道自己才疏學淺,還是安穩做些生意賺點銀子的好。”

  柴陽顯然對陳元的說法很是贊同:“是啊,世人皆說讀書好,可是光會讀兩本書又有何用?像那老童生一般,考到白發蒼蒼一事無成,想起就讓人覺得悲涼。”

  歐陽修這時候確是一拍大腿:“有了!柴大官人,你那老酒還是早些拿出來吧!”

  說完十分自信的站了起來:“大官人聽我下聯——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

  柴陽一愣,心中也是佩服歐陽修的才思敏捷,當下抱拳說道:“歐陽兄大才,小弟佩服!請,里面請!”

  歐陽修確擺了一下手,沒有進內堂去,而是看看陳元。

  柴陽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為他們做一個介紹,當下對陳元說道:“這位是天圣年間的進士,歐陽修歐陽大人。”

  陳元施禮:“小生陳世美,見過歐陽大人。”

  其實看年紀,兩人也差不多大,但是人家是官,是進士,陳世美現在還什么都不是,自然要矮上一截。

  歐陽修冷眼看著陳元,態度有些很不友善:“我等讀書,豈能只為一功名?”

  陳元不想得罪他,賠笑說道:“大人教訓的是,小人也是生活無著落,實在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歐陽修的火氣并沒有因為陳元退讓而稍有消減,他自幼貧苦,甚至連紙張都買不起,只能靠母親在地上寫字教他來認,因次對于讀書的態度非常看重。

  陳元放棄讀書來做生意,這在歐陽修看來就是對讀書人的一種侮辱。

  他斜眼看著陳元:“讀書最重要的,是從書中學到知識,有道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不是讀書之后考取功名地位高,而是讀書人的心境。”

  陳元繼續賠笑道:“大人教訓的是,小可受教了。”

  柴陽心知歐陽修的為人,忙的打斷話題,揮手對陳元說道:“掌柜的你去忙你的吧,耽誤你不少時間,實在抱歉的很。”

  陳元正想著接話離開,誰知道歐陽修仿佛不把對陳元的責罵說完,心里就很不痛快一般,居然走到陳元面前:“你讀書讀到現在,來汴京靠一恩科,就算知道希望不大也該去試上一試,像這般輕易放棄,不光是丟了讀書人的臉,甚至對不起你家鄉的爹娘!”

  這話說的就很重了,如果是陳世美的話,估計能忍下去。但是陳元不能,他的臉上馬上變了顏色。

  柴陽拉拉歐陽修:“歐陽兄,人各有志,你這樣說好像有些過了。”

  歐陽修冷哼一聲:“這等無節之徒,我也懶得多說,罷了,你這就去吧!”

  柴陽揮手,示意陳元快走。但是陳元現在一口惡氣上來了,哪里愿意離開?

  他當下說道:“小生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有辱斯文,只是小生才疏學淺,連一鄉下土對都對不上來,若是考上功名,也不能造福一方,不若放棄來的干凈。”

  歐陽修一聽陳元說鄉下土對,再看著陳元望下自己的眼神,知道這是對方下戰書了。

  當下冷笑一聲:“什么對子?說來聽聽。”

  陳元直起腰來:“還是不要說的好,免得污了大人的耳朵。小生對不上來,想來大人高中進士,定然能對上來的。”

  柴陽站在一邊不再說話,他知道對對子是歐陽修喜歡做的事情,也是歐陽修擅長的,樂得在一邊看的熱鬧,反正就算他們兩個有一個下不來臺,也不是自己得罪的。

  歐陽修可能真的不愿意和陳元多說什么,只講了一個字:“說!”

  陳元冷冷笑了,心中暗道,我那對子是二十一世紀公認的死對,你對的出來才有鬼呢!

  心中這般想,嘴上卻又逼了歐陽修一步:“小生還是不說的好,這對子讓小生喪失了考功名的信心,若是再打擊了大人,”

  話還沒有說完,歐陽修便哈哈大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我對不出來的對子!”

  陳元這次沒有施禮,輕啟口唇:“如此,大人聽好了!——聾子聽見啞巴說,瞎子看見鬼。”

  這在宋代真的不能算是一個對聯,因為中間的詞文低俗,絲毫沒有詩韻。只能算是鄉間一句土話罷了。

  歐陽修聽見之后先是輕蔑一笑,心中暗道:“這鄉下土對也都是這般低俗。”

  可是仔細一回味,雖然低俗,你要對上卻著實不易!聾子不可能聽,啞巴不可能說,瞎子也不可能看見,鬼更是一種虛無的東西。最重要的是,聽,說,看,全都在五官之上。聽應的是聾子,說應的是啞巴,看應的是瞎子,憑他對了無數對聯的經驗來看,這簡直就是絕對!

  歐陽修半晌沒有說話,陳元知道,就算他是歐陽修,這對子他也答不上來!最少沒有幾個月的功夫,他是不可能答上來的。

  等了一會,沒見歐陽修說話,陳元抬頭向門外走去:“歐陽大人,柴大官人,小可自問對不上這一土對,所以知道自己才疏學淺,功名是不考了,現在還有些生意要打理,告辭了!”

  柴陽趕忙站了起來:“陳兄慢走。”

  而歐陽修這時候完全沉浸在那對“土對”之中,周圍的一切他都不在意了。

  陳元走出柴陽的賓悅樓,心中有些氣悶。一早上就碰到一個歐陽修來教訓自己,好心情都被弄沒了。先做兩口深呼吸,然后推著空桶返回自己的酒鋪。

  今天早上還有事情要做,還要去看看被押在開封府大牢里的顏查散。這個事情是白玉堂交代的,雖然陳元不想和白玉堂這種走江湖的人過多接觸,可是人家給了銀子讓你辦的事情,總不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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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面那個賣鹵菜的曾經和陳元說過,他有個本家哥哥在開封府大牢里面當差,陳元找到他的時候,他二話沒說,就把陳元帶到了開封府大牢外面,找到那個本家哥哥,付了紋銀二兩之后,那人答應進去和牢頭商量一下。

  陳元和那賣鹵肉的在門前等著,不多會就看見他那本家哥哥又出來了:“按理說死囚在臨死前是不能見人的,不過我和牢頭好說歹說,總算讓他相信你只是受人所托來看望一下犯人。也虧得人犯已經招供畫押,不然你怎么也見不著的。”

  陳元忙的謝道:“多謝大哥了,今天晚上兄弟請大哥喝酒,還望賞臉則是。”

  那本家哥哥搖頭,手指那賣鹵肉的:“喝酒就免了,這是我兄弟,他的事情我當然照辦。只是進去之后見了牢頭,你少不得還要掏些銀子出來,別顯得小氣了。”

  牢頭那里,陳元拿出了二十兩銀子。這才看見在死牢中被打傷鐐銬的顏查散。

  看見顏查散的第一眼,陳元感覺他不想一個壞人,甚至連一個江湖人都算不上。

  身材文弱,書生氣十足,和白玉堂那氣概根本不搭邊。

  “顏查散?顏兄?”陳元低聲的喊了兩聲,顏查散轉過頭來,雖然枷鎖在身,可是一開口就是標準的書生禮儀:“這位兄臺,是喊我么?”

  陳元笑了一下:“這里還有第二個顏查散么?”

  顏查散想了一下,馬上說道:“請恕在下刑具在身,不便還禮。只是,兄臺與我相識?”

  陳元搖頭,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計較不能還禮?也不再說什么,從食盒里面拿出一些酒菜來:“不認識,我只是受人所托,來給你送些吃的,再看看你有沒有被打而已。”

  顏查散苦苦一笑:“我是將死之人,誰愿意在我的身上多費拳腳?兄臺受何人所托?”

  陳元現在也想起來了,包公案中是有顏查散這個人,后來好像還做了包拯的徒弟。既然有后來,那么他注定不會死了。

  當下寬慰道:“你不會死的,放心吧。你也別問那么多,把這些吃的都吃了,我就先走了。以后我會經常來看你。”

  顏查散用手抓起燒雞來,咬了一口之后,有些自嘲的笑道:“想我顏查散一介書生,命不久矣,居然還有人惦記,再也無憾了。”

  陳元又問了一些無關的問題,比如身體如何,需要什么衣物之類的,顏查散都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只是讓陳元不要再為他操心。

  看著日頭已經上來,陳元想著酒鋪馬上就要上人了,也不再多說,提起顏查散沒有吃完的那些東西,轉身告辭了。

  陳元心里想到,這次完成了白玉堂的托付,以后還是少和這些人打交道的好,他們是江湖人,翻臉就拔刀子的,更何況會把自己拉向包拯,還是保持一些距離的好。

  可是事情的卻出乎陳元的預料。他的前腳剛剛賣出開封府大牢的門,兩個身影就從角落里閃了出來。

  一個身材壯實的漢子說道:“展爺,這小子看上去不是白玉堂的人,一點功夫都沒有,是不是您猜錯了。”

  他身邊那人一眼看去,身高足有一米七以上,在這個年代算是大個頭,面白如玉,兩道劍眉之下一雙星目炯炯有神,聽了那壯漢問話,當下笑道:“顏查散在汴京并無熟人,白玉堂也沒有。他肯為顏查散冒險寄刀留信喊冤,足以見他們關系非同一般。顏查散入獄,白玉堂定然要來看望,可是他現在又來不了,除了托人來,他也沒有其他辦法。”

  說話之人,就是包拯座下第一俠客,御前四品帶刀護衛,被皇帝金口封為“御貓”的南俠展昭。

  而他身邊跟著的那人,就是王朝。

  王朝聽展昭這樣說,也是點頭:“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展昭看著陳元的背影,小聲說道:“盯住這個人,白玉堂可能還會去找他的。”

  王朝微微笑道:“展爺放心,我已經讓兩個面生的兄弟住進客棧了,白玉堂只要敢來找這小子,我定讓他跑不掉。”

  展昭點點頭,接著又忽然搖了一幾下腦袋:“哎,這都是我生的事端,若是我不叫這‘御貓’,白玉堂也不會來給我找麻煩。”

  王朝卻沒有展昭那個氣度,在他看來,整個事情都是白玉堂無事生非而已。

  他站在官府的立場上想問題,自然不知道白玉堂等人號稱“五鼠”,展昭忽然被人稱作“貓”,那在江湖人看來這就是一種挑釁。

  其他四鼠年紀長些到能轉過彎來,白玉堂卻是年輕氣盛,所以才來到汴京,就為了找這只貓來玩玩。

  陳元根本不知道,他已經在這個漩渦中越陷越深了。就在他來探望顏查散的這一點時間里,已經有兩撥人馬住進了“悅來客棧”。

  一波是開封府的人,而另一波,則是太師府的人。

  太師府一直沒有放過追查那個女子,雖然他們向皇上說,那場械斗只是因為有幾個江湖人在門前打斗,太師府的護院為了保證府上的安全才摻和進去,其實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

  龐太師已經下了密令,無論如何,也要把那女子抓回去,或者就地殺掉,那女子手中有一樣東西,一定要帶回來才是。萬不能讓她逃脫或者落在其他人的手上。

  他們一路盤查下來,最終線索在賓悅樓全部都斷了。

  而那天早上,陳元是第一個到賓悅樓的人,而且還推了一個酒桶離開,所以,太師府現在已經開始注意陳元了。

  只是他們還沒有把握,也不想多生事端,這才派了一個人進駐悅來客棧,打探陳元的動靜。

  陳元對此毫無知覺,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切,心里還在想著今日擺脫白玉堂之后,只要把那女子的事情處理好,自己就能做置身事外了。

  回到客棧,陳元像往常一樣繼續打理自己的酒鋪。

  不得不承認,陳元在做生意方面確實有一定的本事,鋪子還沒開,就已經有幾個打酒的在外面等著了。這是楊掌柜經營酒鋪的時候根本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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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打開店門,給那兩個等了一會的顧客打上酒,又多添了一些,開始了自己一天的經營。

  中午的生意不是太忙,來回的客人大多也是打了酒就走,沒人有興致坐在凳子上喝上幾口。就連那些苦力們也還要繼續找活干,或者繼續干活。

  不過一個時辰的光景,門前就冷清了下來。陳元這時候才自己弄點吃的。

  其實也不用他自己弄了,楊掌柜父女吃飯也比較遲,只有等客人們的午飯都安排好了之后,他們父女才把桌子收拾一下,然后擺上幾個剩下的菜,喊陳元一起來吃上一口。

  菱花喊陳元的方式很特別。她知道陳元的名字叫陳世美,可就是不喊,也不走過來。每次都是隔著酒鋪和客棧的門板,用手輕輕敲擊兩下,然后喊上一聲:“吃飯了。”

  如果耳朵不好的,根本聽不見她的喊聲。

  但是陳元每次都能聽到。對于女人喊自己的聲音,無論陳元還是陳世美,都非常的敏感。

  陳元聽見菱花再次敲響門板之后,馬上打了半斤散酒出來。人家出飯菜,自己理該帶點酒過去的。

  楊掌柜也不跟他客氣,伸手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上一口后問道:“怎么樣?這兩天做下來累不累?”

  陳元搖頭,憨厚的笑了一下:“沒事,這點活不算什么。只要買賣好就成。”

  楊掌柜的笑了,用筷頭點了一下陳元:“好樣的!我把這酒鋪打給你,看樣子沒錯。”

  陳元自顧倒了一碗酒,然后有趣給楊掌柜添上:“以后還請掌柜的多多照顧才是。”

  楊掌柜呵呵一笑:“世美啊,我看的出來,你是做生意的好手,我估計這個小酒店你也就是經營一年吧,你絕對不會愿意在這里屈一輩子的!我說的對么?”

  陳元也不否認,匝了一口之后說道:“那是,誰不想賺大錢啊!我跟你說掌柜的,等我攢好了本錢,找個機會,我準備自己開酒坊!”

  掌柜的看看他:“你會釀酒?”

  陳元搖頭:“我哪會那個!只是,日后我的酒鋪如果生意做大了,何苦把這銀子給別人賺去?咱們不會釀酒沒關系,找懂的人來做就是了。”

  楊掌柜聽陳元這樣說,馬上點點頭,最后端起碗來:“來,咱爺倆喝一個。”

  陳元忙的起身:“哎呦,您坐,我來敬您才是。”

  楊掌柜呵呵一笑:“我跟你說,如果你資金不夠的話,我可以拿出一些錢來,在你那里算一份子,如何?”

  做生意的哪有怕人來算份子的?陳元聞言大喜:“那我太謝謝您了!有您這話,我現在就敢去找人找鋪子了。”

  楊掌柜對陳元做生意已經非常放心,雖然說有這個小客棧養著,他們父女的生活無憂,可誰不想讓自己生活的好點呢?

  楊掌柜的看看菱花,心中暗自想道,這丫頭也到了找婆家的年紀了,看這陳元生意做的如此活手,若是能在這兩年給自己添下一份家業,到時候把女兒風風光光的嫁了,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女兒將來也不至于受氣則是最好。

  陳元也在偷偷的看著菱花,心中也是想到,按照宋朝的禮法,這丫頭也該說婆家了,如果自己把她娶了,那掌柜的那一點存款豈不是都是自己的了?弄不好這家客棧都是自己的了。

  到時候哪里還用的著分紅啊?直接封他為岳丈大人就行了,頂多再給他一個董事長的空頭銜。

  秦香蓮?你們別跟我提秦香蓮,我娶的又不是公主,你們跟我提她做什么?!

  不對,陳元覺得,好像還有人喊著讓他從一而終。他頓時豎起中指:“我靠!你們不要搞錯好不好?我現在叫陳世美哎!我如果做了還珠中的男兒,那么后世的婦女朋友們罵負心漢的時候找不到代名詞,你們誰來負責!”

  一聲大喝,耳邊頓時清靜了許多。

  兩個男人都拿余光看著坐在一邊低頭只顧吃飯的菱花,或和藹慈祥,或別有用心。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下樓梯的聲音傳入陳元的耳朵,陳元抬頭一看,一個三十多歲的彪壯漢子正從樓梯上慢慢的走下來,眼光盯著他們這里。

  陳元心中一愣,這人好像從沒有見過。不過想想也是正常,客棧么,來往的生面孔自然會多些。

  陳元沒有在意,掌柜的卻急忙站了起來:“哎呦,大爺您出去啊?”

  那壯漢收回落在陳元身上的目光,對掌柜的說道:“現在出去,一會回來。我的房間不要讓別人進去。對了,你那旁邊酒鋪的老板現在在是不在?”

  陳元聽到有人喊自己,馬上也站了起來:“小人就是了,不知道大爺有什么吩咐?”

  那壯漢看了陳元兩眼,最后隨手扔來一錠銀子,足有二兩重:“晚上準備一壇好酒,給我切上兩斤牛肉,放在我房間里面。”

  陳元的接了銀子,彎腰應道:“哎!爺您放心吧,一切都給您準備妥當了。”

  那人前腳剛剛出門,陳元和楊掌柜還沒有坐下,屁股還沒落在板凳上呢,又聽見有人下樓的聲音,這次是兩個人。他們的眼睛也都看著陳元。

  楊掌柜例行客氣:“兩位大爺要出去啊?”

  其中一個馬上說道:“現在出去有事,一會回來。我們的房間不要讓別人進去。對了掌柜的,你那旁邊酒鋪的老板現在在是不在?”

  這話一出口,陳元頓時有些愣了,心中只是奇怪,怎么和前面那位說話一模一樣?

  當下站起來:“兩位爺,小人就是那酒鋪的,敢問兩位爺有什么吩咐?”

  那兩個人先是看看陳元,接著相互對視一眼之后,也是一錠銀子飛了過來。

  陳元伸手接住,巧了!也是二兩!

  其中一人說道:“晚上弄壇好酒,在切上幾斤鹵菜,放在我們房里便是。”

  這一次,陳元愣是沒說出話來,這也太巧了吧?

  那兩人卻不問其他,快步走出客棧,一副急匆匆的樣子。一直低著頭的菱花終于笑了,楊掌柜的也是莞爾。

  陳元輕聲嘆氣,坐下身來說道:“這也太巧了吧?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菱花終于抬頭了,看著陳元說道:“還有更巧的呢,他們早上來住店的時候,都是徑直往你那邊走,而且都進錯了門,一開始都是闖到你的房間里去了。”

  陳元聽了這話之后,臉色頓時大變!

  菱花卻沒有覺察,只是當做一個巧合發生笑話般繼續說道:“陳大哥,你說這事好玩不好玩?”

  楊掌柜也覺得有些好笑,陳元現在心里卻是拔涼拔涼的!不好玩,這事一點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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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敢肯定,自己窩藏那女子的事犯了!

  找了一個借口,陳元快步上樓進入自己的房間,打開房門一看,屋子里面一切如常!然后又掀開被單,發現那女子依然昏睡在床下的木板上。

  陳元這才松了一口氣,很明顯,那些人現在還拿不準,所以還不敢光明正大的闖入搜查!

  白天他們不敢光明正大的進來,那么晚上呢?

  陳元知道,自己這次麻煩了!

  下午,酒客們給陳元帶來了今天爆炸性的一條新聞。

  外面的世界好像越來越亂了,包拯的三件寶貝被白玉堂盜走,太師府的門前發生惡斗,聽說還有四個太師府的武師在械斗中被人殺死。這兩件治安案件一下鬧到了皇帝那里,皇帝已經下了御旨,要求包拯在一個月之內破了這兩件案子。

  這兩樁事情還沒有頭緒呢,白玉堂又去皇宮鬧了一出,他在英烈祠題詩一首,又改了龐太師的奏折,然后殺了一個太監之后,居然在一群大內的侍衛的圍攻下跑了!

  陳元真的很怕,因為兩件事情都牽扯到他的身上,萬一有個風吹草動,到陳世美這個小人物這里都是狂風暴雨。

  下午,有幾個捕快來搜查過客棧,好在陳元早有防備,這才躲過了搜查。不過他敢肯定,今天晚上絕對不會太平。

  顧客們顯然對這個小酒鋪非常滿意,陳元的生意自然是好,下午老早就開始上人,凳子幾乎沒有空過。

  這還沒到晚上人多的時候,陳元已經賣光了一缸酒,他知道今天的生意會比昨天更好。

  正在忙著給客人打酒的時候,白玉堂又來了!還是說那一句老話:“掌柜的,打酒。”

  陳元頭也沒有抬起頭就知道是他,趕忙上前應道:“來了!您要多少?”

  白玉堂說道:“我喝酒都是論壇來的,最少論斤。”

  陳元馬上把頭湊到白玉堂耳邊:“你怎么又來了?現在滿大街都在抓你,你居然還不跑?”

  白玉堂看著陳元的臉色,微微一笑:“兄臺昨夜可曾睡好?”同時把聲音放的很低,小聲說道:“我讓你看的人怎么樣了?

  陳元點點頭:“還好,沒挨打,不過精神有些不振。”

  白玉堂放心的點點頭,悄悄塞了一包東西給陳元:“這是我昨天順手從皇宮順手捎出來的,估計挺值錢,你幫我收著。”

  陳元大怒,幫你看人還有話可說,現在你居然讓我幫你藏贓物?一把將那包裹推了回去:“你想害死我啊?”

  白玉堂輕輕拍了一下陳元的手:“放開,讓人看見了對你我都不好。”

  陳元也是豁出去了,如果自己真的收了這些東西,那可能不當駙馬也要被包拯鍘了!

  他很是郁悶,自己只是想老老實實的做個生意,這是招誰惹誰了?

  陳元胸中那一股氣概也上來了,并不放開自己手,在白玉堂耳邊說道:“我只想做個生意糊口而已,你玩你的貓,我告訴你我玩不起那個游戲!你不要把我拖上好不好?”

  白玉堂還在笑著,眼睛里帶著一點玩味的目光看著陳元:“兄臺不像是膽小之人呀?此時為何退縮?”

  陳元的胸口急劇起伏著:“你若是逼我急了,我現在就大聲喊出來,大不了你把我殺了,大家一起玩完!”

  白玉堂點點頭:“好,你喊吧。”

  陳元頓時愣了一下,白玉堂接著說道:“那些捕快根本抓不住我,就算那只貓來了,我也在乎。我不會殺你的,只是,如果捕快們發現你的房間有個女人,兄臺以為咱們兩誰會完蛋?”

  一句話把陳元打入了冰窖一般,猶豫了一會,陳元松開自己的手,又輕輕把白玉堂那被自己拉扯皺了的衣襟抹平:“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間有個女人?你放過我好不好?”

  白玉堂嘆了口氣:“本來小弟也不想來麻煩兄臺,只是實在找不到可以拖累的朋友了。兄臺既然已經有麻煩了,再幫小弟一個忙有何不可?那人女人被人發現了你會死,這些東西被人發現了你一樣會死。不如你把他們放在一起,也頂多就是死一次,你還賺了一次。”

  陳元無奈,看著兩人拉扯這么長時間,已經有很多酒客把目光投向這里,知道再也不能啰嗦了。

  當下接過那包裹來,順手拿過一塊破布,把白玉堂遞來的包裹一包,隨手扔到一個酒壇上面。

  白玉堂看見之后笑了一下,伸出大拇指:“兄臺真是聰明之人,這條街上捕快來回的走,他們誰也不會想到他們要找東西就在你那破布里的。”

  陳元沒有一點好氣:“現在是這樣,不過你如果再呆下去被人家發現了,我就不敢說了。”

  白玉堂點頭:“兄臺放心,我過幾日就會離開,這里是那只貓的地盤,我感覺在這里有些危險,馬上我準備帶他去我家玩玩,你把我這包東西收好就成。”

  陳元根本每看他,也沒搭理他。

  白玉堂見他不說話,也有一點尷尬,但是他來找陳元真的有事情希望陳元幫他做。

  手指輕輕地敲動柜臺:“陳兄,我還有一事相托。”

  陳元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語氣很有友善:“大哥!我只是一個做買賣的,幫不了你什么大忙!”

  白玉堂輕輕咳嗽了一下:“這個,實在對不住了,只是我聽說包拯后天要提審顏查散,我想請陳兄去旁聽一下,你也知道,我現在不能露面。”

  陳元看看白玉堂,發現白玉堂眼光很真誠的看著自己,心中暗想,白玉堂雖然為人不怎么樣,但是對朋友卻是赤膽一片,得了,反正只是旁聽一下,自己答應他就是了。這才點頭應了。

  白玉堂見陳元應了,放下心來,忽然放低聲音說道:“那女子可能得罪了太師府的人,你要小心一些,據我所知,開封府和太師府好像都已經盯著你了。”

  這句話說過,陳元只感覺自己的后心一陣涼意躥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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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笑了一下:“如果被開封府抓住,包拯想殺你要有證據,要過堂。可是太師府不一樣,你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陳元心里怦怦直跳,白玉堂拿過一壇酒,放下一包銀子足有百兩:“現在你知道了吧?你玩的游戲,比我的危險。”

  陳元轉念決定,回去之后,馬上把那女人扔到大街上去。

  白玉堂仿佛看出他的心思一般,嘴角一揚說道:“有些事情,你既然做了,就必須做下去,不能退出的。你現在就算把那女人扔出去,太師府的人也會找到你,我勸兄臺最好把那女子藏好,不要被人發現了。這兩天我還不走,定然會盡力保護兄臺的安全,只是這以后的事情,就要看你自己了。”

  白玉堂剛剛閃出酒鋪,那兩個上午住店的客人就從客棧里冒出腦袋來,其實一個看看白玉堂離去的背影,對另一個人說道:“我跟著他,你去通知展爺。”

  忙了一個晚上,陳元的心情全部糾結在那女人的身上。

  他從來沒有想過日子會這樣的難熬,每一個時辰,當捕快從門口走過的時候,當有其他陌生客人住店的時候,表面他毫不在意,其實他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上。

  不去想明天了,今天總算是過來了。

  陳元把門板一塊一塊的插好,然后從里面把鋪子鎖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希望晚上能平安的渡過吧。

  推開自己的房門,陳元馬上轉身。

  這是他這兩天養成的習慣,進門之后馬上就把門關上,不讓任何人進來。有些以前認識的書生或許想進來坐坐,陳元也并不開門,推脫自己累了。

  關上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把誰在床下木板上的那個女子拉出來。

  陳元彎下腰來,掀開床單,不由愣住了。

  那門板上什么都沒有,這讓陳元大為吃驚。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只感覺一冰涼的物體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是誰?”

  女人的聲音有些虛弱,陳元聽的卻是大喜:“太好了!你終于醒來了!”

  她醒來了,還可以拿著寶劍指著自己,那就說明她能走了。

  只要她離開自己的房間,那么自己就少了一個麻煩,最大的麻煩。

  他的語氣顯然讓女子明白了什么,那冰涼的物體離開了陳元的脖子,女子繼續問道:“是你救了我?”

  陳元站起來,面帶笑容轉過身去:“你不用感謝我。”

  女子一看見陳元的臉,頓時有些怒了,手中短劍再次舉了起來:“原來是你這個多事的書生!”

  陳元急忙向旁邊閃了一步,那女子想追過來,卻不想腳步一動,牽動身上的傷口,整個人發出一聲痛呼,摔倒在床上。

  陳元想上去拉一把,腳步到了一半卻又停了下來。他深怕自己一上去,女子轉手一劍,那就太冤枉了。

  于是不進反退,急忙跑到門邊:“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女子這時候像是忽然意識到什么什么,臉上有些紅了,表情顯得十分不自然。過了好長時間之后才喃喃說道:“我,我的衣服,是不是你換的?”

  陳元頓時知道她想的是什么,馬上咳嗽了一聲,挺直腰桿說道:“姑娘,我等皆是江湖兒女,那性命攸關的時候,若是拘于禮節,必會害了姑娘性命!得罪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女子不再說什么,只是臉上更加紅了。兩個人都不出聲,讓房間中充滿了尷尬。

  陳元覺得自己是男人,應該出面打破這樣尷尬的局面。當下又咳嗽了一聲:“姑娘現在覺得好些了么?”

  那女子看樣子還沒有放下心中的疙瘩,眼睛看著陳元繼續問道:“你這兩天睡在哪里的?”

  陳元頓時有些氣惱,你都傷成這樣了,我就是占了點手腳上的便宜,其他的想做什么也沒那個興致呀。

  伸手指了一下地板:“放心,我在屋里的時候你睡床上,我睡地上。我出去之后大多把你塞到床下。”

  那女子又是問道:“那你有沒有…有沒有…”

  陳元頓時吼道:“夠了!你問夠了沒有?我告訴你吧,我就算對你做了什么,現在也不會承認的!你看著辦吧,愛咋地咋地!”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但是也很心虛。心虛是因為他確實做了,正因為他確實做了,所以才要說的理直氣壯一些。

  女子頓時一愣,接著那眼眶一下就紅了,眼眶內忽然全部都是淚水,一下如泉涌一般的出來。

  陳元并沒有上去哄了,而是在門邊坐了下來:“我告訴你,哭是哭,你可千萬別出聲!現在外面找你的人數不清有多少,店里面今天就住進來兩波人,估計就是沖你來的!你是俠客不在乎,我就是一個平民百姓,我就是想做點生意!平白的被你們扯進來,我連到哪去哭都不知道!”

  女子聽了這話,果然慢慢的收住聲音,慢慢轉頭看了陳元一眼:“不管怎么說,謝謝你救我一命,日后定有報答。”

  陳元在那里連忙擺手說道:“我現在只求你傷好了趕緊走,還有那個家伙,把他的東西也快點拿走,我惹不起你們知道不知道?這兩件事情一完,我換個地方,繼續做的小買賣,咱們誰也不認識誰?您千萬別記著我就行。”

  這話說的很直白,直白的話總是傷人的。女子強行站起身體,慢慢的拿起自己的短劍,走向門口:“如此,大哥請讓一下,我現在自去就是了。”

  陳元見那女子提劍過來,早已經閃到一旁,聽說那女子要走,先是有些驚喜,接著也不無擔憂的說道:“你現在出的去么?你的傷還沒有好,街上都是找你的人,從捕快到太師府,明的暗的有多少數不清的!”

  那女子扭頭看了他一眼:“不勞費神!”

  話剛說完,卻忽然身體一晃,整個人仰面倒了下來。

  陳元幾步躥了上去,卻終究沒有扶住,女子癱倒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

  陳元微微搖頭:“女人就是女人么,逞強做什么?”

  雙手將那女子抱起,重新放倒在床上。用手把了一下脈搏,跳動的有些微弱。

  在一探鼻孔呼吸,竟然沒有了氣息,這讓陳元大為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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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這女子定然是被剛才自己那激起了胸中的火氣,這才再次昏厥過去。好不容易伺候到她醒過來,若是就這般又被自己氣死了,那豈不是很不值得?

  自己也是的,就算再有什么委屈,也可以等她好了再說么,況且人家也沒冤枉自己,非要在這個時候與她頂撞,這下玩大了。

  陳元看看女子那蒼白的面色,深深嘆口氣道:“沒辦法了,好歹我試一下吧!”

  說著,一只手伸平,放在那女子的胸口上,另一只手按在下面那只的手背上。

  陳元平穩了一下呼吸,自顧說道:“姑娘,這也是我看電視上學的,從來沒用過,若是救不活你,你也不要怪我。”

  說著整個手掌開始做下壓動作:“一,二,三,四!”

  停一下,捏開那女子的嘴陳元深深吸了口氣,然后把自己的嘴唇貼在了上去,把空氣吐給那女子。

  吐幾口?一口還是兩口?不記得了。算了,寧多不少,反正空氣也不要錢。陳元連吐兩口之后,手掌再次放在那女子的胸口:“二,二,三,四!”

  如此反復的做了幾遍,雖然動作不是標準,但這樣的急救對于一時因為胸中憋氣而病危的病人卻是對癥下藥,沒用幾下,那女子的眼睛居然慢慢的睜開了。

  女子先是有了意識之后,只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上壓著。緊接著就是一陣急羞,因為那手掌壓的實在不是地方。

  羞怯之下正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忽然看見陳元一張大嘴猛的沖向自己的嘴唇,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

  女子強行把嘴閉上,心中一急,不顧自己的手臂上的傷口,用力一巴掌打向陳元。

  誰知道她傷的實在太重,手臂根本沒有一點力氣。到陳元頭頂的時候輕輕落下,仿佛是攬住陳元腦袋一般。

  這個姿勢,真的有些曖昧了。

  陳元剛才發現女子已經醒了,正要抬頭的時候,忽然發現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這足以讓陳元產生一系列的誤會,于是,那嘴唇又貼了上去。

  女子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陳元,陳元也看著她,兩個人的嘴唇緊緊貼在一起。

  “起來呀!”女子終于意識到這個姿勢很不妥當。

  陳元忙的起身:“哦,姑娘,你現在傷的很重,還是安心靜養的好。”

  女子的眼眶又有些紅了,語氣有些生硬:“你剛才在做什么?”

  陳元知道自己說做人工呼吸她也不懂,但是不懂也要說呀!不懂自己解釋給她聽就是了。

  “剛才這個情況說起來就有些復雜了,從醫學的角度上我也解釋不清楚。簡單的說就是,你忽然昏了過去,心臟無法自己跳動了,于是,我就用我的手幫助你的心臟跳動。就是這個樣子,”陳元再次把兩只手放在一起,放在那女子的心房上面,做輕輕壓擠的動作。當然,這次沒有真的接觸。

  接著他又說道:“還有,你的肺部已經無法自己呼吸,這種情況如果持續下去,會要你命的。所以,我用嘴把新鮮的空氣吐入你的口中,幫助你呼吸,讓你的肺部重新活躍起來,就是這個樣子,”

  說完嘴巴一撅,又沖向那女子的嘴邊。

  女子沒有躲閃,也沒有哭,只是看著陳元。陳元的嘴巴在她面前半尺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后帶著一種他認為可以讓人覺得無辜的表情說道:“姑娘,你明白我剛才做什么了么?”

  女子搖搖頭,還是不說話。

  陳元有些急了,一腳跺在地上:“我說大姐!你要怎么樣你才相信我剛才是再救你呀!”

  女子忽然抽出她身上的那把短劍,反手遞給陳元:“你殺了我吧。”

  陳元馬上站了起來:“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我費了這么多力氣救你,你現在讓我殺了你?我跟你說吧,要是能下手我早就下手了!”

  女子的寶劍向前一遞:“要解決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就殺了我,不然我這輩子都會記住你,會對你做出什么樣的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

  陳元這個時候真的很郁悶,站在女子的旁邊,死活不肯接那寶劍。女子的手卻倔強的伸著。

  陳元苦求道:“大姐,女俠!還有沒有第二條路給小弟走?”

  那女子想了一下,說的仿佛有些猶豫:“有!”

  陳元大喜:“趕緊說下,我選第二條!”

  女子的臉上忽然紅了片刻,最后說道:“等我傷好之后,我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到時候你娶我,咱們成了夫妻,我自然不會介意今天的事情。”

  陳元嚇了一大跳,你說就退啊?那要太師府和你的仇家愿意才行。武俠小說之中,那些退隱之后被仇家殺死的多了!本來這跟自己沒什么關系,問題是她金盆洗手之后要和自己結成夫妻,那你的仇家來了豈不是連我一起砍了?

  他半晌沒有說話,看著那女子的眼神,他的思緒在腦袋中急速的轉動著,暗自付道,看來這江湖中人,還要用江湖的規矩來壓她才是。

  雖然自己沒混過江湖,可小說看了不少,當下拿過江湖人的姿態,擺出一副老成的樣子說道:“姑娘,江湖是什么?”

  女子愣了一下,從來沒有人和她討論過這樣的問題。

  陳元也沒等她回答,馬上自己說道:“江湖不是一個地方,可以讓你說走就走。江湖中充斥的是恩怨,是情仇。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怎么退?”

  女子愣住了,這段徐克導演在東方不敗中的臺詞,很明顯震撼這江湖女子的心靈。

  陳元乘機說道:“我們江湖兒女,行走江湖無外乎就是為了快意恩仇!若是姑娘為了區區在下而放下手中寶劍,那不是我的損失,是江湖的損失,因為從此之后,江湖上又要少了一位仗劍行俠的女俠!姑娘,區區一介書生,實在不值得姑娘為了做出這樣的犧牲。你看看外面,還有很多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他們都在等你用寶劍把他們救出苦海!”

  女子的心顯然被說動了,臉上現出一番決然之色,對陳元說道:“你說的很對。”

  陳元終于松了口氣:“外面還有一片廣闊的天空等著姑娘,你還有美好的前途和未來。姑娘,不要想著死,也不要想著為了在下放棄什么。”

  女子忽然拉住陳元的手:“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陳元內心笑了,臉上也笑了:“不要這樣說我,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會默默為你祝福。”

  女子非常感動,很堅決的說道:“這樣好了,等我傷好了,我教你武功,我們一起仗劍行走江湖!”

  (老黑攜駙馬爺,公主,以及秦香蓮三個孤兒寡母,向各位拜!)

  ()“!”陳元心中怒罵一聲,現在練武行走江湖?陳世美今年二十七了!那骨頭還練的過來么?這條路絕對比前兩條死的更快。

  陳元無奈,使出最后一招,眼淚說下來就下來了,猛地跪在那女子的床前:“女俠!你饒了我吧,我家中還有八十老母無人奉養!兩個孩兒大的還沒到三歲,小的剛剛出世,我連面都沒看上一眼呢!有沒有第四條路可以走?”

  女子很是生氣:“有!第四條路就是我現在就殺了你!”

  “那還是說第五條吧!”

  “沒有第五條,要么你殺了我,要么你娶了我,要么你跟我行走江湖,要么我現在殺了你。你自己選!”

  無論哪一條,對于陳元來說都是死路,相比之下倒是第一條還有些活下去的機會。

  他想說自己選第一條,后來轉念一想,這女子已經清醒了,雖然還在重傷之中,可是憑借陳世美這個書生的身軀,如果這女子不愿意躺在那里給自己殺,還是有些風險的。

  行,既然你給我的都是死路,那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陳元是惡向膽邊生,又想搞死這個女人,抬起頭來換了一副笑臉:“咱們先休息好不好?大家都冷靜一下,事情可以明天慢慢商量,你先把傷養好。好不好?”

  女子點頭:“好吧,等我傷好了再說,我給你的路你可以隨便選一條,我不會逼你的。”

  陳元笑道:“您真有氣度!”

  說完和衣躺在地板上。雖然人已經躺下了,可是陳元的心里卻無法平靜下來。他在暗暗的盤算著怎么下手。同時也非常后悔,早知道事情會弄的這么麻煩,自己何必救她?

  趁她熟睡的時候下手?不行,自己一開始就不敢殺人,萬一到時候手一軟沒殺死她,反而被她一劍砍了,豈不是很冤枉?

  去報官?好像也不行,自己現在更是說不清楚了。

  密報太師府?太師府已經放出風聲,只要有人提供刺客的消息,賞銀千兩。一千兩銀子是不少,可陳元害怕自己沒命花。

  看來,也只有下毒了!

  下毒好呀!不用見血,把毒藥往食物里一放,然后端給她,過一會自己去收尸就是了。

  等到事情做好了,自己把她拉出城去,放上一把大火一燒!什么都沒了!

  陳元想到這里,臉上終于又露出了笑容:“好了,就這樣辦,明日去買些毒藥來。”

  剛剛拿定主意,忽然聽那女子問了一句:“喂,書生,你叫什么名字?”

  陳元很有禮貌的回答:“小生陳世美。”

  女子聽后,過了一會才低聲說道:“我叫胡靜,今年十七了。”然后就再沒有了聲音。

  陳元自然知道一個女人把自己的名字和年齡告訴你意味著什么,心中頓時有些煩惱:“我又沒問你,你自己說出來做什么?”

  但是轉念想到,明日自己找個機會下毒,管她叫什么名字都不重要了,今年十七?以后你每年都十七了,哥給你來個芳齡永存!

  心中正在轉著歹念,忽然那胡靜小聲說了一句:“房上有人!”

  陳元心中頓時大驚,自己剛剛準備動手,你們倒是再給我一天的時間呀,不會連這一晚上都沒有了吧?

  側耳一聽,卻沒有聽到任何響動,不禁有些狐疑,看了臉色蒼白的胡靜一眼,這丫頭會不會是識破了自己的想法騙自己呢?

  不可能啊,自己的想法就在自己腦袋里,她怎么會知道?

  正在詫異,只聽見房頂忽然一陣大笑:“哈哈哈!原來喜歡在房頂欣賞月色的人不止在下一個,諸位既然來了,在下有美酒一壇,可否過來同飲?”

  聽聲音,正是那錦毛鼠白玉堂!

  陳元心中不禁暗喜,有這位尊神在這里,今天晚上應該沒事了吧?

  “白玉堂!你殺官盜寶,犯下不赦重罪!乖乖跟我們去包相爺那里走一趟吧!”

  白玉堂繼續笑道:“你都知道我犯的是不赦重罪,又豈會乖乖跟你去包相爺那里?”

  先前那人馬上說道:“如此,休怪我二人下手無情!”

  陳元還沒有聽到白玉堂接話,就聽見另一個角落飄出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原來是陷空島的白五爺!小人對五爺一向仰慕,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五爺,我家老爺也對五位大爺非常敬重,您放心,這兩個捕快算不了什么,只要五爺您開口,我現在就幫您收拾了他們兩個!”

  看樣子這個小客棧的房頂上最少四個人,白玉堂,兩個捕快,那沙啞的聲音應該是屬于太師府的人的。

  只聽白玉堂反問了一句:“哦?這位英雄,開封府的捕快雖然熊包,但好歹是官府中人,殺之如同造反,英雄不怕么?”

  那沙啞的聲音呵呵一笑:“哈哈,別說殺了這幾個捕快,就算是殺了包拯那個不識抬舉的東西,我家老爺也能兜的住!”

  話音剛完,只聽白玉堂一聲大喝:“下去吧你!”

  接著就是明顯一腳踢在人身體上的聲音,接著房頂的瓦片一陣滾動,但聽一聲:“啊!”

  “噗通!”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從傳來。

  “白玉堂!你別給臉不要臉!惹毛了我家老爺,當心你們的陷空島!”這句話的聲音已經是從樓下傳來的了,而且明顯中氣不足,這人定然傷的很重。

  “哼!陷空島五鼠怕過誰?別說你一個太師,就是皇宮內院,你家五爺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給我記住了,我和你們這些鼠輩不一樣,我只是想宰了那只貓,至于包大人是什么樣的人,你五爺我心里清楚!”

  “白玉堂!你等著!”

  那沙啞的聲音漸漸遠了,樓頂上暫時一片寂靜,三個人都不說話。

  過了片刻,白玉堂笑道:“兩位不是要抓我么?怎么還不動手?”

  那兩人的聲音顯然友善了一些,其中一個說道:“白玉堂,你并非十惡不赦之人,我勸你還是跟我去見一次相爺,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白玉堂卻并不搭理他們:“如果兩位不出手,在下就不客氣了!”話音剛落,陳元只聽見耳邊一陣兵器碰撞的聲音,接著是兩聲悶叫,顯然,這一個交手已經讓那兩個捕快受了傷。

  兵器碰撞的聲音停了下來,白玉堂在房頂說道:“開封府的捕快都是這樣的貨色么?你們自己下去吧!”

  白玉堂剛剛說完,陳元又聽見一個聲音響起:“白家五弟,為兄,來給你賠不是來了。”

  (陳元來找老黑,張口說道:“黑哥,帶俺去要票呀,今天禮拜一了!”老黑看他一眼,搖搖頭:“你還是回去賣酒去吧,這乞討的事情,你做不來的,大家都知道你人品不好。”說完,老黑沖屋內喊道:“秦香蓮,秦香蓮!帶上你的兩個孩子,穿破一點,跟我去要票去!”)

  ()陳元心中暗道,這人什么時候上去的?自己沒有察覺很正常,可是白玉堂居然也是等到他上去了才知道,這著實讓陳元有些意外。

  “展昭!”白玉堂一聲大喊,接著就沒有什么廢話,都是兵器碰撞的聲音。

  這一次雙方打了很長時間,陳元只是不斷聽見兵器的碰撞,那胡靜的臉上卻是一臉欽佩,小聲說道:“南俠就是南俠,到現在居然連兵器都沒有出鞘!”

  陳元聽的大奇:“你怎么知道他兵器沒有出鞘?”

  胡靜說道:“刀劍碰撞的聲音我自然能聽出來,展昭肯定是用劍鞘在和白玉堂打斗。”

  陳元馬上問道:“那他們誰能打贏?”

  胡靜搖頭:“現在還不知道,這兩人在江湖上名聲相差不多,南俠如果劍不出鞘,想贏了白玉堂估計困難。”

  陳元馬上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你說他們打完了,展昭會不會到我這里來盤查?”

  胡靜臉色也頓時變了:“定然會的,我如果落在官府手里,那龐太師不會放過我,恐怕連包大人也保不住我。”

  說道這里眼睛看著陳元,按照正常的情況,如果一個人有好奇心的話,定然會追問下去,問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可是陳元卻一句話也不多問,他深深的明白,好奇,有的時候是一個很要命的東西,知道的越多,自己可能越麻煩。

  胡靜顯然有些失望,繼續說道:“我倒是不怕,只是連累了你。”

  陳元被這話說的有些慚愧,心中暗暗想道,她現在怕的是拖累自己,自己想的卻是如何下毒害她,這好像有些不太講義氣。盡管自己不是江湖人,但是做人也沒有這樣的。

  腦子轉了一下說道:“那個太師府的人現在不會回來了。兩個監視的捕快也正在房頂,我給你換個房間吧。”

  胡靜猶豫了一下,最后點頭:“好。”

  這個時候,只聽房頂上的白玉堂說道:“展昭!你欺人太甚!難道我不值得你拔劍不成?”

  菱花已經醒了,睡下又醒過來了。房頂上的打斗幾乎驚動了客棧的所有人,好在大家都沒有出門或者伸頭看看發生了什么事情。盡管菱花的心里十分好奇,也只是用耳朵聽著。

  不關自己的事,就不要管太多。

  兩聲輕微的敲門聲驚動了躺在床上的菱花,她披上一件衣服,小步走到門口,先把耳朵放在門上聽了一下。

  然后才小聲問道:“誰?”

  陳元的聲音也放的很小:“我,菱花姑娘,開下門好么?”

  在房間里的菱花并沒有馬上開門,居然一時沒有了聲音,這讓陳元不由的著急萬分,又是輕叩了幾下房門,這才聽見菱花在里面說道:“陳,陳大哥,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么?”

  陳元看看四周,生怕有人忽然從房間里躥出來正好看見他,急忙說道:“你先開開門再說啊!”

  屋里的聲音已經非常的小了:“這,好像不太好吧!”

  陳元一拍自己腦門:“我說菱花妹子,哥哥等你救命呢,你要是不開門,我這可就出人命了!”

  菱花還是沒有開門,在里面依然有條不紊的說道:“陳大哥,其實,我也很喜歡你,只是這種事情如果偷偷摸摸的,總是不好。”

  陳元聽的心中一驚,隨后一陣苦笑,這姑奶奶不知道想哪去了,我現在哪有那心思?

  陳元再度敲門,胡靜忽然伸手在陳元的胳膊上狠狠的扭了一下,雖然她受傷很重,但是這一下也不是陳世美這個文弱的身軀能忍受的,陳元當即痛的叫了一聲:“哎呦!”

  門閂拉動的聲音傳來,菱花打開房門,一副焦急的摸樣看著陳元,張口就問道:“陳大哥,你怎么了?”

  等她看見陳世美還扶著一個不認識的女子,菱花頓時一愣,胡靜臉色蒼白,卻沖她一笑:“煩勞姑娘了。”

  菱花的手指向胡靜,眼睛卻看著陳元:“這位是誰啊?”

  陳元不及解釋,扶著胡靜沖入房內,急忙把菱花床下的東西收拾干凈:“沒時間和你解釋了,記住,讓她藏在你這里,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謝謝你了菱花妹子,我先走了!”

  說完,陳元轉身跑回自己的房間。

  就在這么一會的功夫,房頂上已經分出了勝負,隨著一陣叮當響聲的傳來,顯然是有什么東西碎掉了。

  “展昭!你仗著兵器之利勝我,算什么南俠?你也配稱俠客二字?”白玉堂的聲音有些憤怒。

  而展昭卻顯得非常無辜:“白家五弟,為兄不拔劍,你說為兄小瞧與你,為兄出劍了,你又說我仗著兵器之利!你到底要如何?”

  白玉堂一想,這也是實話,剛才是自己非讓展昭拔劍的。現在確實不能怪人家了,當下一抱拳:“展昭你聽著,這里你人多,你家五爺玩不過你。我在陷空島等著你,想要三寶,就來拿吧!”

  展昭的聲音底氣非常充足:“老五,你還想走么?”

  只聽見街上一片腳步之聲,窗戶外面頓時燈火通明,顯然,展昭早就為白玉堂擺下的天羅地網!

  陳元心中一陣驚慌,暗想:“這白玉堂如果被抓了,那自己該怎么辦?”

  “展昭,你以為能攔的住你家五爺么?”外面忽然一陣混亂,只聽見“嘭!”的一聲巨響,街上那些捕快們一陣慌亂,其中有識貨的馬上喊道:“不好!這是毒煙,大伙閉上嘴巴,不要呼吸!”

  一片雜亂之中,只聽白玉堂已經遠去:“展昭!記住,陷空島!”

  街上漸漸恢復了平靜,就像陳元預料的一樣,那些捕快們馬上以看看有沒有余匪躲在客棧內為理由,進來搜查。

  其中陳元的房間是重點中的重點,展昭親自前來查看。

  陳元站在門邊,說實話,心里真的很怕。所以他低著頭,不敢讓那些捕快看到他的臉色。

  展昭一直站在陳元的身邊,搜查這些小事,是那些小捕快做的,展昭是大俠,所有他只要看著別人做事就可以了。

  (兄弟們給點啊!)

  ()雖然展昭的眼睛一直看著那幾個捕快,可陳元心里有鬼,始終感覺展昭像是在盯著自己一般。

  不過一會的功夫,一個捕快就對展昭說道:“展爺,除了幾本書和幾包藥之外,沒有發現什么東西。”

  那些藥是陳元給那受傷女子用的,來不及藏起來,被那些捕快全部拿到展昭的面前。他生怕展昭從藥中看出名堂來。

  展昭只是看了一眼,就把那藥仍在一邊:“我們找的不是這些。兄臺,多有叨擾了,還望兄臺恕罪。”

  陳元心中著實松了一口氣,只盼展昭快些離開客棧。

  誰知道展昭居然拿起他的那兩本書,很好奇的問道:“兄臺也是讀書之人?”

  陳元彎腰說道:“勉強讀過幾年,識得幾個大字而已。”

  展昭笑了:“我心中有一事不明,想向兄臺請教一下。”

  陳元還沒有反應過來,展昭自顧說道:“展某在包大人手下任職,有很多事情感覺力不從心,有時候會在私下暗想,我到底算不算一個合格捕快?”

  陳元一面想著展昭這話是什么意思,一面忙的回答:“展大人名震京師,如果大人不合格,那天下誰可以當捕快呢?”

  展昭搖頭:“捕快就是為了抓賊,可是我連這白玉堂都抓不住,我還有資格做捕快么?”

  陳元一向認為自己的腦袋轉的夠快,可是到現在他依然沒有想明白,展昭為什么忽然和自己探討這樣一個話題,于是小心答道:“小人一向認為,不管做什么事情,不到最后,總是不能下結論的。”

  展昭又是笑了一下,抱拳對陳元說道:“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為什么放棄恩科不考?今日展某還聽歐陽大人說起你來,語氣頗為可惜!”

  說完之后,展昭轉身出門,對客棧中的住客們說道:“諸位,今天晚上因為有匪類橫行,我的執行公務,打擾之處,還希望諸位多多包涵!”

  說完大手一揮:“收!”

  陳元呆呆的愣在那里,展昭說的歐陽大人定時歐陽修了,他居然記住自己了?這讓陳元多少感覺有些意外,有些感動。

  看見捕快們都下樓去了,楊掌柜跟在后面關門,其他的書生大多回房繼續休息,陳元看了一下站在不遠處的菱花,發現菱花的神色很不自然。

  這個小姑娘真的不錯,肯幫自己的忙。待眾人散去之后,陳元這才偷偷來到菱花的房間,菱花的臉色還是那樣不善。

  以后自己可能還需要這個小姑娘幫忙,所以哄好她是必須要做的。而且,如果自己和她變現的親昵一些,說不定那胡靜能不逼迫自己。于是進屋之后就靠在菱花身邊,神態很溫柔的說道:“妹子,這次多謝你了。”

  菱花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胡靜從床下爬了出來,臉上都是汗水,顯然這個平時簡單的動作牽動了她的傷口。

  陳元沒有去扶胡靜,而是繼續在菱花身邊說道:“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受了重傷,你也知道,哥哥是善良之人,這見死不救的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聽了這話,菱花總算肯開口了,只見她手指胡靜,開口第一句就帶著委屈的問道:“她身上怎么穿著你的衣服?”

  胡靜的臉一下就泛起了微微的紅色,陳元知道這句話問的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是,這個女人為什么會穿你的衣服?第二層意思比較隱晦,你的衣服是怎么穿到這個女人身上的?第二層意思才是關鍵,正因為關鍵,所以陳元不會去回答。

  “她的衣服都是血跡,不能穿了,所以我把我的衣服給她。對了妹子,你這有沒有合適的衣服給她換上?”傻子才會解釋衣服是怎么穿到這女人身上的呢,像陳元這樣的聰明人,一般會裝作聽不懂底下那層的含義。讓菱花去猜好了。

  而胡靜在這時候怒目瞪著陳元,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對陳元這番推脫之詞很是惱怒,這明顯就是在撇清兩人的關系。

  好在她只是怒目看著陳元,沒有說話。

  菱花一見陳元如此坦然,心中不由想到,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也許是這女子自己穿上去的呢?

  想到這里,菱花馬上走向自己的衣柜,拿出內衣和外袍:“姑娘,你看合不合身。”

  胡靜面如寒霜接了過來:“多謝了。”

  陳元見機,又把菱花拉了過來:“妹子,她一女子,在我房間終歸不太方便,不若你給她找一個常人不易尋找的地方,讓她暫且安身便可。”

  菱花點頭:“后院柴房就是雜亂了一些,平日除了我和爹爹之外,少有旁人進去的。”

  陳元猛的搖頭:“不行,柴房不行,她的仇家正在追殺她,若是藏在柴房,仇家定然會找去的。”

  菱花看了陳元一眼,眼神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般嫉妒:“陳大哥放心就是,柴房內有一地窖,除了我和爹爹,沒有旁人知道。”

  陳元長出一口氣:“好吧,就煩勞你一會帶她去,我先回去可以吧?”

  菱花不置可否,那胡靜這時候卻看著陳元,心中的恨意更濃。

  雖然她行走于江湖,可是男女之間的禮數還是嚴記在心的,和陳元的那不算親吻的親吻始終讓她耿耿于懷,這時候看著陳元和菱花如此親密,關系定然非比尋常。

  她本是一個善良之人,江湖人講的也是恩怨分明,陳元救她一命,讓她真的動手殺了陳元,卻也做不到。但是如果強逼陳元和自己在一起,豈不是傷害了眼前這個善良無辜的姑娘?胡靜的心中頓時有些糾結。

  離開房間之后,陳元其實也非常糾結!知道自己的麻煩剛剛來,還沒到呢!展昭就這樣走了?太師府的人就這樣放棄了?不可能的。

  陳元盡量的躲著危險,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害怕危險。既然已經陷入了這個游戲,那就想辦法脫身,實在擺脫不了,玩下去就是了。

  還要不要毒死那個胡靜?管他要不要呢,先把毒藥買來再說,別等到自己想毒死她的時候還要去買藥,那就有些麻煩了。

  這個時代毒藥是非常好弄的,最方便的自然是砒霜了。街邊有那些賣耗子藥的,藥里面就有砒霜的成份。

  第二天一早,陳元就從街邊買了二十多包耗子藥回來,為了不引起懷疑,也為了避免自己買到假藥,這二十多包耗子藥他分別從五個攤位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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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好之后,陳元感覺自己的心跳的非常厲害,有些恐懼,有些害怕。街邊隨便哪個人看自己一眼,他就覺得對方好像能猜透自己的想法一樣。

  不敢在街上做太多的停留,回到店里之后,趕忙把耗子藥藏了起來。

  現在還不是下毒的時候,因為胡靜剛剛醒來,她和自己因為“人工呼吸”而爆發的矛盾還有希望調和。就算到了要下毒的地步,也要有計劃才可以。

  下毒也是很有學問的,你要是把幾包耗子藥放在一碗稀飯里面,白癡都能看出來。

  再說了,現在如果就動手的話,萬一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沒辦法把尸體運出去,那是很麻煩的事情。還是等等吧,最好不用下手,這一切問題都能自個解決了是最好不過。

  陳元回到酒鋪之后,先和菱花一起去看了藏在地窖里的胡靜。地窖十分安全,菱花在上面刻意的堆上一堆雜物之后,很難被人發覺。

  陳元放下心來,最少太師府的人想找到她,不是那么容易了。

  他坐在酒鋪里面有些發呆,他覺得好像就是從胡靜出現之后,自己開始被卷入一個漩渦中的。

  這些先前的事情不說了,自己好心救了她,她卻給了自己幾條死路走。還有那個白玉堂,居然把從皇宮里偷出來的東西放在自己這里,這不是要自己這條小命么?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真以為老子沒玩過命怎么的!”陳元想到這里,嘴里不由嘀咕了一句。

  “砰砰!”桌面被敲擊的聲音驚醒了陳元,猛的一抬頭,卻正好看見白玉堂正站在自己面前,著實把陳元嚇了一跳:“你不是走了么?”

  白玉堂顯然對陳元的表現很不滿意:“你今天是怎么了?一點都沒有做生意的樣子,顧客來敲個桌子也把你嚇成這樣?”

  陳元臉色有些白,揮手說道:“要什么做生意的樣子?有你這位大爺成天給我銀子,我還怕陪了不成?”

  白玉堂看看四周,壓低帽檐。

  這個動作讓陳元很是奇怪:“你怕什么?你不是一向不怕那些捕快的么?”

  白玉堂手往上面一指:“包裹拿給我。”

  陳元聽了這話,非常興奮,白玉堂拿走包裹,意味著自己少了一個麻煩!

  他二話不說把那包裹拽了下來:“怎么?您要走了。”

  白玉堂點頭。

  陳元臉上都笑開了,能不得罪白玉堂自然是最好,那樣只要自己把屋里那胡靜的事情處理好,還能繼續留下來做生意。

  白玉堂拿了包裹之后沒有打開,用手摸了一下,就確定里面東西都在。當即往后背一背:“幫我去看看顏查散,我知道你不想再見到我,放心吧,這個情我記住了。以后我不會再來找你了,不過你如果有事,可以去陷空島找我。告辭了。”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這一次,他再也沒有以前那種閑庭漫步的氣度,陳元心中暗想,可能這只老鼠昨天晚上被那只貓嚇壞了。

  看著白玉堂離開自己的視線,陳元忽然覺得自己的未來還是有希望的,這些江湖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也許那女子有一天也會和白玉堂一樣,轉眼就消失在自己面前了。

  正在這個時候,白玉堂忽然又回來了。

  這個轉身讓陳元驚訝不已。他生怕白玉堂又有什么事情拜托自己。白玉堂一路直奔酒鋪,撲到陳元面前說道:“有件事情忘了告訴你,太師府的人又要來了,昨天那個被我廢了之后,今天估計要來高手,你小心些。”

  陳元頓時驚呆了,白玉堂再次轉身離去,留下他一個人有些不知所措。

  白玉堂說過,太師府的人殺人可是不管王法的,這次來的還可能是白玉堂口中的“高手!”,陳世美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萬一對方真的下殺手了,一條小命可能就要終結了。

  越是這樣想,心頭的恐懼越盛,那個高手的面貌仿佛變得清晰而又猙獰起來。沒來由的一陣冷顫從心頭打起。

  是不是自己先離開一下的好?陳元想到一個跑字。大不了現在回去找秦香蓮種地去!他馬上轉身上樓,準備拾掇幾件衣服就走。可是剛跑到幾步又覺得事情不對。

  太師府可不是陳世美這樣的窮書生能躲得開的,當朝太師想殺了陳世美,還不就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

  再說了,現在胡靜已經被菱花藏了起來,若是被搜出來,自己不在,定然會連累楊掌柜父女。和江湖人可以不講義氣,因為他們義氣太多,講不過來的。但是楊掌柜的父女卻是普通的善良百姓,他們是好人,比自己還要無辜。

  陳元的走在樓梯上,腳步慢慢的慢了下來。這留下來有危險,走又走不得,這該如何是好?

  正想著該如何應對,卻正好和從樓上下來的菱花撞在一起。

  菱花懷里抱著的一大堆床單被套的全部都灑落在樓梯上,陳元忙的道歉:“對不住了菱花姑娘,小生真的是沒看到,我來幫你收拾吧。”

  菱花看了他一眼,這幾天陳元天天幫掌柜的打掃衛生,傍晚酒鋪里面忙的時候,菱花也偶爾會去幫忙,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這讓兩人的關系已經不像先前那樣生疏了。

  菱花笑的不再那么害羞:“公子想什么呢?這么大的樓梯我抱著東西看不見前面,你空手居然也不知道閃身?”

  陳元訕訕笑道:“想些生意上的事情。”

  菱花輕聲說道:“生意上的事情?怕不是這樣吧?是不是在想那位姑娘?”

  菱花只是說說,還帶著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可是聽在陳元耳朵里卻是另一種滋味!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菱花的話,只能不談這個話題:“掌柜的這兩天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有什么麻煩事情了?”

  菱花白了陳元一眼:“還不是你給爹爹的那個什么計劃書弄的?爹爹看過之后,覺得非常有道理。想要去做,可是又不知道先從哪里入手。現在就把客棧改了,不光是影響生意,也影響樓上那些學子們讀書。爹爹想放到科考之后再改,卻又不是完全明白你那什么書上說的意思。這幾個晚上他每晚都在研究,想是還沒有參透。”

  ()陳元心里想,若是現在沒有這一身麻煩,這個情況對自己還是十分有利的。楊掌柜自己做不好,陳元可以主動來幫忙啊!估計幫著幫著自己就成了這家客棧的老板了。

  楊掌柜的?讓他去當董事長吧。

  他不禁看了菱花兩眼,這小姑娘確實挺水靈的。

  心里一有歪念頭,這眼神中自然就有了雜質。女人的直覺總是特別靈的,菱花發現陳元眼光里的雜質之后,忽然臉上就紅了,伸手搶過陳元手里的那些床單,一低頭跑開:“我去洗衣服去了!”

  陳元當然知道她為什么要跑,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自己,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些!現在對他來說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想辦法應付那個太師府的高手。

  解鈴還需系鈴人,陳元想到,一切麻煩都是因為胡靜帶來的,只要她走了,只要她出現在另一個地方,對方的注意力馬上就會從自己身上挪開。那時候只要自己表現的正常一些,再機靈一點,還是有機會從游戲中擺脫出來的!最少那個時候自己再走,也不會連累到楊掌柜父女。

  這就需要胡靜快點康復,在她自己能走之前,希望那個太師府的高手不要出現。

  剛想到這里,一個很冷的聲音從下面傳來,聲音很小,卻很清楚的把每一個字都傳入陳元的耳朵里面:“開一間客房!”

  陳元回頭一看,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抱著一把刀站在門口。

  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見這個大漢站在門口的時候,忽然感覺門前那條路已經不通了。客棧的門雖然有些窄,可是容三四個人并排進出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陳元真的感覺到,那個人往那里一站,門,走不通了。

  那人的頭上有幾縷頭發從額頭垂了下來,遮住一只眼睛。剩下的一只眼睛冷冷的看著陳元。

  陳元感覺自己的后心忽然有些發涼。

  掌柜的急忙的跑了過來:“哎呦,大爺您來了!住幾天啊?小人這就為您收拾。”

  那人好像不喜歡掌柜的,眼睛始終看著陳元:“多少錢一晚上?”

  掌柜的賠笑道:“小店便宜,四十文就能住一整天了。”

  那人從懷里掏了一下,數出一把大錢:“先給你這些,錢不夠和我說下。”

  楊掌柜愣了一下,隨即應道:“好,好!菱花,領客人進房間!”

  菱花跑了過來,拿著一串鑰匙,帶著那人上樓來。

  那人的眼光始終在看著陳元,兩個人的身體在樓梯上相遇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陳元忽然感覺一股冷氣迎面襲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殺氣?陳元被嚇了一跳。

  那人看見陳元渾身一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來:“哼!”那意思非常明白,他藐視陳元。

  從那人犀利的眼神中,陳元也知道人家有足夠的理由藐視他,自己躲不掉了。

  既然躲不了,逃不掉,那么你們都來吧!陳元拿定主意,不管什么太師府還是開封府,也不管來的是什么高手,既然無處可躲,自己就和他們斗上一斗!

  他的腦袋急速的旋轉著,菱花安排好那人的房間之后,下來端茶水,看著陳元在樓梯上呆呆的目光,有些驚訝:“陳大哥,你怎么了?”

  陳元搖頭拋開思緒,小聲對菱花說道:“妹子,你馬上去給那個胡靜多送一些吃的,我們兩個這些天都不要去看她。”

  菱花一愣:“發生什么事了?”

  陳元的嘴朝剛才那個人住進去的房間孥了一下:“估計是沖她來的。”

  菱花聽了之后,顯得慌張了:“那該怎么辦?”

  陳元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有一點他能確定的是,這些人肯定已經確認是自己藏了胡靜。只是沒有找到胡靜的下落之前,他們不會動自己的。偶爾一眼看見菱花手里的茶壺,陳元馬上想起自己買的耗子藥來,心中頓時一狠:“得,也不給胡靜用了,先給你小子嘗嘗鮮!”

  當然不能現在就下毒,這些江湖人物精的狠,萬一被識破了,看那人那塊頭和架勢,就是十個陳世美也搞不過他,不能力敵,必須智取!

  陳元在菱花的耳邊小聲說道:“你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來想想辦法。”

  白天不是下手的時候,白天如果出了命案,首先不好處理尸體,其次,驚動了官府也是麻煩。陳元決定等到晚上再找機會下手不遲,只是,晚上,可能人家也要下手了。

  陳元回到自己的房間,暗暗想道,光想著殺人絕對不行,萬一對方下手比我快,我還沒來得及下毒,他就殺來了,那自己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

  他心中確定,只要自己不說出那胡靜的下落,對方是不會痛下殺手的。但痛下一頓打手決免不了,陳世美這柔弱的身軀怎能奈的住?

  陳元的眼珠急轉,忽然想到,自己若是在這房間里面布置一些陷阱,或許能保證自己的安全。當下看看房間里的擺設,冥思苦想自己看過的電影上所有的陷阱裝置。

  放下陳元在屋里布置陷阱不說,客棧門口卻又進來一人,卻是那日發生命案后被趙虎帶走的車夫姚三。

  車夫進門之后,看見掌柜的在柜臺里面,忙的抱拳說道:“敢問掌柜的,還記得小人么?”

  楊掌柜常年開店,看人自然仔細一些,加上那命案發生沒有幾天,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哎呦,這不是趕車的小哥么?快請進來,快請進來。”

  那車夫憨憨一笑,進了內堂,掌柜的忙的倒上茶水:“小哥,你這是準備哪里去?”

  那姚三嘆了口氣:“剛從開封府出來,現在東家出事了,小人也不知道日后該怎么辦才好,只是不管如何,小人要先回去報個喪才是。”

  楊掌柜點點頭,也是嘆了口氣:“這出門在外,遇到這樣事情,實在是始料不及的,小哥也不要太悲傷了,有什么能幫忙的地方,您盡管開口就是。”

  姚三抱拳行禮:“我家主人想是因為露了財氣,才招來賊人,雖然賊人還沒有抓住,可總算有了頭緒。我回去也能有個交代。”

  他說到這里話鋒一轉,看看四下無人,這才再次開口:“只是,不瞞掌柜的,那開封府的房間,還不如我的馬車上舒適,這幾日都沒有睡好。如果房間沒人,我進去住上一天再走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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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點頭:“好,小哥隨我來,我這就給你把房間打開。”

  掌柜的帶著姚三上樓的時候,陳元剛剛布置好一些簡單陷阱,比如說在門上面擺了一個水盆,水盆里面裝的都是墨水,如果有人推門進來,定然會被一盆墨水淋下,然后保證什么都看不見了。

  地上擺下幾顆釘子,若是對方看不見還往里面闖,肯定會被扎傷雙腳的。

  陳元知道,光這樣的陷阱還不夠,他還必須布置一些有殺傷力的東西,這些東西需要一些工具了,他必須上街去買。

  門是不能走了,陳元從窗戶翻了出來。

  正好看見掌柜的給那姚三開門。

  他剛看見姚三的時候,馬上愣了一下,倒是那姚三好像有些欣喜,見到陳元之后馬上抱拳:“這位大哥,兄弟有禮了!”

  陳元趕忙還了一禮,說實在的,他心中始終覺得姚三有些問題,但是終究什么原因,卻也不知道。人家居然客氣,自己也不能落了禮數。

  那姚三幾步過來說道:“小人正要謝謝兄臺,如果不是兄臺斷出那女子是行兇之人,小人現在可能也還套著嫌疑。”

  陳元笑了一下:“清者自清,況且開封府包大人斷案如神,你們去了開封府,自然是能說清楚的。”

  兩人客氣了幾句之后,掌柜的已經把房門打開,陳元有事要出去,那姚三好像真的急著回房休息一般,也沒有再說什么。

  大街上的鐵匠鋪里面,陳元買來兩把短刀,一把長刀。

  短刀準備布置在機關之上,萬一沒有效果,自己還有一把長刀可以用來拼上一拼。

  又買了三個捕獵用的夾子。一個放在門口,一個放在窗戶下面,還有一個放在自己床邊。

  兩把短刀設置了機關,只要對方一開門,一左一右馬上朝著門口射出。這個時候敵人應該已經被墨水弄黑的眼睛,或者被捕獵夾子夾住,管保能扎一個透心涼!

  但是陳元想到對方是“高手”!還是決定在保險一些,又弄了一個一百來斤的沙袋,掛在房頂上。機關和門口那捕獵夾子連在一起,若是有人踩中夾子,那沙袋就會朝著門口蕩去,如被擊中肯定一下就撞下樓了。

  連續的機關,一環接著一環,等這一切布置好之后,陳元總算心了有了點底氣,偷偷看了那漢子的房子兩眼,心中也不知道這些陷阱能不能陷住那個“高手。”

  整整一個下午,表面上他就像沒有事情發生一樣,繼續經營自己的酒鋪,心中卻在砰砰的亂跳,眼光一直沒有放過那高手的房門。

  陳元敢肯定,那個人就是太師府派來搞自己的。他做的太明顯了,沒有絲毫的隱蔽。平常的客人哪里有像他那樣,進門就睡覺的?他一定也是在等晚上!

  或許,那個高手也早就知道了陳元的底細,認為沒有絲毫搞小動作的必要。

  直到酒客們漸漸散去,那漢子的房間才有了點動靜。

  陳元看著樓上那房間里亮起了燭光,知道定是那人起來了,心中暗暗一狠:“這小子在屋子窩一天了,應該是在睡覺,這時候醒了,大爺我體貼你一下,給你上壺好茶!”

  人睡醒了大多會感覺口渴,陳元陰陰一笑,拿過一個空壺來,趁掌柜的不注意,把那平日非常少用的上好的茶葉抓了兩把進去,這樣可以保證茶味香濃。

  香濃一些,誘惑力就強一些,而且不容易察覺其中的毒藥的味道。陳元從懷里拿出準備好的耗子藥,心中算道,賣藥的說,一包藥就能致人死命,那是普通人。現在自己要毒的可是一個高手!最少放三包才對。

  說著,三包毒藥放入茶水之中,陳元拿起茶壺使勁的搖晃兩下,然后又打開蓋子聞聞,看是不是變了茶味。

  還行,陳元陰險的笑了一下,喊過菱花:“菱花,把這壺茶給樓上那位客人送去。”

  菱花不知道究竟,拿起茶壺還問道:“陳大哥,要不要我進去看一下他在做什么?”

  陳元沒有把事情告訴菱花,他知道,這個姑娘是比自己膽子還小的,若是讓她知道這壺茶里面被自己下了毒藥,難免緊張。

  “不用了,你把茶送上去就行,放心吧,我有辦法應付的。”

  菱花對陳元顯然是無條件的信任,當即點頭,提著茶壺上去了。

  陳元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是趁著沒人的時候,翻窗戶進來的,因為門已經不能走了。躺在床上,把那把大刀緊緊握在手中,陳元聆聽著外面的腳步聲,心潮有些澎湃。

  每一次有人從門前經過,都會讓陳元的心提到嗓子眼來。

  那壯漢會喝么?

  如果他真的喝了,那事情就簡單多了,自己明天早上去收尸就行了。

  這一次真的睡不著了,一面想著自己下的毒藥能不能毒倒那個“高手。”另一方面又擔心那高手隨時過來搞自己,陳元就這樣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一直躺到半夜,居然沒有什么動靜。

  他心中不禁有些驚喜,這一晚上或許又平安過去了。也許,那個壯漢已經喝了老鼠藥死了呢?

  想到這里,陳元心中一陣狂喜。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見了門閂被撬動的聲音!一口涼氣倒吸上心頭來,陳元心中暗道:“終于來了!”

  他的手緊緊的握著長刀,雖然握的很緊,可是陳元感覺到手中的刀抖的十分厲害。不是刀在抖,是他的手在抖。好像他現在整個人都在發抖!

  “啪,啪,啪”門閂一點點的移動,那輕微響聲給陳元帶來的是無邊恐懼,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一種拿刀沖出去的沖動。他實在無法忍受現在的煎熬。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或許很長,也或許很短,反正這段時間對于陳元來說,絕對是難熬的。

  “啪嗒。”聲音很小,但是可以確定門閂已經被拔掉了。

  陳元躲在被窩里,他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但是這個時候他覺得,越是控制,自己的呼吸越是急促。

  門,一點點被推開,只推開了一條縫,陳元就看見有人閃身進來。

  (老黑拜求!)

  ()而上面的那盤墨水卻還卡在門上,沒有掉下來,陳元的第一個機關失敗了。

  但是漆黑的夜色替代了墨水,幫著陳元讓第二個陷阱順利的逮住了獵物!那人一只腳剛剛踏入房間,忽然傳來一聲悶叫,想是踩中了陳元放在地上的釘子。

  陳元心中暗叫一聲:“好!只要你踩中一個機關,后面的你就跑不了了!”

  果然,那人被釘子扎腳之后,下意識的往前一跳,但聽“哐!”一聲脆響,陳元放在地上的捕獵夾子一下夾住了那人的腿,這一次他再也忍受不住了,大聲喊叫出來:“哎呦!”

  叫聲還沒有停止,左右兩把短刀射到,徑直插入那人的兩條胳膊之中。那人吃痛不住,整個人栽倒在地上。

  也正是他栽倒在地上,最后那一百多斤的沙袋忽悠砸來的時候,居然沒砸中他。

  陳元再不猶豫,猛的從床上跳了下來,手拿長刀往那人身上一架:“別動!再動我砍了你!”

  那人疼的根本無法反抗,抱著腿說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這一聲求饒頓時讓陳元有了一種成就感,心中得意的想到:“這就是高手?老子輕松擺平他!”

  陳元先把蠟燭點亮,借著燭光一看,果然是住在旁邊的那個大漢。這時候那捕獵夾子夾住那大漢的左腿,他的兩條胳膊上各插著一把短刀,鮮血不斷從傷口涌出來。

  大漢哀求道:“好漢,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請你高抬貴手則是。”

  陳元心中暗道:“放你?放了你那太師豈會放過我?昨天的事情有白玉堂給自己擺平,今天自己出手擺平這個所謂的高手,然后做到不留痕跡,給那太師府的人來個高深莫測,讓他們摸不準自己的底細也好。”

  想到這里,陳元又想殺人了。可是他雖然有殺這壯漢的沖動,卻怎么也提不起刀來砍下去。

  人就是這樣,第一次殺人,很難的。特別是面對這樣一個好像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人,沒見過血的新手是絕對無法下手的。

  陳元看著那壯漢,心中慢慢提著勇氣,嘴上卻是問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

  那壯漢頭山的汗水直往下落,卻咬牙答道:“小人一向獨來獨往,并無搭檔。”

  陳元一想也是,人家是高手么。

  “在太師府,除了你之外,還有幾個武藝比你高的?”陳元問道。

  他心想如果這人武藝是太師府最高的了,那自己也就不用害怕了,好像這些高手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

  哪知那人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哎呦,好漢爺,我要是能在太師府混上差事,哪里還用做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哦!”

  這次輪到陳元愣住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上前一把提起那壯漢領子:“你不是太師府的?”

  那壯漢點點頭:“我就是看您白日生意不錯,想來偷您點銀子,這不是一天沒吃飯了么?”

  陳元大怒:“你不是太師府的你裝什么高手?”

  那人很是委屈:“我沒裝啊!”

  陳元問道:“那你上樓梯的時候老看著我,還哼那一聲做什么?”

  那人一攤雙手:“小人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有錢沒有,看了半天發現你沒錢,就哼了一聲唄。”

  陳元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你為什么一整天在房間里不出來?還不喝茶水?”

  那人回道:“干我們這行的,哪有白天出來的?至于茶水,小人從來喝不慣茶葉那股味道。”

  陳元無話可說了,他實在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這樣!自己本來想抓大魚的,結果這個小偷給全搞壞了!

  一腳踢在那小偷還沒有受傷的那條腿上,陳元罵了一聲:“小偷就小偷唄,你張的像個俠客做什么!”

  接著陳元猛然想到,這人不是太師府的,那太師府來的那個高手在哪里?陳元思索著,慢慢的轉身,身體剛剛轉過去,卻發現自己的床頭坐著一個人!

  陳元嚇了一跳,大聲叫了出來:“媽呀!”

  那人微笑著抬起自己的頭,卻正是那趕車的姚三!

  姚三什么時候進來的?自己怎么一點都不沒有察覺到?扭頭一看房門,已經被關上了,門上那一盆墨水被放倒一邊,門是怎么開的?墨水什么時候被人拿掉的?怎么自己一點察覺都沒有?陳元愣愣的看著姚三,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姚三先沒有搭理陳元,卻走到那壯漢身邊,拍拍那壯漢的臉:“你叫什么?”

  壯漢答道:“韓琪。”

  姚三頭也沒回,帶著一種嘲笑的語氣說道:“陳兄,你也不想想,太師會派這樣一個沒用的人來么?”

  話音剛落,只見姚三忽然拿起陳元放在床邊的捕獵夾子,兩個手指捏住,好像沒怎么用力一般,那鐵夾子一下就碎成了兩半!

  陳元現在明白,原來,姚三才是龐太師派來的人!

  姚三慢慢的轉過身來,向陳元走了過來。陳元心中一狠:“娘的,橫豎是個死,老子跟你拼了!”

  說完,手中長刀猛的砍了出去。

  但是長刀剛落到一半,陳元忽然感覺手上一松,刀沒了!他根本不知道刀是怎么丟掉的!

  刀,已經在姚三的手里,姚三輕輕拍了一下陳元的肩膀:“陳兄,我知道你無意卷入這場紛爭,如果你真的是他們的人,那天就不會把那女子指出來了。這樣吧,你現在告訴我,她在哪里,我保證這件事情從此之后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可以放心的做你的生意,沒有人會再來打擾你,怎么樣?”

  陳元的膽氣在這一瞬間全部都消失了,他只是一個生意人,陳世美也只是一個書生,那種義薄云天的氣概,現在在他身上還找不到。可陳元并不是傻瓜,藏著那胡靜,自己說不定還能活著!一旦把這胡靜說出來,自己就死定了。

  他抬頭看了姚三一眼:“我有選擇么?”

  姚三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好像沒有。”

  陳元很英雄地一挺胸膛:“如果我不說呢?最少,我可以選擇去死。”

  姚三仿佛是看穿了陳元的心思一般,帶著那微微的笑容說道:“陳兄,這個世界上不光有生,有死。在生和死之間,還有一種無邊的痛苦,叫生不如死,你想試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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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著的時候臉上還是帶著那種很平靜的笑容,但是陳元感覺到自己后心一陣發冷,好像面對著一個魔鬼一般。

  陳元的思想激烈的斗爭著,事情已經到了這樣了,無可挽回的時候他也不會硬要去挽回,他很怕,既怕死,也怕生不如死。

  半晌沒有說話,那姚三仿佛是耐不住性子了,手指忽然向陳元的胸部點了一下:“看來,要讓陳兄先嘗嘗味道才是。”

  只是輕輕的一指,陳元忽然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難受,好像自己的體內的呼吸都無法進行了一般,整張臉被漲的通紅,禁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眼淚順著陳元的眼角就留了下來。

  門一下被撞開了,門口傳來菱花的聲音:“你饒了他,我帶你去見那個女人!”

  姚三聽了之后,馬上在陳元的胸口又點了一指,陳元感覺那要命的難受逐漸消失了。

  菱花上前扶起陳元:“陳大哥,你沒事吧?”

  陳元苦笑搖頭:“傻丫頭,你何必把自己也搭進來!”

  他清楚的知道,越是像太師府這樣有地位的地方,做了這種事情之后,殺人滅口的可能性就越大。菱花摻和進來,不光是他和她,可能這家客棧就完了!

  菱花卻不管這么多,只是關心陳元:“你沒事就好,咱們犯不著為了別人的事情來受這個罪的。”

  陳元無奈的嘆息一聲:“若是我撐不住,我自己會說的,你這樣又是何苦來?”

  菱花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我愿意。”

  陳元非常的感動,正在感動中的時候,那姚三卻很煞風景的說道:“姑娘,如果你們想卿卿我我,等一會我可以給你們留點時間。只是現在,你們還是帶我去找人的好。”

  菱花扶著陳元往外走,那姚三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韓琪,小聲說道:“要怪,就怪你今天來錯了地方!”

  說著,一只手按住了韓琪的脖子,韓琪的眼神中盡是恐懼的神色。

  陳元忽然喊了一聲:“放了他!”

  姚三看看陳元,手并沒有松開,卻也沒有再用力。陳元這個時候忽然不怕了,真的,知道了自己必須面對的結果之后,他真的不怕了。陳元轉過身來,也并不理會姚三,為韓琪打開夾子:“再別做小偷了,今天晚上,這個房間里的小偷已經死了,把今天和以前都忘了,明天重新開始,好不好?”

  韓琪拼命的點頭。

  姚三猶豫了一下,再次看看陳元,最終松開了自己的手,輕聲說了兩個字:“走吧。”

  韓琪如逢大赦,也不走門了,整個人從后窗戶一躍而出。

  放下韓琪不說,陳元拉著菱花的手,一步一步向后面柴房走去。一路上兩個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菱花再也沒有那種羞澀,雙手緊緊抱著陳元的手臂,抬起自己的眼睛,深情的看著陳元。

  而陳元也是凝視著她的雙眸,兩個人無視身后跟著的那個姚三。姚三倒也不催促,不緊不慢的跟著,

  沒用多長時間,三個人來到柴房,菱花拿出鑰匙來打開了房門,然后搬開那一堆雜物,露出地窖的入口:“就在里面了,你自己下去吧。”

  說完之后,再次拉住陳元的胳膊。

  姚三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拿著一盞火燭就下去了。他根本不怕這個兩個人現在跑了。

  而陳元和菱花也都知道,在這里高來高去的人面前,自己根本跑不了。所以也沒有這個打算,與其把剩下的一點時間浪費在逃跑上,讓自己心中充滿恐懼的奔逃,還不如這樣相互依偎著。

  姚三剛剛下去,忽然馬上就回來了,臉上帶著怒氣,一把拉開了陳元:“你們兩個耍我!”

  陳元一愣,菱花也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人就在下面,沒有騙你。”

  姚三一腳把陳元踢翻:“你自己下去看看!”

  陳元下去之后,借著微弱的燭光看到,整個地窖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是怎么回事?陳元自己都愣住了。

  姚三的面部露出一絲兇狠:“我本不想殺你們這樣的人,可是你們非逼著我動手,別怪我心狠了!”

  說著,一把將菱花拖了過去,手掌一舉,照著菱花的后腦勺就劈了下去。

  陳元大喊一聲:“不要啊!”

  這一聲喊叫并不能阻止姚三,可是門外一個聲音卻讓姚三住手了。就在那手掌即將劈下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胡靜的聲音:“九王子,別來無恙!”

  九王子?這個稱呼讓陳元愣了一下,姚三居然是個王子?只是不知道他是哪家的王子。

  隨著聲音剛落,一個人影快如閃電的沖入柴房之中,如閃電一般射向姚三,姚三推開菱花,反身一掌迎向那人。兩個人的手掌在空中猛烈一撞,那人借著這股力量,一個倒飛又出去了。

  姚三跟著一躍出了柴房。

  陳元趕緊上去摟住菱花,捧起她的頭看看:“你沒事吧?”

  菱花搖頭:“沒事。”

  兩個人隨即抱在一起,陳元感覺到一種幸福涌上心頭。

  外面傳來激烈的打斗聲音,陳元從幸福中回味過來的時候,他不禁有些擔心,看那姚三輕輕一下就捏碎了鐵夾子,高手這個稱號肯定當之無愧了,那人能打的過他么?

  拉著菱花,兩個人把頭從柴房伸了出去,只見月光之下,姚三持刀而立,他對面站著一個青衣男子。

  姚三的刀非常快,可是那青衣男子手中一把折扇,身形瀟灑,宛如一堵墻一般擋住姚三的面前。

  又打了片刻,姚三終于意識到,自己根本沖不破這個青衣人的防線,這才收刀住手。

  那青衣人也沒有繼續打下去,一合折扇,站立在月光之下。身材修長,那俊朗的面孔配上那瀟灑的身形,陳元不由有些嫉妒起來。這人他認識,就是賓悅樓的少東家柴陽!

  柴陽手中拿著一把扇子,好像非常閑暇一般,看著陳元把腦袋伸出來,還打了一個招呼:“陳兄,受驚了!”

  姚三顯然很忌憚柴陽,站在柴陽的面前,沒有再出手。

  又過了一會,柴陽笑了一下,對姚三說道:“打,還是不打。”

  那姚三倒也痛快:“我又打不過你,有什么好打的。”

  柴陽笑了,手指后方:“九王子請!”

  姚三插起寶劍:“在下倒是認為,柴大官人沒有必要來趟這趟渾水,太師府的勢力,大官人想來是清楚的。”

  柴陽點頭:“我知道,就是九王子說上一句話,我也不一定擔待的住。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趟渾水,還就有我一份了。在下只想勞煩九王子帶個話回去,以后有什么事情盡可來賓悅樓,這悅來客棧,還有這兩位,都與這件事情無關,他們什么也不知道,還請高抬貴手。”

  (晚上了,估計剩下的也沒多少了。不過俺們要飯的從不怕多,也從不嫌少,兄弟們手上還有票投給老黑吧!)

  ()姚三沉思片刻,點頭說道:“去年我欠你一個人情,這件事情我賣你柴大官人一個面子,只是,我在太師府也是客卿的身份,說話管不管用可不敢向大官人保證!”

  柴陽點頭:“多謝九王子,在下曉得了。”

  姚三一轉身,幾個跳躍上了墻頭,然后就不見了人影。柴陽這才對陳元說道:“陳兄,這樁事情牽連到你,實在是在下的過錯,只是事已至此,我也無力挽回什么,還請陳兄見諒才是。”

  陳元有一肚子的苦水,可是面對柴陽那溫文爾雅的風格,也是無處去訴。

  柴陽繼續說道:“以后的事情,我會盡量不牽連到陳兄,從明日開始,賓悅樓將成為一個是非之地,陳兄還是不要再給我送酒了的好。”

  陳元點頭:“多謝柴大官人關照,只是,我現在想抽身,好像沒那么容易了。”

  柴陽輕輕嘆了口氣,片刻后說道:“那九王子雖然不是什么君子,卻也講一個江湖誠信,想來會在太師府為你開脫兩句,他們最近肯定沒有時間來顧忌你的事情,最少賓悅樓只要一天還在,陳兄應該是安全的。”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柴陽的話也說道這個地步,陳元真的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學著江湖人那樣對柴陽一抱拳:“柴大官人,小人只能希望你旗開得勝了。”

  柴陽的嘴角一揚,笑的那樣自信:“陳兄,保重。”

  柴陽走了,走的那樣瀟灑,讓這月光照耀的小院中,只剩下依偎在一起的陳元和菱花。

  陳元輕輕的撩起菱花額頭有些雜亂的頭發,動作很純,不帶絲毫的褻瀆:“沒事了,去睡吧。”

  菱花抬起自己眼睛,望著陳元:“明天呢?你也會沒事么?”

  陳元笑了,搖搖頭,沒有說話。

  第二天,陳元踏踏實實的睡了一覺,因為他知道最少今天太師府不會再來人了。而且不用記掛著早上去給賓悅樓送酒了,所以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

  等他起床的時候,推開房門正看見楊掌柜有些不高興,一邊拿著掃把掃地,一邊嘴里在嘀咕著什么。

  陳元上前接過掃把:“掌柜的,我來掃。”

  楊掌柜氣呼呼的丟了掃把,黑著臉問陳元:“你看見菱花沒有?”

  陳元心中一愣,馬上問道:“菱花怎么了?不在家么?”

  菱花是個很乖的女孩,從陳世美來到悅來客棧之后,從來沒有看到菱花離開客棧出去玩過,整日里上上下下的打掃。所以今天菱花不在了,楊掌柜很是著急:“我也不知道這丫頭去哪里了,今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就看見她在柜臺留了一封信,說是上午出去有點事情,午時再回來。你說她一個小丫頭她有什么事情?”

  陳元放下掃把,拍拍掌柜的肩膀:“您別急,這樣吧,我想菱花一早出門,必然找不到馬車,她把時辰定在午時,按照步行的速度推算,想是出城去了,這城外有什么地方可去的?”

  楊掌柜聽陳元這樣分析,也覺得有些道理,自顧想到:“這丫頭從來沒出過門,她去城外做什么?”猛然之間,楊掌柜忽然想起一個地方,一拍大腿說道:“相國寺!我帶她去過幾次相國寺!”

  陳元接口問道:“你們去那里做什么的?”

  楊掌柜嘆了口氣:“當時她娘病重,我去相國寺祈福的時候,帶她去過兩次。”

  陳元心中再無疑慮,立馬沖下樓梯:“我去找找看!”

  楊掌柜大聲喊道:“你找輛馬車去!快點!”

  相國寺始建于北齊年間,時至今日,依靠宋朝皇帝對佛教的扶植,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國寺。”

  整個寺廟占地五百四十多畝,大小律院六十多間,平常人等若是沒有僧侶帶路,迷失的現象屢有發生。

  陳元上輩子沒來過開封府的相國寺,陳世美這輩子也是從來沒有來過,所有馬車在相國寺門口停下之后,陳元頓時被整座寺院的宏偉驚呆了。高高的紅墻,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那樓梯上的兩個小沙彌身板站的筆直,仿佛是不會搖晃的青松。

  從墻內傳來一陣陣不急不慢的鐘聲,和著寺內僧侶們吟誦的佛經,讓人還沒有走入,心中那份噪雜就已經如那鐘聲一般,隨著微風慢慢蕩去。

  陳元走上臺階,腳步不由的輕緩了下來。那兩個小沙彌在陳元相距他們還是四個臺階的時候,忽然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微微一頷首。

  陳元也做了一個同樣的動作來還禮,腳步隨之踏入相國寺的大門。

  寺內供奉的佛像有些陳元認識,有些他并不認識。不過這些他都不在意,每一次匆匆的掃過佛像之后,他的目光就放在佛前那些虔誠的信徒身上。

  一個一個廟堂走過,卻看不見菱花的身影,難道她沒有來這里?

  前面還有一間廟堂來往的人非常多,陳元大步向那里走去,希望能找到菱花。

  他走的急,有個人卻比他走的更急,居然從后面撞了陳元一下,把陳世美這個書生的身軀撞的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上。

  “的瞎了?擋老子的路?”那人一副家丁的摸樣,神色間頗為著急。這句話說的很沒有道理,因為陳元是背對著他的,是他撞到了陳元的身上。

  可是周圍的人沒有一個站出來說一句話,他們都知道,這個家丁肯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所以才這樣跋扈。

  陳元也不想多事,忙的抱拳:“對不住了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還想再說什么,遠處卻有一個人招手喊道:“呂福,呂福!你快點過來,老爺等急了!”

  那人手指陳元:“便宜了你小子,下次別讓大爺看見你!”

  陳元沒有搭腔,這種狗仗人勢的人不用理他們,他們說的狠話也不用往心里去的,否則只會氣壞了你自己。

  那呂福要去的就是前面那座佛堂,陳元走進了一些之后,就斷定菱花肯定不會再這里了,因為這座佛堂供奉的是送子觀音。

  陳元繼續找,又找了半個時辰,問了幾個小沙彌之后,總算是有一個小沙彌記得,好像有個和陳元描述的長相差不多的女子,陳元急忙問清楚位置之后,前去看看究竟。

  ()陳元看見菱花的時候,菱花正跟在一個中年男人的后面走著,看他們走的路線是正要出相國寺一般。

  陳元大聲喊道:“菱花!菱花!”

  菱花聽見,回頭看到陳元,臉上露出了笑容。

  陳元推開人群,幾步跑到菱花面前,先是喘了兩口氣,然后才問道:“你早上出來怎么不和我說一聲?你知道你爹在家里急成什么樣子么?”

  說著,陳元的眼睛看向了菱花身邊的那個中年男人。男人張的挺富態的,慈眉善目,屬于一眼望上去與人無害的那種。

  中年男人也看了一下陳元,然后問菱花:“姑娘,這位公子你認識么?”

  菱花點點頭,那有些羞澀的神情足以說明兩個人的關系。中年男人笑了一下,對陳元一抱拳:“如此,姑娘既然有人來接,在下就不送了,告辭。”

  菱花沖那人微微一福:“多謝大叔。”

  然后又用她那一貫只有陳元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陳大哥,我在里面迷了路,是這位大叔送我到此的。”

  這就是出去的路,人家沒帶錯。陳元當即抱拳:“多謝大官人了。”

  那人微笑擺手:“不用客氣,下次如果路不熟,千萬不要一個人出來。”

  陳元和菱花二人趕忙應了,并且再次謝過那人。

  那人轉身走后,陳元略帶責備的問道:“你怎么一個出來了?你爹說你很少出門,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急事,為什么不把我喊上?”

  菱花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陳元當然也不會過多的責備她什么,嘆了口氣,輕輕在菱花的頭發上拍了一下:“下次記住了,有什么事情喊我,可以么?”

  菱花點頭,手伸入懷中,拿出一個女子香囊一樣物件來:“這個,給你。”

  陳元伸手接過,調笑道:“香囊?是不是定情信物?如果是定情信物我才會收下的。”

  菱花的頭還是低著,她在人前好像永遠都是這樣一般。聲音也更是小了:“這是我在廟里求的,里面裝的平安符。”

  陳元忽然感覺到一股熱流在自己心口涌動,她從來沒出過門,這次一個人跑出城來,居然是為了給自己求平安符?

  陳元實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時候,他一把將菱花摟入懷中,菱花大為羞怯,這是寺廟之中,還是白天,許多人都看著呢。

  菱花的掙扎讓陳元意識到,這個場合里這個動作在這個年代是有些驚世核俗的,腦子清醒過來之后,一把拉著臉上已經紅透了的菱花,大步向相國寺外走去。

  菱花跟在陳元的身后,也是用自己最快速度,只想迅速的逃離這個剛才讓她感覺無比尷尬的地方。

  出了相國寺之后,陳元感覺自己的心情好極了。他雇來的馬車就在前面停著,拉著菱花跳上馬車,對趕車的說道:“大哥,回去了。”

  相國寺每日都有一些達官顯貴來這里求神拜佛。求各種心愿,拜各種佛,駕著各車。

  陳元他們的馬車是很特殊的,就是一匹馬,拉著一個手推車,模樣和陜西一帶的驢車差不多,客貨兩用。

  趕車的經常在陳元那里喝酒,也經常幫陳元拉酒,所以跟陳元非常熟悉,見陳元一上車就開始抱怨道:“你怎么才出來?耽誤了半個時辰,我還答應給老六家拉一趟墻磚呢,這下這筆生意被你耽誤了。”

  陳元拍拍他的肩膀:“回頭請大哥喝酒,對不住了。”

  那趕車的看看天色:“這樣吧,你們兩坐穩了,我來趕快一點,爭取還能趕上。”

  陳元自然沒問題,對那趕車的說道:“大哥,你悠著點,安全第一哦。”

  趕車的絲毫不放在心上:“怎么?不放心我?我都趕了十幾年車了,坐好吧你!”

  說著,馬鞭一悠,在空中“啪”的一響,那拉車的馬急速向前跑去。菱花的身子一個踉蹌,險些從車上栽了下去,陳元急忙伸手摟住菱花的肩膀,這一順勢摟住,陳元就不愿意再松開。

  倒是菱花急羞,推開陳元的胳膊。這里是大街上,而且他們的馬車客貨兩用的,沒有頂棚遮擋。菱花畢竟是個姑娘,面子薄,不想讓人看見。陳元胳膊下落的時候,卻正好按在菱花的手背上,這一次,菱花沒有再掙脫,手放在那里,任由陳元輕輕的撫摸著。

  陳元看到,菱花的臉上帶著一點羞怯的笑意,偶爾會偷偷抬起頭來看看他,一旦遇到陳元的目光,又會馬上閃開。這是標準的初戀中的小女孩。

  正當陳元陶醉在菱花那初戀的幸福模樣中時,忽然聽那趕車的大喊一聲:“哎呦!不好!”

  陳元還沒有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只聽一聲“砰!”馬車好像和什么撞在了一起,坐在馬上上的陳元和菱花差點飛了出去。

  趕車的急忙勒住了馬匹,陳元這才發現,剛才那地方是個轉彎的彎道,他們的速度太快,撞到了前面的一輛馬車上。

  那輛馬車是四匹大馬拉的,馬車的車身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而如今,那右側的一塊木頭已經被陳元他們的馬車撞的碎裂開來。

  車夫臉上的顏色馬上變了,那兩四匹馬的馬車也停了下來,坐在車轅上的三個仆人分工非常明確,一個人馬上過來揪住車夫,另一個下來查看馬車被撞壞的情況,還有一個年長一些的則回頭打開車門,對里面說道:“老爺,沒驚著您吧?”

  馬車里面的人顯然是被剛才那一次碰撞嚇著了,聲音顯得頗為惱怒:“呂福呢!他是怎么趕車的?把他給我叫過來!”

  那正在查看車輛后面被撞損情況的家丁忙的走到馬車面前,一下跪在地上:“小人知錯了,小人知錯了!”

  陳元看了那呂福一眼,好像就是剛才撞到自己的那個家丁。這小子剛才對自己趾高氣昂的,現在卻是跪在那里瑟瑟發抖,想來當個奴才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另一個家丁馬上說道:“老爺,不是呂福的錯,我們的車走的很穩的,是他們從后面撞了上來。”

  那老爺終于把頭從馬車中伸了出來,映入陳元眼簾的是一張有些顯得溫怒的臉孔。

  五十多歲,頭上的方巾扎的非常講究,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這是一個值得信任的老頭。

  ()老頭站在車轅上,掃了陳元三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趕車的車夫身上。

  車夫這時候整張臉都已經白了。他趕來十幾年的車,自然知道坐在這車中的老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菱花躲在陳元的身后,輕輕的拉著陳元的衣袖也是不敢出聲。

  倒是陳元還算鎮定,心想不管人家怎么追究,總是要開口說話的。他馬上抱拳說道:“這位老丈,我們因為回去有急事,趕的急了一些,這才驚了老丈,我們給您賠不是了。”

  趕車的也是反應了過來,急忙上前作揖道:“大老爺,小人實在不是有心的,還請大老爺寬容!”

  那老頭沒有再說什么,叫過那呂福來問道:“車子撞的如何?”

  呂福早已查看過了,聽到詢問馬上說道:“右邊的車板必須換掉,估計要花五十兩銀子。”

  陳元很識貨的,雖然來的宋朝時間不長,但是他知道那呂福并沒有多說,像這樣紅漆木的車板本來就很貴,加上上面還雕刻了精細的圖案,五十兩銀子可能還要車行賣些面子才可以。

  趕車的當然也知道,他整張臉都苦了下來,五十兩,對于他這樣一個趕客貨兩用車的車把式來說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種情況像什么呢,就像現在大街上的人力車撞壞了寶馬一樣。人力車的車夫往往除了站在那里聽候發落之外,沒有一點辦法。

  現在趕車也是這樣,不過他今天的運氣好像特別好,因為他碰到了一個很好說話的老爺。

  那老頭下車看了一下被撞壞的地方,然后又問呂福:“這輛車還能回去么?”

  呂福點頭:“回家沒問題,只是車壞成這樣,讓別人看到了有損您的身份,不若我現在回去趕一輛新的馬車來。”

  老頭搖頭:“算了,走吧。”

  呂福微微一愣,趕車的也是愣住了,心中不相信這個結果,就這么走了?按照他的想法,對方肯定會讓自己賠錢的,就算最后在自己身上榨不出來銀子,一頓拳腳總是免不了的。

  那老頭轉身上車,趕車的一下跪在地上,猛的磕頭:“多謝老爺寬宏大量!老爺您必然長命百歲!”

  那老頭身子鉆入車內,趕車的呂福輕輕踢了車把式一下:“滾吧,今天碰到的是我們老爺,算你小子走運,下次趕車慢點!”

  車把式惶恐的退到一邊,深怕自己擋住了這位好心的老爺的去路。

  陳元看著馬車將走,也是放下心頭一塊石頭,站在路邊抱拳說道:“大老爺心地善良,必然會添子添孫!”

  一句話剛剛說完,那老頭卻掀開了車簾,眼光看著陳元:“你說什么?”

  陳元微微笑道:“小人說,大老爺心地如此善良,必然會添子添孫的。”

  那老頭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來求子孫的?”

  陳元心中暗道,我看見你家仆人往送子觀音那里跑,自然知道了。可嘴上卻是說道:“來寺內求佛,無外乎求姻緣,求官途,求金錢,求心安,求子孫幾種。大老爺您定然家庭美滿,官運亨通,這前三樣自是不用求的。”

  陳元看看那老頭臉色,看到了一絲隱隱的笑意,他知道自己猜的完全沒錯,當即繼續說道:“大老爺您胸懷豁達,自是不會做什么虧心之事,心境本就安詳,所以小可妄斷,您是來求子孫的。”

  老頭真的笑了:“哈哈,你叫什么名字?”

  陳元回道:“小人陳世美,給大老爺見禮了。”

  那老頭微笑著放下車簾,馬車很快駛出陳元的視線。那趕車的這時候才從地上爬起來,擦去一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流出來的汗水,長長的喘了口氣:“哎呦,嚇死我了。”

  陳元上前看看他的馬車:“大哥,你這車也要修了吧?”

  趕車的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車壞了,臉上露出了笑容:“我這車簡單,只要馬沒事,找幾塊木板釘一下就是了。倒是人家那車,若是真的讓我賠的話,我干三年也賠不上來。”

  陳元拍拍那有些散了的車板:“賠不上來就不賠唄,他還能因為一輛車把你打一頓不成?”

  那趕車的看看陳元:“打一頓?打一頓是輕的!我以前有個兄弟趕車把人家車的撞了,就是因為傷了里面的小姐養的狗,被關進了大獄,整整關了十年!”

  陳元驚訝的抬頭:“不會吧!撞的皇上也不至于這樣吧?”

  趕車的心情這時候非常好,也過來拍了一下木板:“皇上?撞了皇上你就等死吧!來,這塊還能坐,你們倆坐緊點,我趕慢些,給你們送進城沒問題的。”

  坐緊點?這個辦法很好。

  陳元進入城里之后,這才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樁事情沒做,那就是白玉堂交代自己的,去看包拯提審顏查散。

  現在時間已經過了,不看也就不看吧,反正事情的結果應該沒有什么出入,顏查散會喊冤的,包拯也會為他伸冤的,那個真兇貌似是什么小姐的表哥。

  今天不去了,心情的好時候要泡妞,先把顏查散放一放,明天抽時間再去看他吧。

  陳元和菱花并肩從馬車上下來,菱花下車之后就一個人快步的走入了客棧里面。

  掌柜的早已等在那里,見菱花進來,張口罵道:“你這個死丫頭,一早上跑到哪里去了?”

  今天,客棧里面的客人好像比平時要多上一些,居然還有兩桌客人吃飯,掌柜的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加上擔心菱花的事情,所以心里的火氣大了一些。

  菱花也不啃聲,系上圍裙之后馬上轉身跑向廚房:“我去燒菜。”

  掌柜的跟在身后繼續責罵:“哎,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去哪里了?我管不了你了還是怎么回事!”

  菱花很快閃入廚房里面去了,陳元跟在后面急忙拉住掌柜的:“掌柜的,掌柜的,您消消氣,等客人走了再教訓她不遲,不要慢待了客人。”

  掌柜的也不是真想追上去打菱花一頓,只是覺得菱花就這樣不理睬他,一頭扎進屋里,讓他這個做爹的很沒面子。

  他哪里知道這時候菱花心里亂七八糟的,裝的全部都是陳元,根本沒有他這個爹爹的位置。

  ()掌柜的聽陳元一勸,就勢也停了下來,對那兩桌客人抱拳一圈:“對不住了各位,小店人手不足,招呼不周,小老兒給你們賠不是了。”

  其中有一桌上只坐了三個人,這三個人的樣貌都非常奇特,一看就不是中土人士。他們的穿戴也很奇特,現在已經是春末了,汴京的氣溫并不是太高,這三個人卻還穿著一身皮襖,戴著厚厚的皮帽。

  坐在中間那人聽掌柜的這樣賠不是,倒也沒有刻意為難:“掌柜的不要再說,我等趕路辛苦,你快些去做上一口吃的,強過在這里賠不是。”

  掌柜的忙的應道:“是,是,小老兒這就去。”

  陳元卻擔起了跑堂的角色,提著茶壺過來:“幾位爺先喝口茶水解解渴,小店沒有什么大菜,但是幾道小菜燒的保準能讓幾位爺滿意。”

  那客人點頭:“如此最好,小二哥,我問你一個路。”

  陳元一邊把茶水給三個人倒上,一邊笑著應道:“大爺您說,這汴京我也不是太熟,不過尋常地方還是知道的。”

  那人先喝了一口熱茶潤潤喉嚨,然后才抬起頭來問道:“我想問一下,太師府往哪里走?”

  陳元心中一驚,他現在對太師府三個字比較敏感,聽這人問起,表面上沒有什么異樣,卻暗自留心了一下:“從這里往西,走過兩個路口之后右轉,有一排高高的紅墻大瓦的房子,最闊氣的那間就是太師府了。”

  問話那人從懷里拿出幾個銅板來:“多謝小二哥了,這幾個銅板,你拿去買些酒喝。”

  陳元收下銅板:“謝謝您了。”

  倒好三碗柴水之后,陳元又來到了另外一桌,雖然他的人離開了那張桌子,耳朵卻不由自主的豎了起來,聽著那三個動靜。

  只聽一個聲音說道:“大哥,我們是吃過飯就去,還是等上兩天?”

  和陳元說話的那個聲音說道:“等兩天吧,人家一叫我們就去,顯得咱們缺銀子一樣。等上兩天,看看對方什么動靜,咱們再做決定不遲…”

  這三個人顯然是太師府請來的。看他們的模樣就知道是江湖中人了,太師府請這些人絕對不是為了對付陳世美這個小人物的,他們的目標很可能是柴陽的賓悅樓。

  接下來的幾天,不斷的有一些佩刀佩劍的江湖人來打聽太師府或者賓悅樓的位置,就算陳元不是江湖中人,他也看出,一場械斗可能要在賓悅樓和太師府之間展開了。

  這一段時間確實沒有人來找過陳元的麻煩,也許是那九王子真的賣了一個面子給柴陽,也許是菱花的護身符起了作用,陳元的心漸漸落了下來。

  他的生活越來越有規律,早上起床先幫菱花打掃衛生,然后去作坊拉酒,再給幾個定酒的客戶送去。

  接著,打開門來做生意,中午可以歇息一會,和菱花一起坐在大堂里面聊聊天。沒什么好聊的也可以,就坐在那里坐著,菱花偶爾會偷看陳元幾眼。陳元也會乘著掌柜的不注意,偷偷給她使幾個眼色。

  當然,他們之間的眼神也偶爾有被菱花她爹捕捉到,每當這個時候,掌柜的都會重重的咳嗽一聲,以示警告。

  每日打開酒鋪的門,對于陳元來說就是打開一個明天。

  江湖確實不是他應該呆的地方,陳元就已經體會到那種兇險是陳世美這樣一個書生不能承擔的。

  從賣鹵菜的口中,陳元探聽到了顏查散的消息,事情的真的和自己知道的一樣,顏查散已經出獄了,真正的兇手已經被包拯鍘了。

  陳元已經做出了計劃,半年后擴建自己的酒鋪,并且幫助掌柜的在恩科會考之后整改悅來客棧。

  在做買賣這方面,陳元的經驗和天賦還是很高的。做買賣的人有成功的,也又失敗的,有人或許說,這要看你做什么買賣。其實都一樣,做什么買賣都行,關鍵是做買賣的人。

  你問一個人:“你為什么做生意?”

  有人會回答:“為了生計。”有人會說:“為了賺錢。”

  但是你如果把這個問陳元的話,得到的答案就會完全不一樣。比如現在,如果有人問陳元:“你為什么開這個酒鋪?”

  陳元的回答會是:“為了在半年之后,我能開更大的酒鋪,或者辦一個釀酒的作坊。”

  為了達到這個理想,陳元拿出十五兩銀子,在酒鋪周圍的那些板墻上,釘上了他自己制作的招牌。

  屬于小的那種吧,反正宋朝也沒有城管,陳元釘上之后和房主說好,也沒有人把那招牌拆下來。

  的效益還是非常明顯的,陳元的生意日漸紅火,他的門前也成了那些酒客們聚集的地方,對面賣鹵菜的把整個攤子都移了過來,不過半月的光景,每日光散酒的銷售就達到了四缸。

  現在,擴建酒鋪的問題已經非常迫切的擺在陳元面前。

  客棧旁邊有一家雜貨鋪,經營的并不是很好,陳元打算把這個鋪子租下來,將自己的小酒鋪改成小酒館。

  他現在正在和那個雜貨鋪的老板商談價格的問題,雙方的要價相差并不是很大,應該沒問題的。

  伙計也要再招幾個才行,陳元的一打出去之后,很多人家要用酒的時候,都會找到他這里來。人家要酒,就必須馬上送去。早上還好一些,若是趕到下午人多的時候,陳元去送酒只能拜托菱花幫自己看住酒鋪。

  一天兩天沒有問題,但是時間長了就不太好了,畢竟現在還不是一家人,悅來客棧也是需要菱花打掃的。

  這一天又是下午生意正要忙活起來的時候,一匹大馬停在了陳元的酒鋪旁邊,馬上下來一個人,卻正是當日在相國寺門前和自己兩度相撞的那個叫呂福的人。

  呂福顯然也還記得陳元,看了一眼酒鋪的招牌之后,馬上又看了一眼陳元:“怎么是你這小子?”

  陳元腦袋轉的很快的,馬上想到,這呂福可能是來打酒的,只是看見自己在外面街上打的那些小之后走到這里。

  說實話他也不喜歡呂福這樣的人,但是陳元喜歡錢。所以堆著笑臉迎著呂福那不快的質疑:“喲,原來是呂家的大爺,小人真是榮幸,來來,大爺稍坐,小人先給你上壺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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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說話間搬來一個板凳,很恭敬的放下呂福的屁股下面,用自己的衣袖在板凳上擦了兩下。

  呂福看見陳元站在這酒鋪里的時候,本來想拿腿就走的,但是陳元如此客氣,他想如果自己在意那天的芝麻小事,倒是有些小氣了。

  當即也坐了下來,看看酒鋪里面的酒,抬頭問陳元:“你開的鋪子?”

  陳元從客棧端來一壺茶,給呂福倒了一杯:“托大爺的福,開間小鋪糊口而已。”

  呂福喝了一口,手指里面:“去,給爺打點酒來嘗嘗。”

  陳元趕緊跑到鋪子里,打了一小杯酒出來:“爺,您放心,我這里絕對都是上等的好酒,沒有摻水的。”

  呂福喝了一口,搖頭:“不假倒是不假,就是味道差了一些,有好點的么?”

  陳元馬上點頭:“有,不過小店這里沒有,爺您知道,在小店門口喝酒的,大多是一些賣力氣的漢子,這酒太好了,也賣不掉。”

  呂福有些難為:“這就不好辦了,我這里等著急用,要好酒,三缸好酒,一個時辰之內必須送到我們府上去!”

  陳元問清楚呂福地址之后才知道,這呂福是當朝宰相呂夷簡府上的家人。

  宰相府他知道在哪里,陳元暗自一算,若是顧一輛馬車,應該是來得及的。當下對呂福說道:“爺您放心,小人這就去拿酒。保證在一個時辰內給您送去,如何?”

  呂福還是不放心:“算了吧,我再尋他家,如果你的酒不好,我豈不是換都來不及了?”

  這附近的酒鋪賣的大多是和陳元這里一樣的酒,偶爾有幾壇子好酒,也是不夠呂福要的數量。除非呂福自己去作坊拉酒,不然肯定是買不到。陳元當下說道:“這樣吧爺,小人在一個辰時內保證把酒送去,爺您再去找找,若是找到更好的,小人再把酒拉回來就是了。”

  呂福心想,這樣最好不過了,語氣間也有了些客氣,抱拳對陳元說道:“如此,就勞你跑一趟了。今天晚上我們老爺給小少爺做滿月酒,記住了,給我要最好的酒,不要在乎什么價錢。”

  陳元呵呵一笑:“放心吧大爺,小人一定給您辦妥。”

  事情就和陳元預料的一樣,呂福跑了好幾條街,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酒水,眼看天就要黑了,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陳元的身上。

  在生意場上,陳元是一個永遠不會讓合作伙伴失望的人。就在呂福焦急的站在門口等了一會之后,陳元和趕車的帶著滿滿三缸酒在相國府的門前停了下來。

  呂福跑過來,先打開蓋子,舀一勺上來放在嘴里咂了一口。還行,味道雖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好,卻也能上的了桌面。當下對陳元說道:“成,你來的正是時候,這次幫了我一個大忙。先把車趕進去吧,記住里面都是貴客,走路的時候跟著我,繞著點,別驚了別人。”

  陳元點頭:“哎,知道了,您放心吧。”

  呂福在前面帶路,陳元他們進去的時候賓客們都已經坐下了,只等上酒菜吃飯。當然,在吃酒之前還有一個程序要走,那就是把孩子抱出來給大家看看。

  酒桶放下,陳元伸頭往門口看著,只見那日見過的那老頭慢慢走門里出來,想來他就是當朝宰相呂夷簡了。

  呂福這時候對陳元也是很放心了,看陳元的眼光看著自己老爺,就隨口問道:“怎么樣,沒見過我家老爺這么大的官吧?”

  陳元點頭。

  呂福很是得意:“也沒見過這么多達官貴人吧?

  陳元又點頭。

  呂福嘿嘿一笑,神態頗為得意:“成,你就在這看會,也見見世面。不過別往前去,知道了么?”

  呂夷簡懷里抱著胖娃娃出來,嘴角泛著慈祥的笑容,小心的邁著自己的腳步,像是手中捧著的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一般,把孩子放到眾人眼前,給大家看看。

  “這孩子,天庭飽滿,地角方圓,來日一定大富大貴。”

  “你這新貴人這一臉福相,日后定能榮宗耀祖,光耀門庭。”

  “看看這孩子的人中!定能長命百歲。”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呂相爺聽了這話,心中更是歡喜,滿臉堆著笑容。

  此時,呂夷簡卻正好看見站在旁邊的呂福和陳元,他的記憶力非常好,只要見過一面的人,基本上都能牢牢記住。想起那日陳元說他必添子孫的話,呂夷簡非常高興,沖陳元喊了一聲:“喂,陳世美,你過來一下。”

  陳元真的沒有想到呂夷簡居然還能喊出自己的名字,停下腳步站在那里,一旁的呂福推了他一把:“老爺讓你過去你就過去,別短了禮數!”

  陳元這才慢慢的走入那些達官貴人中間。

  周圍一片嘆息之聲,陳元心中暗想,這些人都是大官貴人,若自己能在他們中間留下個印象,對自己的生意和未來都是沒有壞處的。

  當下慢慢走上前去,抱拳對呂夷簡說道:“那日小可多有唐突,還請宰相大人饒恕小可不知之罪。”

  呂夷簡微微笑道:“這樣的話不要多說,今日是我府上喜宴,別沖了喜氣。”

  說著把孩子往陳元面前抱了一步:“陳公子,你那日說我必添子孫,回來之后我就得一兒子!哈哈哈,老夫老年得子,甚是開心,這還托了公子的吉言。”

  眾人聽見他說話,都把頭轉了過來,要知道陳元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來送酒的,那些達官貴人看著陳元那一身短衣打扮,都沒有說話。

  倒是一個知客的說道:“相爺,他說了好話,我們該多賞一些銀子才是,給這位公子一些賞錢,也好讓他拿著這錢去茶館消遣一下。”

  這明擺著就是讓陳元拿了銀子趕緊走人,不要在這個不該他呆的地方呆著。

  呂夷簡卻看著陳元,并不說話。陳元也不理他們,慢慢走到呂夷簡面前,鞠躬做了一禮。看了一眼孩子,然后忽然說道:“好!”

  (求!)

  ()一聲好,喊得眾人莫名其妙,呂夷簡正待發問哪里好,陳元卻主動說道:“呂相國,莫怪小人輕狂,只是新貴人這面相,乃萬里挑一的。而且小可剛剛聽管家說了新貴人的生辰,趕得正正好。福祿裹身,祥瑞縈繞,看來您將來這個老太爺的位置是坐定了。”

  這話說的呂夷簡非常高興,旁邊卻有好事的說道:“早知道你這廝會這般說的,你們這些沒讀過書的,全靠一張嘴來唬人,天命造化都在你們舌頭上,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唄。”

  陳元確實是在胡說,不過既然呂夷簡愛聽,多說兩句也不花錢。

  他走近呂夷簡一些,手摸到那孩子的額頭上,看著剛才說話那人,卻和呂夷簡說道:“呂相國請看,公子天圓地方,華高日朗,眉間隱約有青色彩氣,雙耳更是呈功攜三山之狀。此正與易經像傳應和,為一品當朝之貌!”

  話說道時候,那孩子適時放聲哭了起來,陳元馬上說道:“好大的聲音,果然是一呼百應虎嘯之聲!呂大人,在下曾學過相面,敢用性命作保,令公子將來的成就可與大人想媲美,二十歲以下,應該是令公子命星初動的時間。而立之年,必然福祿臨身。”

  有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話說道這里,呂夷簡哈哈大笑起來,他一笑了,還有誰會說陳元講的是假話?一眾趨炎附勢之徒紛紛過來,就這陳元剛才的話往上說。

  陳元說完話之后,呂夷簡卻沒有讓他再退下去,吩咐家人為他搬來一把椅子,請他入席。

  陳元沒有推辭,他知道,如果想把生意做大,必須在官府中有靠山,馬上自己的小酒鋪就要擴建,也該接觸一下官府中人了。

  那些同桌的人本來都不搭理他這個穿短衣的人,可是陳元如同青皮一般,總是主動找那些人聊天,別人說什么,他都能插上一句。而且他態度和藹,總是揀對方想聽的說,別人諷刺他兩句他也是坦然受之,一場酒席喝下來,臨別之時,那些當官的居然還愿意和他打個招呼了。

  陳元的臉上泛著酒意,往馬車上一躺,那趕車的頗為羨慕的說道:“陳世美,真有你的,這個場合你也能上去喝幾杯!”

  陳元一笑說道:“有勞大哥久等了,我本以為你已經走了呢。”

  趕車的一瞪眼:“走?我憑什么走啊?你不知道,這下面有專門給車夫門吃飯的伙房,那里燒的東西,比他我們普通人家請客燒的還好,我跟他們說我是你的車夫,飽飽的吃了一頓!”

  陳元躺在馬車上,輕輕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腳:“既是車夫,為何本老爺上來了你還不趕快回府?”

  車夫大笑一聲:“是,陳大老爺,您坐好了!”馬鞭在空中一聲脆響,那健馬拉著客貨兩用馬車,飛快的跑了起來。車夫故意在邊上一晃,躺在馬車上的陳元只感覺身形一個踉蹌,差點翻滾下去。

  陳元仿佛就要擺脫陳世美的命運了,他的酒鋪經營的那樣出色,計劃也眼看就可以實施,只是,有些他根本無法想到的變化,卻不知道陳元能不能應付。

  關于宋朝是個什么樣的朝代,個人有個人的看法,但是有一點確是大家公認的,那就是宋朝的富有。

  正因為國富民富,所以宋朝的娛樂業是相當發達的。酒館,茶鋪,勾欄,賭場,棋社,到處都是。

  就在陳元酒鋪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家很上檔次的茶社。這天早上,菱花那次在相國寺碰到的富態的中年男人,正在一間雅致的茶鋪里面坐著,慢慢的品著一杯香茗,那男人就是太師府的管家龐安。

  太師府很大,有很多管家,龐安主要負責的就是太師的日常起居。這一段時間以來,太師每日睡覺總是有些心神不寧,龐安知道原因,不管是誰,做了像龐太師做的那么多壞事之后,都會睡不著的。

  可他是管家,靠著太師吃飯的,自然不能這樣說,還要想辦法把太師失眠的問題解決了才可以。

  于是,龐安找來一個算命的瞎子,那瞎子掐著指頭一算,說是太師最近命運不好,可能要有血光之災。算命的都是這一套,先嚇住你,然后再幫你破解,所為的不過是你口袋里面白花花的銀子。

  不過凡是做了虧心事的人,大多吃他們這一套,龐太師也是亦然,聞言之后立即將那瞎子奉為上賓,出黃金百兩,尋求破解之法。

  瞎子最后說道:“必須找一個生辰八字對應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未滿十八歲的處子結婚,方能化解這一個劫數。”

  胡扯一番之后,瞎子拿著一百兩黃金走了,可管家龐安卻開始忙碌起來,四處尋找這個女子。

  找了好幾天沒有找到合適的,說來也湊巧,那日他實在沒辦法,只能去相國寺求佛祖給他指點一條明路,卻正好聽到菱花在偷偷求姻緣,一聽菱花的生辰八字,又剛好對應金木水火土五行,心中頓時大喜,暗道佛祖真是保佑他。

  只要找到了人,剩下的事情在龐安看來就簡單多了。他的心里已經走了一個很完善的計劃,可以保證在短時間內,讓菱花心甘情愿的嫁入太師府,做龐太師的十九房小妾。

  龐安坐在那里,慢慢的喝著茶,臉上的沒有任何得意的表情,這一次的任務主要就是找人,只要人找到了,剩下的事情實在太簡單了,一個小小的悅來客棧,對于太師府來說,簡直沒有任何挑戰。

  凌正從外面走入茶鋪,一眼就看見坐在那里喝茶的龐安,忙的跑了過來,臉上帶著獻媚的笑容:“二爺,您找小的?”

  龐安在龐府算是二管家,所以認識他的人都稱呼他“二爺”,看著凌正那張臉,龐安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是太師府的管家,是個有身份的人。而凌正只是一個仗著哥哥在衙門里面當班頭,整天在外面打架斗毆的混混罷了。

  如果不是這次自己想不驚動太師就把事情辦好,哪里會和這樣的人在一起?

  龐安的手往對面一指:“坐吧。”

  凌正倒還懂些規矩,嘿嘿一笑:“二爺說笑了,小的哪敢在您面前落座?您有事盡管吩咐。”

  ()這句話說的讓龐安滿意了,微微點頭,招手示意凌正把腦袋湊過來:“后面的街上那家悅來客棧,你熟悉么?”

  凌正說道:“二爺您算問對人了,小人從小在這一片長大,這條街上的情況沒人比我更熟。悅來客棧的老板姓楊,大號楊雨理,二十年前和他老婆來到汴京城里,經營了這家客棧,雖然不大,卻也能養家糊口。不想過了幾年之后,他老婆一場大病走了,丟下他和一個小姑娘二人生活…”

  龐安揮斷他的說話:“行了,他平日和什么人接觸?在官府有靠山沒有?”

  凌正呵呵笑道:“他哪里有什么靠山?上次有人在他那里賴銀子,還是我幫他出頭的。我也是看他一個老實人,不忍他被人欺負罷了。”

  龐安嘴角泛起一絲笑容:“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良善之人。”

  凌正自嘲道:“我哪里算什么良善,只是大家平日多有接觸,時日長了,比起外人來終歸要親近一些。那老兒人也不錯,每次我來個親朋,往他店里一住,從不用掏銀子出來。”

  龐安看著凌正:“如果我讓你害他,你肯么?”

  凌正愣了一下,很是疑惑。因為這條街上人緣最好的就是楊掌柜的了。若是是別人得罪了太師府的人,凌正那還相信,楊掌柜的平日連個陌生人都不得罪,如何惹來太師府這個冤家?

  想到這里,凌正試探著問道:“二爺,那老兒得罪您了?”

  龐安不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眼睛看著凌正,片刻之后,凌正低下自己的頭:“小人多嘴,小人多嘴。”

  龐安這才冷哼一聲:“記住,我要他吃官司,越大的官司越好。你只要找個罪名告他就成,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事情辦好了,二爺我虧待不了你。”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包銀子來:“這些你先拿去。”

  凌正不敢接錢:“哎呦,二爺您看您這是做什么,我哪能要您的銀子。”

  龐大閉上自己眼睛,又喝了一口茶揮手示意凌正可以走了:“銀子你拿去吧,有道是皇帝不差餓兵,記住,兩天之后我再來這里,希望那姓楊的老頭已經在監獄里了。”

  凌正忙的點頭:“唉,二爺放心,小的必然辦妥。”

  直到龐安離開這里,凌正確定龐安真的不要那袋銀子了,這才敢上手拿來。

  袋子在手里掂了一下,最少有三十兩重,這對一個街面上的小混混來說,有足夠吸引力了。

  龐安說的是,罪名越重越好。可是凌正這人還講點義氣,多年的街坊鄰居,楊掌柜的平日為人不錯,口碑很好,下手太狠了以后自己也沒法在這里再呆下去。

  想了一會,凌正覺得還是留點余地的好,那些什么殺頭的罪名就算了。弄他一個盜竊就可以了。

  宋代的刑罰之中,關于盜竊這一項判的還是很重的,情節重的可以判死刑,一般都是流放。理由很簡單,一個喜歡偷盜的人,大多沒人愿意和他住在一起。

  拿定注意之后,凌正暗暗想道:“楊老頭,你可不要怪我,誰讓你得罪了太師府呢?這事情就算我不做,也會有其他人來做的。”

  這種事情對于一個混混來說,做起來是輕車熟路的,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凌正順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碗,往一塊布袋中一放,然后大步走向悅來客棧。

  凌正到門口的時候,先是四下看了一眼,里面沒有熟識的人,只有幾個外地書生模樣的正在走動,這才邁步進去。

  楊掌柜認得他,知道這樣的混混不便得罪,馬上從柜臺里迎了出來:“呵呵,凌公子來了?里面請,里面請。”

  凌正看著楊掌柜,笑了一下說道:“掌柜的生意可好?”

  楊掌柜憨厚的笑了一下:“托您給照應著,這不是馬上要考恩科了么?生意還能將就。公子來由什么事情么?”

  楊掌柜的生怕凌正又領朋友來住店,若是平時他領幾個朋友來,倒也是無所謂的,房間空著也是空著。但是隨著恩科的臨近,這客房也逐漸緊張起來了。

  好在凌正并沒有說這些,從懷里拿出一個包裹,往掌柜的柜臺一放:“這是我這幾日尋到的一件寶貝,不能讓我家里那婆娘看見,先放你這里放一天,明天我來拿回就是。”

  楊掌柜一愣,隨即說道:“凌公子,這可萬萬使不得,若是有個閃失,小店可承擔不起。”

  聽見有人說寶貝,那幾個書生都同時轉過頭來,沖凌正手里的包裹看了一眼。

  凌正這才又趴在楊掌柜耳邊,小聲說道:“呵呵,和你說著玩呢,這就是一茶碗,剛才買的,只是我現在不想回家,先放你這里就是了。明日一早我就來拿。”

  掌柜的打開口袋,從上往下一看,確實就是一個普通的茶碗,當即放下心來:“那成,就放這里吧。”

  楊掌柜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普通的茶碗會給自己帶來什么,而凌正出門之后,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回頭看看依然忙碌的楊掌柜,心里有些難受,正好看見陳元再酒鋪里面賣酒,于是大步走了過去。

  “喂,給我來壇酒。”凌正往酒鋪門口一站。

  陳元根本沒看,馬上就應道:“來了!客觀要五斤裝的還是十斤裝的?”

  凌正嘴角泛起冷笑,敲敲門板:“你是新來的吧?”

  陳元這才轉過身來,有些熟識的酒客在凌正身后沖陳元打了手勢,加上凌正那一副標準的流氓架勢,陳元馬上明白過來這人是干什么的。二話不說從臺子上抱下一個十斤裝的酒壇來,遞到凌正的手里:“您瞧我這眼神,怎么沒看到是您呢!您大人別記小人過,包涵則個。”

  凌正笑了:“多少錢?”

  陳元一拍雙手:“您看,見外了不是?以后小店這生意還煩您多多照應著。”

  凌正沖陳元伸出大拇指,又拍拍陳元的肩膀:“成,兄弟是個明白人,一看你就是見過世面的,以后有什么事情,盡管來找我就是。”

  (有兄弟找老黑要章節推薦了,很感動,呵呵,兄弟們說話就是看的起我!)

  ()陳元知道,對于他現在這種做小買賣的人來說,這些小混混其實比白玉堂那樣的江湖人物還要難纏。因為白玉堂那些人都是大俠,小買賣一般入不了他們的法眼。

  但是小混混不一樣,他們如果給自己找麻煩,真的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就是上一輩子開酒店的時候,他也接觸過那些自稱的小混混。對付他們,只要不過分的話,花點錢買個平安很正常。這個插曲隨著凌正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在陳元的腦海中也就淡去了。

  第二天早上,凌正一大早就來到客棧,進門的時候還相當的客氣:“掌柜的,早啊!”

  楊掌柜忙的放下手中伙計,面帶笑容迎過來:“凌公子好,今天您來的早啊。”

  凌正的眼神閃爍著一點猶豫,但最后想想,自己已經答應了龐安,如果事情做不好,太師府可是自己招惹不起的。當下說道:“掌柜的,我昨天那包裹拿來給我。”

  楊掌柜馬上轉身:“好嘞,我給您拿。”

  說著把那包裹從柜臺里面拿了出來,遞到凌正的手中。楊掌柜的本來以為這凌正拿了包裹之后會馬上離開,誰知道這小子打開一看,居然大喊了一句:“掌柜的!你好大的膽子!我給你一個唐代的秘色瓷,為何這一晚上就變成了一只破碗!”

  楊掌柜雖然老實,卻不是傻子,一件凌正這個表情,馬上明白,自己可能要被訛詐了。

  他說話倒也是直接:“凌公子,大家街坊鄰居住了這么多年,相互之間的底細都清楚。你若是手上短了銀子,盡可開口就是,犯不著弄個什么秘色瓷出來。”

  凌正的臉上一紅,他雖然是個混混,但是再家門口還是比較注意形象的,楊掌柜這樣一說,他感覺有些放不下了,后面想好的臺詞好像無法出口一般。

  但是轉念一想到太師府,一想到龐安,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退路了。太師府可是給了自己銀子的,這事情如果辦不好,那麻煩的可就不是楊掌柜,而是自己了!

  于是心下一橫,他伸手抓起楊掌柜的領子:“走,我于你見官說個清楚!”

  楊掌柜這時候氣的胸口一個勁的起伏,也是無所畏懼:“見官就見官,我還怕你把白的說黑了不成!”

  兩個人的打鬧聲驚動了所有的客人,大家都伸頭出來看看,一大早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陳元和菱花急忙跑了出來,菱花一見自己的父親要被這無賴訛詐,頓時有些慌亂,拉著陳元的手臂說道:“陳大哥,你幫幫我爹爹。”

  陳元拍拍菱花的手:“放心吧,我相信掌柜的不是那樣的人,這件事情一定能說清楚的。”

  楊掌柜和那凌正喊著要報官的時候,居然真的有四個捕快從外面進來了。那四人進門之后,看看正在拉扯的凌正和楊掌柜,說道:“什么事?放手!什么事情把手放開再說!”

  凌正放開楊掌柜,一抱拳說道:“幾位官爺來的正好,事情是這樣的,小人昨日得了一間唐朝秘色瓷茶碗,不便帶在身上,就寄存在這老兒店里,今日一早來討,他居然拿這個普通的茶碗把我那秘色瓷給調了包去!還請幾位官爺為了做主!”

  楊掌柜忙的解釋:“幾位官爺不要聽他胡說,他昨日給我的就是這一個普通的茶碗,哪里有什么秘色瓷,分明是他訛詐與我!”

  其中一個班頭摸樣的捕快聽了兩人說話之后,眼睛看著楊掌柜:“你可有證人能證明昨日他給你的就是這一茶碗?”

  楊掌柜頗為后悔的說道:“昨日他把包裹給我之后,我并未打開找人看過,當時確實不曾想到這廝會耍這無賴!”

  那班頭又問凌正:“你可能證明你昨日給他的確實是唐代秘色瓷茶碗?”

  凌正也是一副懊悔的摸樣:“當時真沒有想著老兒會調我的包,”說道這里,他忽然停下來說道:“哦,對了,我曾與這老兒言明,里面是件寶貝,當時有幾個趕考的書生在場,想來他們也聽到的。”

  那班頭問道:“哪個幾個書生當時在場?現在你可能指出來?”

  凌正昨日刻意記住了那幾個人的樣貌,沒用多長時間,就把那幾個人都找了出來。

  經過捕快的盤問,那幾個人頗有難色,一方面他們相信楊掌柜的為人,另一方面他們當時確實聽見凌正是那般說的。

  猶豫片刻之后,經不住捕快們的恐嚇,最終有個書生終于承認聽到了這話,其他人也再隱瞞。

  捕快當時就拿出鐵鏈來,往楊掌柜脖子上一套:“你這老兒,居然在這鄉鄰之中也做如此勾當,走,跟我去衙門走一趟!”

  陳元整個愣住了,隨即上前一步說道:“官爺,可否容小的說上一句?”

  那些捕快看看陳元,班頭問道:“你是何人?”

  陳元心中暗道,這就是一個拙劣的陷阱,其中漏洞百出!嘴上說道:“小人陳世美,只是門口經營酒鋪的。”

  那班頭走過來,看了陳元兩眼:“你知道案情?”

  陳元回道:“小人不知道,只是,我們與楊掌柜熟識,相信以他的為人,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而且,小人有些疑問,想問一下這位凌公子。”

  班頭皺起眉頭,正想反駁陳元的話,可那些住店的書生們和陳元一樣,堅信掌柜的是無辜的。那次陳元問出女刺客來,他們已經有點佩服,這次當然是也希望陳元能把真相問出。

  馬上有幾個人就同時站了出來:“官爺,我們也相信掌柜的不是那樣的人,請官爺通融一下,讓陳世美問上兩句。”

  有人帶頭了,剩下的人自然也跟著說上幾聲,班頭一看這情況,改口對陳元說道:“好,你問吧。”

  只見陳元慢慢走到凌正的面前,抱拳施禮:“凌公子,我想問一下,你的秘色瓷和這茶碗的大小相差如何?”

  凌正眼珠一轉說道:“差不多。”

  陳元點頭:“上面可有花紋?什么顏色的?”

  凌正這樣無賴撒謊是不打草稿的,當即說道:“青色的,并無花紋。”

  陳元笑了一下:“敢問公子一句,你的秘色瓷是昨天從上面地方得來的?”

  凌正這下沒話說了,因為說謊也要有個邊際,陳元這次問的,他根本無法回答上來。

  稍微一猶豫,這家伙馬上有了托詞:“這個我憑什么告訴你?如果官爺問我,我自然會說,只是人多嘴雜,錢財不外露的道理你懂不懂?”

  陳元抓住這句話,馬上說道:“公子既然知道錢財不外露的道理,為什么還把這么貴重的東西托付給旁人?”

  凌正有些急了:“我急著有事,來不及放回去!”

  陳元接著問上一個問題:“你托付旁人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里面是唐代的秘色瓷?不怕被盜么?”

  凌正這次無語了,想了半天才說道:“我,我是一時脫口!”

  他的摸樣已經非常窘迫,陳元相信,自己再問下去肯定會有結果的,當下根本不給凌正轉換思路的時間,話鋒一轉問道:“你既然有事,昨天哪里還能從我那里打酒去喝?”

  凌正頭上汗水已經出來,陳元一步跟著一步:“凌公子,把秘色瓷放回家中,難道還沒有喝酒重要么?”

  凌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呆呆的站在大堂中間,眼光惡狠狠的看著陳元,好像要吃了陳元一般。

  那班頭一見凌正這副摸樣,心頭暗罵一句:“飯桶一個!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看來只能自己出馬了。”

  班頭一把推開陳元:“斷案是官府的事情,與爾等無關,這老兒有沒有拿人東西,去了官府自然能說的清楚!”說完鐵鏈一抖,拉著楊掌柜就往外走。

  陳元這一瞬間,看到那班頭的眼神,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菱花幾步上去拉著楊掌柜,哭喊著哀求道:“官爺,我爹爹真的是被訛詐的,我爹爹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兩個捕快上前拉走菱花,旁邊有個書生顯然也是腦子轉的很快,扶住菱花說道:“妹子,不用擔心,這開封府不是還有包大人么?不行咱們去包大人那里喊冤去,我們一起去!”

  陳元早就想到這個辦法了,雖然他很怕見到包拯,可是如果為了菱花,為了楊掌柜的,為了悅來客棧,為了自己的計劃,他豁出去了。

  但是書生這樣說出來的時候,陳元心中一怒,暗罵了一聲:“笨蛋!”

  果然,那班頭轉頭看了一眼之后,沒有說什么,走到半路卻放開了身邊的凌正,在凌正耳邊小聲說道:“你快些叫些人,把這客棧里的人看好的,特別是那個丫頭,還有那個叫陳世美的后生,不能讓他們到開封府去。”

  凌正有些為難:“這腿長在他們身上,我要攔也攔不住啊!”

  班頭一巴掌打在凌正腦袋上:“你笨啊,打傷他們幾個人,看看誰還敢出頭!”

  打傷幾個人,為了殺雞嚇猴。當然,如果嚇不住猴子,班頭還可以用打架斗毆的名義,把剩下的那些敢出聲的人全部關起來。只要關幾天,完成龐安計劃中的第二個環節,就沒自己什么事了。

  凌正一想,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也顧不得那些鄉鄰的看法了,一咬牙說道:“就從那姓陳的開始!我打的他起不了床!”

  班頭狠狠打了凌正一下:“還在這里光練嘴皮子?去找人去啊!記住了,你自己千萬別出手,也別打出人命來。”

  凌正點頭:“放心吧班頭,我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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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生們有些人正在研究怎么寫狀子,有些人正在安慰哭泣的菱花。陳元正在想著一些問題,他就是不明白,這楊掌柜到底得罪誰了?誰能讓混混和官府一起來對付這樣一個老實人?他知道,只有解決了這個問題,謎底才能被解開,自己才能見招拆招。

  正在這時候,忽然一群人闖入了悅來客棧。書生們都有些錯愕,這群人手拿木棍,一看就不是善類。有個書生膽大一些,上前問道:“你們找誰?想做什么?”

  那群人二十多個,一個穿青色武衣的人是帶頭的。他看看四周的書生,問了一句:“誰叫陳世美?”

  沒有人回答他,但是所有的眼光都看向了陳元。

  那帶頭的人順著眾人的眼光向陳元望去,陳元眼色很好使的,一看這些人就知道是來打自己的!不待對方動手,他順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猛的朝門口扔去。

  門口那兩個流氓往旁邊一躲,陳元一下躥了到街上,撒開兩條腿,也不管方向,飛快的向前方跑去。

  混混們跟著沖了出來,在后面緊追不舍。幸虧這幾日經常推車鍛煉身體,若還是以前的陳世美,定然跑不掉的。也虧得那些人中間沒有江湖上的高手。

  陳元在前面撒腿跑著,后面的一群混混提著木棍一面追趕一面喊道:“站住!小子,再不站住爺爺打死你!”

  陳元心中暗道,站住?你們當我傻啊!

  悅來客棧里面,那領頭的卻沒有馬上追出來,而是用木棍手指那群書生:“你們都給聽好了,別沒事找事!誰要是敢出這個客棧一步,我保證把他打成那個陳世美那樣!”

  書生們噤若寒蟬,都不敢說話,有些膽小的甚至腿肚子都在發抖。那人喊過身邊三個混混:“你們三個,把那間酒鋪給我砸了!”看看書生們的臉色,他覺得滿意了,這才去追趕陳元。

  陳世美這個身體實在不怎么樣,只跑了兩天街,陳元就感覺腿肚子有點要抽筋了。后面的追兵越來越近,看這形勢,自己馬上就要被追上了。

  陳元大為著急,一邊跑一邊張嘴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街上的人卻像躲避瘟疫一樣躲閃著他,又跑了一會,陳元真的跑不動了,前面來了一個挑柴的,可能腿腳不好,走路一晃一晃的,陳元根本沒有力氣躲閃,一下被撞到在地上。

  那些混混們看陳元摔倒,幾步跑了過來,一個個掂著手中的木棍,像是一只貓看著落入自己爪子下的耗子一樣看著陳元:“嘿嘿,小子,你再跑啊!起來再跑啊!”

  就當陳元準備迎接木棍的時候,他迎接來的卻是兩堆木柴!

  那個挑柴的樵夫把木柴往陳元前面一放,抽出自己擔子上的柴刀,頭上頭發一甩,整個人站在陳元面前,擋住那些混混們的路。

  混混們都愣了一下,因為這樵夫雖然瘸了一條腿,但是那塊頭,那長相,還有那眼神,都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特別是那拿刀的姿勢,明明就是一個俠客!

  陳元抬起頭來看看那樵夫的背影,正在納悶的時候,那樵夫說道:“恩公無需驚慌,韓琪在此!”

  柴刀斜指向地面,韓琪的頭發還是那個造型,一只眼睛被額頭垂下的發絲遮住,只有一只眼望著那些混混,眼神冷冷的,當你直視他那一只眼睛的時候,會有一股涼意從內心升起。

  韓琪的嘴角想上翹了一下,露出輕蔑的笑容,嘴唇輕啟,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聽的非常清楚:“誰先上?還是你們一起上?”

  架勢霸氣,話說的也霸氣。那些混混們相互看了一眼,最終那青衣人出來,抱拳說道:“這位英雄,能不能報個字號?”

  韓琪輕輕舒了一口氣,臉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說了,韓琪。”

  那青衣人顯然是在腦海中搜尋對韓琪這個名字的印象,片刻之后,青衣人實在不清楚韓琪到底是什么來歷。不過看那架勢,一個人面對自己這邊這么多人,依然那么冷靜,絕對不是平常角色,于是有意說兩句體面話下臺。

  畢竟凌正請他們來的時候,只給了十五兩銀子,而且只是讓他們打一個書生。現在他們面對的可能是一個江湖高手,別說十五兩,就是一百五十兩,也要先考慮一下有沒有命來花的。

  青衣人越想越覺得應該如此,當下抱拳說道:“好吧,今天既然英雄出面了,咱們兄弟也要給英雄一些面子。今天這樁事情,到此為止!”

  說完,帶著那些手下轉身準備離開。

  韓琪見事情擺平了,這才回頭看看陳元:“恩公,您沒事吧?”

  那跛了的腿慢慢向前一步,不想正好踏在一根木柴上,那木柴還是搭在一塊磚頭上的,韓琪的腳正好踏在那懸空的那頭,一腳踏上去,把那跟木柴踏的飛了起來,沖著那青衣人就去了。

  青衣人已經轉身離開,剛走了每兩步,忽然被一根木柴砸中后腦勺,雖然不疼,卻讓他整個人愣在了那里。

  回頭一看,韓琪也正看著他。

  旁邊一個兄弟小聲說了一句:“大哥,他打你。”

  青衣人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媽的,老子是給你面子,還真當我怕你不成?兄弟們,給我打!”

  帶人轉身沖上去的時候,青衣人已經做好了被韓琪打死的準備,在他想來,也有韓琪這樣氣勢的高手,自己是萬萬對付不了的。

  誰知道剛一動手,他忽然發現情況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那韓琪只是勉強的抵擋了兩下之后,就被一眾流氓放倒在地上。

  韓琪那發型也亂了,柴刀也掉了,也沒有什么氣勢了,只是抱著頭在地上打滾:“哎呀,哎呀!別打了,諸位大哥別打了!”

  青衣人很是惱火,原來是繡花枕頭,還讓自己怕了半天,若不是現在自己沖過來,還真被他唬住了!

  一邊的陳元臉色也是變了,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韓琪是個繡花枕頭,剛才那機會自己應該溜走才是,現在好了,又跑不掉了。

  青衣人打了韓琪一會,目標終于又對準了陳元,嘿嘿一笑走過來:“小子,差點讓你躲掉了。現在還有什么說的?”

  陳元這時候還能說什么?站起來一攤雙手:“哥哥,我沒得罪你吧?有什么話好好說,最少,你也該讓兄弟有個明白不是么?”

  那人一搖頭:“我也是收了人十五兩銀子,來打你一頓。放心,咱倆也沒仇,我不會下手太重的。”

  陳元馬上說道:“等等!我給三十兩銀子,怎么說?”

  那人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可以啊,我可以幫你打他一頓。不過你還是跑不了的,我收了銀子就要辦事。等先把你打趴下,然后再去打他,這不是賺了四十五兩么?”

  陳元一陣苦笑:“你還挺講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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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那人點頭:“那是當然。兄弟,我要動手了,別有什么怨恨,我也是拿錢辦事的。”

  話剛說完,棒子也是剛剛舉起來,就聽旁邊有人大喊一聲:“光天化日之下,爾等不怕王法么?”

  青衣人頓時惱怒:“誰!又是誰在裝俠客?”

  回頭一看,自己的那幫嘍啰居然一哄而散了,他尋著聲音望去,看見一個人站在那韓琪旁邊,青衣人頓時一陣心寒,那人他認識,不光他認識,所有汴京的流氓地痞都認識!南俠展昭!

  展昭的后面跟著四個人,三個年齡大些的,和展昭走在一起,還有一個人套著枷鎖,穿著囚裙,走在展昭等人的后面,正是那錦毛鼠白玉堂。

  那青衣人可是認識展昭的,一看是皇上金口御封的“御貓”來了,哪里還敢在這里多留?心中只是暗恨那些手下,跑個時候居然沒一個和自己說一聲的。

  他看準一棵比較矮的樹,猛的躥了過去,希望能從樹上躥過墻頭。身影一動,一只腳剛剛踏在樹上,還沒借力上去呢,后面有人一把將他抓了下來:“下來吧小子,你盧大爺是上樹的祖宗,想從我面前跑掉?下輩子吧!”

  陳元看見展昭,心中著實興奮,說真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期盼江湖人物出現在自己身邊!

  陳元跑到展昭面前,也顧不上什么禮儀了,一把拉住展昭的袖子:“展大人,帶我去見包大人,我有冤情稟報。”

  展昭身后的白玉堂一下躥了出來:“陳兄,誰欺負你了?兄弟現在就去幫你出氣!”

  這話一出口,其他的三人同時出聲喝止:“老五,休得造次!”

  白玉堂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還是囚犯的身份,看了展昭一眼后,對其他三只老鼠解釋道:“大哥,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陳世美,陳兄,幫過我忙的。”

  展昭微微笑了一下:“幫你藏過贓物是么?”

  白玉堂這時候顯然對展昭已經很服氣了,抱拳說道:“展大哥,說好了那幾樁案子兄弟全扛了,你何必再提他人?”

  展昭看看陳元:“我們一起回開封府,你有什么冤屈,先和我說說。”

  扶起被打倒在地上的偽俠客韓琪,一行人向開封府走去。陳元心中暗暗想道,他最怕的就是見包拯了,這一次為了菱花和楊掌柜,也只能豁出去了。

  他把事情的發生一五一十的說給展昭聽了,展昭的聽的眉頭皺了起來,憑借多年的經驗來看,事情如果真的像陳元說的這樣,那其中定然有不可告人的貓膩。

  展昭當即打下包票:“陳兄放心就是,我們一回開封府,我馬上找包大人,若真是冤屈,定然還你們一個清白。”

  而就在這個時候,陳元的酒鋪全部都被砸了。那些人仿佛還不過癮一般,又砸到悅來客棧里面。

  父親被抓走了,陳元剛才說跑就跑了,那些書生們現在一個個都不敢說話,菱花站在大堂里面,看著那幾個人打砸自家的東西,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眼淚滾滾而下。

  眼看那些混混越來越過分的時候,門外忽然進來一個中年人,慈眉善目的,看起來非常可親,正是那龐安。

  龐安先是看了菱花一眼,然后大聲喝道:“住手!都給我住手!”

  菱花抬頭一看,認得是那日在相國寺為自己引路的大叔,她這個時候只感覺自己好無助,急需要一個人來幫自己擋風遮雨。

  那些流氓見有人居然敢出頭,頓時提著棍子上來:“你是誰?”

  龐安眉頭皺了一下,走上前輕輕拍拍菱花的肩膀:“沒事了姑娘,不要哭了,有什么委屈,你和我說就是。”

  那些流氓還沒靠上來,從門外沖進來四五個彪形大漢,掄起拳頭照著那些流氓身上打去,沒幾下就把幾個流氓全部打趴下了。

  等那些流氓被打倒之后,龐安冷冷說道:“送官府法辦!”

  菱花聽到這里,終于抬頭,看看那龐安,一下跪倒在地上。龐安趕忙攙扶:“姑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先起來。”

  菱花擦了一下眼淚:“大叔,你能不能救救我爹爹?我爹爹是被人冤枉的!”

  龐安點頭:“好好,我在官府還認得幾個熟人,你先起來慢慢把事情說給我聽,我答應幫忙就是。”

  菱花感覺自己終于看到了希望,忙的起身,先拿起茶壺:“大叔,我給你倒茶。”

  龐安那副面容足以迷惑像菱花這樣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特別是菱花現在正處在惶恐無助的時候。看著菱花去倒茶的背影,龐安心底發出一陣得意的冷笑,再他看來,這個獵物已經落入自己陷進之中,只要自己假意去探聽一下案情,回來的時候說上幾句危言聳聽的話,不怕菱花不乖乖就范。

  陳元站在開封府的大堂之上,焦急的等待著包拯升堂。

  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只聽見升堂的鼓聲響了起來,一班捕快在鼓聲之中魚貫而入,接著是張龍趙虎,王朝馬漢等人。

  等捕快們站定之后,公孫策手抱文案出來,在旁邊一小桌子前坐下。最后王朝大喊一嗓子:“升堂!”

  包拯這才后堂后走了出來。陳元仔細的看著包拯,發現他的眉頭之間并沒有傳說中的月牙,不過倒是蠻黑的。圓臉,嘴唇很薄,眼睛很大。

  眼神之中流出一種威嚴的神色,配上他那一絲笑容沒有的黑黒的臉龐,讓人感覺到一絲敬畏。

  展昭顯然已經和包拯說了大概的情節,包拯升堂之后,先是輕輕一拍驚堂木,然后問道:“陳世美在哪里?”

  陳元快步走到公堂中間,跪下說道:“小人便是陳世美。”

  包拯的眼睛上下打量了陳元一會,這才說道:“你有何冤情?”

  陳元把剛剛在悅來客棧發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包拯在陳元訴說的時候并沒有打斷,只是偶爾和旁邊負責記錄的公孫策交換幾個眼神。

  直到陳元說完事情的經過之后,包拯這才問道:“一切屬實?”

  陳元這是第一次給人跪下,他從沒來沒有給人下過跪,時間一長,這雙腿有些麻了,暗地把手伸到后面揉了一下:“不敢欺瞞大人!”

  包拯使了一個眼色,展昭伸手把那青衣人也提了上來。手上用了一股暗勁,一下把那人摔在大堂之上,正好摔跪在陳元旁邊。

  (兄弟們明天又是一個星期一了,老黑三江,拜求兄弟們繼續!)

  ()那青衣人知道自己欺瞞不過,再說了,他現在認錯,頂多也就是一個打架斗毆的小事,犯不著硬扛著。剛剛跪下之后,馬上開始磕頭,一邊磕一邊就把事情全部交待了:“包大人,小人就是受了那凌正的唆使,他給了小人十五兩銀子,讓我們去悅來客棧打一個叫陳世美的書生,我也是一時被蒙蔽的心智,這才做了這等犯法的事情,小人知錯了,還望大人從輕處罰則是!”

  包拯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平日做什么營生的?”

  那人說道:“小人叫史昆,并無正當營生,只是少年學了一些拳腳,現在偶爾幫人做些看家護院的事,勉強度日。”

  包拯點頭:“我且當你不知緣由,但是如你這般,為了十五兩銀子就敢聚眾沖擊民宅,目無王法!想來也是民間一害。今日既然落在本官手中,也不能饒了你!念你還算爽直,本官判你,重責四十大板,刺字充軍!可有怨言?”

  史昆磕頭說道:“小人領罪,小人領罪。”

  包拯見他態度還可以,招來王朝馬漢二人,把史昆拖出去施棍棒之刑。王朝和馬漢偷偷看了一眼包拯的神色,他們二人跟包拯多年,知道若是包拯死盯著犯人,那就拖下去狠打,打斷骨頭。若是包拯不看犯人,則打個皮開肉爛就行了。

  這時候包拯已經看著陳元了:“陳世美,你且退到一旁,本官現在就去把相關人犯提來,定能斷出一個公道。”

  陳元這才站起身來:“多謝大人!只是還望大人快些,若拖的久了,怕被別人造成假案。”

  包拯看了他一眼:“不用多說。張龍,你帶上文書,去把那楊雨理提來。趙虎,你去拿那凌正,不要使他走脫。”

  張龍趙虎二人領命也去了,包拯的眉頭皺了一下,伸手把一張已經寫好字的紙遞給展昭:“展護衛,這上面是本官要查的事情,你現在就去辦妥,速去速回。”

  展昭接過,看了一眼之后說道:“遵命!”

  展昭和張龍趙虎走后,陳元暫時退到一旁,包拯這時候卻猛的一拍驚堂木,把整個大堂震的一聲脆響,陳元被嚇了一跳,只聽包拯聲音忽然放大:“來人啊!把那白玉堂押上大堂!”

  白玉堂根本不是被押上來的,只見他一身刑具,昂首闊步走在前面,后面幾個捕快跟著他,象征性的拉著那套在枷鎖上的鐵鏈子。

  白玉堂就在陳元剛才跪的那個地方停了下來,單膝跪倒,中氣十足的說道:“案犯白玉堂,叩見包大人。”

  身后的盧方有些焦急,小聲喊道:“老五!兩條腿跪下!”

  白玉堂卻裝作沒有聽見一樣,依然是一條腿跪著,頭抬得高高的。

  包拯看看白玉堂,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讓一邊干著急的其他三只老鼠不知道包拯再想什么。蔣平甚至有一種沖動,想沖過去把白玉堂那條半蹲的腿給踢折了!

  包拯又是一拍驚堂木:“堂下不得吵鬧。”

  盧方閉上了自己的嘴巴,蔣平也沒有上去。白玉堂還在那里半跪著,包拯張口問道:“白玉堂!夜入開封府,盜走三寶的,可是你?”

  白玉堂甩了一下頭發:“沒錯,是我。”

  包拯又問一句:“潛入皇宮,殺死總管太監郭安的,可是你?”

  白玉堂接道:“是我。”

  “偷進御書房,修改皇上奏折的,可是你!”

  “是我!”

  包拯哈哈一笑:“你倒也干脆,你犯的全都是滔天大罪,本官先將你押入大牢,等待本官奏明皇上,請皇上定奪!”

  白玉堂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其他三只老鼠都有些難過了,來的時候展昭說的好好的,包大人無心殺白玉堂,只要白玉堂來認個罪,后面的事情展昭想辦法。

  現在好了,包大人要奏明皇上去了,就憑白玉堂殺郭安,改奏折,隨便哪一樣,這也活不了呀!

  盧方更是心頭一酸,暗暗想道:“剛才包大人故意支走展昭,想是為了不讓展昭難堪,早知道如此,我等何必把老五帶來受死呢?哪怕大家一起亡命江湖,也全了兄弟情義。”

  白玉堂被押下去之后,沒過多長時間展昭就回來了。他徑直走到包拯面前,從懷里掏出一件東西,包拯收了下來。

  展昭沖陳元笑了一下,示意他不要擔心,事情辦的很順利。然后慢慢退到一旁。

  盧方站在一邊,暗暗招手,示意展昭過去一下,展昭卻并不搭理。

  張龍和趙虎幾乎是同時回來的。張龍帶著楊掌柜的,還有抓楊掌柜那四個捕快也跟來了。放眼一看就知道,楊掌柜剛才受刑了。

  兩只手血淋淋的,整個人走路搖搖晃晃,如果不是張龍攙扶,可能隨時都會摔倒一般。

  趙虎也抓住了那凌正,像提小雞一樣把凌正拖了進來。

  四個捕快走入大堂的時候,神情都有些慌張,進門就跪了下來,還不待見禮,包拯的驚堂木猛的一拍:“將這四人拖下去!除去官衣,重打三十!”

  四個捕快臉色臉上變了,他們經常是打人板子的,正因為他們經常打人板子,所以自己更怕挨打。

  那帶頭的急忙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

  包拯不理:“打!”

  這四個人被拖下去之后,凌正渾身一抖,也不等被趙虎摔了,自己嚇的兩腳一軟就跪了下來。

  楊掌柜看著包拯,激動的熱淚滿眶:“包大人,小人冤枉!請包大人為小人做主啊!”

  包拯點頭,對兩邊衙役說道:“扶他到一旁站立。”

  陳元心中正在想著,自己已經把那幾個案件的疑問和凌正說了,他們肯定想好了應付的說辭,現在凌正會認罪么?

  其實凌正的心中也是很惶恐的,特別是四個捕快剛進門就被包拯拖出去打了,更是讓他神情焦慮。

  包拯看著凌正,一拍驚堂木:“說出實情!”

  凌正半天沒有言語,他知道,說出事情就得罪龐安,一面是太師府,一面是開封府,他現在心里只是在后悔,自己為什么要答應龐安陷害楊掌柜呢?

  (三江第一天,感謝各位兄弟的!)

  ()包拯見他不說話,笑了:“你認得這個么?”

  說著,把展昭給他的那個東西拿了出來,卻是一個茶碗,凌正一看臉色就變了。那茶碗和他用來陷害楊掌柜的那碗一模一樣!

  包拯放下茶碗,不緊不慢的說道:“帶茶房伙計。”

  一個伙計跟著捕快上來,跪在大堂中間。包拯手指凌正問道:“伙計看好,你可認得此人?”

  那伙計看了一眼凌正:“小人認得,那日有一位客官在我們那里喝茶,沒多長時間他就去了,他走了之后,店內少了一個茶碗,我還被老板狠罵了一頓。”

  包拯的臉上笑了,讓張龍拿出凌正交給楊掌柜的那個茶碗來:“可是這個?”

  伙計看了一眼:“沒錯!這就是我們店鋪里的茶碗。”

  包拯還是沒有下結論,看著凌正,問那伙計:“不會記錯么?”

  那伙計拍著胸脯說道:“大人,這茶碗我一天洗幾遍,那里會認錯?這個碗底有一塊瓷被碰掉了,大人一看便知。”

  包拯拿過從楊掌柜店鋪中收來的那個茶碗,翻開茶碗,底下果然有一點白斑。

  也不用包拯再說什么了,那凌正知道,自己就算想為太師府扛著,也扛不住了。當下一磕頭:“包大人饒命,小人也是受人唆使才做出這等事情!請包大人明察!”

  陳元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包拯和傳說中一樣的精明,楊掌柜的應該沒事了。

  當凌正說出自己是受太師府龐安的指使這樣做的時候,那四個捕快也進來說,這一切都是龐安的安排之后,包拯一拍驚堂木:“大膽!你等刁民,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想無賴當朝大員!”

  凌正和那四個捕快同時喊道:“大人!我等沒有胡說,一切都是那龐安安排的。”

  帶頭的那個捕快說的更是清楚:“龐安看中了楊掌柜家的姑娘,說是要收入太師府做龐太師的十九房小妾,這才讓我等使出這般手段的!若非如此,我們和這掌柜的遠日無怨,近日無仇,那悅來客棧也值不了幾個銀子,怎么會憑空誣陷與他?”

  陳元看見包拯的臉色動了,他知道,其實包拯已經相信了這五個人的話。只見包拯沉思了一下,一拍驚堂木說道:“將這五人押入大牢,待去抓了那龐安,一并定罪。展護衛,你在走一趟,順便將楊掌柜送回去休息。”

  龐安這時候正在悅來客棧里面,用一種很憐憫的表情看著菱花,他剛剛告訴菱花,楊掌柜已經招供了,這個時候再翻案,難上加難。像這種盜竊的罪行,最少也要流放邊疆。

  陳元被那些流氓追趕出去以后就沒有了消息,更是讓菱花六神無主。龐安幾句恐嚇的話說過,菱花已經像一只迷途的羔羊一般,他往哪里拉,菱花就往哪里走了。

  龐安知道時機已經到了,嘆口氣:“姑娘,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這句話就像一盞明燈一樣,又給了迷茫中的菱花一點希望。菱花急忙問道:“大叔,還有什么辦法?”

  龐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后搖頭:“算了,還是不說了。”

  菱花這時候哪里還顧得了別的?一下跪了下來:“大叔,如果你還有辦法,求你救救我爹爹,我給您當牛做馬也愿意!”

  龐安剛忙扶起菱花:“姑娘,千萬別這樣,起來說話,起來說話。”

  菱花起來之后,龐安顯得很為難的說道:“這個,這個辦法是有,只是委屈了姑娘。”

  菱花的神色非常堅決:“大叔您說,只要能救我爹爹,我怎么做都愿意。”

  龐安這才說道:“想救你父親,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求得皇上的特赦。你父親所犯盜竊之罪,若是尋常的路子,定然是求不來的。我倒又一個辦法,就是找一皇親國戚,姑娘速速與他完婚,這樣你家就也和皇上家是親戚了,這樁案子么,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菱花聽了這話,臉色頓時變的蒼白,她現在一顆心全部被陳元偷了過去,若是嫁給別人,心中痛苦可想而知。但是父親陷入大牢,如若不救,可能馬上就要被發往邊疆,父親如何能受得了那塞外的風寒?

  菱花猶豫了一會,最后苦苦一笑:“就算我愿意,這一時又到哪里去找皇親國戚來?”

  “有啊!當朝龐太師老當益壯,正缺一個十九房小妾,你若是肯去,日后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又能把掌柜的救出來,這不是兩全其美么?”

  這句話從門外傳來,龐安抬頭一看,一群人走了進來,當頭一個書生攙扶著悅來客棧掌柜的楊雨理,身后跟著開封府的七品帶刀班頭王朝馬漢兩人。

  說話的正是那個書生,龐安看見楊掌柜的居然出來了,心中不由一愣。菱花卻著實驚喜,一下撲了上去:“爹爹!”

  陳元趕忙攔住菱花:“不要碰你爹爹,他身上有傷,快找個床鋪給他躺下休息。”

  菱花這才看到,掌柜的連行走都有些費力了。

  幾個住店的書生過來幫忙,把掌柜的扶到屋里去休息,還有人跑去請郎中來看傷,那龐安呆呆的站在一邊,有些不知所措。

  眾人忙活安排楊掌柜的時候,陳元這時候站在一邊,沒用動,眼睛看著那被砸爛的酒鋪。

  張龍趙虎等到掌柜的睡下,當即對陳元說道:“陳世美,我們走吧,還有些事情可能包大人要問你。”

  菱花出來相送,陳元拍拍她的肩膀:“好好照顧你爹,我辦好事情回來。”

  一邊的龐安還在那里站著,一副無辜的摸樣。陳元和菱花交代好之后,很客氣的說了一句:“龐總管,還愣在那里做什么?我們一起走吧。”

  龐安冷哼一聲:“我是太師府的總管,我又沒犯王法,去你們開封府做什么?包黑子若是想請我喝茶,也要挑個時候。”

  張龍二話不說拿出鐵鏈,手一抖就套在龐安的身上:“跟我走吧你!”

  在包拯的大堂上,面對鐵一般的證據,龐安是沒有辦法狡賴的。他好像也沒想過要抵賴,很痛快的就承認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他一點都不怕,因為他是太師府的管家,是為龐太師辦事的人。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有龐太師為他兜著。

  在包拯的大堂上,他比白玉堂還要過分,白玉堂好歹跪下一條腿,龐安卻一條腿都沒跪下,筆直的站在那里,傲視包拯。他所犯的不過誣陷罪,按照宋朝的律法,只要后果不是很嚴重,大多也就是流放吧。

  而且他是有依靠的!龐安說:“我是為太師挑選合適的小妾的,如果有什么不妥,請包大人和我家太師去說。”

  這樣的小事太師只要說一句話就能幫他擺平。所以他認為,只要把龐太師拉出來頂著,包拯奈何不了自己。

  包拯看著龐安那倨傲的態度,說了一聲:“你當我真的不敢鍘了你么?來人啊,抬出狗頭鍘!”

  龐安以為包拯在嚇唬他,就算沒有龐太師,他也罪不至死,最少不是十惡不赦之罪,哪里用的著現場動鍘刀的?

  直到那鍘刀落下的時候,龐安才知道,包拯真的比他更狠。

  這是陳元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殺人場景。當那龐安被鍘刀切成兩半之后,腹內的內臟全部往外流淌,陳元感覺心口一陣惡心,差點就吐了出來。

  其他人確實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顯然是司空見慣了。

  六個捕快上來,兩個人把鍘刀抬下去,還有兩個人提著龐安那半截身子,拖出了大堂。那兩個半截一動不動,和死掉的一條死狗沒有什么區別。

  盡管很惡心,但是陳元還是忍不住又看了那尸體一眼,別的感覺沒有,還是惡心,想吐。

  還有兩個捕快把大堂上清掃干凈,可濃濃的血腥氣還是彌漫在空氣中。包拯一拍驚堂木:“退堂!”

  今天就到這里了,該押回去的押回去,該殺的已經殺了。陳元轉過身來,想走。這次見面,給了陳元一種感覺,至少在距離上,自己和包拯越來越近了。

  這種感覺讓陳元有些不安,腦子里居然想起了剛才龐安被鍘的摸樣,一刀兩斷,什么都流出來了。龐安臨死前那痛苦的叫聲,仿佛撕咬著陳元的膽氣,思緒中龐安那最后扭曲的面孔,居然慢慢換成了自己。

  慢慢從剛才的血腥氣味中擺脫出來的時候,陳元這才發現,那韓琪一直就跟在自己身后。

  對于韓琪剛才能站出來幫自己,陳元很意外,也很感激。特別是韓琪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敵手,還愿意站出來,更讓陳元感動。這個人物好像也是鍘美案里面的,藐視陳世美就是派他去追殺秦香蓮母子。

  陳元回頭看了韓琪兩眼都沒有說話,第三次回頭的時候,心中終于有些不忍,他那條腿是自己弄瘸的。

  于是陳元第三次回頭的時候說道:“我的酒鋪現在也要招個送酒的伙計,你愿意來么?”

  韓琪自然不會推辭,現在他腿瘸了,翻墻上屋的事情做不了了,每日只能靠從城外砍些柴來賣,以勉強糊口。腿腳不好,這個差事著實有些吃力。

  (各位兄弟,明天早上給點動力好么?老黑拜謝了!)

  ()放下他們回客棧不說,包拯退堂之后,歐陽修卻匆匆前來拜訪。

  歐陽修等人早就收到了消息,龐太師在光天化日之下設計陷害無辜,欺人子女,這等大罪,正好可以用來讓他們做些文章。

  本來歐陽修是想聽聽審問過程的,但是他來的時候包拯卻已經退堂了,無奈只能到后堂求見。

  見到包拯之后,歐陽希開門見山的問道:“包大人,聽說太師府的管家龐安,因為陷害無辜,被你抓了?”

  包拯點頭:“有這回事,剛才在大堂之上,龐安依然認罪,我已經把他斬了!”

  歐陽修聽的懊惱不已:“我的包大人!你怎么把他殺了呢?若是我們告到皇帝那里,保管讓那龐老賊吃不了兜著走!你這一殺,豈不是死無對證?”

  包拯哈哈一笑:“歐陽大人過濾了。那龐安已然畫押,對所有罪行供認不諱,龐安是龐府管家,龐太師如何抵賴?我已經準備好奏折,正準備入宮面圣,參他一本!”

  歐陽修聞言大喜:“包大人要去參龐吉?”

  包拯點頭。

  歐陽修馬上說道:“好,我現在去通知范仲淹范大人,王質王大人,韓琦韓大人,我等一起面圣,這次定要那龐老賊好看!”

  包拯猶豫一下:“這個,不必驚動這么多人吧?”

  歐陽修呵呵一笑:“包大人放心,我們收到消息之后,幾位大人都聚集在范大人府上,未曾離開,現在一喊就來,包大人請慢行一步,我等隨后就到。”

  包拯沒有多說什么,拱手送走了歐陽修。

  在歐陽修出門之后,公孫策的身影閃了進來:“大人,這事情被他們知道,當真有些麻煩了。”

  包拯苦笑搖頭:“上一次在太師府門前的械斗,我已經幫了他們,只是范大人太過執著,我怕他們斗不過龐太師,回頭反被其害。”

  公孫策點點頭,接著說道:“大人,我們收到消息,柴陽在賓悅樓聚集了很多江湖人物,他們和太師府之間難免有一場惡斗,我們怎么做?”

  包拯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片刻后說道:“先去面見圣上。”

  沒過多長時間,范仲淹一行大臣就來了,他們和包拯一起,滿心憧憬著扳倒龐太師之后的喜悅之情走入了皇宮。

  說來也巧,龐太師早已經收到龐安出事的消息,他料到那些看他不順眼的人定然不會放過他,所以先進宮找他的女兒龐娘娘為他先鋪一下路。

  剛剛和女兒說好,龐娘娘答應晚上再幫他跟仁宗皇帝透下氣,還沒等到皇上來呢,正準備回去再做些準備的時候,就撞見范仲淹他們了。

  范仲淹臉上帶著勝利者的笑容問道:“龐太師,這是哪里去?”

  龐太師冷冷哼了一聲:“我去哪里,好像還輪不到范大人來過問吧?”

  范仲淹等人正想再說兩句來諷刺一下龐太師,卻被包拯打斷了。包拯橫步一跨:“太師慢走!包拯正要有事面見圣上,事關太師府,還請太師隨我一同前往!”

  這話一說,不光龐太師愣在那里,就連范仲淹等人也沒有想到,包拯居然如此直白,想來這一次包拯定是要把太師參倒了,幾人不由同時喜上心頭,同時暗暗拿定主意,只要包拯肯出頭,這一次他們定然鼎力相助。

  龐太師看了看包拯:“包大人!好,我隨你面見圣上。”

  范仲淹和歐陽修等人與包拯走在一起,龐太師獨自一人跟在后面,步伐非常沉穩,絲毫看不出來緊張。

  歐陽修小聲說道:“這老賊倒是能沉得住氣。”

  一旁的韓琦接口:“等一會看他還是不是這般神色,我敢打賭,等皇上一出來,他必然裝出一副老邁可憐的樣子來。”

  北宋的皇宮可以說是歷朝最小的一個,他一直貫徹著比較開明的治國思路,比如審案的時候開堂,比如當初太宗皇帝想擴建皇宮,只是因為附近的百姓不肯搬遷,居然就此作罷了。以后的君主也都沒有再提起過,這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不能想象的事情。當然,這樣做也有一個好處,就是皇帝可以偷偷的跑出宮去,不用經過一道一道的大門。

  另一個好處是,他們沒用多長時間就見到仁宗皇帝。仁宗皇帝正在福寧殿看書,聽說他們來了之后,就在福寧殿接見了。

  包拯帶頭走了進去,若是按照規矩,應該讓龐太師先走才對。可是包拯這摸樣一看就是一副非常生氣的樣子,龐太師也沒說什么。

  行過大禮,仁宗看見包拯那掛著憤怒的臉,微微笑了:“怎么?你們誰又惹包愛卿了?”

  龐太師果然如韓琦說的那樣,正準備裝出老邁可憐樣子的時候,包拯已經大聲說道:“皇上明察,微臣有本,參當朝太師龐吉!”

  仁宗一聽包拯這樣說,事情涉及到龐太師,當下看了龐吉一眼,然后手一揮:“包愛卿,何事要參太師?”

  包拯一臉怒容的說道:“太師府管家龐安,打著太師的旗號,在街市上陷害無辜,意圖欺人子女,現微臣已將那龐安依法處斬。只是龐太師身為皇親國戚,當朝大員,居然府上出了這樣一個管家,也脫不得干系!這御下不嚴的罪名,太師無法推脫!”

  范仲淹等人一聽包拯這話,四個人都愣住了,他們一直以為包拯是要參龐吉一個大罪的,誰知道包拯只是告龐吉“御下不嚴!”這著實讓他們沒有想到。

  剛才的雄心萬丈,還有那已經準備好的滔滔不絕的慷慨陳詞,仿佛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龐吉聽的卻是心中大喜。

  包拯說完,把剛才審問龐安的記錄全部拿給仁宗過目,仁宗也沒看,沉下臉來問道:“太師,可有此事?”

  龐吉馬上跪下:“老臣有罪,老臣甘愿受罰!”

  跪下的同時看了包拯一眼,心中暗自想道,包拯殺了龐安算是幫了自己一個忙,若被范仲淹這些人揪住這件事情,總是麻煩的。他不是怕范仲淹這些人,他是怕麻煩。

  仁宗把書本往地上一摔,砸在龐吉腳邊:“混賬!你身為太師,府上的人居然如此胡作非為,官降一級!罰俸半年!”

  官降一級無所謂了,半年的俸祿更是九牛一毛,這等于沒罰。

  范仲淹、歐陽修、韓琦、王質四人都是無語了,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的時候,皇上的旨意已經下了。四人無奈,也只能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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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也很無奈,第二天早上一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和韓琪一起把被砸爛的酒鋪打掃干凈。

  這段時間他的酒鋪賺了些錢,可是這些酒缸酒壇子都是人家作坊的,打爛了要照價賠償。還有那存放在店里的七八缸酒,全部被砸了,這一下讓他的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酒鋪剛剛打掃好,一輛馬車停在了陳元的門前,趕車的從車轅上跳下來,沖陳元問了一句:“你可是陳世美?”

  陳元站起身來,點點頭:“小人就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陳元一下,頭往后一扭:“跟我上車,有人要見你。”

  城外,夏季的太陽曬的皮膚陰陰發痛,這個時候坐在河邊低垂的楊柳下垂釣,是一種情趣,也是一種享受。

  偶爾有幾股微風吹過水面,會讓你感覺到一陣陣的清涼。

  陳元跟著馬車來到一快池塘邊上,車夫卻沒有下去,手指一個正在垂釣的老者:“去吧,我們老爺在那里等你呢。”

  從后面,陳元看不出這老者是誰,直到走進才辨認出來:“呂相國?不知道是相國大人傳召,小人得罪了。”

  呂夷簡回頭,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拍拍自己身邊一個空著的板凳:“來,坐下小聲說話,不要嚇走我的魚兒。”

  陳元微微一笑,走過去在他旁邊做了下來。

  水面上的魚浮子一動不動,顯然還沒有魚兒上鉤。呂夷簡仿佛是真的很怕嚇走的魚,聲音非常小的問道:“柴陽最近來找過你么?”

  這話問的陳元一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前一段時間對這些官場和江湖的爭斗都沒太留意,也不知道這呂相國是哪邊的,是幫柴陽的還是幫龐太師的?

  好一會沒說話,呂夷簡呵呵一笑:“想那柴陽是守信之人,定然沒有再來煩你。”

  陳元這才接口:“相國明鑒,他確實未曾再來過。連酒都不讓我送了。”

  呂夷簡看著水面,盯著那浮子,說了一句讓陳元很是氣憤的話:“龐太師說了,他一定要把客棧里的那個小姑娘抬回家去。”

  陳元的心氣頓時上來,惡狠狠的說道:“這老兒實在可惡!”

  呂夷簡點頭:“嗯,他是有些過分了。今天,歐陽修那家伙可能會去找你。”

  陳元不知道呂夷簡和他說這些是出于什么意圖,順著話題問道:“他來找我做什么?”

  呂夷簡從旁邊抓了一把魚食,又撒在自己面前的水域里:“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他們昨天聽說包拯抓住了龐太師的官家,一幫人想和包拯一起去告龐太師,誰知道包拯最后只告了龐吉一個御下不嚴的罪名。這幫書生有些不甘心,龐安已經被包拯鍘了,再想把這事情翻出來,自然要找你們去作證了。”

  陳元微微搖頭:“做了證又能如何?一個強搶民女的罪名,豈能傷的了當朝太師?”

  呂夷簡這時候才第一次轉過頭來看著陳元,眼神頗為嘉許:“不錯,你能看清楚這一點非常不錯。包拯就是知道這個原因,所以才不去碰龐太師。他把龐安鍘了,就是想讓龐太師收手。可惜啊,范仲淹和歐陽修這些人書讀的太多了。”

  陳元想了一下,然后問道:“敢問相國,他們找我的第二件事情又是為何呢?”

  呂夷簡頗為玩味的看看陳元:“除了作證指外,很可能還要說服菱花,讓菱花答應嫁給龐太師。”

  陳元的臉上這時候已經沒有了憤怒,在呂夷簡的注視下說道:“他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從太師府里面入手?”

  呂夷簡又是一笑,看陳元的眼光更是不一樣了:“那個胡靜,本就是韓琦老兒請來的人。他們收到了龐太師私下扣留番邦進貢寶物的消息,那胡靜是韓琦派去查證據的。只是事情做了一半就敗露了。”

  陳元問道:“因為我揭穿了她?”

  呂夷簡搖頭:“你那天若不揭穿她,她就被那耶律涅魯古殺死了。”

  “耶律涅魯古?”

  “就是那個九王子了,他是耶律重光的獨子,在宗族中排行老九,為人陰險狡詐,這一次來本是他要和龐太師接觸,卻扮作車夫,不光是是那胡靜,就連歐陽修等人也被他欺瞞,若不是去一趟開封府,被包拯看出破綻,他的身份可能到現在都無人知曉。”呂夷簡說的很詳細,仿佛是和一個朝中大臣商談對策一般。

  陳元這次卻沒有裝糊涂,想了一會說道:“想是包大人也沒有把握扳倒龐太師,更不想輕易激化兩國爭端,這才裝作不知道的。不過他和柴陽好像認識一般。”

  呂夷簡點頭:“可能吧,這些江湖上的事情,我知道也不是很清楚。聽說范仲淹等人想拿到的是一對玉馬,結果只拿了一個,另一個卻在太師府之中。所以,他們想找人混入太師府,把另一只也偷出來即可。”

  呂夷簡告訴陳元,范仲淹那些人想派人混入太師府,最好的辦法現在莫過在菱花的身上打注意了。龐太師已經放出話來,一定要把菱花抬回去。

  這不是因為菱花漂亮,也不是再為了什么八字正好和五行相符了。而是因為現在龐安的事情整個汴京都知道了,包拯一鍘龐安,雖然把這事情給擺平了,可是龐太師的面子也掉了。如果連一個普通客棧的女子都抬不回去,那龐太師感覺自己沒臉出來混了。

  呂夷簡說道:“其實我覺得,他們做這一切都是白費的。就算你們證明了龐安是受太師指使,就算那個小姑娘用自己的貞操換來另一只玉馬,就能扳倒龐太師么?”

  梳理了自己額頭的幾縷頭發,呂夷簡接著說道:“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什么時候安全?皇上喜歡你的時候,你就安全,哪怕你犯了天大的王法,照樣沒事。這是一直存在的不能明說的定律。”

  陳元順口接道:“官場潛規則是么?”

  “潛規則?呵呵,這個詞用的太好了。這個潛規則龐吉懂,包拯懂,我也懂。就是那些書生們,讀憂國憂天下的書讀多了,反而不懂了。”呂夷簡顯然對“潛規則”這個詞非常感興趣。

  他最后看著陳元問道:“怎么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陳元最后抱拳問道:“小人只是還不明白,相國大人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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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夷簡轉過頭來:“我想知道,如果歐陽修他們來找你,你會幫他們么?”

  “幫!當然幫!”陳元回答的斬釘截鐵。

  呂夷簡很是滿意:“嗯,這就好。”

  陳元一聽這話,馬上心頭一喜:“相國的意思是,你可以幫我?”

  呂夷簡卻搖頭:“我沒這意思,我只是希望你成功罷了。記住,你把名聲鬧的越大,你就越安全,最好鬧到皇帝那里,讓皇帝記住你的名字,龐太師也就不敢動你了。”

  陳元眼珠一轉,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如果,小人失敗了,相國大人能不能給小人再指一條路走?”

  呂夷簡還是搖頭:“你豈會沒有路走?這次和你合作的,都是一些正人君子,正人君子就是用來頂風的,風大了,你躲在他們身后就是了。”

  陳元心中暗罵一句:“此人絕對是個老狐貍!”

  他明白,呂夷簡和自己說這么多,就是想看看他陳元在這個漩渦之中如何自處,如果自己表現的讓呂夷簡滿意的話,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獲。

  以前陳元一直不想接觸官場,是因為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他以為自己安安穩穩的做生意能做好。可是酒鋪被人砸了之后,陳元已經很清楚的明白,上一輩子陳元能空下一個三星級酒店,但是陳世美不行!

  在法制制度相對落后許多的宋朝,想要脫離江湖,脫離官場安安穩穩做生意?榜樣就有一個——楊掌柜的。

  說不定什么時候,不知道因為什么事情,就會被人家隨手捏死。

  官場,江湖,都是無法躲開的。既然躲不開,那就玩吧!

  這沒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以后皇上如果問自己結婚沒有,就說已經結婚了就是。

  呂夷簡,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談到這里,呂夷簡還是一條魚都沒釣到,這老頭找這么便遠的地方,并不是為了釣魚,只是不想讓別人看見他和陳元在一起而已。

  該說的都說完了,剩下是一個聰明人不用說出來的了。陳元起身告辭:“小人不打擾相國大人的雅興了,鋪子里還有待收拾,還請相國大人原諒則是。”

  呂夷簡點頭:“嗯,去吧。”

  陳元走后,管家呂福從遠處閃了出來:“老爺,現在我們也回去么?”

  呂夷簡想了一下,然后起身離開,魚竿也不要了,對呂福說道:“給我盯著這個陳世美。”

  呂福有些不明白:“老爺,您要是想用他,直接和他說就是了,何必這樣費事?”

  呂夷簡嘆口氣:“選人要選好,特別咱們用在北邊的人,一定要有能耐,不要像上一個那樣,被一幫馬匪給殺了,著實有些窩囊。走吧,回去看看這小子怎么玩的。”

  陳元回到客棧的時候,歐陽修已經在這里了。一切和呂夷簡說的一樣,歐陽修可能是怕自己和陳元一行人不熟,特意又把柴陽和胡靜拉來做說客。

  他剛走進客棧就看見在楊掌柜養傷的那個小房間里面,歐陽修三人正在極力的勸說著菱花,而楊掌柜的情緒非常激動,若不是自己難以起身,估計他會跳起來打人的。

  “各位大人!我們只是平頭百姓,哪里能得罪的起太師府?還望幾位高抬貴手放過小女,明日我就為她尋一個好人家嫁了,也好過去做什么十九房小妾。”掌柜的聲音悲憤,中間夾著一個小百姓的痛苦和無助。

  而歐陽修則馬上說道:“老丈此言差異,想那龐賊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若是老丈能助我等鏟除這世間奸佞,定當留名青史!”

  楊掌柜苦苦說道:“我哪敢想什么留名青史啊,得罪了太師,我死后能留一塊骨頭就滿意了!”

  兩個人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說不到一塊去。胡靜正在勸說菱花,而那柴陽坐在一邊默默無聲。

  陳元推門進來,掌柜的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世美,你快和他們說說,咱們不上堂去打官司,也不嫁菱花!我知道你和菱花彼此有情,明日,就明日你們便結成夫妻!”

  菱花的臉一下紅了,而胡靜看到陳元的時候,居然神情微微有些呆滯,聽了掌柜的這話,胡靜的臉上泛起一絲失落來。

  陳元笑了一下:“掌柜的,咱們還是聽歐陽大人的,把龐安的事情都告訴歐陽大人,然后,再答應了龐太師就是。”

  這句話顯然把楊掌柜氣的不輕,他看著陳元,仿佛看著一個殺父仇人一般:“陳世美!我看錯你了!”

  菱花的表情也是呆滯了起來,看著陳元的那雙眼睛里不知覺的都是淚水。陳元拿出手絹,輕輕的為菱花擦去落下的淚滴,臉上帶著一種自信的笑容說道:“相信我,這是我們現在最好的選擇,我不會不管你的。”

  陳元說這些,是因為他知道,躲,注定是躲不掉的。歐陽修他們扳倒龐太師的希望非常渺茫,可是如果和他們合作,最少拉了幾個大人物出來,天塌下來先砸他們。

  如果不合作的話,歐陽修他們就不會跳出來和龐吉斗上一斗,那么就是悅來客棧直接面對太師府了,這個形勢更不容樂觀。

  歐陽修高興的站了起來:“陳兄如此深明大義,若能除去龐賊,陳兄當為首功,歐陽修在這里給賠禮了!”

  說完一鞠躬。

  看著歐陽修給自己鞠躬,一種成就感從陳元的心中升起,他非常想問問歐陽修,那句“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到底是他寫給誰的。

  估計歐陽修這個鞠躬也就是客氣一下,不等陳元攙扶,他自己就起來,然后抱拳對柴陽說道:“柴兄,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現在回去和范大人商量一下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去告那老賊。”

  歐陽修說走就走了,剩下柴陽和胡靜留在這里,柴陽的神色有些尷尬:“陳兄,你真的要讓這位姑娘去么?”

  陳元輕輕的摸了一下菱花的頭:“龐太師已經說了,定要把她抬入太師府,我們悅來客棧也沒有丹書鐵卷,又能如何?”

  聞聽這話,楊掌柜躺在床上哭泣了起來,用手狠狠的捶打著床沿,只恨自己沒用。菱花也是一下撲了過去,父女兩個摟住一起,放聲哭了起來。

  女人的感情就是脆弱,胡靜的眼眶開始泛紅,死盯著陳元:“陳世美,你要是個男人,現在就帶菱花走。我們保你出汴京城!”

  陳元卻很灑脫的一笑:“現在走?現在走的話,太師府會有足夠的能力查到我們的蹤跡。再說,掌柜的如此模樣,能走多快?”

  胡靜知道陳元說的是事實,嘆了口氣之后,不再吭聲。

  陳元卻看了她一下:“你的傷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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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靜忽然想起自己傷的實在不是地方,而當時又是陳元幫她換的衣服,加上那她不能理解的人工呼吸,心中頓時有些羞燥,不耐煩的說了一句:“好了。”

  柴陽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他一向自詡俠義之輩,現在看著一個姑娘要掉進火炕里了,非但不能伸手去拉一把,還要這姑娘幫著把火炕里自己掉的東西拿出來,總感覺很不是滋味。

  他們的計劃已經十分周詳,只是差了一個可以混入太師府的人,現在他想和菱花說說,卻又無法開口,只能拉過陳元:“陳兄,那我們來說說詳細的計劃吧,你回頭再與他們父女商議就是了。”

  太師府里面的結構圖柴陽就帶在身上。打開來放在外面一張大桌上之后,柴陽手指中間那最大的房子說道:“這是太師府的會客廳,從這里穿過去有三間閣樓,正中間的這座閣樓,就是菱花姑娘到時候要去的地方。而我們想要的東西,在右側閣樓后面的房間里。”

  柴陽的手一邊指著,一邊看著陳元的眼睛,生怕陳元有聽不明白的地方。其實對于陳元這樣上輩子經常看地圖的人來說,整個布局一看也就明白了。

  柴陽解釋完地形之后,又說道:“到時候,我們會攻打太師府,將太師府中的那些護衛都吸引出來。菱花姑娘只要等到老賊睡后,找借口騙過門前守衛,應該可以輕松到達右側的閣樓。”

  聽到這里,陳元忙的打斷他:“等等,你們說的應該可以輕松到達是什么意思?”

  柴陽的臉上有些放不下了:“陳兄,太師府實力很強,我們不敢保證什么。”

  陳元無奈的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自嘲:“我要是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鬼才跟你們合作呢。”

  柴陽咳嗽一聲,繼續說道:“這右側的閣樓里住著老賊最寵愛的十四房小妾和十五房小妾,到時候我會給菱花姑娘一袋迷香,只要打開袋子,她們二人就會睡去。開啟后面房門的鑰匙就在她們的房間中,找到鑰匙拿出那匹玉馬,一切就可以了。”

  陳元問道:“那怎么出來呢?”

  柴陽又說道:“我們在太師府有內應,可以接應菱花姑娘。”

  那種無奈的嘲笑又出現陳元的臉上:“還是不能保證安全對么?你們那個內應如果有用,他自己就能把東西拿出來了。何必還要菱花去呢?”

  柴陽無話可說,尷尬了一會,坦然承認道:“他只是一個燒火的,菱花必須穿過前廳,他才能接應。而前廳的防衛必然森嚴。我們想了幾個辦法,希望可以幫到菱花姑娘。”

  陳元看看那地圖:“行了,這東西放我這里吧,你們現在離開,若是被太師府的人看見你們在這里,定然會懷疑的。”

  柴陽點頭:“如此,我就先告辭了,胡靜姑娘這兩天留在這里,一是保證菱花的安全,而是我們之間方便聯系。”

  胡靜留下?那沒意見。

  陳元送走了柴陽之后,進屋去看望正傷心哭泣的菱花,也不安慰什么,只是在旁邊坐下,遞了一把毛巾給菱花:“幫你爹擦擦吧,不要傷心了,一切會有辦法的。”

  楊掌柜看著陳元:“還有什么辦法!這樣吧,你現在帶著菱花,你們兩個人走,那龐太師來了,我就說你們已經走,他總不會把我這兒快死的人怎么樣吧!”

  菱花更是悲切:“爹爹!你讓我現在走,把你一個留在這里,那女兒情愿去死。”

  陳元嘆了口氣:“掌柜的,你怎么這么不相信我呢?你聽我的,龐太師如果派人過來,你答應下來就是,剩下的事情由我來做,我跟你保證,除非我死了,不然決不讓菱花被太師府抬走。”

  掌柜的看著陳元的表情,哭泣聲總算平息了一些:“當真?”

  陳元點頭:“當真!”

  剛剛商量好沒有多長時間,果然有一隊人馬開了過來,一路上敲鑼打鼓,聲勢造的十足。隊伍在悅來客棧的門口停了下來,一個身材瘦高的人走了進來。進門之后,那人頭抬的高高的,四下看了一遍,最終才問道:“掌柜的呢?”

  陳元看這架勢,知道是自己等的人來了,當下急忙迎了出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樣:“大爺,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掌柜病了,正在休息,您要是住店的話,小的帶你上樓。”

  那人說話卻是很不好聽:“住店?你們這地方能住人么?”

  一句話說的,很多道目光射了過來。正在幫陳元弄酒鋪的韓琪這時候也跑了過來。這小子還算仗義,一看又大隊人馬來了,生怕是來惹事的,當時一挺腰桿站在陳元面前:“公子!這些事什么人!”

  那眼睛又是冷冷的神色,望向說話那瘦高之人的時候,瘦高之人也被他這氣勢嚇了一跳。

  別看韓琪身上一身短衣伙計的打扮,可是那臉一崩起來,活脫脫一個俠客。

  陳元一巴掌打在韓琪背后,心中暗暗罵道:“也難怪你小子經常挨揍,也看看對象,跟誰你都拉一把造型。”

  韓琪的造型被一巴掌打沒了,整個人也是頓時矮了下來,陳元喝道:“干你的活去!沒叫你就別過來。”

  那瘦高之人顯然也從剛才韓琪身上那傳說中的殺氣中擺脫出來,恢復了趾高氣昂的摸樣:“和你們掌柜的說一聲,他交大運了,我們龐太師看上他家姑娘了。這是讓我來下聘禮的,哼,能攀上龐太師,也不知道你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來人啊,把聘禮都抬進來。”

  陳元忙的攔到:“這個,這個,大爺,還是和我們掌柜說一聲的好,聘禮先不要抬進來吧?”

  那人冷笑一聲:“有什么好說的?我家太師看上她,是她的福氣。跟你們掌柜的說,太師府哪怕是放出來的一個屁,都是震天響的。這抬出來的聘禮,我們斷然不會在抬回去。你們如果不愿意,可以扔出去,那么我們下次,就不是抬聘禮來了。”

  陳元一時被嗆住了,見過狂的,還沒見過這么狂的!里面楊掌柜也是不顧一身的傷,在菱花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這位大爺,我只有一個女兒,我們福薄,怕辱沒了太師的門楣,還請大爺回稟太師,收回成命的好。”

  那人兩眼一瞪:“該說的我已經說了,這些東西我是不會搬回去的,你如果不想要,盡可以扔到大街上去。四天之后就是良辰吉日,下午我們來人,要么抬人,要么,哼哼!”

  說完之后,帶著他帶來的那一票人馬,又揚長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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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掌柜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整個人軟軟的倒下,幸虧旁邊有個書生眼快扶住,眾人趕忙把他再送進屋子里去。

  離開的離開了,進屋的進屋,剩下那些看熱鬧的也慢慢的散去。陳元獨自一人坐在那一張桌子上,自顧倒了一杯茶水,有點涼了,也不知道是哪天的。不過陳元依然送入嘴里,喝了一口,心中盤算著自己到底該如何應付這個局面。

  才剛剛想了一個頭緒出來。外面卻傳來一陣喊聲:“陳兄在么?”

  陳元伸頭一看,白玉堂和一個標準的書生正從外面進來。陳元愣了一下:“白兄?你不是被押在開封府么?”

  白玉堂沒有說話,只是笑笑,他身邊那書生卻是一抱拳說道:“陳兄,還記得小弟么?”

  陳元細細一看,原來卻是顏查散。真是人靠衣服馬靠鞍,這顏查散在大牢里一副落魄的摸樣,現在換了一身,整個人的氣質馬上不一樣了。

  陳元雖然心中有事,卻也不能怠慢了別人,忙的拉出凳子:“原來是顏兄,請坐,快快請坐。”

  白玉堂笑道:“我被包大人放出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查散,他聽說我要來看你,非要跟著一起來。”

  陳元沖顏查散抱拳說道:“多謝顏兄記掛,倒是讓小弟心下愧疚的很,當日白兄走的時候,再三囑咐我去聽聽旁審,可是有些事情耽擱了,小弟抱歉。”

  顏查散一扛頭:“唉!陳兄這樣說就見外了,當日我在大牢里面,萬念俱灰,只求一死。只有陳兄幾次去看我,此情小弟銘感于心。”

  白玉堂咳嗽了一聲:“我倒是想去看你,只是,我麻煩,也給你添麻煩的。”

  顏查散呵呵一笑:“今日,小弟特來感謝兩位兄臺,這樣,我們小酌幾杯,我來請客,如何?”

  白玉堂呵呵一笑:“算了,你身上那點銀子要撐到秋試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等你做了柳家的姑爺再。”

  顏查散尷尬的笑了一下:“秋試之后,我將與金蟬完婚,小弟在汴京也沒有什么親戚,到時候還請兩位去捧一個人場才是。”

  陳元聽后搖頭:“我倒是想去討杯喜酒,只是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在不在汴京。”

  白玉堂看了陳元一眼:“怎么?陳兄要走?”

  陳元嘆了口氣:“不得不走,能不能走脫,還是兩說。”

  白玉堂馬上明白了什么,把頭湊到陳元面前:“太師府的事情還沒有完么?”

  陳元搖頭:“完了,卻又來了。”

  他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又說了一遍,說完之后,白玉堂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真的替那姑娘答應下來了?”

  陳元點頭:“不答應也不行啊,人家根本沒問我們同意不同意。在說,不進去一趟,怎么能把東西偷出來。”

  白玉堂一提寶劍就要走,陳元趕忙攔到:“白兄哪里去?”

  白玉堂哼了一聲:“我去幫你偷那玉馬,然后護送你們離開汴京,別的地方你也不用去,就去我的陷空島就可以了,我保證龐太師這輩子抓不住你。”

  陳元猛的搖頭,這個白玉堂就是目中無人,不然最后也不會被困在鐵網陣之中丟了性命,想那太師府現在高手如云,你去了,能回的來么?

  不過他既然肯幫忙,陳元自然也不會和他客氣,一把拉他坐下:“白兄,如果你愿意幫我,那小弟有一個計劃,希望白兄和我合作。”

  其實白玉堂也知道此行危險,但是他這個人就這樣,為了兄弟,兩肋插刀也在所不惜的。聽到陳元有辦法應對之后,白玉堂重新坐下:“說來聽聽。”

  陳元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當他說出來之后,白玉堂整個嘴巴張的大大的,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兄弟,這個你都敢玩?”

  陳元目露兇光:“既然不給老子路走,就大不了一個魚死網破,就這一條命了,我怕他們做什么!”

  白玉堂想了一下,點點頭:“這也是一個辦法,總比讓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去要好的多,只要拿出玉馬,我送你們馬上離開,那時候龐吉要全力應付范仲淹等朝中大臣,定然沒有時間來管你,等他想起你這個討厭小人物的時候,你們早該走遠了。只是陳兄,這萬一要是漏了,那可是兜都來不及了!”

  陳元點頭應道:“是,我知道。”他心里卻是想著,如果自己這件事情辦的漂亮,說不定不用離開了,呂夷簡可能會站出來為自己擺平一切麻煩的。

  想讓呂夷簡站出來,首先的條件就是自己必須在這次兩邊大人物的爭斗中玩出花活來。

  看了正呆呆坐在楊掌柜床邊的菱花,陳元一口把茶水都喝了下去:“無論如何,我不能讓她去涉險。”

  白玉堂贊賞的看了陳元一眼:“到底是我白玉堂的兄弟,有些男兒氣概!”

  顏查散卻輕輕嘆了口氣:“可惜在下一介書生,有心鏟除那龐賊,卻無力幫陳兄的忙,甚是慚愧。”

  陳元和白玉堂的手同時放在顏查散的肩膀上,顏查散抬頭看著他們,白玉堂笑了一下:“有心就夠了。”

  有了白玉堂的幫忙,最少在安全上讓陳元放心不少,暫時把自己這事情放一下,看著白玉堂問道:“白兄,你不是被包大人押在大牢里呢么?怎么可以出來了?”

  顏查散在旁邊笑了一下:“包大人在皇上面前為白兄開脫不少,只說是少年人一時意氣,來尋展昭麻煩的,而且白兄在皇宮鬧那一出,雖然殺了一個太監,但是事后一查,其人卻是死有余辜之輩。至于修改奏折的事情,皇上不但未怪,還夸白兄頗有文采,哈哈,所以皇上要定期親自見一見現在已經名滿京師的白玉堂。”

  陳元聽后笑道:“如此恭喜白兄了,想來見了皇上之后,白兄以后定然名聲大振。”

  白玉堂自己卻很是煩惱,放下手中茶杯說道:“不是你們見皇上,你們可以隨意說話。我現在正煩著呢。”

  陳元好奇一問:“這見了皇上,只要他一高興,你這案子不就完了?還有什么好煩惱的地方?”

  白玉堂的頭輕輕的搖著:“那要我哄他高興才是,你們知道么,他在演武殿召見我們,明顯就是想看看我們五鼠的武藝,我的三位哥哥倒是簡單,有上天的有入地的,還有下水的,各有各的絕活。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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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查散想的簡單:“白兄,你把武藝施展一遍就是了,還怕什么?”

  白玉堂看了他一下:“我施展一遍武藝不難,可是皇帝見過的高手多了,比如那展昭我就比不上,要是他看我沒什么特別的能耐,事情還有點不好說。”

  陳元點頭,想了一會:“白兄,我有一個主意。”

  白玉堂忙的問道:“說來聽聽。”

  陳元理了一下思路說道:“你也別耍什么高深的武功,皇上又不是江湖中人,他也看不懂。你就揀那些好看的耍,別如翻筋斗啦,一跳好高的那些唬人的表演一下。”

  白玉堂一拍桌子:“你怎么想出這餿主意?皇上不懂武功,你當其他人也不懂么?若是讓皇上知道我糊弄他,那事情可就大了!你怎么都是這些兜不住的主意?”

  話一說完,白玉堂自己琢磨琢磨,陳元說的好像也有那么一點道理。

  陳元卻不再說這個話題了,伸頭沖外面的酒鋪喊道:“韓琪!還有酒沒有?”

  韓琪抱著一小缸酒走進來:“公子,只有這個小壇子沒被打碎了,馬上我正準備去拉呢。”

  陳元示意他把那一小壇子酒提來,自己又跑到對面去買了幾個小菜,放在桌子上對顏查散說道:“顏兄,白兄,我們三個現在各有各的難處,飯館茶莊就不去了,就在我這里,咱們喝上兩杯水酒,誰讓咱們有緣分呢?來!”

  白玉堂端起碗來一口喝干,顏查散卻只是輕輕的抿了一下。

  這酒剛剛下肚,陳元感覺白玉堂看著自己身后。回頭望去,卻是胡靜臉色鐵青的望著自己。

  陳元笑了一下:“姑娘也來喝兩杯么?這位白兄也是江湖中人,你們應該有話說的。”

  胡靜冷冷說道:“我知道,錦毛鼠白玉堂么,我只是很奇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壓根沒把菱花的事情放在心上?”

  在胡靜現在看來,陳元就是一個對女人極不負責的男人,如果說她和陳元之間的人工呼吸還可以解釋為陳元見色起意,乘人之危的話,那么現在菱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陳元居然還在這里和朋友喝酒,其人品馬上被胡靜打入最卑賤的行列。

  白玉堂站起來為陳元開脫道:“姑娘,你錯怪陳兄了,”

  陳元急忙打斷道:“菱花的事情我會辦好。”

  胡靜轉身慢慢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說道:“你如果不想讓菱花進太師府,現在就該帶她走。如果你還想讓菱花活著,最少該告訴她,進了太師府以后該做些什么。”

  胡靜說完走了,身后的陳元絲毫不以為意,繼續端起碗來說道:“來,我們接著喝。”

  直到白玉堂和顏查散二人告辭之后,陳元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他依然沒有去安慰菱花,甚至連柴陽他們的計劃中菱花該怎么做都沒有去說一下,只是站在門口看了一眼,然后說了一句:“照顧好掌柜的,我現在去拉酒回來。”

  雖然現在的形勢不好,可陳元依然要把這個小酒鋪重新開起來。

  這個小酒鋪是自己在汴京的第一個,就算自己要跑路,也絕對不能以現在這樣的結局收場。

  等到重新經營起來以后,如果自己跑路的話,就交給韓琪來做吧,畢竟他的那條腿是被自己搞瘸的,酒鋪雖然小,可總比他天天上山砍柴要強許多。

  這幾天的時間,陳元幾乎天天忙著酒鋪的事情,他甚至還有空閑和旁邊雜貨鋪的老板商談租鋪子,卻惟獨好像把菱花給忘記了一般。

  有幾次和菱花擦肩而過,盡管菱花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著陳元,依然沒有讓他停下腳步,甚至沒有讓陳元回頭看上一眼。

  菱花為此傷心不已,而胡靜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急躁。柴陽又來了幾次,他本來是想問問陳元和菱花說的怎么樣了,進入太師府之后該注意的事情交代好了沒有,可是來了兩次,陳元卻一個字都沒和菱花商量過。

  柴陽無奈,只能讓胡靜去和菱花說一下,他自己確是無論如何也張不開那個口。

  轉眼就是第四天了,這天早上,柴陽,胡靜,包括歐陽修都來到悅來客棧,他們躲在一個小屋子里面,和菱花一起商議著最后的細節問題。

  柴陽帶來了兩樣東西,一個是迷香袋,只要一打開,不過片刻功夫就能把人迷倒,另一個,是柴陽專門從江湖人物手中拿來的暗器。

  筒子形狀,后面有扳機可以扣動。柴陽拿著那東西說道:“菱花姑娘,這個是我從一個朋友那里借來的,萬一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只要把它對準前面的人,扣動后面這個扳機,里面就能射出毒針來。”

  菱花接過來看了一眼,手指放在那扳機上做了一個樣子,問柴陽:“是這個樣子么?”

  柴陽點頭:“嗯,姑娘記住了,只能扣動一次,所以用的時候千萬不要慌張。”

  菱花的臉上露出一種無懼笑容,胡靜也是女人,她能體會菱花現在的心情,無懼并不是不害怕,而是心死。她的內心對菱花充滿了同情。她現在甚至想,為什么要讓菱花這樣一個柔弱的姑娘去冒這個危險?

  自己這些人為什么要利用這個看上去天真靦腆的女孩?哪怕是真的讓她進太師府做小妾,最少她還可以活著。

  太師府,前門和往常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只是多了幾個家丁站在門口。

  側門上掛了兩道長長的紅布,還在門后鋪了一條毯子。

  龐太師這次要娶的是小妾,所以要等晚上天色擦黑的時候,從側門抬進來。

  院內的布置相對要喜慶許多。家丁們已經開始忙前忙后的擺放桌椅,準備酒席的餐具的食物。雖然只是娶一房小妾,可前來為太師祝賀的人還是很多的,場面上無論如何也不能落下了。

  太師府的頭號管家龐喜卻沒有在意這些。他畢恭畢敬的站在龐吉面前,很小心的說道:“老爺,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龐吉微微一笑:“那就好,后院誰來看著的?”

  龐喜說道:“是漠北三雄三兄弟。他們當年曾受過小人的救命之恩,而且這次我給足了他們銀子,不會有任何差錯的。”

  (兄弟們,還有余票么?拜求!)

  ()對于龐喜的安排,龐吉一向很放心。龐喜以前不叫龐喜,他也是一個江湖人物,只是后來被龐吉招來,才改了這個名字。這些年,龐吉的安全都是龐喜負責的,雖然經歷了幾次風險,卻都安全過來了。

  龐吉冷冷笑了一下:“本來我想給包黑子一點面子,這事情就這么算了的,誰知道那范仲淹一班腐儒如此不知好歹!他們什么時候動手?”

  龐喜說道:“在戌時三刻。也就是賓客們散盡的時候。”

  龐吉擺弄了一下自己的玉扳指:“我還以為他們什么也不怕呢,鬧了半天也知道躲著點人。對了,開封府的包黑子怎么說的?”

  龐吉對包拯是很忌憚的。他能當上太師,自然知道誰能惹的起,誰是他惹不起的。民間都說包公是個大公無私的判官,但是龐吉知道,在官場上,光大公無私是沒有用的。如果包拯沒有兩把刷子,又怎么會在仕途上一帆風順?

  “包拯沒有動靜,不過據我們的內線回報,這一次包拯對范仲淹他們如此作為也非常不滿。”

  “嗯,那就好。對了,你見過那女子,張的什么摸樣?”

  龐喜說道:“挺漂亮的。”

  龐吉一下來了興趣:“哦?比十四房和十五房如何?”

  龐喜猶豫了一下,最后下了定語:“各有千秋吧。”

  這個定語下的讓龐吉很滿意:“哈哈哈,好吧,既然張的還可人,那就先不殺她,一個可人的姑娘,如果連男人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就死了,那豈不是暴斂天物么?”

  龐喜回道:“老爺盡管放心,今天晚上我定然不會讓任何人去打擾老爺的雅興。”

  龐吉慢慢站了起來:“至于那個開客棧的老頭,就算了吧。這也算是我給包拯一個消息,不給他添麻煩了。你跟那個什么三兄弟說好了,十四房和十五房的閣樓要給我看緊點,爺的東西可全在她們的后面鎖著呢。”

  龐喜應道:“唉!你放心就是,兩位閣樓只有一道門,我跟他們三個說過了,兩個人看著前面的走廊,一個人看著門。憑他們三個的能耐,就是展昭來了,也別想進去。”

  龐吉呵呵一笑:“我當然放心你了,就是這么一說。對了,那上次那個春粉還有沒有了?”

  龐喜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來:“我給老爺備著呢。”

  龐吉接過來,打開看了一下,一些細細的白色小粉末:“呵呵,這東西好啊,給那丫頭喝下去,晚上她就什么都忘了,只想著怎么伺候老爺我,咱也算慈悲了,讓她做一回女人。哈哈哈”

  龐吉笑的非常狂妄。

  歐陽修對菱花的表情非常滿意,站起來抱拳說道:“菱花姑娘,這件事情若是做成,我等在朝堂之上必將參倒那龐吉老賊!到時候不光民間會傳誦姑娘的忠義,就是我們這些朝堂上的人,也會記住姑娘的義舉!請受歐陽修一拜!”

  說完,歐陽修拉開架勢就要給菱花行禮,剛剛把屁股撅起來,房門一下被人推開了,正好撞在歐陽修的屁股上。

  眾人一看,卻是陳元從外面沖了進來,一把拉起菱花的手:“跟我來!”

  柴陽驚愕的看著陳元,胡靜的眼神中卻有一點驚喜,而歐陽修則憤怒的問道:“陳世美!你干什么!”

  陳元回頭看看他,也不答話,拖著菱花就往外面走。

  菱花的手臂剛開始還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之后,就跟陳元走了,一邊走一邊問道:“你還來管我做什么?”

  陳元將她拖到酒鋪,打開一個酒桶:“進去。”

  菱花站在那里沒動,看著陳元的眼睛,很堅決的說道:“我想過了,歐陽大人說的是對的,我這一條命算什么?反正也沒人在乎,不如去換了那龐老賊,也還能顧全了國家大義。”

  陳元的粗口張嘴就出來了:“去他娘的國家大義,我只是想讓你好好活著,那些國家大義是歐陽修他們該做的事情!你是我的,我不會讓你有一點點危險,現在給我進這酒桶里面去,我送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很霸道,菱花還站在那里,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已經不是剛才的默然,看著陳元,眼中閃出幸福。

  陳元打開了酒桶蓋子:“快點進去,剩下的事情和你沒關系,記住,除非我去找你,否則就算是你聽見了什么風聲,也千萬不要回來。”

  菱花乖乖的把腿先放了進去,在陳元要蓋上蓋子之前卻很溫柔的問道:“陳大哥,那你呢?你怎么和歐陽大人他們說?當初你可是答應他們的。”

  陳元摸了一下她的頭發:“我只是答應讓掌柜的應了太師府,從來沒說讓太師府把你抬去!你放心的去,一切有我。”

  陳元已經雇好了馬車,就在外面等著,菱花進了酒桶之后,陳元和韓琪把桶抬了上去,那趕車的車夫也是陳元老相識,一揮馬鞭向西去了。

  西邊是顏查散的未來老丈人柳洪的家宅,顏查散已經和柳金蟬商量好了,他們將負責這段時間把菱花藏起來。

  而歐陽修和柴陽因為害怕太師府有人在悅來客棧門口監視,若是被發現他們在這里,事情可能會很糟糕,所以眼睜睜的看著陳元用馬車送走了菱花,卻也沒有出來阻攔。

  看著馬車消失在自己視線中,陳元這才回到了房間里面,面對歐陽修那可以殺人的眼神,陳元坦然的往楊掌柜的床頭一坐,拿過毛巾給掌柜的擦了一把,輕聲說道:“掌柜的,我把菱花藏起來了,樓上的那個塌鼻梁的書生來照顧你,我和他說好了的,你放心吧。只是人家畢竟是外人,如果照顧不到的地方,你也要包涵一些才是。”

  楊掌柜雖然在床上躺著,卻一把拉住陳元的手,笑著,狠命地點點頭。

  陳元回了他一個微笑,然后轉過頭來看著歐陽修,歐陽修有些氣急敗壞了:“陳世美!你若是想帶她走,你早幾日怎么不帶?現在我們一切都準備好!你知道賓悅樓有多少江湖豪杰已經準備晚上去拼命了么?你知道有多少大臣準備好在朝堂上死諫了么?你現在把人弄走?!”

  柴陽嘆了口氣,輕聲說道:“陳兄,你這時候把人帶走,確實讓我們非常難做。”

  (多少兄弟因為老黑把菱花太師府來罵老黑,哎,不解釋,老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在兄弟們心中是如此這般沒品就算沒品,俺也要喊兩聲:“求票!求票!)

  ()陳元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早幾日讓菱花走了,歐陽修他們根本不會利用這件事情來和太師斗。沒有他們給龐吉找麻煩,龐吉可以專心看著這間悅來客棧,自己肯定沒有機會玩什么花活的。

  他站了起來,走到歐陽修面前:“你怕什么?歐陽大人,你到底怕什么?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不就是偷一匹玉馬么?大人放心就是。”

  歐陽修冷笑一聲:“你當太師府是什么地方?沒有人混入后面的閣樓,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不到那匹馬的!”

  陳元看看他,點頭:“現在已經快午時了,我想歐陽大人如果想計劃順利進行的話,最好趕快離開這里。若是太師府的人來的時候看見歐陽大人在這里,事情可能比菱花走了還麻煩。”

  歐陽修很是氣惱:“還談什么順利!混進去的人都走了!”

  陳元接口說道:“這事情我自有辦法!”

  “好!我就回去等消息,如果沒有人混入太師府,陳世美,不用龐吉殺你,我就不會放過你的!”說完,一摔門走了。

  柴陽輕輕嘆了一口氣:“陳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胡靜也看著陳元,只是這個時候她的敵意隨著菱花的離去消失了。

  陳元笑了一下:“你們放心吧,一會如果太師府的花轎來了,就去一旁喊我,我在菱花的房間里。”

  只是這么籠統的說了一句,他就丟下胡靜和柴陽在屋里發愣,自顧轉身去了。

  過了好大一會,胡靜實在忍不住了,看看柴陽問道:“柴大官人,你說陳世美到底心中是什么想法?他已經把菱花送走了,為何還要我們按計劃進行?”

  柴陽搖頭:“我怎么知道?”

  胡靜最終放心不下:“不行,我要去問問他到底腦子里想的什么辦法!”

  柴陽沒有阻攔胡靜,他也非常想知道,陳遠的葫蘆里面到底賣的是什么酒。

  胡靜徑直走向本來是屬于菱花的房間,推開房門之后,胡靜忽然呆住了,臉上一副非常震驚的表情。

  這時候的陳元已經穿上了女人穿的裙子,頭發也散開了,正光著上身,一手拿著兩個饅頭放在胸口,另一只手卻在拉著布條往胸口裹了上去!

  盡管現在的氣氛已經十分緊張,胡靜看到陳元這副摸樣,還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陳元一拍桌子:“你看什么?還不把門關上?被別人看見就穿幫了!”

  胡靜強忍住笑意,轉身關上房門,陳元胸口的那兩個饅頭也裹好了。

  他把梳子往胡靜手里一放:“幫我梳頭。”

  胡靜的接過梳子來,看著陳元那非常認真的摸樣,笑容也慢慢從臉上散去了,柔聲說了一句:“不行的話,我去吧。你畢竟是個男人,萬一穿幫了,你又不會武功。我們收到消息,今天晚上守在那閣樓間的是漠北三雄,你去很危險的。”

  陳元笑了:“你打的過他們?”

  胡靜沒有說話。漠北三雄三兄弟縱橫大漠,十幾年來殺人無數,可是他們的仇家拿他們三個一點沒有辦法,其原因就是他們的武功太高。就算是南俠展昭,遇到兩個也很棘手,若是三兄弟一起上,展昭都招架不住。

  陳元見胡靜不說話,輕聲說道:“既然你也打不過他們,你去和我去不都是一樣么?往花轎里面一坐,沒人來掀開蓋頭,男人女人別人看不出來的。”

  胡靜還想再說什么,她心中知道就算陳元偷出來那玉馬,也出不了太師府!因為在歐陽修的計劃中,拿到玉馬之后,那個內應為了保證玉馬的安全的出來,如果形勢危急,會拋棄混入太師府的菱花。

  當然,在歐陽修他們看來,菱花是死得其所,是被龐吉殺死的。所以接下來他們會為在朝堂上彈劾太師龐吉,那個時候,楊掌柜為了給女兒報仇,也會幫他們在龐安的案子上作證。

  “讓我去吧!你去不行的!”胡靜顯然有些急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在乎陳元的生死,現在她的心里根本沒有去想這個問題。

  陳元輕輕拉起她的手,這個舉動有些唐突,胡靜猛的一下甩脫,臉上不由一紅。

  陳元笑了一下,看著胡靜的眼睛說道:“我舍不得讓菱花去,又怎么會讓你去呢?”

  話一出口,胡靜馬上愣在那里。陳元也是一陣懊悔,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前腳剛剛送走菱花,馬上就向胡靜說這種話出來,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博愛?

  沒辦法了,誰讓自己是男人呢。那什么不是說了么,比天空更廣博的,就是男人的情懷。想來應該可以容納所有愿意仰望這片天空的女子。

  房間的氣憤顯得很尷尬,胡靜的手死死的握著梳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是陳元有辦法打破尷尬的局面:“快幫我梳頭吧,最少頭發要像個樣子,幫我再化化妝,用來騙那媒婆。”

  媒婆是要進來的,這也是唯一一個要在新人上花轎之前看新人一眼的人。好在媒婆也沒見過菱花,陳元會把頭低下,假做擦眼淚的動作把臉遮上大半,應該能糊弄的過去,看電影上那些男扮女裝的都是這么玩的。

  胡靜咬咬牙,沒有再說什么,上來幫他梳頭,撲粉,再抹上一些胭脂。

  陳世美張的本來就不丑,文秀的很,不然也不會招去做駙馬了。這時候把妝化好,可以和李玉剛比一下了。

  胡靜看著陳元那張臉,整個人都呆在那里,不敢相信的搖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呵,真是沒想到,你扮成女人居然這般漂亮!”

  陳元聽她這樣說,手捏蘭花指,掐細了嗓子說道:“哎呦,這位姐姐,你不要笑我了。”

  胡靜苦苦一笑:“我都有些嫉妒你了。”

  陳元咳嗽了一下,恢復自己的嗓音說道:“不行,這個嗓子不像,我看還是盡量少說話的好。好在不說話也沒問題,倒是走路,如果被人看出破綻來,那就麻煩了。這樣吧,你先走兩步給我看看,平時雖然經常看女人走路,還真沒注意過你們是怎么抬腿的。”

  ()胡靜輕輕拍了他一下:“好吧,我走兩步你看好了。”

  說完,胡靜慢步在屋里走了兩圈,停下來之后陳元卻是搖頭:“不成不成!找你是找錯人了,你走路比我還男人呢。”

  胡靜大怒:“你說什么?”

  陳元站了起來,抖了兩下腿:“我記得好像是兩只腳不能邁的太大,前腳跟貼著后腳尖,要走直了,腿不能分開。我走一遍你看看像不像。”

  說完站了起來,按照自己記憶中那些電視上放的模特的腳步也電視劇里那些古代女子的腳步來回走了兩圈,卻始終感覺不太對勁。

  胡靜看過卻是點頭:“別說,還有些大家閨秀的味道在里面。”

  這時候門被人敲了兩下,陳元問道:“誰啊?”

  胡靜卻伸手開門:“是柴大官人。”

  柴陽等了半天不見胡靜回去,于是自己下來看看。從門外進來之后,就坐在椅子上,看見陳元站在那里,手中扇子一合指向陳元,問胡靜:“陳公子呢?我剛才聽見他說話的呀?這位姑娘是誰?”

  胡靜強忍住笑容,低頭關上房門之后,柴陽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剛喝一半到嘴里,陳元忽然說道:“柴大官人,你找我啊?”

  一句話說的把柴陽嚇了一跳,手中扇子差點沒掉下來。口中那股茶水一下就噴了出來,全部濺在陳元的臉上。

  陳元一拍桌子,怒道:“你小心點!時間快到了,我現在還要補妝!”

  柴陽定下心神之后,忙的走過來看看陳元,最后說了一句和白玉堂一樣的話:“陳兄,這個你也敢玩?”

  不管怎么樣,不能玩也要玩了。柴陽把那本來準備給菱花的迷香袋和暗器遞到陳元手中。

  陳元只拿了迷香,暗器卻沒拿。他把那一個筒子放在手里掂了一下,有三四斤重:“你們真當人家太師府白癡啊?這個要能帶進去我跟你姓柴了。”

  柴陽嘆了口氣:“不滿陳兄,那漠北三雄武藝高強,就算在下也無法敵過他們兩人聯手,這個東西是特意為他們準備的,你若是不帶去,可能過不了他們那關。”

  陳元將那暗器一扔:“帶上它我可能見漠北三雄的機會都沒有。行了,就這樣吧。你們若是想幫我,就在外面打的兇點。我找了白玉堂,他答應到時候進去幫我,希望他能干過那個什么漠北三雄吧。”

  柴陽一喜:“怎么?五鼠答應來幫忙?那太好了!這樣我們的把握會更大一些。”

  陳元哼了一聲:“不是五鼠,是白玉堂一個人!包大人說了,這件事情開封府不會插手,死了人之后他們負責收尸。柴兄,你小心一些,官府的人認得你那丹書鐵卷,江湖上的人卻不認得,不要最后被開封府收了去。”

  柴陽早就知道了開封府的態度。這一次包拯可以說是對范仲淹很不滿意,而且包拯也希望他們馬上和太師府干一架,若是有一方徹底輸了,那等于是把朝堂上的危險在江湖上解決了,對包拯來說沒有什么不好。

  日頭漸漸的偏向西方,街口忽然傳來一陣鑼鼓之聲,三個人心中一陣緊張。雖然知道太師府肯定會來,但是當花轎在門口落定的時候,心情的緊張總是難免。

  這不是一場喜事,花轎抬去的是一場陰謀。在這場陰謀之中,注定有許多人會死,太師府的今夜,注定是血腥的。

  媒婆進來之后,陳元低低的垂下自己的腦袋,喉嚨中發出嗚咽的聲音來。媒婆跑過來蹲下看看陳元的臉,馬上笑了:“哎呦,這么俊的姑娘啊!難怪太師會看上你呢,真是有福氣。不要哭了,跟我們走吧?若是誤了吉時,老婆子可擔待不起哦!”

  媒婆的嘴一向是最能說的,太師府請來的媒婆自然是嘴皮上功夫在媒婆中數一數二的了。

  這媒婆三十多歲,胖胖的臉上擦了一些腮紅,看上去有些惡心。

  她不想在這里多說什么,因為媒婆的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任務不是勸說著姑娘上花轎,而是勸這姑娘乖乖的躺到太師的床上去。

  所以嘴上只是簡單的進行幾句媒婆式的勸說之后,馬上說道:“別哭了姑娘,我現在去讓他們放炮仗,咱們上轎了,啊!”

  媒婆出去之后,炮仗馬上響了起來。陳元,胡靜兩人的心里都清楚,一個危險的游戲被這掛鞭炮點燃了。

  這一次,真的可能是生死離別。胡靜忽然上前一步,不顧柴陽就躲在一邊看著他們,輕輕拉起陳元的手:“自己小心。”

  陳元點頭。

  那胡靜猶豫了一下,最后又說了一句:“若是偷不到那玉馬就算了,不要抬勉強。”

  陳元心中暗暗想道,這丫頭的心腸到好!

  手上用了一點力氣捏了胡靜的手一下,也小聲說了一句:“你也要當心才是,晚上不要太拼命,假如打不過人家,就快些跑。”

  兩個人手拉著手,一時竟然忘了松開,直到那媒婆進來之后,媒婆馬上說道:“哎呦,小姐妹有多少話要說也可以留到以后呀!現在趕緊走了,來,我幫你把蓋頭蓋上,出門別再掀開了,不然不吉利的!”

  就這樣,陳元被龐太師的迎親花轎抬入了太師府,去做龐太師的第十九房姨太太去了。

  新人直接抬入新房,門口就兩個護院的看著,媒婆把陳元拉到床邊坐下之后,就開始正兒八經的勸說。

  她擺出一副很善良的語氣說道:“姑娘,大家都是女人,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過遇到這事,咱們也只能認命了!”

  說著,猝不及防的掀開了陳元頭上的紅蓋頭:“現在也沒人,老爺要一會再來,先開開透透氣。”

  陳元正在聽著外面的動靜,心里想著怎么應付一會發生的狀況的時候,蓋頭一下被掀開,真的把他嚇了一跳。也顧不上自己臉上沒有眼淚,拿著衣袖假裝抹淚,趕緊把臉遮上。

  那媒婆已經看見陳元的臉了,不過好在陳元化妝之后,模樣頗似俊俏的女子,媒婆看的大匝舌頭:“哎呦,也難怪太師會看上你,這么俊的姑娘,我看了都喜歡。”

  陳元哪里敢說話?低著頭在那吭也不吭。媒婆輕輕摟了一下陳元的肩膀:“我說姑娘,你這算是命好的了,好歹是進了太師府上,以后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哪里像我呀。”

  她又站了起來,在陳元面前走動兩圈:“你看姐姐我現在身子粗了,模樣也糙了,年輕的時候我也是一個美人,只是沒有姑娘你命好罷了。我家那個死鬼,整天就知道喝酒,沒過幾年居然喝死了,姑娘呀,姐姐勸你還是順從一些,我是過來人,不會欺瞞你的…”

  夜色漸漸在媒婆的勸說中黑了下來,外面的熱鬧也進入了尾聲,街上傳來打更的鑼聲,戌時到了。

  (啊!兄弟們還有剩的么?)

  ()陳元雖然還低著頭,可是一直沒有放過周圍一點點情況,門口換了一班崗哨,媒婆的嗓子已經說啞了。外面那逐漸散去的熱鬧,還有打更的鑼聲,都提醒陳元,動手的時候可能要到了。

  陳元很緊張,媒婆卻很煩躁。她的威脅,逼迫,利用,誘惑,全部都用完了。這些手段用完還沒有效果的,陳元也不第一個。但是自己說了這么多對方一個字也沒有的,卻從來沒有過。

  這將來可是要做太師的小妾的女人。若是真的得寵了那還得了?媒婆又不敢得罪,只能撕裂她那已經沙啞的嗓子,繼續勸說:“姑娘,我說了這么多話,你好歹言語一聲啊?我跟你說,我現在都想和你換換,只是這一身肥肉實在累人,你別生在福中不知福,若是你惹惱了太師,那是害了你自己!”

  陳元還是不說話,媒婆估計嗓子實在受不了了,又去提起茶壺,想倒口水喝。茶壺一提,才發現里面已經空了,她馬上敲門喊來門口的家丁,讓去在添一壺茶水來。

  門剛剛打開,卻看見龐喜正站在門口準備敲門。

  兩人都愣了一下,龐喜看看坐在一邊的陳元,也沒有起絲毫的疑心。輕聲問道:“這么樣了?”

  媒婆搖頭:“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這樣主,我嗓子都說干了,她一句話也沒有!幫我打壺水來,我繼續說說。我就不相信了,這世上還有我說不好的事。”

  龐喜笑了一下,一把將媒婆拉過來,然后關上房門。

  屋里的陳元急忙躡手躡腳跑到門口,只聽龐喜說道:“你費那么多口舌做什么?你看,把這包藥粉放在茶水里讓她喝下去,不用你勸說,她自己會乖乖躺在床上等太師來的。”

  媒婆顯然有些氣憤,語氣略帶責怪:“有這個你們怎么不早說,害的我嗓子都啞了。”

  龐喜輕輕笑了一下:“再給你一個茶壺,你看好了,這茶壺是里外兩個膽的,只要你轉一下上面的蓋子,就可以換水了。知道怎么做了么?”

  媒婆的語氣輕松起來:“放心吧,一會太師來的時候,我保證會讓他看到一個躺在床上等他的女人。”

  陳元在屋里聽到,暗暗恨了起來。若是真的菱花進來,被媒婆騙了一杯茶水下去,那不光菱花今天晚上出不了這個房門,外面柴陽帶來的那些江湖高手也大多是來送死的了,而且他們死的將毫無意義。

  門,再次被打開了。

  媒婆的手里拿著一個茶壺,又從桌子上拿起兩個茶碗來。自己先倒了兩碗,很快的喝了下去。

  這才開始說話:“姑娘,太師就要來了,我也不再勸你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這最后怎么做,還是你自己拿主意。”

  媒婆嘆了口氣,又給陳元倒了杯水過來。陳元的眼角看到,她剛才真的轉了一下茶壺蓋。

  那碗茶被端陳元面前,媒婆的臉上露出笑容來:“來,姑娘,喝一口水吧。你這一晚上水米未進怎么可以?等會不管你愿意還是不愿意,都是需要力氣的。”

  陳元抬眼看著那晚茶水,仿佛是很誘人一般。

  那媒婆笑的非常親切,把茶水往陳元手里一放,順手摸了一把陳元的手:“哎呦,姑娘這手可有些粗糙了,想是干活磨的吧?你放心了,以后進了這太師府,那些粗重的活,可就用不著你做了。”

  陳元端著茶碗看著那媒婆,那媒婆也盯著陳元,眼看那碗茶水已經到了陳元嘴邊,媒婆的心里十分高興,心中暗暗想到,你快喝下去吧,你喝下去,我就省事了。

  陳元發現了那期盼的眼神,嘴角一揚笑了一下。這一笑讓媒婆高興的不輕,一晚上了,這位總算是笑了。

  媒婆開心的也笑了起來:“我就說嘛,這世界上哪有不喜歡富貴的。喝吧姑娘。喝了這茶,在這里乖乖等著太師來。”

  陳元這時候忽然說話了:“等太師來做什么?”

  這語調是標準的男人腔,一出口把媒婆嚇的張口喊了一聲:“媽呀!”

  陳元手中茶水往前一送,全部倒入媒婆口中:“喝下去吧你!”

  媒婆還想再喊一聲,陳元一把將她按到在床上,壓住她的身體,手握著媒婆的嘴巴,不讓她發出聲音。

  不過片刻的時間,陳元感覺自己身下那肥胖的身軀開始扭動起來,媒婆的眼神迷離,仿佛想從陳元身上尋找什么一般。

  陳元趕忙起身:“這藥來的真快!,還是快走的好。”

  兩步走到門口,想想又覺得不對,這樣出去的話,門口那兩個家丁自己都應付不了。于是又跑到媒婆身邊。

  伸手去解開媒婆的衣服,只是宋朝的衣服都是用布條系上的,沒有紐扣,這女人的衣服陳元還真沒脫過。

  那媒婆倒是很配合,臉上泛著比胭脂還紅的紅色,嬌喘著說道:“看你笨手笨腳的,不要這么急么,人家自己來。”

  這藥顯然不是簡單的春藥,還能起到迷幻人的意識的作用。現在藥效已經開始起作用,媒婆慢慢的脫去自己的衣服。

  一邊的陳元也把身上的衣服脫了,直接放在地上,看那媒婆的動作太慢,很是著急:“大姐!你快點呀!”

  媒婆這時候處于意識昏迷的狀態,哪里能快的了?陳元等她脫下外面的衣服之后,也不再想著換內衣了,趕忙套在自己身上。

  剛剛想走,卻發現自己的腳居然被那媒婆抱住,心中大為著急。

  側耳已經聽到外面有人喊“吹燈”,想來太師馬上就上來了。

  陳元用力掙脫兩下,居然沒有擺脫媒婆,腦子一轉,急忙拿過棉被放在媒婆身下:“來來,抱著這個睡啊!”

  他心中想到,自己沒有女人的時候大多喜歡抱著棉被入睡,女人也是這樣么?

  事實證明,女人也喜歡摟著東西入睡。

  棉被塞入懷中之后,被那媒婆抱的緊緊的,嘴中發出誘人的喘息和嬌呼聲。

  陳元把媒婆往床里面推了一下:“等著啊,你不是想嫁給太師么?馬上太師就來了,我先走了。”

  陳元弄好這些,忙的沖向外面,剛剛打開房門,忽然看見龐吉已經站在門口了。

  陳元趕忙把頭低了下來,細啞著嗓子說道:“太師。”

  龐吉看他穿著媒婆的衣服,倒也沒細看,只是問了一句:“你的聲音怎么變了?”

  陳元眼珠一轉說道:“晚上話說的太多,嗓子啞了。”

  龐吉這時候已經看到了床上有一具正在扭動的身軀,而地下那些被陳元脫掉的衣服,還有那低沉的喘息聲都吸引著龐吉,揮手讓陳元退去:“行了,辛苦你了,去領賞吧。”

  陳元應道:“是。”

  龐吉先是拿起剛才媒婆倒水的那個茶壺,也倒了一杯茶喝下去,然后對門口兩個守衛說道:“沒你們什么事情了,離遠點。”

  那兩人應了一聲,龐吉關上房門。陳元只聽里面龐吉說道:“嘿嘿,小美人,老爺我來了。”

  ()干柴烈火,你們在里面燒吧。陳元回頭看了一眼那房間,暗暗松了口氣,這第一關算是混過來了。現在該想著怎么去旁邊的那座閣樓才是正事。

  雖然說起來陳元現在的這座閣樓就和龐太師十四房十五房小妾居住的地方挨著。可是太師府很大,口上所說是挨著,走起來還要穿過一個小花園。

  陳元的腦袋里真正想著怎么從這花園穿過去,如果遇到人的時候自己如何應對。同時心里也頗為焦急,自己現在已經從那新房里出來了。若是外面的柴陽還不開始行動話,太師府內這么多人走來走去,難保不會漏出破綻了。

  正在想著的時候,耳邊只傳來一聲慘叫劃破了夜空,接著是一個人大聲喊道:“有賊人!”

  然后,太師府的外圍傳來一陣激烈的金屬碰撞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面積也越來越廣,想是柴陽他們動手了。

  剛剛走出閣樓的陳元看到,一個個手拿兵器的江湖中人,還有太師府的護院武師們正飛快的向有打斗的地方跑去。

  這些人從他面前經過,沒有人停下來看一眼。

  陳元等這些人跑過之后,伸頭往外面看了一下,只剩下幾個零星的家丁還在走動,心中暗道柴陽配合的正好。

  穿著媒婆的衣服走動總是不太方便的,畢竟媒婆不是太師府的人,陳元看到一個家丁正板著一張桌子往右側的閣樓去,心說來的正好。

  他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看看四周無人,從地上拿起一塊石頭來,一下打在那家丁的后腦勺上面。

  不知道為什么,看見包拯把龐安鍘了之后,陳元的膽子忽然大了許多,若是放到以前,他定然下不來重手,但是今天這一石頭下去,那家丁立刻軟軟的倒了下來,腦袋后面的鮮血流淌出來。

  還好現在夜色不是很亮,地上的血跡如果不仔細看是無法發覺的。陳元把那家丁拖到一旁,然后拔下家丁的衣服自己套上。

  衣服有點小,后面還有點血,不過總比穿著那媒婆那身要安全許多。

  陳元拉了一下衣服,用池塘里的水把臉上的脂粉洗去。然后大步向右側閣樓走去。

  外面的打斗已經非常激烈,柴陽把所有的人手分作三部,從太師府的正門,側門,還有后門同時展開攻擊,意圖最大程度的吸引太師府內的高手出來,給陳元造就機會。

  當這些江湖高手翻過太師府的第一道圍墻的時候,確實讓太師府里面的人有些猝不及防,柴陽很快就要殺到前廳了,他甚至已經能看見剛才還沒有撤走的酒席。

  但是當太師府的人反應過來之后,再想前進一步都非常困難。

  太師府的人還在不斷的趕來,跟隨柴陽殺入太師府的這些人活動的范圍越來越小。

  一個手拿雙斧的漢子和柴陽背靠背站著,一斧頭砍死一個太師府武師之后,這漢子馬上說道:“大官人,這地方對我們不利!若是敵人用弓箭的話,我們根本無處可躲!”

  柴陽看了一下,這確實是個危險,當下手中折扇張開,向著前方殺去:“殺到臺階上去!”

  臺階上背靠房屋,而且地形相對狹窄,可以讓太師府的人數優勢不那么明顯。

  那使雙斧的漢子和柴陽一起向前沖去,旁邊眾人紛紛跟上,片刻之后,居然真的被他們殺到那臺階。

  柴陽大喝道:“不要進屋!就在這里!”

  話音剛落,忽然一陣巨響,但聽身后一個窗戶“哐啷”一聲,已然碎成粉末,那手拿雙斧的人正站在旁邊,看也沒看,一斧頭就砍了過去。

  一把長劍詭異的刺向那持斧人的腰間。那人卻渾然不懼,斧頭繼續砍出。

  他旁邊有一個人伸手一探,抓住那劍后的手臂。想從窗戶進來的那個人頓時慌了,他感覺自己手臂像是被什么扣住一般,身體進不去也出不了,眼看著那斧頭迎面劈來,卻無法躲開。

  一聲慘叫傳來,那斧頭帶起一篷鮮血。

  柴陽又是大聲喊道:“房內有人!各位小心則是。”

  不用他說,那聲慘叫過后,所有的窗戶同時被對方砸開,一個個矯健的身影從房內躍了出來。

  好在走道狹窄,敵人雖然人多,卻也無法占到便宜,柴陽請來的幫手都是江湖上的知名人物,沒有一個是好收拾的,那些敵人剛剛立足,便遭到了慘重的損失,很多被殺的撲尸在窗戶上,就是有些人勇敢的沖了出來,也馬上被放倒在地上。

  柴陽知道,這只是敵人探路的一批人,真正的高手還沒來呢。

  “干什么的!”

  陳元眼看就要到那閣樓門口的時候,一只大手一下搭在他的肩膀上。

  陳元心中一驚,自己走路的時候明明四處看了,沒有人啊?

  很顯然,這人可能是高手。他馬上想起了漠北三雄來,腦袋里急速的尋找著應對的措辭,身體慢慢轉過來。

  肩膀上的那只手還是沒有松開,而且就靠在陳元的脖子上,這明顯就是告訴陳元,如果自己想出來的措辭不能讓對方滿意,那么那只手會毫不猶豫的扭斷自己的脖子。

  轉過頭來之后,陳元看見這人穿著一身皮衣皮帽,這打扮和那天在客棧中問路的那三個人一模一樣。

  陳元對那三個人還是有印象的,特別是張口問路的那個,陳元記得那人臉上有顆黑痣。他看看眼前這張臉,有些年輕。

  既然年輕,問路的又不是他,那么他應該不是老大。

  是老二還是老三呢?

  說起來慢,其實念頭在陳元的腦袋中也就是一瞬間就決定了,他決定賭一把!不是老二就是老三,各占一半吧!

  轉過身來的時候,陳元已經抱起了拳頭:“敢問是不是漠北三雄中的三爺?”

  肩膀上那只手明顯松了一下:“怎么,你認識我?”

  陳元一喜,知道自己蒙對了,這年代也沒有賣彩票的,不然今天定要去買上一張!

  他臉上露出可親的笑容:“小人哪里見過三爺,只是龐總管剛才特意和我說了三位英雄的面貌,這才知道是三爺。”

  肩膀上的那只手忽然一用力,陳元感覺自己的肩頭仿佛要碎了一般,頓時痛的汗珠都下來了,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到底哪里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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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那一陣劇痛之后,肩膀上的手居然拿掉了:“你不會武功?”

  陳元苦苦笑了一下,手揉著肩膀:“若是會武功,早去前面廝殺去了。就是因為提不得刀,這才被總管派來給三爺傳個話。”

  那老三這時候顯然已經放心了下來,問道:“老龐讓你和我們說什么?”

  陳元的腦子里想到,當初在悅來客棧的時候,漠北三雄好像商議是不是要馬上來太師府,其中那問話的人說了一句過幾天再來,別讓人家以為咱們就是奔銀子來的。

  從這句話可以看出,他們就是奔銀子來的,最少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銀子。

  這老三喊那管家老龐,幾人顯然早就認識,于是陳元想來了措辭:“龐總管和我說了,他知道今日三位英雄心中可能惦記著外面的廝殺。”

  這話一出口,就被那老三打斷:“他知道還這么安排?在這里守著這間破房子能有幾個賞錢?放我們去外面,一會我就把人都殺光了,人頭都是我的!”

  老三顯然是火爆脾氣,說話的聲音很大。

  陳元深怕被旁人聽到,這樣的火爆脾氣的人大多沒有多少心眼,方便自己蒙騙,若是來個精明點的,那就要費一番心思了。

  于是急忙說道:“三爺息怒,三爺息怒,其實龐總管也是為三位大爺著想,其中詳情,請容我慢慢稟來。”

  老三看看四周,拉著陳元到一塊石頭上坐下:“好,你給我說說。若是這龐喜不夠意思,以后我們兄弟定然不再來找他了。”

  陳元嘿嘿一笑道:“三爺您是錯怪總管了,您想啊,這些打賞才多少銀子?還要三位去拼命,若是有個閃失,總管也是丟了情誼不是么?”

  老三沒有說話,只是眼睛看著陳元。陳元繼續說道:“總管說了,現在太師府正想找幾個行走江湖的人為太師辦事,這可是一個肥的流油的差事!想去哪里去哪里,每月太師還撥發紋銀五百兩,這樣的差事,哪里能落到他人手里不是么?”

  老三一聽這話,馬上來了精神:“真的?”

  陳元點頭:“當然是真的。”

  “哈哈哈,老龐這樣做還算夠意思。”

  陳元見他上鉤,這才說道:“您也知道,這外面的功勞再大,也只是打打殺殺的事情。但是你們如果護住了十四奶奶和十五安全,她們兩個幫著你們說上一句,總管就很有把握了。”

  老三點頭:“嗯,我大哥說老龐心眼多,果然不假!只是,若是對方連那廳堂都過不了,我們豈不是一點功勞沒有?”

  陳元呵呵一笑:“總管早就安排好了,一會我們會派一個人來裝作賊人,先把兩位奶奶驚了,然后,你們再出來不就成了?”

  老三徹底放心了,哈哈笑了一聲:“好,就這么辦!我就說老龐不會這般無情的,怎么把我們兄弟擺在這最后面!你回去和老龐說上一聲,這兩天是我錯怪他了,等明日我請酒,給他賠不是就是。”

  陳元點頭:“哎!小人知道了,總管讓我和你們說,那來扮作賊人的只有一個人,是自己人,手拿一把長劍,你們可以打的聲音大些,可是不要真傷了他。”

  老三點頭:“嗯,我曉得了,一會我去和大哥二哥說。”

  陳元抱拳:“那小人先走了。”

  老三到也是客氣:“慢走。”

  陳元站起身來,朝后面的閣樓看了一眼,眼神中流出一種復雜的表情,深深的嘆了口氣。

  老三看見他的眼神,很是奇怪:“你還有事?”

  陳元苦苦一笑:“無事,只是心中有些掛念。”

  順著陳元的眼睛往身后的閣樓看去,老三一下笑了:“你這小子膽子不小,居然敢掛念太師的女人!”

  陳元忙的搖手:“三爺不要亂說,您有所不知,那兩位奶奶本是我本家堂妹,我能在這府里謀個差事,還是托她們照應。只是現在我們身份懸殊,我那叔叔不知就里,還讓我帶話給她們,若是平日那些護院看守,還能通融則個,今日,哎!”

  那老三眼睛馬上就大了,自己這樁差事能不能謀定,還要樓上那兩個女人給太師吹風才是,眼前這人若是她們的堂兄,那可是太有用了!

  于是,嘴里的稱呼馬上就變了:“兄弟,你見外了吧?本家兄妹想見上一面就去見唄,哥哥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去吧,記得幫我說上兩句,快些下來就是了。”

  陳元猶豫了一下:“這個,我擔心若是有人問起,會給三爺帶來麻煩。”

  老三拍拍陳元肩膀:“沒事,只要你我不說,其他人怎么會知道?去吧。”

  陳元一副感激的模樣,抱拳長長鞠了一躬:“多謝三爺才是!”

  老三呵呵笑道:“別見外了,叫三哥就行,你替我在兩位奶奶面前說幾句好話,咱們以后一起為太師做事了,還什么爺不爺的,咱們以后就兄弟相稱,你不要拒絕,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客氣完之后,陳元邁步走向那閣樓,心中想到,高手?我非要跟他動手么?咱跟高手動嘴,輕松擺平他。動手的事情就等白玉堂來了再說吧。

  看著陳元走進閣樓的老三也很開心:“呵呵,一個月五百兩,這下發財了。”

  一隊護院武師經過這里,為首的看著那老三:“三爺!這里有人來過么?”

  老三忙的收起自己的笑容:“沒有!沒人來過!”

  那人說道:“三爺看仔細了?”

  老三大怒,一拳打在旁邊的樹上,整個樹一陣搖晃之后碎掉:“你敢懷疑我!你來試試我能不能守住一道門!”

  那帶隊的武師哪里還敢接著問,忙的賠禮道:“小人多嘴,小人多嘴了。”

  太師府圍攻的柴陽等人武師損失的差不多了,柴陽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聲大喝“啊!”

  那厚實的大門應聲而碎,一個滿面胡須的四十多歲漢子大步徑直向柴陽走來。

  柴陽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山西嚴老虎什么時候也投靠太師了?”

  (老黑真的要說點什么了,關于主角的性格問題,我不想解釋,我寫是陳世美,如果早早的安穩的過日子,沒有秦香蓮,沒有公主,沒有鍘美案,那老黑寫陳世美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可是既然是YY文,老黑自然會給大家一個完美的結局,相信我,我不是那么沒品的人。最后,求!求票票!)

  ()那漢子并不搭理,一拳打了過來,柴陽身形一閃躲開拳風,嚴老虎的拳頭砸在木柱之上,只聽那木柱發出輕微的脆響,居然裂出一條縫來。

  柴陽不敢大意,雙腳一彈,整個人跳起一米多高,手中折扇一合,照著嚴老虎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嚴老虎身后跟來五十多人來,十余人圍攻柴陽,剩下的殺向階梯,和一眾豪杰戰成一團。

  階梯一共四節,一個干巴老頭正守在第三階上面,一見這些人向自己沖來,沒有絲毫的膽怯,雙腳往樓梯上一跺。

  那些走在樓梯上的人根本沒有想到,這老頭腳下力氣這樣出眾,只是一跺腳,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的腳底傳來一陣顫抖。

  他們一慌張的時候,那老頭飛起一腳踢在最前面那賊人的身上,后面雖然有很多人頂著,那人還是倒飛出去,而且身后的那幾個賊人也是立足不穩,往下倒去。

  賊人一陣慌亂之后,馬上有人喊道:“梁州鐵腳仙!他是梁州鐵腳仙!”

  干巴老頭有些得意,呵呵笑了一聲:“看來,還有人記得老夫。”

  “你們讓開!”賊人中有人大喊了一聲,樓梯上一眾賊人馬上閃開一條路來,一個道士打扮的家伙面帶陰笑上來:“我來收拾他!”

  鐵腳仙在那道士上來的時候,連踢七腳,卻被那道人一一閃過。最終沒能阻止那道人蹬上樓梯。道人上來之后,馬上和鐵腳仙纏斗在一起,剩下的賊人一擁而上,與守在樓道上的眾豪杰戰成一團。

  柴陽在十幾個高手的圍攻中方寸絲毫不亂,利用他地形的優勢,繞著那些木柱打斗,連續殺了對方五人,自己也添了兩道傷口。

  最讓他感覺難纏的,自然是那山西嚴老虎,此人力大無窮,曾經在山西空死一只老虎,因此得了這個綽號。

  這十幾人之中,數他武術最高,若是不把他收拾了,始終是個麻煩。周圍的敵人少了一些之后,柴陽能騰出手腳來,便開始尋找能干掉嚴老虎的機會。

  兩個人在武藝上還是有差距的,沒用多長時間,柴陽背對嚴老虎的時候,故意賣了一個破綻,嚴老虎果然上當,拋開眾人獨自沖了過來。

  眼看著砸向柴陽后心的一拳就要砸實,若是被他打中,柴陽不死也要躺下了。就在嚴老虎以為自己一拳得手的時候,拳頭剛剛接觸當柴陽的衣服,就感覺忽然像是打空了一般。

  嚴老虎心中暗叫不好,卻已經遲了。

  柴陽身形一錯,手中折扇合十,一下戳在嚴老虎的小腹之上。小腹乃是人體比較柔軟的部位,況且柴陽武藝高強,那折扇骨架也是精鐵打造,只聽一聲悶響,整個扇柄沒入嚴老虎體內。

  于此同時,后面兩把長劍劈來,柴陽努力躲開一把,卻無奈手臂被嚴老虎拉住,沒辦法躲開另外一把,整個后背被砍了一條血淋淋的口子。

  嚴老虎氣絕倒地,柴陽的手臂才擺脫出來,他回身殺了剩下的幾人之后,一看眾人都還在苦戰,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勢,正待上去幫忙,卻聽旁邊傳來叫好之聲:“好!久聞柴大官人文武雙全,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遠處,一個和尚慢慢的走了過來。

  閣樓的擺設非常精細,布置的也很講究,充滿了那種女人閨房的誘惑力。但是陳元現在沒有心情感受這些,進入閣樓之后,馬上把門關上,同時拿出柴陽給的那個香囊來。

  屋子里很安靜,一點點的呼吸聲都能聽到,陳元輕輕的走著,控制著自己的腳步。

  轉過正廳之后,陳元忽然聽見兩個女子調笑聲從旁邊一間房里傳了出來,他趕忙蹲下身子,貓腰走到窗戶下面。

  這個時候的窗戶都是紙糊的,陳元學著電視上看來的動作,把手指頭放在嘴里舔濕了,往窗戶紙上一放,稍稍用力,那窗戶紙果然無聲的破了。

  屋里的那兩個女子穿著緊身的內衣,正在一張床上打鬧著,燭光不是太亮,不過看上去兩個人的身材很好,陳元暗暗想道,這么快就被自己找到地方了,今天真的可以買彩票了。

  他拿出那袋迷香來,把窗戶那個洞稍微弄大一點,然后打開袋子,把袋口對準窗戶上的那個洞。

  柴陽的迷香非常有效果,可能五分鐘都沒到,屋里面就沒有了聲音。陳元把迷香袋扔了,抬眼往屋里看去,發現兩個女子倒在床上。

  現在進入好像不行吧?萬一里面的迷香把自己的搞倒了,那就麻煩大了。

  想道這里,他決定先去搜查一下其他的地方,等著屋子迷香淡了再來不遲。

  陳元打開這屋的房門,讓里面的迷香能散的更快一些,自己在周圍搜索了起來。

  樓下轉了一圈,那個通往后面小屋的門倒是找到了,可是鑰匙不知道放在哪里。那屋子陳元現在還不想進去,他決定先上閣樓去看看。

  既然兩個人已經被迷倒了,陳元也不再害怕還有別人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所以步伐也就沒有控制了,腳踏在木制的樓梯上,把樓梯踏的很響。

  眼看就要上去了,一個聲音女人的聲音從上面飄了下來:“誰呀!”

  陳元心中大驚,抬眼往樓梯上面一看,一個身披薄紗的女人正靠在樓梯上,手拿一個燭臺,眼睛往自己看著。想是自己的腳步聲驚動了她,所以出來看看的。

  陳元呆呆的愣在哪里,片刻沒有吱聲。那女子顯然也愣住了,就在兩個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又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十四姐姐,誰來了?”

  十四姐姐?這個稱呼讓陳元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剛才迷錯人了,樓下那兩個想來是丫鬟!

  他反應倒是很快,馬上定住心神說道:“小人龐玉,給十四奶奶見禮了!”

  說完行了一禮。

  那十四房看著陳元,也回過神來,想想自己這樣身披薄衫出來,卻見到一個陌生男子,神情有些尷尬。

  陳元馬上說:“是大管家說今天晚上可能有賊人,讓小人來看看二位奶奶這里門窗都關嚴實了沒有。小人剛才在下面喊了幾聲,沒有人答應,生怕有什么意外,這才斗膽擅自進來,不想卻驚擾了二位休息。”

  那十四房聽后皺起眉頭,沖下面喊了兩聲:“春花,秋月!”

  沒人答應,十四房有些不快:“這兩個死丫頭,又不知道和哪個下人混去了。”

  這時候十五房卻也拿了一個燭臺過來,三個燭臺,頓時讓樓梯上亮了起來。

(求票,另外推薦好友作品  ()陳元這時候看清楚了,龐太師的這兩房小妾莫過二十歲,張的非常漂亮。

  而那十五房一看見陳元,也是眼角含春:“喲,好俊俏的后生,我怎么沒見過你呀?新來的?”

  陳元應道:“是,小人是上個月才來到龐府的,昨天才被調到這后宅來。”

  十四房卻還有些不放心:“你既然是龐府的,那我剛才頭遍問你的時候,為什么你不說話?”

  陳元還沒有解釋,一邊的十五房就笑了:“呵呵,我說姐姐,你穿著樣子出來,哪個男人見了你還能說的出話來?”

  燭光之下,陳元也看到那十四房身材惹火,該凸的地方突出,該平的地方平,若是其他日子,在別處看到這樣一個女子,定然是先想辦法推到再說。

  只是現在,陳元只想著快點找到鑰匙。

  糟糕的是,迷香已經用完了,現在這兩個女子同時出現,自己收拾她們兩個倒是有把握。只是要不驚動外面就難了!

  正在思索的時候,那十五房在上面用胳膊碰了一下十四房,眼睛沖陳元撒了一眼。

  十四房心領神會,搖搖頭:“今日聽說有賊人,我們還是安分一些的好。”

  十五房卻說道:“外面來賊人了正好,沒人能顧忌咱們,老爺今晚新歡,你我何必虧待了自己?”

  十四房顯然被說動了,呵呵一笑:“丫頭,就屬你膽子大。”

  十五房見她答應,神情很是興奮,挺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喂,新來的,你到我們房間來,看看還有沒有沒鎖上的窗戶。”

  陳元當然聽出了這話的意思,應了一聲走上樓梯,看看兩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穿著薄衫站在自己面前,雙方距離是如此的近,十五房那挑逗的眼神充分的說明了她心中的一切的意圖。

  陣陣脂粉的香味飄入陳元的鼻孔,十四房那胸前凸起的部分在燭光的照耀下若隱若現。

  陳元感覺一股血氣沖向自己的頭腦,和胯下,那本就風流的本性再也掩飾不住,鑰匙?等會再去找吧。

  吹滅了自己的燭臺之后,又吹滅了十四房手中的燭臺。

  十四房沒有啃聲,十五房卻嬌嗔道:“你做什么?”

  陳元說道:“我看兩位奶奶拿燭臺拿的辛苦,不如我來拿吧。”

  說著,手伸向十五房的手中,把那僅剩下的一個燭臺拿了過來,身體順勢向十五房那里靠了一下,同時在她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十五房不但沒有躲避,反而趨身附了上來:“今天晚上鬧賊你知道么?”

  陳元見她靠了上來,另一只手一下將十四房的腰也摟了過來:“所以,今晚小人保護二位奶奶,可好?”

  十四房伸手在陳元的額頭上點了一下:“我看你就是個賊吧?”

  陳元摟著她們往房間走去,心中想暗暗想道,雙飛唉!今天晚上要爽歪了!

  不知道怎么了,他又想起菱花和胡靜來,不過那兩張面孔只是在腦海中一閃,陳元安慰自己,若是不擺平這兩個女子,自己也沒辦法拿到鑰匙,這么做,也是為了歐陽修口中的國家大義而舍身吧。

  想來胡靜知道也不會怪自己的,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讓她們知道。

  柴陽看見這個和尚的時候,他心中頓時一驚,沒想到他居然也被太師府請來了,今天這架,恐怕不那么好打了。

  這和尚本是少林的高僧,法號清原,一身武藝出神入化,當年叛出少林的時候,十八羅漢和六大長老聯手沒能把他留下。

  清原的步伐很慢,但是每一步都給柴陽無形的壓力。若是自己身上沒傷,柴陽還敢放手一搏,但是現在他已經受傷,雖然這點傷和別人打斗的時候沒有影響,可是面對清原,他真的沒有把握。

  清原笑了一下,居然也沒有向柴陽沖上,而是快步沖上了樓梯。

  柴本來不及阻攔,他還沒動呢,旁邊有人一拳就砸了過來,柴陽揮拳迎了上去。

  清原剛加入團戰,整個局勢立馬改變了!那使雙斧的漢子正殺的過癮,就覺得身邊一陣疾風襲來,剛想閃開,已經被一刀砍在手臂之上。半條胳膊落在地上,那漢子發出讓人撕心的叫喊。

  伴隨他痛苦的喊聲,清原低聲唱了一句:“阿彌陀佛!”

  一邊說著,手中那刀一邊繼續往哪漢子身上砍去,眾人還沒看出他是怎么出刀的,壯漢身上已經挨了三十多刀!整個人猶如一個血人一般,兩條胳膊都被清原卸下去了。

  一眾豪杰大驚,緊接著,更讓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清原殺了那人之后,目標對準了鐵腳仙,徑直沖了過去。那鐵腳仙伸腳想踢他,卻被他抓住,鐵腳仙并不驚慌,還想起另一只腳來踢他。

  腳剛起來,只見清原猛的上去一腳,把鐵腳仙后起的腿踢了下去,然后用腳面踩住,這樣,鐵腳仙的腳一只在他手里,另一只被他踩在腳下,整個動彈不得。

  要知道一個人在江湖上想要混一個綽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鐵腳仙這個綽號當然也不是浪得虛名的,可是僅僅一個照面,他那兩只賴以成名的腳,就被對方抓住了。

  旁邊還有人想上來幫助,沒到跟前,只聽清原又是一聲低唱:“阿彌陀佛!”就見他雙手用力,整個把鐵腳仙活生生撕成兩半!

  柴陽也殺了面前想纏住他的兩個敵人,一下跳到清原面前:“清原!和我打!”

  清原笑了一下:“不敢抗命!”

  話音剛落,那不知道被他放在那里的刀已經迎面砍向柴陽。

  雙方已經死了幾十人,那些活著的人也大多感覺有些筋疲力盡了。

  陳元這時候渾身都是汗水,也在激烈的運動著,那風騷的十五房已經敗下陣去,這時候正赤裸的躺在旁邊,觀看陳元和十四房繼續大戰。

  陳元甩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然后又摟住十四房的屁股:“怎么樣,小人保護的還算周到吧?”

  十四房在下面說道:“你,你不錯!明天我和老爺說,把你調到這個院子里來當管家!”

  十五房在一邊雙眼無神的說道:“好主意。”

  陳元呵呵一笑:“我來當管家?那老爺的東西會全部都丟了的。”

  十四房顯然也耐不住了,張嘴壓抑的喊了一聲,然后說道:“不是已經都被你偷了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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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okid2096190,波okname《死神醫生》])

  ()陳元嘿嘿一笑:“最值錢的被我偷了,還有其他的我也想看看。”

  十四房也顧不上那么多了,雙眼通紅,牙關緊緊的咬住,雙手拉著陳元的胳膊:“你再快些!”

  陳元加快了速度,這一加快,馬上讓十四房雙手松開,整個人倒向后方去了,陳元趕忙伸手抱住她的腰:“給我看看好么?我就看看。”

  十四房不說話,十五在一旁卻是說道:“你說房子后面的那些寶貝吧?人都被你偷了,還有什么不能給你看的?再說了,那么多東西,老頭也不記得到底有多少,你看著那些拐角處擱著落上灰塵的,盡可以拿去。”

  陳元心中大喜,動作也更加的猛了:“我不要,我就是看看就行了!”

  柴陽和那清原打了幾十個回合之后,已然落入下風。而為他助拳的那些豪杰,因為少了鐵腳仙和使雙斧的兩位好手,面對太師府的圍攻,也是傷亡越來越大了。

  又過了二十招吧,柴陽感覺自己已經無法支撐了,那清原微微一下笑:“阿彌陀佛,柴大官人,貧僧助你早登極樂了!”

  說完,一刀從旁邊快如閃電的劈了過來。

  柴陽眼睛無法躲閃,心中一狠,不但不躲,手中折扇一合做劍,筆直的向那清原插去,只求一個同歸于盡。

  清原的嘴角飄起冷笑。

  就在他的刀快砍中柴陽的時候,猛的身后有一個勁風襲來,清原想要躲閃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噗!”的一聲,一支飛鏢插在清原的肩頭。

  清原手臂一痛,那刀的去勢自然就慢了少許。高手過招,這忽然間慢下來的速度足以決定生死。柴陽的折扇奇跡般的后發先至,已經點向清原胸口。

  清原也是武藝高強,整個往后一跳,這才躲開柴陽的致命一擊。不過胸口也被柴陽點中,這一下傷的不輕。

  柴陽抓緊時間調息兩口氣。

  那清原光憑借著暗器入體時候的力道和感覺,就已經知道是誰偷襲他,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憤怒的罵道:“白玉堂!你為什么每次都從背后打我!”

  只聽夜空一陣笑聲:“哈哈,為什么你每次都讓我從背后能打到你呢?”

  清原一刀砍到一顆碗口粗的柳樹,振臂喊道:“白玉堂!是英雄好漢的出來跟我打!”

  白玉堂不知道躲在哪里說道:“我只是一只老鼠罷了,英雄好漢是柴大官人,現在你們兩個都受傷了,繼續去打吧。”

  柴陽也調息過來,現在,清原轉瞬間受了兩處傷,優勢喪盡。柴陽再也無懼,抱拳對夜空說了一聲:“多謝白五哥!”

  清原雖然氣憤,卻也知道這時候如果白玉堂真的下來,自己還真搞不過那只老鼠,當下看看柴陽:“再來!”

  漠北三雄的老三在院子里面轉著,眼睛看著那道進閣樓的門,心中很是奇怪。

  陳元進去有一個時辰了,說什么能說這么長時間?而且從前面傳來的消息,偷襲太師府的人已經支撐不住了,龐喜安排的來驚擾十四房和十五房的人怎么還不出現?

  正在想自己該不該去和大哥二哥商量一下的時候,忽然聽到那通道上傳來的二哥的喊聲:“什么人?”

  一個很囂張的聲音說道:“哈哈,有點本事!你家五爺來了!”

  話音說完,一陣兵器的碰撞聲傳來,從聲音上聽,二哥顯然不是那人的對手。

  但是大哥很快加入戰斗,兩兄弟合力,這才和白玉堂殺了一個旗鼓相當。

  漠北三雄的老大一看白玉堂武功這樣高強,深怕若是對方再來一兩個幫手,自己會低檔不住。要知道,太師可就在后院呢!

  于是趕忙招呼老三:“老三!快來幫忙,先收拾了這小子再說!”

  老三一提手中的九節鞭就沖了上去,一看白玉堂那打扮,一個人,拿劍的,馬上想到陳元和他說的話,心中拿定了主意:“我上去就假打,把聲音鬧的大些。還要看著點我的兩位哥哥,人家來幫我們做戲,若是再傷了人家,和龐喜也沒辦法交代。”

  抱著這樣的心態,老三遠遠的大喊了一聲:“小賊不要猖狂,太師府豈是你撒野的地方!我來了!”

  說完,一鞭子遠遠就打了出去。

  這一鞭子把老大和老二打蒙了,心中都不明白,老三今天怎么了?怎么來打人還先打聲招呼?而且這么遠就出招,你打誰呀?這不像是老三平日的作風!

  閣樓里面,陳元回過神來,哄著十五房拿鑰匙給自己把門打開,讓自己進去看看那些龐太師藏的寶貝。

  十四房現在還不想起來,整個人軟軟的睡在床上:“你們兩個賤人,躲開我去看什么寶貝?”

  十五房已經舒緩過來,和陳元貼的緊緊的說道:“呵呵,姐姐不放心,我們一起去就是了。”

  陳元心中大驚,萬萬不能一起去的,這要是你們兩個一起去,我該如何是好?

  好在十四房現在也不想動彈,頗有倦意的揮手說道:“你們去吧,只是別動了那匹玉馬。”

  十五房和陳元摟著下了樓梯,剛下第一個臺階的時候,陳元忽然感覺腿一軟,差點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那十五房笑道:“剛才那般本事,現在怎么了?腿軟了不成?”

  陳元穩住腳步,在她屁股上扭了一下:“等下我看看,里面有什么法寶能用來收拾你這個妖精!”

  下樓之后,十五房拿出鑰匙要,打開的那間房門,同時說道:“這里平日除了太師,也只有我們姐妹兩能進的來,你是我拿到這把鑰匙之后,進這個屋子的第一個外人。”

  陳元一把將她抱了過來,身體重重的貼在她身上。那十五房嬌聲說道:“你說誰是外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完,嘴唇猛的貼了上去。

  那十五房也迎了上來,喃喃說道:“在這里,好像有點黑了。”

  陳元推著她往后,并不說話,眼睛卻接著那微弱的燭光在四周掃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什么玉馬。

  正想問問的時候,卻發現十五房的屁股下面坐著一個長方形的盒子,陳元摸了一下問道:“這是什么?”

  十五房伸手從自己的屁股底下把那盒子拿出來:“一匹玉馬,想看看么?”

  陳元伸過去:“看什么!讓我先看清楚你再說。”

  ()五房驚慌的護住那盒子:“唉!這個現在不能弄壞,老東西這兩天看的特別緊,其他東西,若是你想要的,等他厭煩了拿去就是。”

  陳元摸了十五的胸部一把:“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對你們厭煩了呢?”

  十五房一笑:“怎么?這樣你還覺得不夠?那你要怎么樣?”

  陳元忽然順手拿起燈臺,一下砸在十五的腦袋上。女人打昏,然后自己拿著玉馬走人。可惜的是,他忘記了自己不是一個專業的打手,所以力道沒有控制好,輕了,只是打破了十五房的頭皮。

  眼看十五房張嘴大叫一聲,陳元趕忙上去把她的嘴巴捂住,然后扯下自己的腰帶塞在十五房的嘴里,惡狠狠的說道:“別動!你答應我不動,我就不殺你,要不然,咱們誰也活不了!”

  十五房不敢相信剛才還柔情蜜意的男人,忽然轉變成這樣,居然動手就打自己,錯愕之下,在性命攸關之際馬上點點頭。

  陳元找了一根繩子,把她捆綁起來,然后又從自己內衣上撕下布條,給十五房包扎傷口:“不好意思了,本來不想打傷你的,只想把你打昏算了。可是我沒打過人,這一下沒打好,對不住了。”

  十五房也不再啃聲,可能想啃聲也說不出來話。陳元拿著玉馬走到門口,忽然有一種沖動,他想對十五房說,如果以后太師不要她們了,就去找自己。

  話到嘴邊卻又沒說出來。這兩個女人生性風騷,都敢給龐太師戴綠帽子,若是自己真的把她們帶回家,說不定哪天頭都綠了。

  柴陽的鐵扇子在那清原后背劃開一條血口,清原的短刀也砍在柴陽的腿上,兩個人不由的都往后退了兩步,拉開雙方的距離。

  階梯上的打斗已經接近白熱化,胡靜那把短劍刺殺了幾名太師府的好手之后,手臂和大腿上都添了傷痕。急退之下正好和柴陽碰在一起。

  柴陽看看這個情形,吐出口中殘血說道:“打不過了,你們先走,我來斷后。”

  胡靜揮手一劍刺死沖過來的一名武師,神態非常堅決的說道:“你們走!我等陳大哥出來。”

  柴陽有些焦急:“不行!你也走!”

  那清原調息一下,恢復了一點力氣,臉上又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二位不用爭了,既然都不想走,那就全留下吧。”

  說完,再度欺身殺了上來,柴陽向前一步迎住他的短刀,同時大喊:“殺出去!”

  一眾豪杰馬上棄了那階梯,向外面殺了過去。而胡靜依然呆在階梯上,太師府的好手立刻圍了上來。

  柴陽看的心中大急,無奈卻被那清原纏住,想去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老三!你今天吃錯藥了啊!”老大的虎頭刀再次被老三的鐵鏈纏住的時候,不由勃然大怒!

  本來白玉堂就很扎手,自己和老二兩個人聯手才堪堪擋住,本以為叫老三來了就能占據上風,誰知道這小子竟然幫倒忙,幾次可以傷了白玉堂的好機會,都被這家伙給破壞了。

  老三卻絲毫不以為意,他認為現在的形勢挺好,你看,打的多熱鬧,還沒有傷人。

  白玉堂的心里也急。他是來接應陳元的,可是陳元到現在還沒有出來,眼前這三個人非常扎手,若不是那個使九節鞭的家伙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暗地幫自己一下,早已經撐不住了。

  白玉堂暗暗想到,這太師府后院太高,我又翻不過去,不知道陳世美在里面到底拿到東西了沒有?

  正在想著,只見一個人影在黑夜中從后面向這里跑了過來,身上背著一個大包袱。

  等到人影近些,白玉堂看清楚就是陳元,心中不由驚喜,想是得手了。當下手上加力,那長劍揮舞的更快了,只求在這一刻把漠北三雄纏住,讓陳元可以穿過這道走廊。

  “老二!攔住那個人!”老大大聲喊了一句,那老二丟下白玉堂交給大哥和老三,轉身向陳元撲了過去。

  就在這時候,旁邊卻忽然躥出一個人來,一把將那老二抱住同時大聲喊道:“快走!”

  陳元猜想,這可能就是柴陽安排的那個內應了。也不多說話,背著那包裹飛快的跑過這道長廊。

  而老三這時候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吼了一聲:“小畜生!居然敢騙我!”

  也不管白玉堂了,一個縱身撲向陳元。人還沒到,那九節鞭就已經砸了下來。

  陳元雖然不會武功,看過包拯殺人之后,今天又親死了一個家丁,雖然還不能做職業打手,膽子卻也大了起來,并沒有因為性命攸關而慌張。看那九節鞭向自己落了下來,加快腳步向前跑去。

  也虧得他跑的快些,老三的九節鞭劃破了衣服和皮肉,卻沒能傷到陳元的骨頭。

  饒是如此,陳元也是痛的哇哇亂叫。

  那老三還待再打,白玉堂一劍蕩開老大的鬼頭刀,整個人射向老三,手中長劍急刺,迫使老三只能回防。

  老大去騰出手來,一揮刀繼續追殺陳元。

  陳元眼見白玉堂也只能纏住其中一個,那老二這時候也殺了內應,只是內應雙手抱的太死,還不能動彈,不過想來馬上就可以掙脫。

  他現在也顧不了許多,低頭往外面跑就是了,至于能不能跑出去,就看白玉堂的本事如何,看自己的運氣如何了。

  白玉堂的本事確實很高,一個對一個話,這漠北三雄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是這三兄弟聯手,讓他無法應對。

  眼看那老大去追陳元,老二被內應抱住還未掙脫,白玉堂心中想到,這可是個好機會,自己能一個個的收拾他們了!

  那老三這時候下手卻再不留情,而且夾雜著無比的憤怒,一鞭接著一鞭。白玉堂躲閃兩下,忽然手中一抖飛鏢:“看鏢!”

  兩人距離很近,白玉堂的打鏢手法又很隱蔽,直到一道寒光射來,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

  一鏢打中臉頰,老三的臉上頓時鮮血直流。

  白玉堂這時候卻沒有乘勢殺了老三,而是一劍向那老二刺了過去。

  那老二正在努力掰開內應的雙手,眼看就要成功了,忽然感覺迎面襲來利刃,抬頭一看,白玉堂的長劍正好從他的喉嚨里穿過過去。

  “二哥!”

  “老二!”

  漠北三雄雖然為人很壞,可是三兄弟十多年來一起亡命天涯,彼此感情非常深厚,一見白玉堂殺了老二,老大也不管陳元了,老三也沒有理會自己臉上的傷,兩人提著九節鞭和鬼頭刀就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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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三更是瘋了一樣,因為老二的死他有很大的責任,若不是他被陳元蒙騙,剛才三兄弟聯手的時候就可以干掉白玉堂了。

  越是瘋狂就越難對付,白玉堂應付的相當吃力。不過好在陳元現在安全了。白玉堂一面抵擋兩人的攻勢,一面對陳元說道:“陳兄,快走!”

  陳元背著那包裹就跑出長廊。而老大和老三心急兄弟之仇,也不來追他了。

  出了長廊之后,沒跑多遠就是正廳了,他已經能看見那些打斗的身影。

  見地上有把不知道誰遺落的寶劍,陳元順手揀了起來。

  好在他身上穿著太師府的衣服,加上后面漠北三雄并沒有傳出警報求援之聲,一路上偶爾遇到幾個受傷的武師,也把他當做自己人。

  一直到前面打斗的地方之后,陳元一面絲毫沒有招式的揮舞著寶劍,一面大聲喊著:“殺啊!呀!呀!殺!”

  一時居然也沒有人攔他,竟被他十分順利的走了出來!

  陳元心中大喜,眼看到了前面的走道,穿過這里,就是大門了。

  走道上的打斗非常激烈,陳元看見胡靜正在被四五個太師府的人圍攻,身上的衣服全部都紅了,卻站在階梯上死不后退。

  陳元心中暗驚,不知道江湖人是不是都像她這般不要性命。

  眼看著又是一槍破胡靜后背,帶出一篷血霧來,陳元感覺那一槍像是扎在自己身上一般,心中一陣顫抖的感覺。

  要不要去幫她?算了吧,自己又不會武功,能幫她什么忙呢?

  陳元想到這里,決定還是混過去的好。畢竟只要自己過去了,這一趟來的目的就達到了。

  一個武師正好被柴陽踢了回來,跌倒在陳元面前。

  陳元忙的蹲下身子:“沒事吧兄弟?”

  那武師搖頭:“不行啊,他太厲害了。”

  陳元一提寶劍:“你去后面休息,我去殺他!”

  那武師點頭:“哦!你要小心一些。”

  他們說話聲音不大,可是周圍的太師府的人聽見之后,所以陳元往前沖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是來幫忙的,竟然沒有人攔他,陳元幾步走下臺階,眼看就可以跑出這片危險之地了。

  這個時候,柴陽真的撐不住了,最后使了一招兩敗俱傷的打法,自己的胸口被那清原一腳踢中,而柴陽的拳頭也砸在清原的腦袋上。

  清原被一拳打的昏了過去,柴陽的嘴中也是口鮮血吐出,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倒下,依靠折扇撐住,才再次站了起來:“胡姑娘,走啊!”

  胡靜在階梯上已經是現象環生,可她依然不退:“不!我等陳大哥!”

  一句話說的讓陳元愣住了,回頭看看頭發已經凌亂的胡靜,陳元嘆口氣,心中暗道:“哎,你別總說讓我感動的話好不好?你這樣說了,我還哪里能一個人走?”

  陳元默默轉身,向胡靜靠的那根柱子走去。

  圍攻胡靜的人還有四個,陳元也不知道這四個人誰最厲害,看看中間有個拿刀的家伙喊聲最大,當即把那人鎖定為目標。

  幾步走過去之后,陳元說道:“兄弟,我來幫你!”

  那拿刀的呵呵一笑:“不用,這娘們馬上就完了,”

  笑臉剛剛掛起來,只感覺自己后心一涼,整個身體失去了力氣。

  少了一個敵人之后,胡靜馬上輕松許多,轉手一刀擋開一把長槍,眼睛看見陳元:“陳大哥,你出來了?”

  一旁太師府的人也反應過來,一把把武器指向陳元:“干掉他!他是奸細!”

  菱花再不做停留,揮劍砍開面前的敵人,一把拉著陳元:“快走!”

  兩個人在前面跑著,一票太師府的武師在后面追,柴陽半跪在地上,看著陳元背著一個包裹跑來,想是已經得手了,當即笑了起來,強行撐起自己的身體,對跑過來的陳元和胡靜說道:“你們走,我斷后。”

  陳元卻一把拉著柴陽的手臂:“斷什么后啊!你看你這樣子還能斷后么?一起跑吧!”

  柴陽這時候確實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若是平時陳元想抓住他根本不可能,但是現在,他居然要靠陳元拖著才能行走。

  三個人拖拖拉拉的,哪里有太師府的追兵跑的更快?

  眼看就要被追上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影從樹上跳了下來,陳元回頭一看,卻是白玉堂趕了過來。

  白玉堂二話不說,手中長劍一揮攔住一班追兵的去路:“走!”

  陳元真的很佩服柴陽,這個時候居然還不忘回頭對白玉堂說了一句:“多謝!”

  白玉堂在后面擋住追兵,三個人很快到了門前,大門剛才已經打開了,剛剛已經有一些支撐不住的人就是從這里跑掉的,三個人都相信,只要跑出這道大門,就能逃出生天。

  眼看大門就在眼前,一個人影卻擋在門口。

  那人影一身標準的家丁打扮,只是冷冷的看著陳元他們,最后伸出大拇指:“柴大官人好功夫,在下佩服。還有你,你叫陳世美吧?我很奇怪你是怎么混進去的,這么多高手都沒進去,居然被你混進去了,還把東西帶了出來,不錯,真的不錯。”

  柴陽小聲說道:“他叫龐喜,是太師府第一高手,一會我纏著他,你們沖出去。”

  說著,手中折扇一合,就要上去拼命。陳元攔住他:“你行了吧,你現在連我都打不過了,還去和人家第一高手拼命?”

  柴陽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陳元放開他的手,悄悄拿起菱花的那把短劍,甩了甩頭發,一個人走了上去:“我就是陳世美,你現在想怎么樣,來個痛快的吧。”

  龐喜笑了:“好,我有點喜歡你了。這樣吧,柴大官人你有丹書鐵劵,我如果殺了你,皇上說不定會怪罪我,你現在可以走了。至于你們兩個,把東西給我,我帶你們去見太師,聽候太師發落。”

  龐喜仿佛真的不想動手,沖陳元露出贊許的目光說道:“我很奇怪你是怎么進去的,怎么把東西偷出來的,你把這些說清楚,我保證,我為你求情,讓太師饒了你,這點面子我在太師那里還是有的。”

  陳元哈哈大笑,心中想到:“說清楚?說清楚老龐不殺我才怪呢!”

  回去是萬萬不能了,只能想辦法出去。可是看龐喜的樣子,絕對不會像那老三那般好蒙騙的。

  當下慢慢向龐喜走了兩步,說道:“大管家真的能讓太師不怪罪我?”

  ()龐喜點頭:“絕對沒有問題。”

  陳元小聲說道:“可是,我這次事情有些過火,我怕太師生氣。”

  龐喜笑道:“這點你放心,太師是很大度的人,只要你有本事,做一點過分的事情,太師不會記在心里的。”

  陳元忽然抬頭,臉上一陣驚愕的看著龐喜的后面:“龐太師?”

  龐喜猛的回頭,陳元一見心中大喜,今天真的可以買彩票了!這樣也能騙過去?手中寶劍再不遲疑,一下朝著那龐喜插了過去。

  寶劍插在龐喜身上的時候,陳元大喊一聲:“去死!”

  “當啷!”一聲,寶劍碎了。

  龐喜胸口的衣服也碎了。但是他的肌膚卻完好無損。

  陳元大驚,拿著手中的半截劍有些不知所措。龐喜微笑著轉過腦袋來,看著陳元,用手撫摸了一下陳元剛才刺的地方:“好玩么?”

  陳元忙的把剩下那半截寶劍扔了:“不好玩!”

  龐喜拍拍自己身上的肌肉:“這叫鐵布衫,從小練的,刀槍不入。沒玩過吧?”

  陳元這時候是無話可說了,他慢慢向后退去,和柴陽胡靜并肩站在一起。

  龐喜一步步走來:“看樣子,你們兩個是不想離開了。柴大官人怎么想的?”

  柴陽猛的一下沖過去:“快走!”

  胡靜馬上拉著陳元,雙腿一彈,想從龐喜的身邊過去。

  柴陽傷的很重,人還沒沖到龐喜面前,自己就趴下了。他們兩個人和龐喜擦肩而過的時候,龐喜用腳踢起地上一把短刀,朝著胡靜的后心就飛過去了。

  陳元看見之后,想都沒想,整個人撲在胡靜身上,短刀帶著強大的沖力穿透陳元的肩膀,把他整個人都帶的飛出門外。

  胡靜疾步跑來,一把抱住他跌落的身體,眼淚落了下來,說道:“你為什么要替我擋這一下?為什么?!”

  陳元無法回答,他說不出來話,好疼!

  兩個人倒在門口街上。胡靜抱著陳元,也不跑了。

  那龐喜搖頭:“他居然幫你擋一下?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我現在真有些喜歡他了,只是,我還是要殺了你們。”

  說著,慢慢的走出太師府的大門,只待去殺了已經沒有還手能力的陳元和胡靜。

  剛剛出門,龐喜忽然愣住了。

  開封府的展昭帶著陷空島三只老鼠從不遠處飛奔過來,展昭遠遠的喊了一聲:“龐總管,人到了街上,就是我們開封府的了!”

  龐喜的臉色變的很難堪,他的一身鐵布衫雖然厲害,可是展昭手中的巨闕寶劍削鐵如泥,龐喜不想,也不敢去試試自己的鐵布衫能不能擋住展昭的劍。

  當下停下腳步:“展大人來的可真是時候!”

  展昭的眼神看著他,冷冷說道:“府內的事情,有太師和總管做主,就算里面殺人放火,只要沒人報案,展昭也不會進去。只是,這人到了街上,若是還有人敢殺人,那就是把我們開封府的捕快不放在眼里了!”

  龐喜的臉上抖動了兩下,最終指著陳元身上包裹:“這是我們太師府里的東西,我要拿回去。”

  展昭笑了:“龐總管,這句話我就當沒聽見,如果你再說一遍的話,我只能認為這個人是個竊賊,偷了太師府的東西。要是那樣,我就必須把他帶回開封府,至于這里面的東西,也將交給包大人過目。”

  龐喜心中一驚,暗暗想了一下,若是展昭真的把這個玉馬帶回了開封府交給包拯,把陳元當做一個竊賊來處理的話,這可是對太師不利的。

  現在包黑子還只是站在中間,自己這樣說等于把包拯往范仲淹那邊推過去。看展昭這話的意思,如果自己不留下包裹,玉馬會到范仲淹等人手中,那比經過包拯的手要好多了。

  想到這里,龐喜一抱拳:“如此,展大人請了。”

  柴陽也從門內跌跌撞撞的出來,蔣平趕忙上前扶住,盧方二人抬起陳元,胡靜還能自己行走,一行人在展昭的保護下,漸漸離太師府而去了。

  龐喜心中大恨,揮手叫來一個機靈的武師:“跟上去,盯著那個包裹。”

  說完之后,龐喜轉身回到太師府。

  這一晚上的械斗,讓太師府損失了上百名好手,而柴陽那邊留下的尸體也有大幾十具。

  如果單按江湖廝殺來算的話,由于柴陽帶來的基本上都是高手,所以還是太師府占了便宜。但是龐喜知道自己輸了,因為對方的目的達到了,那匹玉馬,被對方拿走了。

  帶著一眾人馬走入后院之后,龐喜讓一隊人馬上去十四房和十五房的閣樓查看,自己則一個人去太師休息的地方,把情況回報給龐吉。

  本來是不用回報的,可是現在情況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這就必須在第一時間讓龐吉知道。

  屋內的燈火微弱的閃著光芒,龐喜輕輕的敲門:“老爺,老爺?”

  沒有回答,龐喜側耳一聽,里面傳來了老爺的呼嚕聲。心中暗道:“想是那女子不錯,老爺這是累了,讓我多喊兩聲。”

  敲了好長時間之后,里面傳來龐吉的聲音:“進來吧。”

  這種情況龐喜經常遇到,老爺和其他女子躺在被窩里的時候,他也常常進入匯報事情,只要不掀開床上的簾子就是了。

  反正龐吉對他放心,知道這鐵布衫最重要的就是童子之身,若是龐喜破了身,那一身武功就完了。

  龐喜輕輕推門進去,來到床邊恭敬的站好:“老爺,事情不太好。”

  龐吉在被窩里面摸著懷里的細肉,心中正在想著呢:“這不是剛被我破身么?怎么皮膚這般松弛?莫不是有人在我頭里已經捷足先登了?”

  聽到龐喜說事情不太好,龐吉還是沒有太在意,隨口問道:“怎么回事?”

  外面龐喜說道:“東西丟了。”

  這四個字徹底讓龐吉怒了,一下掀開床上簾子,整個人坐了起來:“怎么會這樣?你是怎么做事的!”

  龐喜很是惶恐:“老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們居然讓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混了進來,把那東西偷出去了!”

  龐吉十分氣憤:“你不是說萬無一失么?那人怎么混進來的!”

  龐喜也不知道,只能在呆呆的站在那里。

  龐吉指著他,手指抖了半天沒有說話,最終來了一句:“還不把我衣服拿來!我進宮去見娘娘!”

  龐喜忙的拿起地上的衣服,遞給龐吉,同時小聲問道:“老爺,那這姑娘怎么辦?”

  龐吉回頭看了一眼被窩里那雪白的身體,想起昨天晚上那迷迷糊糊之中的快感,還真有些舍不得馬上殺了。正在猶豫的時候,媒婆也醒了,轉過頭來沖龐吉一笑:“老爺,這么早就起來了?”

  龐吉被嚇了一跳:“我的媽呀,怎么是你?”

  ()龐吉馬上想明白了,自己床上是媒婆,那姑娘哪去了?姑娘根本就沒來!

  和龐喜把幾下情況一核對之后,龐吉大怒:“居然被一個賣酒的給玩了!!”

  正說著呢,只聽見十四房和十五的哭聲遠遠的傳了過來:“老爺!老爺呀!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身后媒婆依然在笑:“太師,其實,妾身不在乎名分的,只要你讓我留在這太師府,妾身就感激不盡了。”說著,那兩只手又想攀上龐太師的老肢。

  龐太師一把將她推開:“龐喜,給我把她拉到后院喂狗,我讓她永遠留在太師府!”

  幾個家丁來把媒婆拖了出去,剩下的事情卻還沒有結束。龐喜在太師走了之后,眼睛馬上就看著漠北三雄的老三。

  漠北三雄被白玉堂殺了一個,剩下的老三臉上帶著輕傷,老大被白玉堂打傷,躺在地上,已經不能動彈。

  龐喜看著老三說道:“那個人不會武功的,他是怎么從你的眼皮下溜進去的!”

  老三十分悲戚,并不回答這個問題:“快找郎中來救我大哥!我求求你了!快去找郎中來!”

  龐喜陰陰笑了一下:“好,我馬上去找郎中,你告訴我那個人是怎么進去的?”

  老三這時候已經迷失了心智,實話實說道:“我被他騙了,他說是你派他來的。”

  龐喜點點頭:“嗯,你走了這么多年江湖,為什么還會被一個賣酒的給騙了?我看,你以后還是不要走江湖了的好。”

  老三沒有聽出這話的意思,那重傷在地上的老大卻聽出了其中的殺機。

  還沒等龐喜出手,老大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一下抱住那龐喜:“老三!快跑!”

  老三大吃一驚,馬上明白大哥的意圖,他沒有跑,抽出九節鞭來照著龐喜的腦袋就是一下。

  鞭子結結實實的打在龐喜的后背,可卻只打破了衣服。

  而龐喜一拳砸在老大的身上,只是一拳,老大口中吐出碎掉的內臟,又是喊了一聲:“快跑!”

  周圍太師府的其他武師也圍了上來,老三心中大驚,知道自己再不走的話,可能漠北三雄今天都要死在這里了。

  他強忍悲痛,轉身殺了出去。

  那些武師根本攔不住他,等到龐喜殺了那老大,掙脫雙手之后,老三已然沖到前門,越墻而去。

  展昭帶著陳元他們三個來到一個藥鋪,里面的郎中顯然和展昭很熟,這么晚了還開著門,就是在等他們。

  進屋之后,郎中忙的拿出藥箱來,給三個人把了一下脈搏,然后就給柴陽用藥,內服的,外敷的,都是先為柴陽準備。

  陳元感覺自己肩頭痛的厲害,見郎中也不來理他,大聲喊道:“哎呦!郎中,郎中!你有眼睛沒有啊?我在流血呀,流多了會死人的!”

  柴陽坐在那里,笑了一下說道:“郎中,先給陳兄拔刀吧,我看他疼的厲害,我這里沒事的。”

  那郎中看了他一眼,對陳元說道:“這位大哥,您先忍忍,您那點傷只要現在不拔刀,沒有危險的。柴大官人傷的很重,若是再不用藥就來不及了。”

  陳元被說的一愣:“不會吧?”

  郎中說道:“柴大官人身上血氣不足,想是血流的太多了。內臟也受傷嚴重,能撐的現在,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郎中話剛說完,柴陽忽然癱倒在椅子上,整個人昏了過去。

  陳元眼睛瞪的好大,看著那郎中。郎中見柴陽昏了過去,卻也不驚慌,該用什么藥還用什么藥。

  震驚過后,陳元想想還是聽郎中的話好,于是乖乖坐在那里不動。可是沒要幾分鐘,他又想起自己正在流血了,這一想起來,就感覺渾身哪里都痛。

  胡靜傷的最輕,沒多長時間就裹好傷口出來。她看見陳元那痛苦的摸樣,居然上前輕輕握著陳元的手,柔聲問道:“很痛是么?”

  陳元點頭:“嗯,很痛。我從來沒被人用刀插過。”

  胡靜的眼睛里閃著淚花:“為什么幫我擋這一刀。”

  陳元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當時看那刀飛向胡靜,于是就上去了。你如果讓他想清楚再做,他可能會選擇躲的遠遠的。

  但是話不能這么說,這丫頭在里面讓自己感動了一下,現在也要感動她一下才可以。

  陳元反手握住胡靜的手,這一次,胡靜沒有再掙脫。

  陳元做出一副努力在克制傷痛的感覺:“我被插一刀,只是流點血。如果這一刀插在你身上,我的心會碎掉的!”

  胡靜又是哭出來了,陳元抬起手掌輕輕為她擦去眼淚,心中暗暗想道:“哭了就好,哭了就馬上可以搞定了。”

  郎中很快忙完了柴陽,來到陳元面前,先是端來一個大盆放在陳元的腳邊,然后說道:“陳公子,現在給你拔刀,你忍著點痛。”

  陳元馬上愣了一下:“就這樣拔刀?不是先用些麻藥么?”

  郎中尷尬的笑了一下:“其實我剛才騙你的,你這血流的很多,如果再不拔刀,也很危險的。”

  陳元被一句話說的臉色蒼白,那郎中繼續說道:“用麻藥有一個過程,可能來不及了,所以請您忍著點。”

  陳元被嚇的兩只眼睛瞪的鼓圓,眼看那郎中依然準備好了,馬上喊道:“等等,就這些東西了么?”

  郎中點點頭:“縫針,線,止血的藥物,水盆,毛巾,都已經準備好了,您還要什么?”

  陳元顧不上胡靜在旁邊,張嘴說道:“最少你該給我一個什么看看,來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呀!”

  郎中搖頭:“這個,我這里沒有。”

  陳元還想再說什么,只感覺一陣冰涼的疼痛讓自己的心臟都好像被拉動了一般。

  一陣疼痛過去,陳元回頭一看,那刀已經在展昭的手里了。

  展昭沖他一笑:“好了。”

  陳元整個人這才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然后昏了過去。

  郎中拿起針線來縫合傷口,還不忘沖展昭伸出大拇指:“展爺,好快的手法。”

  展昭把刀丟在一邊,看著陳元說道:“他沒事吧?”

  郎中很自信的說:“沒事,只是痛昏了。”

  這個時候,藥鋪的門忽然被人一腳踢開,展昭正待拔劍,卻發現進來的是白玉堂。

  ()白玉堂進屋之后也不坐下,自己直奔藥鋪柜臺,拿起幾味草藥來塞入口中。

  盧方問道:“老五,你沒事吧?”

  白玉堂又自己拿些藥去煎熬,回頭說道:“沒事,中了一鏢,鏢上有點毒。吃了藥就沒事了。”

  盧方知道老五自己就是用毒的行家,當下放心了:“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白玉堂一邊給自己配藥,一邊指著陳元:“我正在街上跑呢,聽見他喊,我就知道你們在這里。”

  過了一會,一邊的柴陽醒了過來,雖然還不能動,卻對屋里眾人一抱拳:“多謝諸位仗義相助,柴陽感激不盡。”

  白玉堂伸手拽過那陳元身上的包裹,先是打開來:“我看看你們到底搶什么玉馬。”

  包裹打開,一匹白玉雕刻的小馬呈現在眾人眼前,就連見慣了寶物的白玉堂這時候也是睜大了眼睛。

  這玉石混白一體,內部透發著隱隱的紅色,就連上好的和田玉,相比之下也要遜色三分。

  那手工也是精細,整個馬身看不出一絲一毫雕刻的痕跡,仿佛這玉石生來就是這副摸樣。

  還有那馬身上的鬃毛,都是清晰無比。馬頭高昂,兩只前蹄躍起,仿佛如果你手一松,它就會奔跑一般。

  白玉堂看的直嘆:“好東西!價值連城啊!”

  一邊看著,一邊有些不舍的又包裹起來,放在柴陽手中:“柴大官人,這一次,你們真的能扳倒龐太師么?”

  柴陽笑了一下:“不知道,我只是受了歐陽兄和范大人他們的委托,負責把這東西拿出來,至于能不能扳倒龐太師,我也不清楚。”

  白玉堂笑道:“我若是有丹書鐵卷,就老老實實的去做個太平王爺,還幫他們做事?”

  柴陽看著白玉堂:“白兄,你若是有丹書鐵卷,也會和我一樣的,我柴陽本來只是想學些武功,年少時候出去走了一趟江湖,從此就太平不了了。江湖就是這樣,走的越多,欠的債也越多,就像高利貸一樣,還不清的。這不,我剛還了歐陽修一個人情,又欠下幾位的大恩,哪里還能脫身?”

  柴陽的話明顯引起了白玉堂等人的共鳴,讓大家都有些傷感。

  眾人一時都不說話,直到柴陽感覺自己恢復了一些力氣之后,硬撐著站了起來:“諸位,今夜之事,在下銘記于心,他日若是有用得著柴陽的地方,盡管開口。”

  得,這就又打下欠條了,江湖真的是一個永遠還不清債的地方。

  展昭等人客氣一番,展昭說道:“柴大官人,這外面說不定還有太師府的人,展昭送你一程,現在去哪里?”

  柴陽看看陳元:“去賓悅樓,明天一早,幾位大人會來拿這玉馬,然后直接上朝面圣,胡姑娘,你是跟我走,還是送陳公子去客棧?”

  這話問的胡靜臉上發燙,低下頭來也不回答,倒是陳元臉皮厚,伸手拉住胡靜的手:“我們回客棧。”

  白玉堂看著他十分享受的躺在胡靜懷里,當即一笑:“原來你小子也醒過來了。”

  柴陽等一會,沒看見胡靜有任何反對的動作,當下笑道:“好,那我們今夜就此別過。”

  展昭和其他三只老鼠送柴陽回他的賓悅樓,只要到了賓悅樓,柴陽就算是安全了,那玉馬也安全了。

  白玉堂卻和陳元胡靜二人一起回悅來客棧。

  路上倒也沒有再遇到攔阻,白玉堂把他們兩個送到客棧之后,告訴陳元,如果什么時候需要走了,只要通知他一聲就行。

  這時候天色已經發白,白玉堂也就走了。

  胡靜扶著陳元進屋躺下,沒過多長時間,陳元居然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陳元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想是這一夜太緊張疲憊,所以這一覺睡得竟然忘記了身上的傷痛,直到再次醒來,習慣性的想自己起身,牽動了身上的傷口,不由痛呼了一聲。

  身后馬上一只手扶住自己,胡靜關切的說道:“你不能起來,趕緊躺下,你要做什么和我說就是了。”

  陳元看了看她,發現她的頭型還是如昨天晚上一般凌亂,顯然是一宿沒睡,一直守在自己身邊。

  心中頓時有些歉疚。想當初胡靜受傷的時候,他把人家床底下一塞了事,現在想想有些過分了。不過當初大家也沒什么感情,頂多就是自己偷偷摸了她幾下。

  想到這里,陳元下意識的看看自己的衣服,居然也換成新的了。馬上盯著胡靜:“你幫我換的?”

  胡靜沒有說話,但是那臉上嬌羞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陳元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看著她,胡靜被看的急了,一抬頭也盯著陳元:“怎么?你也幫我換了一次,大家現在兩不相欠,所以呢,我給你那幾條路,你可以不選了。這下滿意了吧?”

  陳元厚著臉皮說道:“不滿意,可不可以再幫我換一次?你不知道,我是很愛干凈的男人,基本上早上都要換衣服的。”

  胡靜有些想笑了,卻忍住說:“不可以!想的倒美,也就是昨天晚上一次!以后沒有第二次!”

  陳元的表情還是那種厚顏無恥:“那,我幫你再換一次?”

  胡靜一拳打了過來:“找死啊!”

  拳頭打在陳元身上,不輕不重。

  兩個人正在打情罵俏,落下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好像很多人進來一樣。

  陳元和胡靜兩人的臉色大變,陳元說道:“不好,莫不是太師府這么快就尋上門來了么?”

  胡靜站起身來走向門口:“你不要動,我來看看,若是那老賊的人來了,你從這窗戶跳下去。”

  正在說話間,只聽見有人敲門:“陳世美,醒了沒有?”

  聲音有點熟,不過能敲門就說明不是太師府的,想來龐太師現在恨不得殺了自己,他的手下絕對不會敲門的。

  陳元示意胡靜開門,門一打開,那呂福伸頭進來:“喲,還有一個?”

  陳元心中頓時一喜,自己就指望著呂夷簡能在這時候拉自己一把,讓他不用跑路,沒想到這老頭來的這么快。

  呂福呵呵一笑,也不管胡靜,自顧走了進來:“你小子昨天晚上玩的漂亮啊!”

  陳元在床上撐起身體,苦笑了一下:“托呂大爺的福,還活著。”

  呂福說道:“老爺怕你一早上被嚇走了,特意讓我來告訴你,好好休息,哪里都別去。晚上來我們府上一趟,老爺替你把事情給平了。”

  陳元點頭:“唉,謝謝呂大爺!”

  呂福站了起來:“別叫我大爺了,以后咱們就是一家兄弟,相互得照應著一些。我先走了,晚上來馬車接你。”

  ()看著呂福離開,陳元長長出了一口氣,往床上一躺,臉上露出了笑容。

  一邊的胡靜小聲問道:“這人是誰啊?”

  陳元有些得意:“當朝宰相呂夷簡的門人,他來找我,是替呂夷簡來的。我想,我不用跑路了。”

  胡靜的臉色馬上變了:“呂夷簡?你怎么和他攪合在一起?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陳元應道:“是,我知道。只是我這人沒什么出息,一不想當官來光宗耀祖,二不想學武去主持什么正義,我就想做點生意賺點錢,讓自己活的舒坦一點,能把家里種地的父母接來享享天倫。誰能幫我我就跟誰合作。”

  胡靜的臉上一片肅然之色:“若是龐老賊幫你,你也去為虎作倀么?”

  陳元呵呵一笑:“這你放心,做生意找人合作,有兩種人不能找,一種是最好的好人,比如范仲淹大人和包拯大人那樣的。你如果和他們合作,就得規規矩矩做生意,稍微想發點外財,不用別人,他們就把你甩一邊去了。第二種么,就是像龐太師那樣的最壞的壞人。我如果跟他合作,天天不用想著做生意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胡靜的臉上稍微緩和了一些,最終嘆口氣說道:“哎,其實你人不錯,我只是怕你和那些人攪合在一起,會吃虧的。”

  陳元伸手摟住她的腰:“不是有你呢么?如果我吃虧了,你就拿著寶劍去為我主持正義!”

  胡靜一下被摟住,臉上馬上紅了,伸手推開陳元:“你干什么!”

  這一下推的力氣大了,牽動了陳元的傷口,陳元被就怕痛,馬上發出一聲慘叫。

  胡靜趕忙上去安慰道:“沒事吧?沒傷著你吧!”

  陳元揉了一下痛處,皺著眉頭說道:“女俠,我傷還沒好呢,你輕點!”

  雖然傷口還沒有好,可是并不影響陳元走路,下午他來到呂夷簡的府上時,呂夷簡早已經在家了。

  呂福把陳元帶到呂夷簡的書房時,這位宰相大人正在看書。

  陳元抱拳行禮:“見過呂相爺。”

  呂夷簡看了看他,笑道:“不錯,你比我想的還要出色一些,那龐吉是吃了大虧了。”

  陳元訕訕一笑:“還虧的相爺指點才是。”

  呂夷簡放下書本:“別這么說,我沒指點什么。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指點你。”

  陳元站在一邊不說話了,等著呂夷簡的下文。

  丫鬟給倒了兩杯水,呂夷簡手指自己旁邊的椅子:“坐吧。”

  陳元應了一聲,然后半個屁股坐下。

  呂夷簡又指了一下另一杯茶:“嘗嘗,上好的碧螺春。”

  陳元不懂品茶,不過光那飄出來的香味就比悅來客棧最好的茶葉還要濃許多。

  呂夷簡輕輕抿了一口,沒有咽下去,放在嘴中一邊回味茶香,一邊說道:“今天朝堂上吵的很厲害,龐吉無法抵賴,皇上大怒,當朝踢了他兩腳,這可是咱們皇上從來沒有過的舉動。”

  陳元小聲說道:“這樣看,龐吉還是安全的了?”

  呂夷簡轉過頭來:“怎么說?”

  陳元笑道:“皇上這個舉動讓我想起我小時候的事情來。小時候我家里窮,有一天村口來賣油餅的,我十分想吃。可是身上又沒錢,實在沒辦法,就把家里的雞蛋偷出來,和那人換了油餅。我父親回來之后也是非常生氣,逮住我狠狠的打了一頓。”

  呂夷簡聽到這里,哈哈一笑:“不錯,你居然能看透這一點。皇上越生氣,就說明他還是把龐吉當做自家人,若是當做外人,哪里用的著自己生氣?拉出去砍了就是。”

  接著露出一種讓人玩味的笑容,搖頭說道:“可笑范仲淹那幫書生,見皇上生氣了還在火上澆油,以為可以乘機扳倒龐吉。他們哪里知道,自家人偷東西不叫偷,叫偷偷的拿。”

  陳元接道:“想來那皇上定是無法下臺了?”

  呂夷簡喘了一口氣,看了看那外面已經斜下去的太陽:“是啊,皇上下不來臺,當時臉都青了。那范仲淹等人還在說這個事情,他們一直認為,皇上也被龐吉氣的。若不是包拯最后打斷范仲淹說話,那老兒今日定要吃一個大虧。”

  陳元問道:“最后皇上如何處理的?”

  呂夷簡放下茶來,雙手放在腿上:“還能如何?先讓太師回府,等到明日再議。范仲淹和歐陽修那些人像是打了勝仗一般,這些書生就是書讀的太多了,居然想著今日晚上去找你們,讓你們明日指證龐吉唆使龐安一事,再給龐吉來個落井下石。”

  陳元也笑了,搖頭說道:“就算龐吉今天摔的再狠,一晚上的時間,他女兒都能把他在扶起來,明日我們如果照著歐陽修說的做,必死無疑。”

  呂夷簡頗為贊同的笑了:“你說的很對,只是,你不去指證,龐太師就會放過你么?”

  陳元站了起來,很規矩的面前呂夷簡說道:“小人知道,現在能掌管小人生死的,不是龐太師,也不是歐陽修那些人。而是相國大人您了。”

  呂夷簡看著他:“其實,我也不想讓太師倒下去,原因很簡單,在范仲淹那些人的眼里,我也不是好人。而他們希望的朝堂,是一個由正人君子組成的朝堂。之所以我現在沒什么危險,就是因為有一個比我更壞的龐吉在那里替我擋著他們這些正義之士。”

  說道這里,外面呂福忽然敲門進來:“老爺,龐太師已經請來了。”

  呂夷簡點頭:“嗯,老夫親自去迎他進來。陳世美,我們一起去吧。”

  龐吉是呂夷簡請來的,對于呂夷簡在這里忽然請他來喝茶,龐吉是非常的意外。

  要知道,他今天剛剛在朝堂上被打敗,除了那些依靠龐吉吃飯的鐵桿追隨者之外,平日里的阿諛奉承之徒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他和呂夷簡之間的交情并不是太深,而且呂夷簡也沒有必要奉承他,這個時候叫他來喝茶,其中的緣由龐吉猜想不透。

  不過呂夷簡既然派人請了,他自然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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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呂夷簡親自出來迎接他,龐吉有些意外:“呂相國,怎敢勞您大駕出來?派下人通知老朽一聲就是了,老朽惶恐,老朽惶恐!”

  呂夷簡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太師來了,本相豈能不出來迎接?”

  龐吉嘆了口氣:“哎,如今的龐吉,可不是昨日的龐吉了,有道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現在,可有許多人舉著刀等著砍下我這顆人頭呢,相國這個時候還請老朽喝茶,當真讓老朽看到人情冷暖。”

  呂夷簡拉著龐吉的手:“太師!你我共事多年,還用說這些話么?明日要糟糕的恐怕不是太師吧?”

  龐吉看看他,沒有出聲,呂夷簡拉起他向書房走去:“來,有人給我送來上好的新茶,我們去書房品嘗一下。”

  龐吉臉上也有了笑容:“如此,老朽不恭了。”

  三個人一起走到書房,龐吉和呂夷簡先進去,陳元最后一個,順手帶上房門。

  對于這樣一個短衣打扮的人能跟自己一起進來,龐吉感覺有些意外。不過見呂夷簡沒有說什么,他想這人可能是呂夷簡的心腹,也沒有在意。

  兩人坐下之后,呂夷簡倒了兩杯茶水,龐吉站起來接下:“哎呦,哪里能讓相國大人親自倒茶?老朽今天真的惶恐了。”

  呂夷簡卻按他坐下:“太師坐好品茗就是了,這里倒是有個后生,只是,我怕他倒的茶,太師不喝。”

  龐吉狐疑的看了陳元一眼,正想問些什么的時候,呂夷簡說話了:“太師,這里沒有外人,我想問太師,明日那些腐儒如果再發難,太師打算如何應對?”

  龐吉想了一下說道:“還能如何?我現在是伸頭的王八,等著被人殺了。”

  呂夷簡哼了一聲,做出一副生氣的摸樣:“若是太師這般說話,那就當來我這里一樣,純粹是喝茶吧!”

  龐吉眼珠一轉,臉上掛上笑容:“呂相國有什么指點之處?若能相國大人給龐吉指一條生路,龐吉感激不盡!”

  呂夷簡那臉上的氣憤不見了,呵呵笑道:“我哪里敢給太師指什么生路?太師的前面一片坦途,本相這雙老眼還是看的出來的。只是,我有一條死路,可以讓范仲淹那老兒踏進去。”

  龐吉聽的大喜,站起來抱拳向呂夷簡行了一禮:“還請相國大人指點迷津。”

  呂夷簡拉過他:“太師,有句話叫做,欲要取之,必先與之,太師聽過沒有?”

  龐吉一時不懂,呂夷簡繼續說道:“我想請太師先退一步,讓他們囂張一時,那范仲淹不是說咱們勾為‘朋黨’么?咱們兩個如果老實了,難道‘朋黨’就沒有了么?”

  這話已經說道非常明白了,龐吉哈哈大笑:“相國高見!相國高見!”

  呂夷簡見他明白,馬上說道:“咱們這段時間就裝幾天孫子,專心伺候著皇上就行。國家大事,就交給他們吧。”

  龐吉知道,這條計劃很毒!而且自己如果和呂夷簡合作,那范仲淹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當下端起茶來:“來,老夫以茶代酒,敬相國一杯!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呂夷簡也端起茶來,很自信的說道:“最多一年,我們把那些腐儒趕出京師!”

  兩杯茶碰撞在一起,意味著一個陰謀的誕生。

  龐吉喝完之后,呂夷簡說道:“太師,還有一個小事情,希望太師包涵則個。”

  龐吉十分大度的說道:“相國,你我現在還有什么包涵不包涵的?有話但說無妨!”

  呂夷簡笑了一下:“我有一個后生,年輕,不知道天高地厚,前一段時間得罪了太師,還希望太師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他計較。”

  龐吉點頭:“既然是后生的事情,我自不會和他計較,只是不知道那后生叫什么名字?”

  龐吉也是壞事做的太多了,一時沒有想到陳元身上來,直到呂夷簡看了陳元一眼,語氣頗為責怪的說道:“陳世美,還愣那里做什么?還不給太師倒茶賠禮?當真不懂規矩!”

  陳世美三個字一出,龐太師的臉色馬上變了。

  陳元倒了一杯茶水:“太師,小人初來汴京,不知道好歹得罪了太師,還請太師原諒則是。”

  說著,恭恭敬敬的雙手端茶,彎腰送到龐吉面前。

  龐吉看了陳元半天,猶豫著,沒有接那杯茶水。他對陳元現在是恨的咬牙切齒,一想到陳元把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換成媒婆,他的心氣就不打一處來。

  一邊呂夷簡輕輕咳嗽一聲:“太師,后生不懂事,還請給老夫一個薄面。”

  好在那十四房十五房的事情,被她們兩人瞞住,龐吉并不知道。所以過了片刻,權衡一下之后龐吉覺得為了一個陳元來放棄呂夷簡這個盟友,實在是劃不來。當下問道:“敢問相國,這個后生以前就是你府上的?”

  呂夷簡搖頭:“哪里,若是以前就是我的人,又怎么會大水沖到龍王廟呢?”

  龐吉明白了一些,點點頭:“如此,這杯茶,我喝了。”

  一杯茶龐吉一口喝了下去,陳元忙的說道:“多謝太師寬宏大量!”

  龐吉卻沒有搭理他。

  呂夷簡對陳元說道:“以后做事的時候,先看好的誰是自己人,誰是外人。你在這里等我,我和太師一起去辦點事情。”

  陳元應道:“是,小人知道了。”

  呂夷簡拉著龐吉:“太師,我們還是進宮一趟的好。把那些掛在頭上職務,都給辭了吧。”

  呂夷簡和龐吉一起去了皇宮,在夜晚求見皇上。

  仁宗皇帝本來不想見龐吉,說實話,今天的事情都是龐吉引起的,所以仁宗現在對他十分的厭煩。

  后來還是架不住龐貴妃的苦求,讓龐吉進來了。

  進屋之后的龐吉二話不說,一下跪倒在仁宗腳邊,放聲的哭泣了起來。

  仁宗見他哭的傷心,心頭的火氣也隨之消除不少,又上前踢了龐吉一腳:“你真是混賬到家了!”

  敢踢自己老丈人的,估計也只有皇上了。

  龐吉挨了一腳,發現沒有早上朝堂的那兩腳重了,心中頓時明白女兒的苦求已經起了作用,當下拼命磕頭:“皇上,為臣糊涂,為臣糊涂!只是看那白玉馬好看,一時貪心,為臣愿意接受皇上處罰!”

  仁宗聽他認罪,強壓住心口火氣:“你想要你就和我說么!非要偷去做什么?這下被外人抓住把柄,你讓我這臉往哪放!”

  仁宗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他不想殺龐吉,因為他不是一個喜歡殺伐的人,治國也是如此,仁宗追求的,不過是國泰民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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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皇家的尊嚴是必須衛的,因為他是皇帝。

  仁宗見龐吉拼命的磕頭,腦袋上已經起了一個大包,再看看那一頭蒼白的頭發,看看身后龐貴妃焦急的眼神,他的心軟了,揮手說道:“別磕頭了!你自己,讓朕怎么處置你。”

  龐吉哭著講道:“皇上怎么處置為臣,為臣都沒有怨言。”

  這話等于沒說,仁宗現在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他,才讓他自己說的。不過這個話,仁宗不知道怎么說,龐吉卻不想說。

  一邊的呂夷簡這時候輕輕咳嗽一聲,兩個人來的路上就商量好了措辭,呂夷簡說道:“皇上,為臣以為,太師之罪雖然當殺,但是太師多年來為皇上分憂,若是因為一匹玉馬就殺了太師,這恐怕對皇上的名聲也不好。就算在民間,也沒有哪個父母因為孩子偶爾偷了點東西,就把孩子打死的。”

  這句話算是說道皇上心坎上去了,在從不缺少寶物的仁宗看來,一對玉馬真的算不了什么,只是這皇家的尊嚴,該如何維護?

  呂夷簡看看皇上臉色,繼續說道:“臣以為,當革去太師樞密使一職,取消太師參知政事的資格。”

  仁宗聽呂夷簡說后,反而猶豫了起來。一旦取消參知政事的資格,就意味著龐太師以后都不能上朝了,龐太師手中的權利就都沒有了,是不是太狠了一點?

  呂夷簡還沒有說完:“當然,在刑罰上,太師也脫不得干系,只有這樣,才能平息群臣憤怒。”

  一聽到還有刑罰,仁宗還沒說話,身后的龐娘娘居然哭出聲來:“皇上!呂夷簡簡直是想置我父親于死地啊!我父年邁,哪里能經受那牢獄之苦?”

  呂夷簡繼續說道:“娘娘且莫動氣,聽臣慢慢說來,太師身為皇親,若是明日當殿認罪,就不用經過那交給大理寺審訊了,娘娘說的對,太師年邁,皇上可以讓太師居住在太師府,每日必須來皇宮給皇上請安,聽皇上訓示,代替刑罰。”

  仁宗的嘴巴動了兩下:“這,是不是太狠了點?”

  呂夷簡輕聲說了一句:“若非如此,恐朝堂之上范大人不肯罷休。”

  仁宗一想也是,那幫正義之士一副不把太師搞死誓不罷休的姿態,若只是輕罰,當真難以作罷。

  龐吉跪在地上說道:“皇上,老臣知道自己錯了,甘愿受罰!”

  仁宗見龐吉自己都愿意接受了,想想說道:“那好,這事情就這樣了解了。至于你的官職,現在先不要惦記著,以后安分一些,少給我惹麻煩,我會考慮的。”

  龐吉和呂夷簡心中暗自歡喜。他們都知道,自己的權利來自哪里?不是來自那一個個頂在頭上的頭銜,而是來自仁宗的手里。只要天天能見到仁宗,那些頭銜算什么?

  直到戌時,呂夷簡才回來,陳元一直等他等都現在。

  看著呂夷簡的臉色,陳元就知道這兩個壞人把陷阱挖的很好了。

  “看相國的樣子,小人知道事情一定很順利。”陳元笑著說道。

  呂夷簡看著他:“其實,我挺佩服范仲淹那老兒的,被我扳倒了兩次,居然兩次都爬起來了。只是這一次,不知道他能不能再爬起來!”

  陳元沒有說話,呂夷簡顯然也沒有讓陳元說話的意思,嘆口氣,仿佛是為了排除胸中的那些朝堂爭斗帶來的煩惱:“現在,我該說說我找你的事情了。你的酒鋪已經被砸了?”

  陳元應道:“是,前段時間被砸了,不過這兩日小人又開起來了。”

  呂夷簡微笑搖頭:“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陳元趕忙抱拳:“相國大人折殺小人了,為相國辦事是小人的榮幸,您吩咐就是了。

  呂夷簡看看陳元的臉色,過了一會后說道:“老夫年紀大了,這宰相的位置,不知道還能坐多長時間。不滿你說,年輕的時候,我也想做個買賣人,不用煩心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還能順帶游覽大好河山,多逍遙。出門也是馬車坐著,奴婢跟著,揮金如土,逍遙自在。”

  陳元笑了一下,內心不由想到,這呂夷簡年輕的時候也像自己現在這樣想過?做買賣的就是這點好,雖然走到哪里都喊別人大爺,但那時嘴上的。

  回到家里比那些大爺活的滋潤多了。至于送給別人的東西,其實也就是一點開路錢而已。

  可陳元嘴上卻是說道:“相國,您這樣說實在讓小人不知道怎么接口的好,這天下多少人羨慕您現在的成就?我們這些做買賣的,若不是官爺們賞碗飯吃,恐怕都要餓死了。”

  呂夷簡說起了從前,臉上一副憧憬的神色:“我說的是真的,年輕的時候,我真的做過買賣,只是,還沒有起色就賠了精光,沒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的讀書了。前些日子老夫老來得子,實在欣慰,于那朝堂爭斗也看的很淡了。這樣,咱們兩合伙做幾個買賣,如何?”

  如何?溫總理找你合伙做生意,你說好不好?不要考慮了,你考慮一下都說明你是笨蛋。

  陳元帶著滿腔的雄心壯志回到悅來客棧,陳元準備好大展拳腳了。和呂夷簡一起做生意意味著什么陳元非常清楚,這在他看來無異于天賜良機。

  可他不知道,呂夷簡擺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條經商的路,而是從另外一個角度進入仕途的路。

  陳元剛剛離開相國府,呂福就出來把呂夷簡面前的茶具收去。看著呂夷簡那帶著一點得意的眼神,呂福小聲問道:“爺,您怎么不和他實話實說呢?”

  呂夷簡輕輕搖搖頭:“這陳世美對于功名沒什么興趣,若是我們說真話,會嚇跑他的。呵呵,別人都說我滿嘴阿諛奉承之言,可是若是大家都喜歡聽真話,我又何必說假的呢?”

  陳元計劃著怎么樣擴建自己的酒鋪。

  光是酒鋪已經不能滿足他的胃口,他現在想的是建立一個汴京城最大的酒店,集吃喝嫖賭為一體,哦不對,說錯了,是集所有娛樂行業為一體的高級休閑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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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靜還在等著他,在胡靜想來,這些天很不太平,特別是對于他們這些參與了太師府爭斗的人來說,更是出門都要小心一些。

  所以陳元這么晚才回來,她一直坐在大堂中等著,眼睛盯著外面已經漆黑的街道,每一個人影的閃過,都會讓她產生驚喜。當那人影走過去之后,心頭總是一陣落寞。

  陳元轉身關上房門,走到胡靜面前:“上去休息吧,放心,沒有人再會來找我們麻煩了。這幾天我想也累了你了,好好睡一覺,我去看看掌柜的好些了沒有。”

  語氣很平靜,胡靜聽了之后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哦,那你也早點休息。”

  陳元沖她一笑。

  胡靜說過話之后臉上一陣火熱,轉身跑到樓上的房間里去了。

  掌柜的已經好了一些,現在可以自己坐起來吃飯了。那塌鼻梁的書生姓吳,叫吳舟,是陳世美的同鄉。

  見陳元進來之后,吳舟站起身來說道:“世美,大叔好多了。”

  陳元拍拍那吳舟的肩膀:“這兩天謝謝你了。”

  吳舟很憨厚的笑了:“客氣什么啊,你在外面忙你的事情,我來照顧大叔,沒問題的。”

  陳元說道:“眼看就要科考,還耽誤你兩天讀書,實在過意不去。現在已經沒事了,明天我就把菱花接回來。”

  掌柜的一聽陳元這樣說,馬上來了精神:“世美,事情完了?”

  陳元拉著他的手掌:“掌柜的,你還不放心我么?以后咱們安心做買賣,龐太師不會再來找麻煩了。菱花的事情,也就這樣過去了。”

  楊掌柜有些激動:“這樣好,這樣好!”

  過了一會才說道:“世美啊,這事情過了,我也相信你能守好菱花,這樣吧,等我傷好了挑個日子,你們把事情辦了,也省的以后再碰上這事!”

  陳元心中一樂,暗想這老頭還算開明,知道他擋不住了,索性成全了自己。

  只是,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陳元點頭:“嗯,您放心吧。”

  然后轉過頭來對那吳舟說道:“吳兄,恩科過后,你是不是要回家了?”

  吳舟應道:“是啊,不管中與不中,我都要回去。家中已經為了說了一房親事,只等我回去完婚。”

  陳元抱拳:“先恭喜吳兄了,小弟到時候寫一封家書,煩勞吳兄為我帶回去。”

  他現在還是有些擔心,隨著那些鍘美案中的人物一個個的登場,他總有一絲不祥的預兆。

  他不想走在陳世美的路上。

  陳世美被包拯鍘,主要原因是他騙婚公主,起因就是秦香蓮告狀。現在,公主自己不娶了,過一陣子把秦香蓮接來,讓她無狀可告,包拯這下不能拿自己怎么樣了吧?

  還有,鄉下陳世美還有父母建在。

  雖然那不是自己的父母,可是現在這個身軀畢竟是人家給的。如果放在鄉下,按照劇情的,馬上災荒一起他們就都要死了。

  陳元的腦子里有陳世美的記憶,陳世美小時候兩位老人對他點點滴滴的好,讓上輩子父母早亡的陳元非常羨慕。

  人就是這樣,在身邊的不知道珍惜,總是羨慕那些別人有而自己沒有的。

  關于秦香蓮,在陳世美的記憶中,秦香蓮是個標準的農婦,家里的活全部都是她做的,稍微有點空閑了,還要去照顧陳世美的父母,還要生孩子養孩子。

  不管是家里的家務,還是田里的農活,她從沒有讓陳世美動過手。有時候陳世美看她累了想去幫忙,也被她攔阻。

  秦香蓮總是這樣說:“相公的手,是用來拿筆讀書的。只要你把書念好了就行。”

  這么好的女人,陳世美為什么后來拋棄她娶了公主呢?

  其中的原因陳元非常清楚,就如他上輩子一樣,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就不會知道幸福是什么,自然也就不懂得去珍惜。

  陳世美也一定像自己上輩子一樣,認為幸福就是和公主在一起,有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而對于一直在自己身邊的幸福,卻不知道珍惜。

  錯了一次,就不能錯第二次。傷了一個,就不能再第二個。哪怕第二個不是自己的。

  現在還不能接他們來,不過最少該去一封書信。一間小小的酒鋪,根本不足以在汴京養活三個老婆,兩個老人,兩個孩子。好像是三個老人,到時候楊掌柜也是要自己養的。好在胡靜的父母在鄉下頗有田產,否則真的有些吃不消,老婆多了,就是這點不好。

  陳元決定先把自己現在狀況寫封信回去,讓秦香蓮把陳世美的父母照顧好,最多一年,等到自己把生意做起來,就有能力接她們過來了。

  秦香蓮是個好女人,好女人就應該有個好的結局。就像上輩子自己的女朋友一樣,嫁給愿意站在她面前為她擋去麻煩的小警察,比渺無希望的跟在一個老板身后要強許多,即便他們連面的都沒有。

  他們現在一定很幸福吧?陳元猛的搖頭,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會想到這個問題,有些事,是沒有辦法回頭的。

  陳元現在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在他看來,自己做生意的肯定比做狀元做的更好。

  現在和呂夷簡合伙,前途光明,充滿黃金,只等自己去揀了。

  當然,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陳元也不是一點煩惱都沒有。把菱花接回來之后,菱花和胡靜之間的相處非常融洽,掌柜的仿佛也默許了胡靜的存在,這讓陳元最是開心。

  在宋朝人看來,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妻和妾的問題,菱花和胡靜卻是相持不下。雖然現在還沒有談婚論嫁,陳元身上有傷,也沒辦法現在推到她們,可這個身份已經讓她們之間有了爭執。

  菱花說道:“姐姐比我大些,我理該喊你一聲姐姐的。”

  胡靜卻是說道:“這樣不好的,畢竟你和陳大哥先認識的,再說了,以后我們在這里還要靠伯父扶持,若是讓他聽見你喊我姐姐,可能會不高興的,陳大哥也不一定愿意。”

  說道這里,兩個人就都看著躺在床上休息的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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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正在籌算自己這一陣子怎么樣把酒鋪搞大一些,穩當一些,再把悅來客棧也整改一下,為自己一展拳腳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

  看到菱花和胡靜盯著自己之后,他愣了一下:“什么事?”

  菱花紅著臉,用她那只有陳元能聽到的最小的聲音說道:“你說,我喊胡姐姐喊姐姐好不好?”

  陳元一擺手:“她比你大呀,你當然喊姐姐了。”

  菱花沒有說話,胡靜卻知道陳元完全沒有理會其中的意思,伸手在陳元的胳膊上狠狠的扭了一下。

  陳元痛的叫了起來:“啊!干什么!”

  胡靜惡狠狠的說道:“我們是問以后誰做大,誰做小啊!”

  陳元聽她解釋的這樣直白,馬上笑了:“哈哈,哈哈”

  菱花的臉更紅了,胡靜又要伸手來掐他:“你笑什么?”

  陳元面帶笑容的說道:“其實這個問題呢,你們用不著考慮的。”

  菱花說道:“陳大哥說的對,我想陳大哥能安排好的。”

  胡靜卻是另外一個理解:“哼,也是,咱們現在好像還沒有必要說這些。”

  陳元一邊搖頭,一邊笑著坐了起來:“你們都誤會了,其實這個,也沒什么安排的,兩位姑娘閉月羞花之貌看上我陳世美這一介貧窮書生,是在下三生有幸!此情在下若不以終身為報,當天打五雷轟!”

  這話說的兩人都很開心,胡靜輕輕拍了陳元一下:“你知道就行了。”

  陳元的臉上還在笑著:“只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我沒有告訴你們,現在我向你坦白。”

  說道這里,眼光掃了一下面前的兩個面部含羞,一臉幸福的女子,最后目光落在胡靜身上:“先說好了,不準打人。”

  胡靜想都沒想,頭飛快的點了兩下。在她想來,陳元的安排莫過于是讓她做小,讓菱花做大,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陳元猶豫了一會,仿佛很難出口一般。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反正丑媳婦總要見公婆的,現在說總比以后說要強!最少現在這兩人都還沒有被自己推到,若是她們不愿意,還是有余地的。

  主意拿定之后,陳元抬頭說道:“其實,在我鄉下老家,你們有一個姐姐,叫秦香蓮…啊!說好不打人的!啊哦!”

  酒鋪中,韓琪忙的伸頭出來:“哪里殺豬了?”

  轉眼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陳元身上那兩道在江湖上混出來的傷口慢慢的愈合了,隔壁的雜貨鋪順利的租過來了,小酒鋪擴大了一倍還多,已經是一個很有摸樣的小酒館了。

  生意日漸興隆,龐太師的人也確實沒有再來找過麻煩。

  白玉堂得到了一個比展昭更高的官職——御前三品帶刀護衛。

  展昭是四品。

  其中的原因是白玉堂在演武殿大放光芒!其他三只老鼠那些翻江倒海的絕技只是換來仁宗皇帝的一個好字,但是白玉堂不一樣,他一口氣翻了五百多個跟斗!正翻,倒翻,側翻,花樣百出!

  這些跟斗在那些大內侍衛的眼中當然算不了什么,仁宗卻是看的高興,一百多個跟斗的時候仁宗就站起來一邊叫好,一邊拍巴掌,他這一站起來,身邊就是懂行的也不敢說白玉堂不好了。

  所有人都陪著仁宗給白玉堂鼓掌,那架勢頗似街邊一群人圍著一個耍雜耍的一般。

  等白玉堂耍完了,仁宗笑了:“好!果然厲害!比朕的御貓厲害!”

  就這樣,白玉堂比展昭官大了。

  還有顏查散,秋試放榜的時候,顏查散高中榜首,狀元!

  這讓陳元有些疑惑,因為狀元只有一個,而顏查散中了狀元,那陳世美的狀元是怎么來的?難道是下一期的?

  中了狀元之后,顏查散被包拯收為門生弟子,開始了他的政治生涯,他和柳金蟬的婚禮也將如期舉行,請帖是顏查散親自送來的。

  陳元現在很忙,科考結束之后,悅來客棧的整改也就動工了。

  門前那個柜臺被陳元砸掉,在側面一點的位置,也就是和自己的酒館相連的地方,那道墻也被陳元打通,雖然酒館還是酒館,客棧還是客棧,但是一眼看上去,卻讓人感覺比原先寬敞了不少。

  楊掌柜也終于明白陳元說的壓抑感是什么了。現在走入這個客棧,首先給人感覺就是寬敞。

  這只是一期整改工程,若是想達到陳元要求的五星級的標準,最少還需要投入七千兩銀子。

  “七千兩!”這個數字當真把楊掌柜的嚇了一跳,心中暗暗想道,若是真有七千兩銀子,自己還用得著開這個客棧么?

  陳元看著楊掌柜震驚的表情,心中自然明白他想的什么。楊掌柜是個生意人,但是理念和陳元的完全不一樣。

  楊掌柜的理念是:做生意為了賺錢。而陳元宗旨是,賺錢為的就是做生意。

  那些原本住在店里的書生們都已經慢慢離開了客棧,各自回家去了,吳舟的包裹也收拾妥當,正在向陳元辭行:“世美,你真的不回去了?”

  來的時候有個伴,回去就他一個人,多少有些失望。不過還好,皇榜上八十個人的名字,吳舟考了第七十八名,得了屯田郎這樣一個小官,也算是沒有白來一趟。

  陳元拿出自己寫好的家書:“呵呵,麻煩吳大人幫小人帶家書,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吳舟一聳他那本就沒有鼻梁的鼻子:“不要笑我好不好?”

  陳元知道這是一個老實人,當下也不再調笑,拿出十兩銀子來,和家書一起塞如吳舟懷里:“煩勞吳兄了,請帶個話給我雙親,就說我現在還沒有固定的住所,不能去馬上接他們。等我在汴京城里買了宅子,就去接他們也來享福。再告訴你那弟妹,讓她照顧好老的小的,不出一年,我定然會去。”

  吳舟點頭:“放心吧,一定給你話帶到,這錢你拿回去吧,我怎么能要你的銀子?”

  陳元匝了一下嘴:“別裝了,我知道你身上也沒多少銀子,這次回去你好歹也算衣錦還鄉,買身好衣服!”

  吳舟有些尷尬,卻也不再推辭:“如此,多謝陳兄了。”

  吳舟拿著陳元給的銀子,把陳元的家書收好,然后就離開了悅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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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還在繼續忙著他的整改計劃,一直忙到晚上,直到白玉堂來找他商量關于顏查散結婚的事情,這才閑了下來。

  宋朝的婚禮可以說是非常熱鬧的,去參加婚禮的賓客也絕對不是給份喜錢這么簡單的。

  陳世美結過婚,但是陳世美和秦香蓮的婚禮當然不能和顏查散現在娶柳金蟬相比了。

  顏查散是新科狀元,婚禮上還有人要給他出狀元題來做,大多是一些對對子之類的事情,也有讓新郎作賦的,圖一個喜氣。

  然后還要宣讀皇上的圣旨,這才能去接新娘子。

  接新娘子更是繁瑣,一路上光是喜錢就要打賞不少,七大姑八大姨就不說了,主持婚禮的喜娘,送新娘的伴娘,這些都是喜錢能打發的。

  最麻煩的是為新人捧定情信物的歌妓。

  能被請來捧定情信物的歌妓大多有才,一般是唱著歌送信物。她唱一句,新郎得自己接上一句。若是接好了,周圍響起掌聲,歌妓收下一個紅包,交給新郎一件信物,再唱第二句。直到十件定情信物全部送完為止。

  伴娘主要是兩個任務,在結婚前三天伴娘和一些親朋就要陪著一對新人去廟里求簽。求過簽之后,新人就不能見面了,接下來的三天伴娘和新娘形影不離,直到婚禮快結束的時候,新郎從新娘的花冠上摘下一朵花,伴娘吟唱著詩句,新娘解開新郎花冠上的繩結,然后,花朵散落到床上。

  花朵在宋代詩詞的意象里經常象征著性,這里也不例外。摘花之后,新郎給伴娘喜錢,伴娘放下簾子,就是床上的帳幔。周圍集聚的人齊聲吟賀詩賀詞,邊說邊退出婚房,伴娘最后一個出來,關門,所有人出去喝酒,屋里面就留給一對新人了。

  顏查散現在面臨的問題是他在汴京只有白玉堂和陳元這兩個好朋友,而且母親因為家遠,來不及趕過來,這日子又是仁宗皇帝一高興定下來的,更改不得。

  好在包拯幫忙,以恩師的身份作為男方父母出場。但是這伴娘的人選,柳金蟬早已經說出話來,希望菱花能去。

  她跟菱花相處兩天下來,倒也覺得很是投緣。

  菱花當然不會拒絕,非常干脆的答應了。要說白玉堂這人也真的夠朋友,看著菱花應了還是不太放心,對陳元說道:“世美,那事情就這么說定了,明日一早,我們一起去相國寺求簽。今天你們早點睡,明天天一亮,我趕車來接你們。”

  陳元點頭:“放心吧,說好的事情,查散結婚,別說讓菱花去做伴娘,就是讓我去做伴娘也沒問題。”

  一邊的胡靜忽然想起那日陳元男扮女裝的摸樣,不由掩口笑道:“你若去做伴娘,定然比菱花漂亮。”

  陳元回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白玉堂知道其中典故,大聲笑了出來:“哈哈,胡姑娘此言有理,就這樣吧,若是菱花不想去,世美不妨再委屈一下?”

  第二日一早,白玉堂果然是天色剛亮就帶著兩輛馬車來到了悅來客棧。陳元對楊掌柜和韓琪交代了一些整修客棧的事情之后,帶菱花和胡靜一起上了馬車。

  將近一個時辰的時光,馬車來到了相國寺的門前。這個時候天色剛剛亮透,香客還不是很多。

  求簽的過程非常順利,因為對于這種風俗相國寺是非常了解的,他們有專門為新人求簽的簽臺,里面全部都是上上簽。

  眾人都知道,這也就是一個程序而已。

  不過,顏查散拿著上上簽的樣子還是非常幸福的。柳金蟬也是一樣,兩個人相互看著對方的眼神,仿佛一切都不用說話,眼神足以表達一般。

  其實,他們的愛情也算是經歷了生死考驗了。想當初顏查散為了柳金蟬的名聲,愿意背負殺人的罪名。而柳金蟬也愿意為顏查散上吊自殺,雙方的付出都讓對方看到了,感動了。

  陳元也是在一旁拉著菱花的手:“菱花,這三天,又看不到你了。”

  菱花低下頭來,臉上也是微微的笑著。

  陳元還想再說些什么,只聽一旁的白玉堂喊道:“你們夠了沒有?是不是看我一個人好欺負?”

  陳元沒有收起自己手,顏查散卻收回了眼神,沖白玉堂抱拳說道:“怠慢玉堂賢弟了。”

  白玉堂揮揮手說道:“行了,有什么和柳姑娘說的,三天以后你們好好說吧,現在必須回去了。菱花姑娘,你和金蟬先上一輛馬車,你們先走,我們跟在你后面。”

  柳金蟬拜謝了白玉堂和陳元,依依不舍的看了顏查散一眼,這才上車離去。

  白玉堂看見她們兩個走遠,這才催促顏查散:“走吧顏兄,我們也回去吧。”

  然后看了胡靜和陳元一眼:“兩位怎么辦?是現在跟我們一起回去,還在這里呆上一會?”

  陳元笑道:“你們先走吧。”

  白玉堂微微一笑:“那好吧,反正一會馬車很多,隨便搭載一輛回去也很方便的,我們先回了。”

  胡靜在陳元說話的時候是一句話也不說,但是等到白玉堂走了,那一副淑女的摸樣馬上消失,伸手扭了陳元胳膊一下:“你怎么不回去?不是說店里有很多事情等你做么?”

  陳元輕輕叫了一聲,也習慣了被她偶爾掐一下,擰一下。用手揉揉之后說道:“我忽然想去求一下我們的姻緣,女俠覺得我這個主意怎么樣?”

  胡靜這下笑了,一拉陳元手臂:“走啦!”

  兩人并肩向前走去,胡靜沒有去剛才顏查散他們求簽的地方,她也知道那個地方的簽都是上上簽,非要和陳元找另一個佛堂去求。這沒什么事情了,倒是能仔細看看相國寺的風光。

  一早上的,那些沙彌大多在做早課,兩個人也都不知道還有那座佛堂可以問姻緣,反正也是無事,就當散步也好。上次陳元走的太匆忙,急著找到菱花,這一次卻是閑暇的很。

  連續拐了幾個彎之后,胡靜忽然發現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卻是那裝作車夫的九王子耶律涅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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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靜趕忙一拉陳元閃到一旁,陳元反應慢些,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被胡靜拉過來之后馬上問道:“你躲什么?你仇家有和尚?”

  胡靜這次卻沒有打他,揮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看了片刻,發現耶律涅咕嚕在前面的一座供奉如來的佛堂前忽然停了下來,左右看看之后,身影一閃就閃了進去。

  胡靜想了一下,對陳元說道:“你在這里等我,不要亂走,我去看看那家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陳元一把拉住她:“喂,到底怎么回事?你說誰鬼鬼祟祟的?”

  胡靜拍拍他的肩膀,卻不再多說:“在這里等我。”

  說著,她也快步跑向那佛堂。陳元伸手去拉都沒拉住。

  在佛堂窗戶下聽了一會沒有發現動靜之后,胡靜悄悄的打開窗口,身影也是非常矯健的閃了進去,留下陳元一個人在外面有些茫然失措。

  陳元暗暗恨道,就算自己沒本事,也不至于這樣吧?說走就走,連個為什么也不留下。心中發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找會武功的女子了!當然,張的漂亮的除外。

  陳元在這里呆了一會,依然不見胡靜出來,里面好像也沒有什么動靜,心里不由擔心了起來,看她剛才那個神情,像是碰到扎手的敵人了。

  也不對呀,就算敵人再扎手,胡靜也不該一點聲音都沒有的。越想越是擔心,最后,陳元打算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可是剛走兩步,他馬上又改變主意了。自己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若是真的連胡靜都應付不了的敵人,自己去了豈不是白搭?腦袋一轉,陳元決定還是找寺里的和尚來幫忙的好。

  正想著找和尚呢,一個和尚就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陳元忙的喊道:“大師,大師!”

  那和尚看了陳元一下,又看看四周,然后指著自己鼻子說道:“施主喊我?”

  陳元點頭,招手示意那和尚快點過來。

  那和尚過來之后,先是雙手合十做了一禮:“施主,小僧只是寺內一武僧,不是什么大師。”

  陳元一聽是武僧,頓時心喜:“武僧?這么說大師練過武功了?”

  那和尚說道:“粗淺的學了幾年,只是尚未參透。”

  陳元也不管那么多了,心想你學了幾年總比我一點都不會要強許多吧?當下手指那間佛堂:“大師,我剛才看到有個賊人從門口進去,想是去偷東西的。”

  那和尚眉頭皺了起來:“施主,是不是你看錯了?這佛門圣地,已經一百多年沒發生這種事情了。”

  陳元很堅決的說道:“絕對沒錯,大師相信我,你可以進去看看,反正進去看看也沒有損失,對不對?”

  和尚想了一下:“施主說的極是,這樣吧,小僧現在就去看看。”

  說完,和尚一個人邁步走向那佛堂。

  陳元轉念一想,這和尚只是粗淺的學了幾年,萬一進去之后連個聲不出就被人放到了,那自己豈不是還要找和尚來?

  當下勸道:“大師,如果你打不過賊人怎么辦?你還是再找幾個人,一起進去好。”

  那和尚微微一笑:“無妨,小僧雖然在這相國寺只有修行了短短三十年,而且那些武功也還沒有完全鉆研透,一般的賊人卻也不是我的對手。”

  陳元聽后一驚,心中想道:“三十年還是短短三十年?你們這些和尚和太能謙虛了。”

  不過和尚越厲害越好。陳元擔心胡靜的安慰,也跟著那和尚向佛堂走了過來。

  和尚身形停下:“若是真有賊人,施主還是不要跟來的好。”

  陳元在和尚身后,小聲說道:“沒關系,大師去拿賊人,我在外面就是了。”

  和尚仿佛猶豫了一下,最后一笑:“隨便施主了。”

  沒有幾步,兩個人就來到那佛堂前面,從門口往里面一看,什么也沒有。

  和尚頓時皺起眉頭:“施主,你是戲耍貧僧么?”

  陳元一匝嘴巴:“你又沒進去,你怎么知道我是說假話?我敢保證,那賊人就在里面藏著呢,我親眼看見他進去的。”

  和尚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狡黠,可惜陳元的腦袋看著佛堂里面,沒有注意到。

  和尚問道:“施主親眼看到的?”

  陳元點頭,表情非常的堅決。不管誰看見陳元現在臉上的表情,不會有所懷疑的。

  和尚終于點頭了:“好吧,既然施主親眼看見,那么,你也進去吧。”

  這話說的讓陳元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那和尚一掌打在陳元后背,陳元整個人從門外飛進佛堂之內。

  他想喊,可是和尚那一掌卻打的他連喊都喊不出來,整個人一下撲到在地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陳元剛剛落地,已經明白這是為什么了,身體還沒起來,就感覺兩只大手忽然抓住自己的肩膀,然后一塊破布塞到自己嘴里面來,讓他無法說話。

  那和尚騎在陳元身上,拿出繩索來捆綁陳元,臉上在也不是剛才那副模樣了,整個人兇巴巴的說道:“臭小子,我給了你三次機會,只要你不靠近這個門,我們也不用費這番手腳!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來尋。”

  陳元沒有掙扎,他知道自己掙扎是沒有任何作用的,當下只是四下扭頭,希望能看見胡靜的身影。

  “原來是陳兄。”耶律涅咕嚕從佛像后面閃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種親和的微笑,好像陳元是他很長時間不見的朋友一般。

  陳元無法說話,耶律涅咕嚕也沒有讓那和尚拿掉他嘴里的布條,仿佛從來沒有打算聽陳元解釋。

  只聽他輕聲說道:“陳兄是在找那位姑娘吧?”

  陳元拼命的點頭,嘴里發出哼唧哼唧的聲音。

  耶律涅咕嚕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明日就要離開宋朝,在離開之前,我不想再造殺孽,畢竟這是佛門圣地。那位姑娘也沒事,我會把你們關在一起。”

  說著,耶律捏咕嚕雙手一拍,那和尚馬上架起陳元,向佛像后面走去。

  ()()陳元注意到,佛像后面,有一個通往地下的暗門,如果不仔細查看的話,根本無法發現其中的奧妙。

  耶律涅咕嚕在上面看著陳元被押下去,輕聲說道:“把他和那個女子關在一起,咱們走后,如果有人發現這個暗道把他們救出來,算他們命好。”

  和尚猙獰的一笑:“哈哈,九王子仁慈,只是,這個地窖是我花了十年的功夫才挖好的,誰也找不到。”

  陳元眼前的世界很快就是一片黑暗了。在黑暗中,他感覺自己被關在了一個小小的空間里面,身邊還有一個人,也被捆綁著,想來就是胡靜了。

  胡靜躺在他的旁邊,陳元進來之后,她先是躲避著,后來估計是從陳元的哼唧聲中辨認出聲音,這才主動靠了過來。

  那和尚把他們兩個往一個坑里一塞,然后反身關上小門,再上去,關上入口那扇窄窄的門。接著,上面那道門上傳來了陣陣重物落地的聲音,顯然是那人用一些雜物在封鎖入口。

  胡靜到底是個女人,雖然有一些武功,可是面對現在這樣的絕境,一想到自己拖累了陳元,心中頓時有些難過。抽泣之聲哽咽的傳來,陳元也是躺在這狹小空間里面,一動也不動,仿佛是絕望了一般。

  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可能很長,也可能很短。頭頂已經偶爾傳來腳步走動的聲音,佛堂里可能有香客來了。

  陳元很希望忽然有人搬開上面的東西,發現那個入口,把他們救出去。可是腳步聲每一次都是輕快的走過,連絲毫的停留都沒有。

  慢慢的,陳元的眼睛已經能適應這地底的黑暗,他甚至能模糊的看到胡靜的身形。同時,他也慢慢的明白,那和尚一定把洞口上面布置的十分隱蔽,如果不仔細搜尋定然無法找到,指望別人來救自己,那是希望渺茫了。

  回到開封府的白玉堂迎面碰上盧方,盧方語氣頗為責怪:“你到哪里去了?”

  白玉堂幾步跑到盧方面前:“大哥,今天我陪顏查散求簽去了,怎么,找我有事么?”

  盧方很是著急:“不是我找你,是包大人找你,快點來,包大人在堂上等你很長時間了。”

  白玉堂踏入包拯公堂的時候,就感覺到今天的氣氛不對,包拯沒有坐在大堂的椅子上,而是在下面來回的走動著,看上去有些焦慮。

  那展昭和王朝馬漢等人站在一邊,垂手而立,面色也是凝重。

  “包大人,您找我?”白玉堂張口問道。

  包拯見他進來,也是點點頭:“哦,玉堂,有件事情我想問你一下。”

  白玉堂雙拳一抱:“大人盡管吩咐就是。”

  包拯想了一會,思考該從哪里開始。過了片刻,包拯在公孫策經常坐的文案上坐了下來,看著白玉堂:“那悅來客棧的命案,當時你也在場。張龍趙虎二人說,商人是那姑娘一掌打死的,可有其事?”

  白玉堂看看張龍趙虎,笑笑搖著頭:“那姑娘打了一掌,意圖只是攔截趙虎的追擊。真正要了那人性命的,是那趕車之人暗地下的殺手。我看的很清楚,他用一塊石子擊中那胖子的后心,將那胖子打死。”

  包拯點頭,然后繼續問道:“你可知道那車夫是何人?”

  白玉堂搖頭:“不知,只是從他出手來看,因該是個成名的江湖人物。”

  包拯嘆了口氣:“他是遼國北院大王耶律重光的獨子,耶律捏咕嚕。當他被帶到開封府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出破綻。只是,這事情如果鬧開,影響必然巨大,還可能會爆發戰爭,導致兩國兵刀相向,百姓生靈涂炭。所以,本官當時裝作不知,暗地里卻派人跟蹤與他。”

  白玉堂頓時一愣,一邊的展昭卻接著包拯的話說道:“跟蹤他的兄弟是我挑選出來的,無論機智和武功在開封府都是上選。但是昨天晚上,那個兄弟死了。”

  白玉堂的傲氣頓時上來:“那還嗦什么?把人直接抓來就是。管他是遼國的什么人,敢在我大宋犯法,就是欺我朝無人!”

  展昭搖頭:“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首先我們的兄弟死的蹊蹺,他被一掌打碎了心脈,從手法上來看,是金剛掌掌力所傷,而且那人至少有二十年的功底。”

  白玉堂也是聰明,馬上反應過來事情可能有些復雜,接著說道:“在汴京這里,除了相國寺的幾位高僧之外,那金剛掌好像沒有人會。難道和相國寺有關聯?”

  若是事情真的牽扯到相國寺,不管走還是白道,都不是容易解決的事情。

  展昭的話馬上證實了白玉堂的猜測:“那位兄弟被打傷之后,拼著一口氣跑了回來,到我們巡夜的人碰到他的時候,他只說了三個字‘相國寺’,然后就死了。”

  白玉堂聽到這里,總算明白了一些,抱拳對包拯說道:“包大人,那我們該怎么做?”

  包拯的眉頭皺在一起:“那九王子定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就算發現我們跟蹤他,也不會用這種殺人滅口的手法驚動我們。你們馬上去相國寺,先監視周圍動靜,包括往來香客的馬車,都要仔細盤查。我現在去面見圣上,求得圣旨,搜查相國寺。”

  一邊的公孫策勸說道:“大人,這一切畢竟是我們的猜測,就連對方到底做了什么我們也不知道,現在如果貿然請旨,恐怕對大人不利。”

  包拯卻很堅決的說道:“對方一旦殺我捕快,就說明他們已經快要離開了,這個時候若是再有遲疑,恐誤了大事。”

  公孫策也不再說什么,忙的拿起文案:“我為大人準備奏折。”

  包拯點頭,對白玉堂和展昭等一眾侍衛說道:“你們現在就去相國寺,若是發現那耶律捏咕嚕,不管用什么理由,什么方法,務必將他留下。”

  眾侍衛馬上領命:“是!”

  相國寺內,陳元壓在胡靜的身上,嘴巴在胡靜臉上,肩膀,額頭不住的摩擦著。這讓胡靜有些生氣,卻也沒有發火。

  生氣,是因為兩人現在的處境都這樣了,陳元居然還有心思占自己的便宜。

  不發火,是因為既然兩人都這樣,他想占些便宜,就隨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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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胡靜感覺自己的臉上開始留下陳元的口水,心中頓時有些惱怒,腦袋開始扭動起來,躲開陳元那張大嘴的侵略。

  但是這地方空間狹小,就算胡靜武功比陳元厲害許多,也是無法躲避的。

  掙扎了片刻,胡靜忽然感覺到自己臉上再次挪動的不是陳元的臭嘴了,而是一塊沾滿口水的布條。

  那布條是塞在陳元嘴里的,經過將近一個時辰的努力,他終于把布條弄出來了一點。

  胡靜馬上明白,陳元不是占她便宜,而是想把嘴里的布條弄出來。當下也不再躲避。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在胡靜的幫助下,陳元嘴里的東西終于被他弄出來了。

  一陣干惡,有一種想吐的感覺襲了上來。等那種難受的感覺過去,陳元深深喘了一口氣:“終于能說話了!過來,我幫你把嘴里的布條咬出來。”

  胡靜點頭,扭轉自己的腦袋。

  陳元把嘴巴湊了上去,由于實在太黑,他只能勉強看清楚胡靜的頭部輪廓,那嘴唇在哪了,卻是不好找。

  首先觸及的是胡靜的額頭,陳元的嘴唇沿著額頭一路往下尋找,先是找到鼻子,后來才找到嘴巴。

  這個過程讓胡靜感覺到自己臉上發燙,好在這里沒有一點陽光,陳元無法看見她的臉色。找到嘴唇之后,陳元用牙齒咬住那布條,一下拉了出來。胡靜也是一陣干惡,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氣,整個人往后面一趟:“對不起,又連累你了。”

  陳元輕輕一笑:“現在說這些做什么?我看指望外面的人發現這里來救我們是不可能的。你嗓門大不大?咱們喊兩聲,看看外面的人能不能聽見。”

  胡靜點頭:“好。”

  兩個人扯起嗓子,大喊了幾聲之后,頭頂偶爾傳來的腳步聲還是沒有絲毫的動靜,這讓陳元很是喪氣。因為這種情況說明一件事情,地道的門很厚,上面堆的雜物很多,有著很好的隔音效果。

  兩個人喊累了,也就不再喊了。胡靜是江湖人,對生與死看的相對淡一些。可是陳元卻不一樣,怕死是他的本性,正因為怕死,所以現在他有著強烈的求生欲。

  渺茫希望也是希望,如果現在放棄,那就等于是自己找死。

  陳元歇了一會,然后對胡靜說道:“你趴過去,我把你身上的繩索咬斷。”

  胡靜搖頭:“沒用的,這種繩子是上好的金線編織,就算有利刃,也不可能弄斷的。”

  陳元并沒有因為胡靜這話而喪氣,現在必須掙脫束縛,才能想辦法出去。不要說是什么繩子,就算是一條鋼筋,他也要去啃一下。什么是不可能?你不去做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只要努力去做了,一切都有可能,包括自己用牙齒能咬斷這又粗又結實的繩子。

  繩子打的是死結,只能從中間開始咬,陳元選擇胡靜的背后手臂上的那一段作為下口處,張開自己的嘴一下咬了上去。

  感覺是,很有嚼勁。

  就在陳元咬得一身是勁的時候,胡靜忽然用手捅了他一下:“這里可能還有人!”

  陳元忙的坐起身來,側耳一聽,果然聽到旁邊又撞擊的聲音。

  兩個人心中不由一陣緊張,怕是對方留了看守的人。若是這樣,那就真的沒有希望出去了。

  過了一會,那撞擊的聲音越來越大,陳元壯著膽子問道:“旁邊是不是有人?”

  猛的傳來兩下撞擊,顯然是那人用以回應陳元的問話。

  陳元不知道對方是誰,想了一下:“有人你就說句話啊!”

  沒有聲音了,只是那撞擊聲再次開始,很有頻率的傳來。

  胡靜用胳膊頂了一下陳元:“他可能也不能說話。說不定和我們一樣,也是被關進來的。”

  陳元一想,馬上喊道:“喂,你是不是也是被抓進來的?如果是,你就撞一下。”

  “篷!”一下,撞的還響。

  陳元頓時放下心來,只要不是看守的人就好。他的心情也變的好了一點,即便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忽然發現還有一個和自己處在一樣困境中的人,總是會想起人多力量大的道理。那人現在可能還需要他們的幫助,這個道理現在不一定管用,卻能安慰一下自己心里那份慌張。

  陳元隨即說道:“你不要著急,保存體力,如果我們能出去,肯定去救你的,放心就是。”

  那人沒有了動靜,陳元深深吸了口氣,用肩膀頂了胡靜一下:“轉過來,我們繼續。”

  包拯見到仁宗皇帝的時候,仁宗皇帝非常的惱火,正在為一件事情大發雷霆。范仲淹等人本來以為,龐吉這個壞蛋被踢出了朝堂,呂夷簡這個小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權利。一個正人君子組成的朝堂很快就能把大宋帶向強盛。

  可是,事情的卻和他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仁宗現在要處理的,是呂夷簡也辭去的一些職務帶來的問題。

  呂夷簡剛剛放下權利,夏竦馬上就接手過來了。

  夏竦是當朝太尉,在朝堂上的位置不比呂夷簡和龐吉要低。范仲淹等人之所以能向龐吉發難,和夏竦在背后的是分不開的。

  呂夷簡放棄的職務中,那職方司的位置確實讓夏竦眼紅不已。因為朝廷每年都會從市易司的交易份額中劃撥一部分給職方司。

  市易司,是宋朝設立在邊境的對外貿易機構。專門負責對周邊國家的貿易。

  比如,今年和遼國貿易怎么做,該賣多少鹽給遼國,既要控制住遼國對食鹽的繼續需求,還要保證遼國不會因為缺鹽而發動對宋朝的戰爭。

  而能夠從市易司中隨意拉走交易份額的,也就是職方司了。

  職方司,其公開的任務就是協助市易司,稽查那些官吏,市民,商販們的違法交易行為。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商人和番邦做交易,職方司說他的貨是走私的,就是走私的。

  所以在夏竦的眼里,職方司就是一個油水很足的部門。當呂夷簡放棄這個部門的權利的時候,夏竦馬上派自己的得意門生文彥博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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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彥博信心滿滿的接手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嚴格執法。平日那些靠著職方司的通融,做著走私貿易的商隊馬上陷入了困境。

  可是文彥博忘記了,職方司不光是負責盤查那些商隊,他們還有一項很重要的任務,就是從那些商隊的身上,取得周邊國家的情報。

  甚至在必要的時候,他們會直接偽裝成商隊進入別的國家。也就是說,他們是宋朝的對外情報機構。

  所以,和那些走私商人一起陷入困境的,就是大宋這一個月沒有收到任何關于周邊國家的情報。

  兩天前,一條從黨項人那里得來的消息讓仁宗震驚不已,李元昊向西用兵,在兩個月的時間之內,攻取了吐蕃的瓜州,沙洲和肅州三個軍事要地。這也就意味著,黨項人已經從大宋和遼國的擠壓中殺出了一條生路,以后,恐怕是控制不住了。

  而文彥博居然對此事一無所知,仁宗問他的時候,他居然沒有收到消息。

  仁宗大怒,召呂夷簡和夏竦同時進諫,商議如何調整對黨項人的策略。

  包拯來見仁宗的時候,夏竦正在為文彥博開脫。

  夏竦曾經在西部領過兵,也和黨項人交過手,仁宗剛剛把事情說出來,夏竦馬上回道:“皇上,微臣以為,文大人在這件事情上并無過錯。”

  仁宗怒視一眼:“他沒錯?你說他沒錯?如果不是黨項人自己寄來書信被地方驛丞發現端詳,朕到現在還不知道,身邊的這只老鼠已經變成老虎了!”

  夏竦看了跪在一旁的文彥博一眼,示意他不要害怕,自己卻繼續說道:“皇上,職方司的主要職責就是盤查對外貿易,和從商人口中獲得周邊地區的情報。這兩樣任務,臣以為,文大人完成的非常出色。自從文大人接受職方司以來,我們查獲的走私數額急劇上升,由此可以看出文大人的功績。而且對于那些正當走貨的商人,文大人也例行盤問,是那些商人故意為黨項人隱瞞。所以,臣以為,文大人并無過錯。”

  仁宗被氣的手指一抬,指著夏竦,臉上的肌肉急劇的顫抖。但是最后,仁宗還是放下了自己的手指,一甩衣袖坐了下來。

  夏竦繼續說道:“為臣以為,這消息不暢通,完全就是商人們刁蠻,為了一己私利,故意為敵人隱瞞,臣建議皇上下旨,嚴懲那些商人。”

  仁宗看看剛進來的包拯,揮手說道:“包愛卿,你先休息一下。呂相國,你對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呂夷簡還沒有說話,只見包拯上前一步:“臣啟奏萬歲,臣要奏請的事情萬分緊急,請皇上容臣先講。”

  仁宗一聽,馬上點頭:“好,你先說。”

  包拯當下把昨夜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又說了自己的判斷分析,最后請道:“請皇上下旨,嚴查相國寺。”

  嚴查相國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就連仁宗也不敢輕易下旨,有些狐疑的說道:“包愛卿,你連那耶律捏咕嚕做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請旨去查相國寺,如果除了什么差錯,連朕都無法擔待的。”

  包拯一見仁宗猶豫,心中頓時有些焦急,他依然還是堅持自己的推斷完全是正確的,希望能說動仁宗。

  這個時候,呂夷簡卻出人預料的說話了:“皇上,包大人所說之事,老臣可能猜透一二。”

  仁宗忙的說道:“快講!”

  包拯也是抱拳:“敢請相爺指點。”

  呂夷簡慢慢說道:“半年以前,老臣還在主持職方司的工作,那時候就聽說,遼國派了一批細作深入我大宋疆域,繪制我朝的邊關地圖和布防圖。老臣曾經下令手下細作,查出遼國那批人的名單,可惜的是,事情將成之時,居然遇上一批馬匪,將我那些手下殺了一個干凈。”

  說道這里的時候,包拯像是明白了什么,馬上接口道:“相國的意思是,那耶律捏咕嚕本是為繪制地圖而來的?”

  呂夷簡抱拳:“包大人說的,正是老臣的猜測。遼人若是地圖繪制完成,必然要交給一個可靠的人來帶回去,那耶律捏咕嚕,想是為此事而來。”

  仁宗馬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若是遼人真的對邊關的一切了如指掌了,那大宋就危險了。

  整個人也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顯得有些不安:“包愛卿,朕準你所湊,馬上去相國寺,給我仔細的搜查。”

  包拯領命:“臣,遵旨!”

  “再試一下!”陳元的嘴都酸了,他終于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的牙齒要比刀劍鋒利許多。

  胡靜肩膀上的繩索被他啃了一個缺口出來,已經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還連在一起。

  啃了多長時間?陳元也不知道,這間房子中看不見一點太陽,反正,牙齒酸了,牙齦也痛了,如果還不行的話。他依然會接著啃下去,當然,必須先休息一下自己的牙。

  胡靜雙臂用力,不過片刻,就聽見“哌!”的一聲,身上的繩索終于斷了。

  胡靜馬上抖落繩子,轉身把陳元身后的那死結也解開,一種異常興奮的感覺涌上陳元的心頭。

  最少,自己現在有能力嘗試去打開這個牢門了。

  兩人掙脫之后,胡靜馬上用手去拉那一道簡易的牢門。牢門很小,卻很堅固。胡靜使出渾身的力氣,卻已然沒有打碎它。

  陳元想了一會,回想著自己被扔進來之后,那和尚反身關門時的每一個細節。好像,那門是從外面插上的。

  陳元深深吸了口氣,從地上拿起剛才捆綁自己的繩子,栓在那窗戶上面,對胡靜說道:“往外面推可能不行,我們試試從里面拉它,我們兩個一起用力,來,試試看。”

  兩人人栓好繩子,從里面用力拉,那門卻依然絲毫不動,拉了十幾下,陳元終于放棄了這個辦法。

  胡靜也軟軟的坐在地上,兩個人濃重的喘息聲混合在一起,讓這個黑暗中的氣氛更是顯得壓抑。

  過了片刻,胡靜居然又開始抽泣起來,這一次,她居然伸出自己的手臂,主動抱著陳元的腰,無比溫柔的喃喃說道:“陳大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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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知道,女人再強,也是女人。在她們陷入絕望的時候,需要一個男人來靠一下,來抱一下,來安慰她們一下。

  陳元很善良的,這樣一個任務自然不會拒絕,伸手把胡靜摟住,在她的頭發上輕輕的親吻了一下,柔聲說道:“不要怕,好好歇一會,我會有辦法的。”

  胡靜只道這是陳元安慰自己的話,這門這樣結實,兩個人合力都無法推開,陳元還能有什么辦法?

  她現在心里只想就這樣摟著陳元,哪怕是最后兩個人一起死在這個地窖里面,也不想分開。

  陳元也是緊緊抱著她,不過陳元這時候卻是在恢復自己的體力,想其他的辦法。

  陳元怕死,所以只要還有一點點的希望,他都不愿意放棄。

  等到體力恢復了少許之后陳元用手摸摸墻壁,又在那門上摸索了片刻。墻,是磚頭砌的,平平的。倒是靠近門的地方,可能是為了從里面也能關上門,居然還有鐵環在那里,這個發現讓陳元驚喜不已。

  電影中那些人逃獄的鏡頭飛快的從陳元腦海閃過。自己比這些人更有優勢的是,現在自己手里有一條非常結實的繩子。不用玩什么把衣服弄濕之類的。

  陳元拿起捆綁自己的那段繩子,從那門上的小窗戶中穿過來,又穿過門邊的鐵環,胡靜雖然看不到他的動作,但是從身形上也看出陳元又在努力了。

  胡靜爬了過來:“陳大哥,你在做什么?”

  陳元在身上摸了一下,沒有找到可以用來轉動繩子的東西。轉頭問胡靜:“你身上有硬一點的東西么?像棍子呀,刀呀之類的。”

  胡靜先是搖頭:“我的短劍把他們拿去了。”伸手在自己腰間一摸,胡靜不由一陣驚喜:“劍鞘還在,可以用么?”

  陳元大喜:“當然可以。”

  把繩子捆好,陳元轉動劍鞘,一圈,兩圈。一開始轉的非常容易,可是到了后來,每轉動一點點,仿佛都要用很大力氣一般。

  他堅持著,只要繩子沒斷,就說明有希望。

  終于,當陳元用盡力氣喊了一聲,把身體整個都轉過來才能轉動那劍鞘的時候,木制的劍鞘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顯然是碎了。

  隨著劍鞘的粉碎,那門終于發出兩聲:“咯吱,咯吱”的響動。陳元紅著臉,喘著氣說道:“快來幫忙!”

  不用他說,胡靜已經撲了過來,兩人的力氣讓那破碎的劍鞘又轉動了一圈。木門終于發出一聲脆響:“啪!”斷裂了!

  隨著木門裂開,那股絞力忽然消失,陳元控制不住自己扭曲的身體,一頭扎在旁邊的墻壁上,腦袋上頓時流出鮮血來。

  這一點傷疼卻被心中的喜悅沖淡,陳元馬上站了起來:“快,我們出去。”

  現在,只剩下上面那道門了。

  旁邊那人聽到他們出來的腳步聲,顯然也是非常興奮,不斷用自己的身體撞擊著墻壁,提醒陳元不要把他忘記了。

  陳元來到關著那人的門前,這才發現那人的門上根本沒有上鎖,只是從外面簡單的插上。

  自己那道門或許也是如此。因為這樣防范在那和尚看來已經夠了,任何一個手臂被綁上的人,都不可能把手伸到外面來開的。即便繩索松開,也沒有誰的手臂有這樣的長度。

  陳元很輕松打開關著那人的門,然后跳下去,先幫那人把嘴里的布條拔出來。

  和他們不一樣的是,那人的布條被拔去之后,居然沒有那種干惡地反應,想來嘴巴被撐的時間如果長了,也就適應了。

  那人張口說道:“多謝兄弟!若能出的這地牢,我自當報答這救命之恩。”

  陳元呵呵一笑:“現在就謝我還早呢,最難開的是上面那道門,咱們三個必須一起努力才有希望,對了,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會被他們關在這里?”

  那人嘆了口氣:“哎,說來慚愧,我叫阿木大,來著汴京做一趟買賣,結果賠了,生活沒有著落,本想偷些銀子回家,誰知道撞到他們商量什么地圖的事情。那和尚頗為厲害,我打不過他,就被關了起來。”

  陳元拍拍那人肩膀:“我們現在要打開上面的門才能出去,你還有力氣么?”

  阿木大嗯了一聲:“放心,雖然餓了兩頓,可我從小練武,沒問題的。”

  陳元并不知道,就在他想著怎么打開這個地道的時候,展昭和白玉堂等人就站在這座佛堂的外面。

  相國寺的幾位高僧非常不錯,知道是開封府來辦案之后,盡最大的能力給予了配合,這也讓搜查的工作順利許多。可是搜查的順利,卻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盧方小聲在展昭耳邊說道:“展大人,該搜的地方我們都搜查過了,除非這地下有地道,不然那耶律涅咕嚕絕對無妨藏身。”

  其他人給展昭的回復,和盧方的差不多,沒有任何線索。

  展昭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說實話,既然包拯決定搜查相國寺,那心中定然是有成把握的。但是現在什么都沒搜出來,如果繼續查下去,事情難免就鬧大了。可讓展昭就這樣回去,他又很不甘心。

  住持高僧還是非常客氣的,看了展昭的臉色之后,馬上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展南俠,我們寺內雖然沒有開封府戒備森嚴,卻也不是那些宵小之輩可以任意來去的。展南俠放心,如果我們發現賊人蹤跡,定然會馬上將他擒拿,并通知開封府。只是現在香客們再外面已經等了多時,如果可以的話,老衲想請展南俠一個人情,放那些香客進來。”

  人家是高僧,話說的也客氣。從官府來說,你沒有找到東西就該走人才對。從江湖上來說,人家也給足你展昭和開封府面子了。

  展昭深深吸了口氣之后,抱拳對那住持說道:“大師,只因我等職務在身,這才叨擾貴寺清凈,還望大師見諒才是。”

  住持還了一禮:“理當的,南俠不必介懷。”

  展昭接下來卻是話鋒一轉:“按理說今天查到這里,展昭應該帶隊回去才是,只是,展昭身為捕快,那奸人依然逍遙法外,心中總是難平。我想留下兩個人在貴寺繼續查看,還望大師通融。”

  ()()住持猶豫了一下:“這個…”

  展昭忙的說道:“大師放心,我們留下來的身穿便服,絕對不打擾香客和諸位師傅們修行。”

  住持這才點頭:“那好,南俠請便。”

  展昭回頭看看白玉堂和盧方:“大爺,五弟,麻煩你們二位繼續留下來,我先回去告知包大人,我在寺廟外面布置一些人手,若是有事,你們當自行做主才是。”

  盧方說道:“展兄弟放心就是,這里交給我和老五了。”

  展昭帶隊伍離開之后,寺廟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和尚們繼續念經,香客們也開始上香求佛。白玉堂和盧方四處轉著,倒也真的沒有碰到什么可疑的人。

  可是,壞人有的時候被抓住,并不是因為好人聰明,而是他們自己心虛而已。

  展昭剛剛離開寺廟,抓陳元的那個和尚馬上跑到一尊大如來佛像后面,輕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那大佛伸開的一只大手中間,耶律涅咕嚕馬上坐了起來,從上面一躍而下:“走了?”

  展昭等人都沒有想到,他們一直找人人,其實就在如來佛的手心里面。

  和尚點頭:“已經走了,九王子,此處不宜久留,那展昭留下白玉堂和盧方二人在寺內監視,想是疑心未去,您還是早些離開的為好。”

  耶律涅咕嚕冷笑一聲:“哼,現在走?現在出去展昭就在外面等著我呢。明日,接我出關的商隊才能出發。告訴我們在汴京的所有人,不要慌張,一切照舊,該干什么給我干什么。”

  和尚應道:“是,屬下遵命。敢請九王子今天就屈就在這里,小人晚上給您送吃喝來。”

  耶律涅咕嚕點頭:“好。”

  和尚正要離去的時候,那耶律涅咕嚕馬上說道:“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地窖里面的那幾個人,你現在去,找機會把他們殺了。”

  和尚心中想道,那三個人是斷然出不來的。那個佛堂的香客不多,也不可能有人發現他們。這個命令純屬就是多此一舉。可九王子既然不放心,自己跑一趟去殺了他們就是,當下應道:“是。”

  “一,二,三!”三只腳同時跺在那鐵皮之上,頭頂的門仿佛又動了一下,雖然只是輕輕的一動,卻讓被困在地窖中的三個人驚喜不已。

  鐵皮,是陳元剛才從門上下下來的,兩塊小鐵皮而已。他把那兩個木門分成很多木條,然后用一塊鐵皮包裹住木條的一頭,再用另一塊包裹住中間,讓木條的強度能稍微增大一些。

  就這樣,木條不斷的更換,鐵皮卻重復著使用,摸到上面那門的結合部,就在那里不斷的撬動。

  四根木條壞掉之后,那阿木大用手推了一下,發現整個門好像馬上就可以晃動了一般。

  阿木大興奮的說道:“喂,成了!成了!”

  陳元卻還在包裹第五根木條,聽到阿木大那興奮的聲音,他笑了一下:“還差一點呢。”

  阿木大不信,忽然提起自己渾身的力氣,一拳打在那門上。果然,門雖然晃動了厲害,卻沒有絲毫要打開的跡象。

  陳元聽了一下,上面沒有任何動靜。可以想象那堆貨物一定很多,就算自己打開了這道門,也還要搬開上面的雜貨才是。

  不過他現在信心很足,一道一道的難題都被自己解開了,這最后一個關口,一樣擋不住自己的。

  胡靜的心里這時候對他也是有了一點崇拜,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書生,好像也不是那般沒用。

  第五塊木棍很快包裹好,陳元伸手夠道那門,然后用拳頭四下砸了一圈,把木棍插在右上角:“這次翹這個地方,把這個地方撬開了,應該就可以了。”

  三個人馬上再次站好位置,陳元開始喊口號:“一,二,三!”

  這個位置一共用去了三根木條,當第四根木條碎掉以后,忽然一陣塵土飄了下來,一縷微弱的光跟著那塵土身后,落在陳元的頭上。

  胡靜高興的跳了起來,一下忘形的抱住陳元:“你太棒了!”

  陳元也開心的很,拉著胡靜往后面退了一步:“阿木大,現在看你的了。”

  阿木大嘿嘿一笑:“你們看好!”

  說著,丹田運氣,把全身的力量都貫在兩只手臂上,然后找好位置,猛的將雙手推了出去。

  只聽見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像是堆放在上面的物體和門板的撞擊聲。阿木大手一松開,那門板一下掉落在地上。

  那上面的雜物被阿木大用力一撞,本就開始搖晃,這一些失去底下的撐托之后,有兩個箱子立即滾落下來。其他的雜物也全部倒了一地,把本來射入地窖的那一絲很微弱的陽光也擋去了。

  這一下顯然是驚動了佛堂上為數不多的幾個香客,陳元的耳邊清楚的聽到兩聲女子的尖叫,然后是往外跑的腳步聲。

  三個人顧不上這些,一起沖到洞口,拼命的把堆在上面的東西搬下來,或者推到一邊去。

  不到片刻功夫,一個條縫隙真的漏了出來,陳元一拉身邊的胡靜:“你先上去。”

  女子的身材本就較小,加上那胡靜的功夫也還可以,沒費多少事,就從洞口爬了出來。

  爬出來之后,胡靜急忙搬開還堵在洞口的雜物。

  這從里面搬不好搬,從外面就快多了。挪開兩個箱子之后,陳元也從底下上來了。

  陳元上來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猛的抱住胡靜,兩個人緊緊的摟在一起,全然忘記了下面還有一個沒上來的阿木大。

  阿木大也不在意,自己爬了上來,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兩個難友,笑了一下,抱拳說道:“多謝二位相助,此處不宜久留,我想,我們還是快些離開的好。”

  這話提醒了正沉浸在甜蜜中的陳元二人,陳元點頭,一邊把身體轉向阿木大,一邊說道:“嗯,兄臺說的極是,這樣,我們一起出去…”

  話沒說完,看清楚阿木大那張臉孔之后,陳元忽然整個人愣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阿木大臉上的神情也在這一瞬間變的憤怒,猙獰。

  胡靜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阿木大忽然大吼一聲:“好小子!你把你家三爺騙的好苦哦!”

  說著那手呈鎖喉狀,猛的沖向陳元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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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靜在一旁大驚,右手切向那阿木大的手腕,左手一把將陳元推的向后退去。

  可是當她手掌碰到那阿木大的手腕時,阿木大大喊一聲:“沒你的事!”一股強大的沖力從阿木大的手臂傳來,胡靜低檔不住,整個人后退兩步。

  那阿木大一下沖到陳元面前,扣住陳元的脖子,像提小雞一樣把陳元提了起來:“小子!你家三爺找你很長時間了!今日碰到,少不得殺了你,為我兩位哥哥報仇!”

  這阿木大正是漠北三雄中僅僅還活著的老三,這些日子他在汴京,始終徘徊在太師府的周圍,尋找著可以為兩位哥哥報仇的時機。只是太師府防衛森嚴,那龐喜的武功又比他高出不少,一直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時間長了,他總是要吃飯的,于是就做些高來高去的買賣,倒也不愁吃喝。

  誰知前幾天一不小心,無意中撞到了耶律涅咕嚕和那和尚正在談話,還被人發覺了。結果被人家綁了起來,塞到地窖里面去了。

  然后,然后就是碰到陳元和胡靜,一直為沒有辦法為兩個哥哥報仇的阿木大頓時把一腔怒火全部發泄在陳元身上。

  當日,自己若不是信了陳元的鬼話,又怎么會害的兩位兄長丟了性命?

  阿木大本是頭腦簡單之人,若是給陳元一個說話的機會,陳元有把握再騙他一次!讓他放過自己。

  可是現在,陳元整個人被阿木大單手掐了起來,在空中,脖子被死死的卡住,一點聲音也發布出來。

  他的雙腳亂蹬,這都是徒勞的。那胡靜沖了兩次,想把他救下來,卻都被阿木大單手逼退。

  阿木大顯然是覺得這樣殺了陳元無法消除他心頭之恨一般,猛的一甩,把陳元整個人摔倒在地上。然后又撲了上去,一腳踢向陳元的后心。

  這一腳如果被踢實了,陳世美這樣的身軀是斷然沒有生機的。

  就在這個時候,阿木大忽然收起自己的腳。

  佛堂門口,那和尚又走了進來。和尚看著三個人的摸樣,顯然有些意外:“咦,你們是怎么出來的?”

  阿木大警惕的看著他,又看看陳元。陳元被掐的好難受,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之后才喘過氣來。

  胡靜跑到陳元面前,將他扶了起來:“你沒事?”

  陳元搖頭,手指那阿木大:“我們的事先放一下,好么?”

  阿木大也知道自己一個人絕對不是這和尚的對手,就算加上胡靜,也沒有辦法打贏這個和尚,神情之間有些沮喪。

  陳元卻是說道:“只要你們纏住他一會就行了,我有辦法脫身的。”

  不知道為什么,阿木大這個時候在心里對陳元說出這樣的話絲毫沒有懷疑,他相信陳元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當下再不猶豫:“好!”

  胡靜手中沒有短劍,卻也握起拳頭站在阿木大身邊:“那你還殺他不殺?”

  阿木大知道胡靜指的是陳元,猶豫了片刻。

  那和尚卻一笑:“哈哈,你們都是要死的,殺不殺有區別么?”

  阿木大的嘴角動了一下:“活下來再!”整個人撲向那和尚,胡靜跟著也一腳踢了過來。

  這個時候,阿木大還在留意陳元有什么辦法解決現在的危機。只見陳元先是揉了一下脖子,趁著他們三個打的熱鬧的時候,忽然打開窗戶,扯起嗓子喊道:“救命啊!”

  仁宗聽了包拯的回復,心中很是焦急:“沒有?你不是說肯定在相國寺么?”

  不想搜查相國寺的人是他,現在沒找到人,責問包拯的也是他。因為他的皇上,所以他說什么都是對的。

  包拯說道:“回萬歲,展護衛已經里外搜了一遍,沒有找到那耶律涅咕嚕。”

  仁宗一拍桌案,手指包拯:“朕不管!包愛卿,朕現在只要那耶律涅咕嚕,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把他給找出來。”

  包拯眉頭一皺,卻也沒有說什么,抱拳應道:“臣,遵旨。”

  那夏竦這時候又站了出來:“皇上,老臣以為,我們可以和遼國進行正式的國事交涉,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識破了他們的計謀,并且警告他們,以后不得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我大宋絕不客氣。”

  這就是典型的正人君子的觀念,先禮后兵,看起來是面面俱到了,其實一點用都沒有。因為你的禮貌在對方看來只是一種懦弱的表現,而你的威脅更是讓對方嗅之以鼻。

  仁宗思考了一下,沒有說話,卻看著一旁的呂夷簡:“呂相國,我們商討了這么長時間,你一句話也不多說,站在那里站著不累么?”

  呂夷簡忙的說道:“回皇上,老臣不累。”

  仁宗呵呵一笑:“你不累,朕看的都累了。來人,給呂相國和夏太尉搬椅子過來,既然你們都自稱老臣,朕豈能不體諒你們?”

  呂夷簡和夏竦同時上前一步:“謝皇上恩典,皇上仁慈。”

  等呂夷簡坐下,仁宗馬上又問道:“呂相國,現在你該說說了?不管錯的對的,說出來就是了。夏太尉的說法你有什么看法,盡管說來。”

  呂夷簡馬上一低頭:“老臣以為,夏太尉所言極是。”

  仁宗被他這一句真的說生氣了,但是呂夷簡對仁宗是非常了解的。像夏竦,范仲淹這些正人君子,大多是謀事。呂夷簡不一樣,高宗在的時候他琢磨高宗,現在他整天琢磨仁宗。

  所以呂夷簡不會讓仁宗有對自己發火的機會。

  說完夏竦說的極是,后面的話趕緊接上:“但是,光這樣做還是不夠的。我們以君子之禮待遼國不是一次兩次了。每一次換來的都是刀兵之禍,所以,老臣以為,我們不妨做一次小人。”

  仁宗總算是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說說看。”

  呂夷簡抱拳:“皇上,您擔心那李元昊,為臣以為,遼國人也有同樣憂慮。想那李元昊打下三個軍事要地之后,必然要派使者去遼國,也會派使者來我們大宋,以換取我們對他的默認。只有如此,黨項人才能有休整的時間。我們不妨再契丹人和黨項人之間做點文章。”

  仁宗聽到這里,一下明白了:“好主意!讓他們先打起來,那李元昊也就沒有時間休整了,遼國人不可能再窺視我們大宋!當真是一石二鳥之計。”

  夏竦這時候也是心中感嘆,呂夷簡雖然為人圓滑勢力,但是這條計策確實是上上之選。當下向仁宗稟明:“皇上所言極是,老臣向皇上保舉一人,出使遼幫,定然能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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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宗有了解決問題的辦法,煩惱隨之減輕,心情也好了一些:“愛卿保舉何人?”

  夏竦說道:“知制誥宋祁宋大人,為人正直,且聰明過人,請皇上定奪。”

  宋祁?這個人仁宗是有印象的,非常有才華的一個年輕人。天圣二年,仁宗還沒有親政的時候,宋祁在科舉考試中高中狀元,他的哥哥宋癢緊跟其后,中了探花。

  主政的劉娥太后卻以“弟不能越兄之前”為理由,讓宋癢做了狀元,宋祁卻被壓到第十名。這兄弟倆一時成為當時文壇的一佳話,被稱為“雙狀元。”

  夏竦把宋祁的名字說出來的時候,仁宗也覺得事情可行,當即點頭:“好,現在叫宋祁來見朕。”

  夏竦接著說道:“皇上,這次職方司沒有收到黨項人的消息,從某種原因上來說,就是職方司和市易司之間的合作不夠密切,老臣建議,將市易司韓瀆韓大人調離,由文彥博一人掌管,當能震懾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

  夏竦這話說完,包拯微微抬頭,眼光看向一旁的呂夷簡,呂夷簡卻也正轉頭過來看著包拯,兩道目光相遇,呂夷簡迅速的躲開包拯的眼光。

  所有人都知道,韓瀆是呂夷簡的人。

  包拯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知道夏竦這么做,是想讓朝堂上的小人全部離開,留下一個他們理想中的朗朗乾坤。

  只是,呂夷簡愿意就這樣放手么?就算呂夷簡真的愿意,那文彥博、那宋祁,真的能勝任么?

  “噗!”阿木大被那和尚狠狠一拳打在肚子上,整個人頓時軟軟的倒了下來,再也無法動彈。

  而胡靜也是站不起來了,和尚看著唯一還站在拐角處,卻已經雙腿發抖的陳元,好像很不滿意一樣:“你們為何要我多費一番手腳?這若是驚動了外人,那該如何是好?”

  說著慢慢走向陳元:“特別是你,剛才還喊救命?你以為這里有人能救你么?”

  陳元見他走過來,腦子一轉想出一個拖時間的辦法。現在已經沒有打贏他的希望了,陳元只是想拖點時間,只要時間還在繼續,說不定轉機就能出現。

  “為什么我喊了這么多聲,也沒有人來搭理我們?”陳元張口問道。

  那和尚卻不說話,腳步繼續逼來。

  陳元忙的伸出雙手,雖然他知道自己伸出雙手也無法阻擋對方繼續向前:“等等,你總該讓我死個明白吧?”

  和尚陰陰一笑:“下去問閻王吧!”

  陳元忽然大聲問道:“還有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回答我!為什么他們兩個躺在那里你不殺,偏偏先來殺我?”

  和尚的手掌已經作勢就要劈下來:“因為你剛才喊我很心煩!”

  陳元見那手掌劈下,下意識一抱頭,閉上眼睛蹲了下來。就在他蹲下來的一刻,一道白影從窗口穿了進來,一把利刃劃出寒光,直刺那和尚的心口。

  和尚想也沒想,整個人瞬間倒退數步。

  那人影卻沒有放過他,繼續追殺上去,快的讓和尚無法應付。門口又一個人沖了進來,撲向那和尚的后背:“老五,抓活的!”

  進來的兩個人正是盧方和白玉堂。剛才這和尚為了確保自己殺人的時候不被發現,以清理寺廟的名義,讓周圍的香客都暫時回避了。所以陳元喊了幾聲也沒有人答應。

  倒是一開始被陳元他們三個嚇跑的那幾人,正好被盧方撞到。

  盧方這才和白玉堂趕來看的究竟,如果他們來的稍微晚上一步,那陳元的小命可就交代在這里了。

  幾個回合的交手過后,那和尚已經知道,自己不是白玉堂的對手,加上后面還有一個盧方,若是再不想辦法逃走,那就真的走不了了。

  當下那和尚把心一橫,拼著挨了白玉堂一劍,整個人撲向盧方。

  盧方攥起雙拳,在空中和這和尚結結實實的碰了一拳。這一拳過后,盧方被震的連退四五步,心中暗暗佩服和尚力氣之大。

  那和尚一看盧方被震退,再不猶豫,整個人向那門口躥了出去。人剛剛到門口,只聽一聲佛號唱起:“阿彌陀佛!”

  一老僧閃了出來,擋在哪里,只是僧袍輕輕一揮,整個大門就像被他全部檔上一般。那和尚撞在老僧的僧袍上,居然幾個跟頭倒翻回來,然后一下跌到在地上,一動不動。

  老僧放下自己的袍子,微微搖頭:“衍空,原來是你在搗鬼!”

  白玉堂和盧方趕忙沖到那衍空身邊,把他架起來一看,發現衍空的兩個手臂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全部折了!

  二人對那老僧的手法頓時欽佩萬分,正想上去和那老僧說什么,人家卻一轉頭,走了。

  盧方微微一愣,也沒有去追趕,倒是那阿木大眼中射出的仇恨的目光,吸引了他們兩個的注意力。

  白玉堂走到阿木大跟前,仔細看了一下,終于想起來了,這家伙就是在太師府和自己交手的那三兄弟中的一個。

  白玉堂看著阿木大那可以殺了自己的眼神,微微一笑道:“想報仇啊?隨時歡迎。”

  陳元這時候也扶起了胡靜,正在小聲責怪她:“這次咱們命大,你如果現在還這般多事,我可不來陪你了。”

  胡靜倔強的說道:“誰要你陪來著?是你自己跑來的。”

  陳元感覺和她說不清楚,這丫頭如果脾氣不改,可能會是自己的一個包袱,好像有她在自己身邊,麻煩總是少不了。

  這個事情不能急,只能回去以后慢慢的調教,讓她知道,女人就該呆在家里,沒事不要出來惹事,更不能隨便管那些閑事。

  看著阿木大正在用憤怒的眼神看著白玉堂,陳元走到他面前,輕輕踢了他一腳:“你自己都這樣了還想著替你兄弟報仇?你們這些江湖人誰手上沒有幾條人命?既然出來跑江湖了,挨刀是難免的事情,我一個生意人還挨了兩刀呢,我去找誰報仇?”

  說著,他另一只手伸向阿木大:“算了吧,像你們這些人,被人殺了不要怨這個怨那個的,只能怪你們命不好。起來?”

  阿木大看著陳元伸在他面前的手,有些猶豫,混了這么多年江湖,陳元說的道理他自然明白,只是,如果不為大哥二哥報仇,他自己還活著干什么?

  呂方這個時候卻是一把提起那衍空和尚:“說!耶律捏咕嚕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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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空雙臂以斷,再無反抗的能力,只是嘲笑的看著盧方:“九王子已經走了,你們來遲了!”

  盧方頓時大怒,陳元眼珠一轉,卻上前說道:“走了?不會吧?你把我當傻子是么,如果他真的離開的汴京,你又何必再來一趟呢?”

  衍空的臉色變的十分難看。

  呂夷簡的臉色卻是非常的好看,和龐吉一起坐在龐娘娘的院子里,談笑風生。

  龐吉現在不能參與朝政,但是那些宮殿上發生的事情,卻沒有一件能逃出他的耳目。看著呂夷簡如此開心的樣子,龐吉微笑著問道:“相國,丟了一個韓瀆,難道值得慶賀么?”

  呂夷簡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當他制定出以退為進的策略時,他就知道那些正人君子們一旦扳倒了龐吉,下一個就是他呂夷簡。至于自己哪個手下先被人家盯上,什么時候人家動手,這就不是呂夷簡能控制的了。

  看著龐吉質詢的眼神,呂夷簡微微一笑:“我以為,最少還需要半年,誰知道那些人如此沉不住氣,呵呵,我真是高看他們了。太師,我們的機會來了。”

  龐吉馬上湊過頭去:“請相國明示!”

  一邊的龐娘娘也是說的:“呂相國,到底有什么辦法,你就別賣關子了。”

  呂夷簡雙拳一抱:“皇上讓那文彥博一人主管兩司,他一個職方司都管不好,再把市易司拿去,不出三月,不用我們推,他自己就倒了。”

  龐吉點頭:“這個我明白,只是,就算文彥博倒了,咱們皇上一向仁慈,定會認為自己用人也有責任,根本不足扳回局勢。”

  呂夷簡手指北方:“若是那宋祁再完不成任務呢?”

  龐吉眼睛一亮,接著還是說的:“那皇上頂多怪罪夏竦舉人不利…”

  呂夷簡不等他說完,馬上接口:“如果我們把事情做成了呢?”

  龐吉看了一眼呂夷簡,這次沒有話說了。他很明白,這次宋祁的任務是很重的,若是無法完成,仁宗必定非常失望。如果真的像呂夷簡說的那樣,他們在仁宗失望的時候把這事情做好了,那,自己翻身的機會就來了!

  龐吉深深吸了口氣:“相國大人,可有合適人選?”

  呂夷簡點頭:“有,有一個。”

  說道這里慢慢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說道:“老夫如果估計的不差,那李元昊定然也會想辦法挑起宋遼之爭。這次任務兇險,如宋祁那般,穿著大宋官員的衣服去,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所以,我們要派一個不是官府的人過去。最好是身份不用掩飾,也不會被人懷疑的。”

  龐吉接著說道:“關鍵是人要機靈,能干,還要有足夠的應變能力。”

  呂夷簡呵呵一笑:“太師,陳世美如何?”

  龐吉一聽到陳世美三個字,頓時有些怒氣浮在臉上。他這幾天是越想越不對,那十四房十五房說的太過含糊,中間有許多解釋不清楚的細節讓龐吉糾結。

  不過轉念一想,此人倒是機靈,應變能力也不錯,在危急的時候,也有拼一把的勇氣,真的是上上之選。

  陳元已經在開封府的馬車上了,他并不知道呂夷簡的想法。現在的陳元心情非常復雜。

  剛剛來到這個時空的時候,一切都有種夢幻般不真實的感覺,好像眼前的時代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亦沒有絲毫來自社會或人際的壓力他甚至在想,自己會因為某種原因,被老天再次送回二十一世紀里。

  可是經過受傷和一段江湖爭斗,還有那些橫空而來的是是非非之后,這夢幻般的世界忽地變得真實和有血有肉起來。

  他現在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己已經屬于宋朝,相比之下,二十一世紀反而飄渺了許多。無論在感情上或精神上陳元都已經投入到陳世美這個角色之中,愈陷愈深。

  陳元不知道,他真的越陷越深了,每一次想要擺脫的時候,都有一個更危險的游戲等著他。

  他們三個必須去一趟開封府,把自己經歷的事情說一遍。就像在二十一世紀如果你出現在案發現場,就必須和警察說一遍你的經歷一樣。

  胡靜的名字雖然有個靜字,可是她真的很少能這樣安靜的坐在陳元身邊。她的頭輕輕的靠在陳元的肩膀上,眼睛閉著,仿佛累了想睡一會一樣。

  馬車有些顛簸,陳元輕輕的摟著她的肩膀,讓她靠的更穩當一些。也就在這一路上,胡靜忽然發現,這個文弱書生肩膀,居然能讓自己靠的如此安然。

  相比之下,那阿木大就有些顯得不安了。

  陳元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兩個兄長死后,他就是為了仇恨而活著,現在,他明白仇恨不可能終結,也不可能了斷的時候,他忽然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為什么而活著?阿木大心中很是彷徨,回首自己以前的幾十年,不是殺人,就是被人追殺。為什么殺人,為什么被人追殺?只是因為他們所處的地方叫江湖。

  他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好像隨時要揮出一般。

  陳元知道,這個時候,阿木大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急需要一盞明燈來為他指引方向。

  歷經這么多風險之后,陳元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缺少一個江湖高手做保鏢。這阿木大雖然不是很高,像陳元這種買賣人用來,卻正好合適。

  當然現在還不能說,要在他身處絕境的時候,自己再伸出援助之手。

  現在,陳元只是用另一只手輕輕的拍了一下阿木大:“三哥,傷的重么?”

  這個彷徨無助的時候,一句這樣的問候,讓阿木大的心里忽然感覺暖烘烘的,他本來不想搭理陳元,可是卻不由的輕輕搖頭,小聲說了一句:“沒事。”

  陳元嘆了口氣,手放在阿木大的腿上,沒有拿開,那阿木大也沒有推開,說了兩個字之后就把自己的腦袋轉過去。

  陳元就是一張嘴厲害,只要你是活人,他不怕你不說話:“三哥,這次去開封府,想來包大人不會為難你的,畢竟江湖上的事情他也不會過問太多。出來之后有什么去處么?”

  阿木大不知道怎么回答,以后怎么辦?是擺在他面前最現實的問題了。大哥二哥還活著的時候,三兄弟一起闖蕩江湖,倒也不怕那些仇家,也從來沒有為銀子發愁過。

  可是現在只剩下自己了,那股仇恨一放下,他也不由的思考起來,難道自己這一輩子就要做那高來高去的買賣做一輩子么?

  他本就是心機不深的人,這一點想法全部在臉上流露出來。陳元知道,自己很有希望招到這個保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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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只能先埋下一個伏筆,給阿木大一個理由,一個無處可去的時候,去找自己的理由。

  “小弟的酒鋪現在開的不錯,三哥如果不急著離開,不妨去喝上兩杯。”

  阿木大終于轉過頭來,陳元沖他笑笑,接著說道:“小弟請客,就當向三哥賠罪了。”

  阿木大開口了:“不用了。”

  開封府的問話也就是一番例行公事,把三個人分開,然后一個一個詢問。等到陳元被詢問完了之后,胡靜已經在外面等他多時了。

  而那個阿木大,江湖上的事情包拯確實沒有過問,只是最近汴京的幾起失竊案件與他有關,人家已經報案了,所以包拯必須有所交代。阿木大被關進了開封府的大牢之中。

  本來像這樣的竊賊都是不用進牢房的,面部刺個字,讓別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小偷,然后重大五十大板,就可以放出來。

  可是由于阿木大不是漢人,在面部刺字這一條不適用在他的身上,所以要被關上一段時間,然后罰做苦役。

  等陳元回到悅來客棧的時候,呂福已經等了他很長時間了。

  從他在客棧里來回晃動的身影就能看出,他等的很心急。陳元和胡靜剛剛進入客棧,呂福就趕忙迎了上去:“我說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兩個時辰了?”

  陳元苦笑一下:“呂大爺,你差點就等不到我了。”

  呂福也沒心情問他為什么,拖起陳元就往外面走:“相國有麻煩了,讓我來找你去。既然回來了,趕緊跟我走吧!”

  陳元心中頓時一緊,要知道,呂夷簡現在可是陳元的寶貝,這老小子如果幫自己撐上一年門面的話,頂陳元孤身打拼十年!

  當下急忙問道:“相國遇到什么事情了?”

  呂福拖著他,也不松手:“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去見相國吧!”

  陳元想要掙脫:“等一下,好歹讓我把這身衣服給換了吧?”

  呂福壓根不理:“換什么,再換你也換不成一品大員。”

  無奈,陳元只能回頭和胡靜打聲招呼,讓胡靜先休息,不要等著自己回來。

  進入相國府的時候,陳元發現等著自己的不光有呂夷簡,連那龐吉,也坐在旁邊。

  陳元進門之后抱拳行禮:“小人給相國大人見禮,給太師見禮!”

  龐吉瞇著眼睛看著陳元,也不說話。呂夷簡上下打量了一下,發現陳元身上全部都是泥土和灰塵的痕跡,問道:“怎么了?”

  陳元把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呂夷簡聽了之后,笑道:“還好你逃出來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這里可就麻煩了。”

  陳元問道:“相國,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呂夷簡輕聲嘆了口氣,然后說道:“我這次交出權利,本來是以退為進的權宜之計,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我剛剛交出來一點,他們就已經容不下我了。”

  陳元聽了之后,非但沒有替呂夷簡擔心的表情,反而忙的說道:“恭喜相國,恭喜太師。”

  呂夷簡和龐吉相視一眼,不由同時笑了起來。

  呂夷簡手指龐吉:“太師,我說世美是個聰明人吧?不用賣關子的。”

  龐吉用另一種眼神打量了一下陳元:“嗯,不錯,事情交給他,應該錯不了。”

  陳元問:“相國,有什么吩咐我去辦的事情么?”

  呂夷簡點頭:“我們想讓皇上知道,在有些事情上面,沒人能取代我和太師的位置。世美,我今日得知一個很重要的情報,那耶律涅咕嚕來我大宋,并不是簡單的接觸幾個要人。據我所知,遼主對我大宋虎視眈眈,半年前就派了很多細作深入我大宋境內,繪制我邊防地圖。耶律涅咕嚕這次來,就是把各個邊區的地圖收集齊全,然后拿回遼國。”

  陳元聽的一愣,他雖然不懂軍事,卻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若是讓遼國人對大宋邊防的地形的軍隊布防情況了如指掌,那一旦打起來,大宋會招架不住的!

  陳元心中一陣打鼓,他有些明白呂夷簡想讓他做什么了。

  果然,呂夷簡馬上說道:“而且,黨項的李元昊現在也有些不老實了,我給皇上出的計策是,讓人挑撥黨項人和契丹人之間的矛盾,我們好坐收漁利。”

  陳元皺眉說道:“這個一石二鳥的計策好是好,只恐怕那黨項人和契丹人也會用的。”

  龐吉終于說話了:“不錯,你能看到這一點,足以證明你比那宋祁要強出許多。我們敢肯定,那宋祁定然不能順利完成任務,這個時候,我們希望皇上知道,我們比他們更能干,你明白了么?”

  陳元看著呂夷簡,目光中幾乎流露出祈求的神色:“相國大人,我那買賣這一陣子剛剛有些起色,若是現在離開,恐怕生意上要受損失。”

  呂夷簡還沒有說話呢,一旁的龐吉就拍起胸脯:“老夫包賠!”

  陳元心中怒罵一聲:“你個老不死的。”

  呂夷簡卻是嘆了一口氣:“太師,如果世美真的走不開,那就算了吧。大不了那宋祁完不成任務,大宋再遭兵禍,就算汴京被打下來了,跟咱們兩個也沒關系,那個時候,咱們應該被范仲淹那些人擠出汴京過了。”

  龐吉也是深深嘆口氣:“我有女兒在宮里,頂多也就是現在這樣,相國你可不好辦了,這一把年紀被擠出去,還能活著回來么?”

  他們倆一唱一和,那意思非常明確,沒得商量。

  陳元只能苦苦一笑:“小人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小人雖然有些小聰明,卻手無縛雞之力,若是反而壞了大事,豈不是辜負了相國和太師的栽培?”

  話音剛落,站在龐吉身邊的龐喜說道:“你放心吧,這次我和你一起去。”

  老龐也真舍得,連他的貼身保鏢都拿出來。陳元心中更是明白,這一趟自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既然沒有辦法抗拒的事情,那就試試看吧。話說回來,有了龐喜這個刀槍不入的怪物陪著自己,好歹安全上有點保障了。

  陳元低頭偷偷看看龐吉,心中想道,這老龐保鏢給自己用了,那兩房小妾自己也用了,還有什么自己能拿來用下的?他那宅子好像不錯,日后等老龐垮臺了,自己定要買來住上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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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當間諜,即便很不甘心,有點害怕,可也隱約的感覺到有些刺激。

  想了一下,陳元內心打定了主意,等到燕京看看情況再說,若是這個刺激自己無法接受,再想辦法走人就是了。

  當下應了呂夷簡。

  呂夷簡又拿出一塊玉佩來。

  這玉佩從表面上看去,和平常人戴在脖子上的玉佩沒有什么不一樣,只有那些深入在遼國的大宋細作才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呂夷簡把玉佩交給陳元:“這個你收好,凡是我大宋在遼國的細作,見了這塊玉佩,如老夫親臨。”

  陳元拿著那玉佩看了一眼,他知道呂夷簡負責對番邦的工作七八年了,心中暗道,是不是拿了這個就是大宋朝的金牌細作了?雖然自己不想當官,可是臨時客串一下宋朝零零七,好像也是很過癮的事情。

  正想張口問問,卻聽呂夷簡繼續說道:“只是,老夫已經不主持他們的事物了,夏竦那老兒定然已經下了新的聯絡方式,這玉佩可能幫不了你什么忙。”

  一句話差點沒把陳元雷倒,抬眼看看呂夷簡,鬧了半天,這老頭拿一個過時的東西在糊弄自己呢。

  不過好歹是塊玉,就算再沒用,拿到當鋪也能當兩錢銀子的。陳元伸手把玉佩放入懷中:“相國放心,我定然全力而為。”

  呂夷簡和龐吉都滿意了,兩個人說出商量好的計劃來:“這一次,你就以商人的身份,和那遼國人接觸。你放心,一切我們都安排好了,由于那文彥博查邊貿查的很緊,這一陣子遼國的食鹽非常緊張,我想,你如果是一個賣鹽的,絕對能吃得開。”

  一旁的龐吉說道:“你的身份,是付嘯天手下的頭號師爺,去了遼國之后,龐喜會帶你去見蕭蘇里,他是遼幫皇后蕭韃里的親弟弟,龐喜帶你去找他,他不會懷疑的。”

  陳元點頭:“是,小人知道了。只是,那付嘯天是什么人?”

  龐吉笑了一下:“一個走私鹽的。”

  陳元有些不放心:“相國,太師,那付嘯天既然是走私鹽的,肯定也會經常去遼國,若是碰到一起,這不是穿幫了么?”

  一邊的站著的龐喜說道:“你放心,你就說是他師爺,我陪著你去,沒有人會懷疑你。至于他本人么,以后再也沒有人能見到他了。”

  陳元聽出了其中的意思,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現在再推辭的話,以后可能也沒有人會再見到自己了。

  當即說道:“好,那我明日去準備幾百袋鹽,相國放心,我會盡快出發的。”

  龐吉冷笑一聲:“幾百袋鹽?你不要小家子氣了。要想讓他們看得起你,充起那付嘯天師爺的臉面,少說也要幾百車。”

  呂夷簡放下茶杯:“鹽的問題,用不著你擔心。一切我們都已經為你籌備好了,等到你參加完新科狀元的婚禮,馬上就出發。”

  陳元點頭:“是,小人知道了,只是,小人還有一件事情,想麻煩相國大人。”

  呂夷簡問道:“什么事?”

  陳元看了一下龐吉:“前些日子在太師府效力的那漠北三雄中的老三,現在正被關在開封府,小人希望相國幫忙,讓小人將他接出來,路上也好多個幫手。”

  參加顏查散婚禮的時候,陳元已經像一個頗有排場的小老板了。盡管來的都是一些達官貴人,他那兩匹馬拉的馬車也不會顯得太過寒顫。趕車的是韓琦,馬車在柳洪的宅院前停了下來,韓琦馬上從車轅上跳下來,掀開門簾。

  騎馬跟在一旁的阿木大也從馬上跳下來,站在馬車周圍,看看四周的情況,那神情和那些達官貴人的保鏢們差不多。

  大門兩旁設有專門迎接賓客的涼棚,每個棚內都有家丁在忙著給前來賀喜的賓客登記。

  “新科狀元老友,陳世美陳掌柜的上喜銀百兩,祝新人百年好合!”

  出手一百兩銀子,確實有些大方了。可陳元現在能拿得出這筆錢,特別是接受了去遼國的任務之后,呂夷簡和龐吉一再交代,讓他無論在什么地方,都要把一個生意人的場面給撐起來。

  柳洪的宅院是標準的宋朝民風建筑,外面一道低矮的圍墻,過了客廳之后還有一道高墻把整個宅院分為內外兩層。

  內層建筑形式比外層更多樣化,布局緊湊,各組建筑自成庭院,四周有院墻圍繞,用來給家人居住。

  而外層的布置就簡單許多,以寬敞為主,主要用于接待賓客。

  婚禮的主場顯然就設置外層的客廳中,當陳元走入柳洪家大門的時候,一個下人趕忙迎了上來,一番客套之后,將陳元領入席間坐下。

  龐太師也來了,他和顏查散沒有什么交情,也不想和這些正義之士坐在一起,之所以來參加這場婚禮,是因為皇上派他來做全權代表,來為顏查散送上一份賀禮。

  他雖然不能參與朝政,可是仁宗委派他來參加一場喜宴的資格還是有的。

  落毛鳳凰不如雞,這句話現在龐吉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平日里那種前呼后擁的局面全然沒了,就連那些溜須拍馬之輩,也只是客氣打聲招呼,然后便坐在現在正春風得意的范仲淹和歐陽修那些人的身旁。

  陳元進來之后,首先和歐陽修打了一個招呼,歐陽修倒也沒有怠慢他,站起來還了一禮。

  然后陳元就來到龐吉身前,規規矩矩的一鞠躬:“小人給太師見禮。”

  龐吉微微一笑,手指身邊還空著的一個座位:“這有個空位,坐在這里。”

  陳元也不客氣,慢慢坐了下來:“太師,這里面有許多大人我都不熟悉,今天晚上如果說錯了什么,還請太師多多指正才是。”

  龐吉很鄙視看了一眼那些坐在范仲淹等人身邊的大人們,稍微提高了一下自己的嗓門:“世美,你可知道,老夫身邊的位置,以前一向是那些一品大員們搶著來坐的?”

  陳元沒有說話,龐吉看著對面一個武將打扮的人,毫不客氣的說道:“你看到那個氣宇軒昂的將軍了沒有?他本是老夫的門生,若是沒有老夫,他現在還在看軍械庫呢。任福,今天是不是不打算來和老夫喝一杯了?”

  那任福的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最后實在沒有其他辦法,端起茶杯走向龐吉:“太師提攜之恩,末將沒齒難忘,這酒席未曾上來,末將先敬太師一碗水,難表末將感激之情。”

  龐吉冷哼一聲:“不必了,老夫又不是沒喝過茶。”

  說完絲毫沒有動靜,把任福一個人晾在席前站著,進退不得,好不尷尬。

  ()陳元站了起來,先看了龐吉一眼,見龐吉沒有反對,這才端起茶杯說道:“小人頭一次和任將軍見面,就用茶水先敬將軍一杯吧,將軍若是要喝酒,小人在城中開了一家酒館,以后還請將軍多多照顧。”

  任福終于找到下臺的臺階,感激的看了陳元一眼,把手中一碗茶水一飲而盡,然后沖陳元一抱拳,反身走到最拐角處的席位上坐下,再不和眾人搭話。

  陳元坐下之時,龐吉低聲道:“你看看對面坐在第一位的那老兒了么?他就是夏竦,坐在他身邊的兩個人就是宋祁和宋癢兄弟,宋祁這次就是皇上指派去遼國的使臣,你這次去,首先要不擇手段阻止宋祁完成任務,明白么?”

  龐吉如此推心置腹,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顯是把他視作自己人了。從這句話中可以看出,龐吉是一個不擇手段,不計后果的家伙。

  要知道,這次能不能成功關系到大宋邊疆以后的形勢,甚至關系宋朝今后幾十年的國運。這種事情他都能拿來做私人爭斗,當真是不愧留名歷史的龐太師。

  陳元看看對面正春風得意的歐陽修等人,想到他們日后也是被殺的被殺,流放的流放,包括那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范仲淹都屈死他鄉,心中不禁有些悵然。而龐吉也注定要被抄家滅族,這或者就是預知命運的痛苦。

  陳元禁不住有些意興蕭索,更是覺得,安穩的做些買賣,誰的大腿粗就去抱誰的大腿,仿佛更適合自己。

  可惜自己已經被呂夷簡綁在了馬車上,現在說不做?不用別人,呂夷簡和龐吉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正在想著心思的時候,外面炮仗喇叭忽然響了起來,眾人急忙站起身子:“新人要來了!”

  陳元也抬頭向門口望去,只見首先進來的并不是新人,而是一個身穿紅緞的窈窕女子,那女子進門之后抬起頭來看了眾人一眼。她這一抬眼,陳元不禁有些呆了,因為這女子的眼神非常撩人,像有一把鉤子一樣,把屋內包括陳元在內,許多男人的眼光都鉤了過去。

  進門之后,那女子和著音律唱起詞來:“蜀錦地衣絲步障。屈曲回廊,靜夜閑尋訪。玉砌雕闌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旋暖熏爐溫斗帳。玉樹瓊枝,迤邐相偎傍。酒力漸濃春思蕩,鴛鴦繡被翻紅浪。”

  一曲唱完,但聽歐陽修大喊一聲:“好詞!好歌!陳家娘子果然才情出眾!聽這詞鋒,定然是出自那柳三變之手。”

  女子眉眼飄向歐陽修:“歐陽大人過獎了,若是柳七郎知道你如此夸獎于他,定要和你再喝上兩杯。”

  龐吉沒有如眾人那般站起來,冷笑一聲,對陳元說道:“這女子是汴京名妓,姓陳,名師師。也只有歐陽修這些腐儒會去花銀子聽她唱什么詞曲,老夫找她幾次,都是直接用小轎抬到臥室之中。”

  陳元知道,宋朝的這些達官貴人們,大多在外面都有想好的歌妓,如以后的蘇東坡,還把自己養的歌妓送給好朋友,來彰顯自己的文人氣質。或許這時候的風尚就是如此,但是陳元無法接受。陳元的理念是,我可以有很多女人,哪怕我放在家里用不過來了,也絕對不會拿出去送人。

  那女子的眼神這時候也從陳元的臉上飄過,只是輕輕的停留了一下,就轉向別處。

  被美貌女子輕視的感覺猶然而生,這讓陳元有些生氣,仔細看看那陳師師的腰段,猛的灌一口茶水入肚,心中暗道:“看我短衫就瞧不起我么?明日我就要走了,沒時間去尋你晦氣,等我回來之后,定要去捧你的場子!”

  接著,陳元忽然看見了菱花的身影,菱花進門之后眼睛也是四周張望著,直到看見陳元,這才停了下來。

  兩個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陳元把立馬把要去捧那陳師師的場子的事情忘了一個干凈。

  菱花拉著身后的紅繩,把柳金蟬攙扶了進來,這一下開始,四周的賀喜聲馬上響了起來,周圍的那些文人們都用自己最華麗的辭藻,來為新人的好日子添上一些喜氣。

  陳元也想擠上去和顏查散說些什么,可是剛走兩步,卻發現一個人忽然攔住他:“哎,兄臺能不能稍慢一步?”

  陳元一看,正是那宋祁,當下停下腳步,非常禮貌的抱拳說道:“宋大人有什么事情指教么?”

  宋祁微微一笑:“指教不敢當,只是,在下一向不和販夫走卒同行,請兄臺自重。”

  說完之后,宋祁擺出一個自認為很瀟灑的造型,走到那歌妓陳師師的身邊:“師師姑娘,在下近日寫了幾首小詞,若是姑娘有空,幫在下譜上一曲,如何?”

  那陳師師顯然把宋祁歐陽修這樣的人視為她的衣食父母,轉過頭來的眼神已然如當初進門的時候一般撩人,馬上和宋祁搭起話來。

  陳元心中惱怒那宋祁羞辱于他,他從不認為自己做買賣底下到哪里,憑本事賺錢,只要沒有違反律法和基本的社會道德,任何人都沒有任何理由來干涉自己。

  當然,你鄙視我可以,可你不能當眾羞辱于我。

  越想越是來氣,陳元不禁冷哼了一聲:“宋大人做官本事比那柳三變要強許多,這填詞的本事,還是不要拿出來和人家比了吧。”

  宋祁聽了這話,怒目回頭,在他看來,自己對一個做買賣的人就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就算自己剛才羞辱了陳元,陳元也應該像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一旁的歐陽修卻是知道,陳元無論機智還是才情,都要勝宋祁一籌,而且這小子是什么都敢玩的角色,生怕宋祁自討羞辱,忙的上前說道:“宋大人,今天是新科狀元的大喜之日,師師姑娘還要唱喜,這填詞的事情,日后再說不遲。”

  宋祁卻并不領情沖陳元鄙視的看了一眼,然后對陳師師說道:“師師姑娘,你且聽我這詞如何。”

  說完,輕聲吟誦道:“繡幕茫茫羅帳卷。春睡騰騰,困入嬌波慢。隱隱枕痕留玉臉,膩云斜溜釵頭燕。遠夢無端歡又散。淚落胭脂,界破蜂皇淺。整了翠鬟勻了面,芳心一寸情何限。”

  這是按照蝶戀花的曲調填的,陳師師輕唱了一遍,確實押韻,而且文詞也是無可挑剔,當即媚笑道:“宋大人果然好文采,奴家佩服。”

  宋祁非常得意:“那還要師師姑娘唱的好是。”

  眼睛掃過陳元:“在下自問填詞比不上那柳三變有才情,只是,總要比一些販夫走卒的酒氣,要強出許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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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當即笑道:“大人這話就錯了,酒氣有何不好?酒本是就有才氣,若是無酒,怎么會有李太白的百篇佳作?酒有喜氣,若是無酒,曹孟德豈不是要對水當歌?酒有壯氣,曹子建一介書生,也可借酒壯起君子之志。酒有祥瑞之氣,所以才以酒為媒。酒有霸氣,將士出征前,以酒壯行。若是沒有我們這些賣酒的,今日,大人不知道還剩多少才情?”

  陳世美本就是狀元之才,加上陳元頭腦中為他補充的一千多年的知識,這一翻話竟然讓宋祁一時語塞。

  歐陽修看車了宋祁的尷尬,忙的打岔:“宋大人,我們跟去新房說上幾句賀詞吧?”

  說完,拉著宋祁去了。

  陳元這時候根本不愿意就這樣放過宋祁,眼看著一群人往屋子里面走去,他轉念跟在宋祁身后。

  待那宋祁正要跨過門檻的時候,一只腳剛剛邁過去,另一只還在外面正準備向前,陳元忽然抬起腿來,把宋祁正往前走的那個腿一下勾住,往回一拉。

  那宋祁也是一個文弱書生,雖然陳元偷襲的手法并不高明,卻足以讓的身形把持不住。

  眾人正站在新人面前,等著龐吉首先說兩句賀詞。因為龐吉是皇上派來的,他是代表皇上來祝賀新人的,所以即便那些清高之人看不起龐吉,卻也不敢在他前頭說話。

  龐吉看到眾人的表情不由心中得意,暗自想到,就算自己現在再怎么落勢,只要有皇上這個大樹乘涼,他們又能把自己怎么樣?

  想到這里,不由高高抗起自己的腦袋,冷眼掃了一下四圈,然后沖那夏竦發出一聲濃重的后鼻音:“哼!”那小人的模樣顯露無遺。

  歐陽修等人對龐吉這個眼神都很是氣憤,可也無可奈何。

  就在他們感覺龐吉過分的時候,只見那宋祁腳步踉蹌,一下沖到龐吉的懷里,把龐吉整個人推倒在顏查散準備洞房的床上。

  這還不算完,撲到平龐吉之后,他的手居然從上而下,“啪!”的一聲落在龐吉的臉上。

  一時間,剛才還熱鬧非常的洞房馬上安靜了下來。龐吉愣住了,宋祁也愣住了,兩個人躺在那為新人準備的大床上一時居然沒想到起來。

  一旁的歐陽修等人也是一呆,說實話,他們對龐吉本就恨之入骨,仁宗雖然覺得對龐吉處置的重了,可他們依然不滿足。按照他們的想法,仁宗應該把龐吉抄家滅族,把龐娘娘打入冷宮,這才是明君所為。

  而宋祁的手一下落在龐吉臉上,他們第一反應都是:“過癮!”

  特別夏竦,心中暗暗想到,自己收了這么多門生弟子,卻沒有料到宋祁居然為龐吉羞辱他的一個眼神就動拳頭,當真的感覺老懷欣慰。

  緊接著都非常奇怪,平日文質彬彬講究禮儀的宋祁,怎么會做出這等大快人心的壯舉來?

  正在眾人納悶之時,忽然聽見龐吉發出一陣嘶叫:“啊!你打我?老夫跟你拼了!”

  說著,整個人一個翻身,就往宋祁的身上壓去。

  那宋祁畢竟年輕一些,急忙從床上跑開,旁邊眾人趕緊上來攔住。龐吉何時被人當面打過耳光?雖然不痛,這臉上也火辣辣的。

  他這時候有些喪失理智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官員居然都拉不住他,猶如一頭公牛一般,非要把那宋祁頂到在地上。

  直到包拯進來之后,趕忙讓宋祁先出去,然后才安慰龐吉:“太師,那宋祁當眾動手確實不該,這是新科狀元的喜宴,太師是替皇上來的,明日,包拯定然與太師一起,參那宋祁一本!”

  龐吉這才安靜下來,一臉怒氣的整理好自己被眾人拉扯皺起的衣服,手指屋內眾人:“你們都看到了,明日萬歲問起,希望你們這些正人君子們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

  包拯再次抱拳:“太師放心,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包拯明日定為太師說話。”

  一旁夏竦等人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他們也意識到,宋祁這一巴掌雖然打的眾人心中過癮,但是龐吉畢竟是皇上派來的,若是皇上追究,這事情可就真不好辦了。

  被宋癢架出去的宋祁這時候卻也是一臉憤怒,宋癢看著宋祁的臉色,頗為責怪的說道:“二弟,你若是想打那龐吉,為何偏偏要選今日?我知道他剛才那神態惹人討厭,只是你也未免太沖動了!”

  宋祁的嘴巴動了兩下,握手成拳,砸在身旁的樹上,看看周圍圍著他的一圈同僚,狠狠說道:“諸位,你們可曾看清,剛才我進門的時候,是哪個混賬東西絆我的?”

  “請問掌柜的,酒,除了有才氣,喜氣,壯氣,霸氣和祥瑞之氣以為,還有什么氣?”陳師師在一個樹下站著,抬起頭問陳元這個問題。

  這時候的陳師師,看陳元的眼光已經沒有那絲淡淡的無視,相反,那勾人的魂魄的媚眼直直的看著陳元。

  陳元笑道:“酒還有胭脂氣。”

  陳師師掩嘴一笑:“哪家的酒里有胭脂氣?”

  陳元向她逼近一步,她卻也未曾躲開,反而也挺起了身子。陳元靠在她的耳邊說道:“我想,姑娘房間里的酒,胭脂氣一定很濃,在下什么時候有幸去品嘗一下?”

  陳師師聽他說完之后,才用手掌在陳元胸前輕輕一按,把陳元的身體推往后面。

  這一按,其實沒用多大力量,但是有幾個男人,愿意在這種風情萬種的女子面前失了風度呢?

  陳元隨著她的手掌向后,陳師師臉上一副誘人的嬌羞模樣:“你明明就是賣酒的,為何還要討我家的酒來喝?”

  陳元伸手在她手背摸了一下,陳師師作勢要打,陳元卻不躲避,把剛才摸陳師師的手放在鼻子下,深深吸了口氣:“我的酒,都是銀子的銅臭氣,哪里有姑娘房間的酒香?”

  陳師師呵呵一笑:“你倒是哄人開心,若是哪個跟你,倒也是修來的福分。”

  陳元又靠她近了一點:“姑娘國色天香,若是哪個男人也得到姑娘的垂青,也是不虛此生了。”

  兩人正在調情,陳元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總自己身后重重的踏了過去,回頭一看,卻是菱花鐵青著臉,也不搭理他,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陳元心中暗叫糟糕,這下醋壇子翻了。

  那陳師師看著菱花離去,輕輕一笑:“你還不去追?”

  陳元尷尬的笑了一下,再也沒有了剛才的瀟灑從容,招呼都來不及和她打一個,撒腿去追菱花去了。身后的陳師師臉上一陣嘲笑,幽幽嘆了口氣:“男人,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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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費盡口舌想讓菱花相信,他和陳師師之間只是探討一些填詞上的問題,之所以離的那么近,完全是為了不讓別人聽見而已,真的沒有其他的什么。

  他說著,菱花聽著,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到后來也不知道她是被陳元說通了,還是自己想通了,或者干脆就是找一個自己都太相信的理由來欺騙自己一下。

  反正,菱花原諒了陳元。

  柳洪的家丁也開始擺上酒席,席間的氣氛雖然不是很愉快,龐吉還偶爾有一種沖動,想把酒杯砸向對面的宋祁,可好歹控制住了,也沒有再發生沖突。

  散席之后,陳元和菱花坐著一輛馬車回家,三天不見,在馬車里面陳元自然少不得占些手腳上的便宜。

  他在想著是不是今天晚上把這個姑娘推到算了,自己明天就要離開,這一趟是出遠門,什么時候能回來沒有定期,把這樣一個已經到了嫁人年紀的小姑娘放在家里,著實有些不放心。

  可是后來想想,此行還是很危險的,就是那龐喜吧,說著是去保護自己,其實也有監視自己的意思,一路上他頂著走私商人的身份本來就危險,到燕京之后的任務更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稍有差池,可能就回不來了。

  若是現在把她推到,自己又沒辦法回來,那豈不是害她一輩子?還是算了吧。

  等回來的時候再說。倒是那胡靜,這一次跟自己一起去遼國,一路上定要找機會把她放倒。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龐吉和呂夷簡雖然是壞人,可是他們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特別是在害人的時候,他們的效率讓人難以置信。不過一兩天的功夫,馬匹,車輛,全部都準備就緒。龐家和相國府各自抽了一些家丁,又招募了街頭的一些閑散,為陳元組建了一支兩百多人的商隊。

  車輛上拉的都是瓷器,用來應付一路上官兵的盤查,等到了保定之后,在把瓷器卸下,換上食鹽,陳元就正式成為付嘯天手下的頭號事師爺,一個走私貨的商人了。

  一切都準備好了,也就沒有了繼續留下的理由,盡管菱花送別的眼淚讓陳元幾次回首,盡管那剛剛起色的生意讓他牽腸掛肚,但是在龐喜的催促下,陳元只能踏上馬車,踏上北去遼國的路。

  我們陳掌柜的人緣還算不錯,那些街坊鄰居看見他駕著馬車準備離開的時候,都會跑來詢問一聲,比如,去什么地方呀,做什么買賣呀之類的話。

  面對這樣一個兩百多人組成的車隊,那些人詢問的語氣中大多包含著一些羨慕和嫉妒。

  對那些街坊熟人,他說自己去做生意,做大生意。

  對菱花和掌柜的那些關心自己的人,他說是去做走私。和相國大人還有龐太師一起走私,所以很安全,請他們放心。

  真正知道內幕的,就是他和龐喜兩個人,因為他們要去遼國的目的是客串一次間諜。間諜是個很危險的任務,而為了躲避危險,身為一個間諜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懂得,秘密在自己這里終止。

  所以,和陳元一起去遼國的胡靜和阿木大也不清楚這一次的真正意圖。

  阿木大看著龐喜,心中還是非常糾結。如果說白玉堂殺了他二哥還可以解釋為雙方立場不同,那么龐喜殺老大的舉動,就是不可原諒了。

  見到龐喜的第一眼,阿木大有一種拼命的沖動。

  龐喜沖他笑了一下,這一笑意味著很多意思,首先,在江湖人看來,這是龐喜請他不要記住以往的事情。其次,是龐喜告訴他,他報不了仇,這一輩子都別想。

  馬車很快走套好了,就在陳元準備出發的時候,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幾十匹快馬在整個車隊中間停住。

  馬上的幾十個騎士手拿長槍,眼神中透露出一片焦急之色,看見上百輛馬車停在一起,領頭的那個二話不說:“搜!”

  陳元一愣,他發現領頭的這個騎士居然是個女的,手里拿著一根長棍,神情之間頗為威武。

  他不清楚這人到底要搜什么,也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什么人。

  這些人現在做的是一種很霸道的行為,就算你是官府的人,最少也該先問問這車是誰的。就算你是強盜,最少也該先說說你要找什么東西。

  不過陳元沒有說話,有一件事情他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些騎士很牛,最少比龐喜要牛。因為龐喜看著這些人搜查整個車隊,居然沒有一點要出手的樣子。

  陳元瞪了他半天,希望他去盡一個保鏢的職責,可是,龐喜躲開陳元的眼神,無動于衷的抬起頭,看著天空的太陽,仿佛這個車隊只是陳元的,和他一點關系沒有一樣。

  陳元見他這樣,就知道這些人不好惹,心中暗想,你龐喜既然裝作沒看見,我也不說話,反正現在上面拉的只是一些瓷器,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若是對方要搜什么,就讓他們搜去好了。少了什么再問呂夷簡要就是了。龐喜都不敢得罪的人,自己也不上去。

  這些人和陳元見過的太師府的武師,賓悅樓的豪杰完全不同。從他們搜查馬車的動作,還有馬背上的姿態明顯可以看出,他們絕對都訓練有素。

  不過這些人到是還挺客氣,雖然翻亂了一些東西,卻沒有打碎瓷器。片刻的功夫,搜查結束了。領隊的那個女騎士見沒有結果,馬上大聲喊道:“誰是車老板?”

  陳元不想站出來也不行了,幾步跑到那女人面前,陳元一向對女人很有興趣的,特別是一些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職業女性,比如,當初第一次接觸胡靜這個女俠客,他都敢去褻瀆一下。

  可是面對這個女將軍的時候,陳元卻變的非常老實,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小人就是這車隊的掌柜,請問您有什么吩咐?”

  那人看了陳元一眼,又看見旁邊的龐喜:“原來龐總管也在這里,那就好,有個熟人好說話了。”

  龐喜也躲不掉了,終于轉過他的頭來,對那女騎士一抱拳:“小人見過火帥,不知道火帥找什么東西?小人能幫上忙么?”

  女騎士當真是受了他一禮,連還都沒還:“見到我家小少爺了沒有?”

  龐喜一愣,搖頭:“沒有。”

  女騎士再不多說,伸手一錠銀子扔向陳元:“得罪了。”帶著一隊騎兵繼續向前追去。

  女騎士走后,陳元走到龐喜跟前,小聲問道:“這是誰呀?”

  龐喜幽幽嘆了一口氣:“是人家府上的丫頭。”

  陳元大為錯愕:“你是太師府的管家,你還怕一丫頭?”

  龐喜笑笑:“一半是怕,一半是不想惹她。”

  就算有一半是怕,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了,要知道,論身份龐喜是太師府的管家,論武功,他那一身鐵布衫刀槍不入。

  龐喜仿佛知道陳元在想什么,拍拍陳元肩膀:“走吧掌柜的,都說宰相門前四品官,可是人家府上,一個燒火丫頭都是一品大員,還是先皇御賜的稱號,現在知道是誰了吧?”

  陳元當然知道,嘴巴張的大大的,看著楊排風那飛馳而去的背影,喃喃說了一句:“偶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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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正在崇拜楊排風那遠去的背影的時候,龐喜卻揮手沖車隊喊道:“好了,重新把車都套好,準備出發!”

  楊排風帶人把整理好的貨物又弄亂了,作為一個沒品的掌柜的,自然不能要求人家皇命一品丫鬟過來把貨擺好了再走。這點事情就自己動手吧,車夫和伙計一個個從旁邊過來,把那些裝著瓷器的箱子重新放好。

  車隊的最后面,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閃了出來,身上穿著一件并不合體的短衫,正想從街道上穿過去。

  最后面那輛馬車的車夫看著剛才被那些騎士順手抄下來的幾個箱子,看到那人之后,馬上喊道:“喂,小子,過來幫我把這些搬上車!”

  那身影一愣,停下腳步來,手指自己鼻子:“你喊我?”年紀不大,二十左右的樣子,臉白如玉,和他一身短衫打扮很不相稱。

  車夫點頭:“不喊你喊誰呀,來干活,我一個搬不上去。你以為臉白就不用干活怎么地?”

  車夫說著,自己抱住一個很重的箱子,試了兩下,一個人沒抱起來,嘴里發著牢騷:“那些人哪來這么大力氣,這箱子我看他一揮手就下來了,也不知道摔壞沒有。”

  那人走了過來,卻也只是單手一提,一個箱子馬上起來了,穩穩的落在馬車上。

  車夫看的眼睛瞪的好大:“哎呦,沒看出來,你這小白臉還有點力氣。”

  那年輕人呵呵一笑,眨眼的功夫把幾個箱子全部都搬了上去,車夫看的高興,索性坐在車轅上也不動手了。等那年輕人搬完,車夫說道:“行啊兄弟,有把子力氣,上車吧?”

  年輕人又愣了一下:“上車?”

  車夫說的很自然:“怎么?你坐前面的車么?”

  年輕人眼珠一轉:“不是,就坐大哥這輛吧,大哥怎么稱呼?”

  趕車的一邊準備抽出馬鞭準備走,一邊說道:“我叫劉田,昨天才從太師府來的,你是相國府的吧?”

  年輕人笑了,很開心的笑了:“以后大哥多多關照,叫我小文就行了。”

  從汴京到大同一路還算順利,龐太師和呂夷簡雖然現在被夏竦那幫人壓的無法伸頭,可是走一趟私的路還是能打通的。

  車隊風餐露宿十余日之后,總算看到了大同那高高的城墻。

  一個城市對于行商的隊伍來說,不光是一個目的地的到達,更主要的是,它意味安全,意味著你可以洗一個舒服的熱水澡。

  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興奮的表情,陳元用手搓了一下已經有些油膩的脖子,也是頭一次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期待。

  在二十一世紀,就算條件再差的旅館,洗一個熱水澡總不是難事,可是在大宋就不行了。

  必須到了這樣有規模的城池里面,才有完善的設施讓你洗去風塵。大宋的澡堂子,叫香水行。

  陳元做為掌柜的,自然要為伙計們安排好一切才可以。

  “阿木大,進城之后,你去找個香水行,讓兄弟們去洗一洗。”這話顯然說道了很多伙計和車夫的心里。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陳元又說道:“龐兄,麻煩你辛苦一趟,找個合適的落腳點,可以讓我們安全的把貨放好。”

  龐喜笑了一下:“放心吧,城里面有家來福客棧,那個老板和我熟識,不會有問題的。”

  陳元對龐喜在這方面的能力是絕對不懷疑的,當下再不多說,催趕著隊伍快點向城門走去。

  剛剛走了幾百米,龐喜忽然一揮手:“停下!”

  陳元趕忙讓隊伍停了下來:“怎么回事?”

  阿木大從陳元的旁邊閃了出來,眼睛頂著官道邊上的小樹林:“有股血腥氣。”

  陳元心中暗道,這里就是大同城的邊上了,如果那些守軍能站的高一些,就能清楚的看見這個位置的一舉一動,是誰又膽子在這里殺人?

  心下狐疑之際,那龐喜大步向旁邊的樹林走去。過了一會,沒有聽見什么異樣的聲音,估計是打斗早就結束了,那些血腥氣可能只不過是對方留下了死尸而已,陳元這才帶上阿木大:“走,我們也去看看。”

  被殺死的人都是統一裝扮,標準的行商伙計。從表面上看去,和陳元他們帶的兩百多人沒有什么不同。

  只是如果你翻開他們的手掌就會發現,每個人的手掌都有厚厚的老繭,顯然是長期練武所致。

  龐喜的目光在其他尸體的身上沒有做過多的停留,直接把最邊上的一具尸體翻了過來,一看那張臉,龐喜愣了一下:“郝明!”

  陳元趕忙過來:“怎么,這個人很出名么?”

  龐喜搖頭:“不是,在江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名字,因為知道他名字的,大多已經死了。”

  陳元聽的一笑:“那他豈不是很厲害?”

  陳元發現自己現在的膽子有些大了,經歷過太師府的事情之后,他仿佛對鮮血和死亡也不如先前那般恐懼。

  龐喜看看郝明的傷口:“殺他的人更厲害,一劍穿喉。”

  看過郝明之后,龐喜才翻轉其他的尸體,陳元一邊觀察一邊說道:“殺人的有四個人,他們很可能是追什么東西,而郝明帶著這二十多個好手負責阻攔他們。雙方先是在官道上交手,郝明等人抵擋不住,被殺了十一個人之后,退入這片樹林。”

  龐喜點頭:“那邊有十一具尸體擺放的相對整齊,是對方在管道上殺了之后拖過來的。從他們傷口來看,劍傷、錘傷、這細細的小孔定然是分水刺所刺,還有這邊兩個脖子上的爪痕,是江湖人常用的攀爬掛鉤之類的兵器。”

  陳元對于江湖上的事情遠沒有龐喜知道的多,當下問道:“龐兄,你能猜出是誰么?”

  龐喜還沒有說話,陳元身后的胡靜就說了:“這還用猜么?用飛爪、分水刺傷人的,除了陷空島的躥天鼠盧方和翻江鼠蔣平以外,找不到旁人了。”

  龐喜微微一笑:“胡姑娘說的正是,那使錘的必然是鉆山鼠徐慶,用劍殺死郝明的人,是錦毛鼠白玉堂。”

  ()陳元見他們兩個都如此肯定,自是相信了:“這些人逃入樹林之后,想來那白玉堂和蔣平繼續追殺,盧方與徐慶定然沿路去追前面的人去了。只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他們現在也是官府中的人了,全是為包大人辦事,他們完全可以和前方的大同守軍聯絡一下,怎么會這般麻煩?再說,就算來不及和前面聯系,他們殺了人也不用費事把尸體拖過來吧?”

  龐喜嘴角微微一揚:“給包大人辦事又如何?白玉堂是三品護衛又能如何?如果真的是江湖恩怨,他們不會用自己在官府的身份來壓人的,要是那樣做,五鼠以后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陳元深深嘆了口氣,站起來說道:“不管這些,只要和我們沒什么關系就好,我們進城去吧。”

  夕陽的余暉照耀著大同這座城市,天邊的一抹紅色仿佛預知著這條路將充滿艱辛。

  從踏入大同的那一刻,陳元感覺到自己心跳的非常厲害,可能是由于第一次做零零七的緊張,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現在根本就沒有絲毫把握。

  首先,遼國那邊的一切自己都不知道,那黨項人的情況自己也不清楚,包括這路上有多少馬匪,都無法統計出來。這充分的說明,他對敵人一無所知。

  還有就是自己這邊的情況也不樂觀,知道這件事情內幕的只有陳元和龐喜二人,而龐喜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估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能聽指揮么?陳元敢肯定,龐喜接到的命令一定是,如果自己不聽話,馬上就殺了自己。

  那些車夫啊,伙計啊,陳元也根本不熟悉,誰可以信任?

  阿木大雖然做了陳元的保鏢,可他畢竟是外族人,這一次真的不會有意外么?

  內部也是問題重重,想來想去,完全能夠讓自己放心的,也只有胡靜一個人而已。

  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不知道敵人的深淺,也不知道自己的深淺。”這個任務,當真是兇險之極。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情如果辦砸了,就算自己有命逃出遼國,也不能再回大宋了。因為龐太師和呂夷簡不會讓自己再次出現在大宋的。

  陳元長長的嘆息一聲,忽然伸手摟住坐在自己身邊胡靜,用嘴唇輕輕在胡靜的耳邊吹了一口氣。

  在沒有人的場合里,胡靜永遠都是那副野蠻的模樣,不過陳元就喜歡她這樣。若是她也如菱花一般溫柔的脾氣,那自己找兩個菱花不是太沒有意思了么?

  胡靜感覺到陳元的舉動,用手反身打了他一下:“你干什么!大白天的,外面都是人!”

  陳元呵呵一笑:“你說這話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現在若是晚上,旁邊沒有人的話我做什么都可以?”

  胡靜雙眼一瞪:“你是不是又找打呢?”

  陳元的神色忽然變的凝重起來,松開自己的手臂,輕輕把胡靜手拉在手心里面:“問你一個事情,你一定要馬上回答我,不準猶豫,不準想。”

  胡靜一笑:“好,你問吧。”

  陳元問的很快:“如果龐喜要殺我,你是救我還是自己逃走?”

  胡靜真的沒有猶豫:“我救你,大不了我們死在一起。”

  她說的很真誠,陳元知道,如果真的遇到那種情況,胡靜也肯定會那樣做的。他之所以問一下,是因為他想要另一個答案,或者說,他希望胡靜能猶豫一下。

  只要她猶豫了,就說明她說的可能不是真話。

  結果陳元很失望,一搖頭,心中暗暗想道,這丫頭看樣說的真的了,只是,我如果碰到這種情況,會不會救她呢?好像是會的吧?那次自己替她擋刀都可以的!但是,想一想,大概又不會了。因為陳元總是覺得,如果真的出現那種情況,讓胡靜和阿木大纏住龐喜,自己逃生是最明智的選擇。

  很是矛盾。

  他不光看不透敵人,看不透這支隊伍,甚至連自己也看不透。

  他感覺自己的壓力很大,需要一個釋放的地方,于是,手在胡靜的肩膀上輕輕的揉著,然后慢慢向下,滑向那不該停留的地方。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只聽胡靜冷冷說道:“再往下一點我就廢了你這只手!”

  陳元趕忙停住,訕訕笑道:“我想心事呢,沒注意。”

  心中卻很是鄙夷的想到,又不是沒摸過,再摸一次不行么?

  胡靜正想繼續發飆,門簾卻忽然被人掀開。她的臉上趕忙換上了一副還算溫順的模樣。這也算是在人面場合給陳元一點臉面吧。

  整個隊伍能掀開車門的,也只有龐喜和阿木大了。

  伸頭進來的就是龐喜,這小子顯然是把剛才的動靜都聽的清清楚楚,臉上掛著很玩味的笑容看著陳元:“掌柜的,到了,下車吧。”

  來福客棧很大,最少比悅來客棧要大出許多人。

  陳元和龐喜并肩走入的時候,龐喜在他身邊說道:“我已經定好房間了,三間大通鋪給伙計們休息,還有三間上房,我一間,胡姑娘一間,阿木大一間。”

  陳元停下腳步:“那我呢?”

  龐喜回頭看看胡靜沒有跟來,放低了聲音說道:“你是和胡姑娘一起住,還是和阿木大一起住就隨便你了。”

  陳元怒瞪龐喜一眼:“我和胡姑娘還沒有成親,豈會做出那等茍且之事?”

  龐喜奸猾的笑道:“是上不了手吧?”

陳元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說道:“隨你說去,我是清者自清,今晚我和阿木大住在一起。”說著大步向前走去  龐喜卻伸手拉住他:“唉,掌柜的,我有一樣東西在身上,或許能幫你換一個房間。”

  陳元的腳步馬上就慢下來了,龐喜靠了上來,從懷中掏出一袋春粉:“這就是上次在太師府準備給你喝的,藥效不用我說了,至于用不用,就看你自己了。”

  陳元趕忙回頭看看,胡靜還是沒有察覺這里的情況,當下緊緊靠在龐喜身邊:“我真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如此卑鄙,居然隨著攜帶這種害人的東西,沒收了!”

  說著一把奪了過來,揣入自己懷中。

  ()晚上吃過飯,阿木大帶著伙計們去香水行洗澡去了,龐喜則安排少數幾個看守貨物,只剩下胡靜和陳元呆在客棧的房間里。

  胡靜在洗澡,女孩子愛干凈,問伙計要了些水,自己在房間洗,也不去香水行。

  陳元在屋里卻是來回的邁著腳步,一壺茶水已經泡好,那春粉也都放了進去。只等胡靜洗完澡,自己給她送去,然后,一切都會按照自己想的了。

  陳元下定決心想提著茶壺開門給胡靜送去的時候,總覺得這樣做有些卑鄙了。

  可是他又很不甘心,覺得自己的手段就算卑鄙一些,那胡靜事后也不會太計較吧?畢竟前一段時間兩個人的不錯,那些親昵的舉動也都有過。

  只是這幾天因為自己和龐喜攪合在一起,才讓胡靜有些不快。稍微疏遠了一些,若是捅破那層窗戶紙,想來對兩人的關系解凍應該有幫助的。

  最后,陳元忽然想到自己這一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頓時心中惡念產生:“管你清醒以后如何,我若是不現在將她放倒,假如日后只能是她給我哭墳,豈不是太虧本了?”

  菱花傷不起,那丫頭死心眼,若認定是自己的人了,萬一自己有個好歹,她可能會做傻事的。但是胡靜不同,跑江湖的女子,再保守最少也有幾分勇氣。

  念頭轉到這里,陳元狠狠下定決心:“娘的,不就是推到一個女子么?我又不是不負責,怕東怕西做什么?說干就干!”

  提著水壺向門口走去,這一次,他堅決不回頭了。

  剛剛走到門口,陳元的手正想去開門的時候,門卻忽然被人撞開。

  那人撞門這一下力氣還大,把陳元站在門口的陳元一下撞翻在地上。那茶壺也跌落在身旁,“挷啷”一聲,碎了。

  “陳兄,沒傷到你吧?”陳元抬頭一看,進來的卻是錦毛鼠白玉堂。

  陳元心中悲憤不已,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白玉堂非要在這個時候出現?

  心中的悲憤流露到臉上,全然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白玉堂也愣住了:“陳兄,怎么了這是?”

  陳元手指茶壺,卻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龐喜聽到動靜從旁邊沖了過來,一看白玉堂,再看看倒在地上的陳元,二話不說,照著白玉堂一拳砸了過來。

  白玉堂急忙轉身,兩個人噼里啪啦的打在一起。

  陳元還在還念那被摔碎的茶壺,為什么就這么巧呢?白玉堂為什么偏偏這個時候撞門?

  他蹲在地上,惡狠狠的看著白玉堂,心中盼著龐喜這刀槍不入的怪物去教訓他一下,誰知道打了片刻,那龐喜居然奈何不了白玉堂。

  白玉堂手中的寶劍如閃電一般,劍尖總是刺向龐喜的眼睛。這鐵布衫練的再厲害,眼睛是沒有辦法護住的。

  一會功夫打下來,陳元一看指望龐喜教訓白玉堂是不行了,這才喊了一聲:“別打了!”

  兩個人倒也聽話,陳元一嗓子喊過,兩個人都住手了。

  陳元收起悲憤的眼神,無比留戀的看了看已經碎掉茶壺,然后眼神望向龐喜:“那藥還有么?”

  龐喜輕輕搖頭,讓陳元失望之極。

  過了好一會才確定龐喜已經拿不出第二包春粉了,陳元這才問道:“玉堂,你怎么會在這里?”

  白玉堂看看那龐喜,又看看陳元:“你們一路的?”

  陳元點頭:“嗯,一起做一趟買賣而已。”

  白玉堂顯然由于龐喜的出現而產生了一些顧忌,想了一下,最后還是說:“陳兄,我需要你幫忙。”

  龐喜在陳元身邊坐了下來,也是警惕的看著白玉堂,替陳元說道:“不行,我們這一趟只跑買賣,不惹是非。”

  白玉堂寶劍一下放在桌子上,人也坐了下來:“龐總管,我沒和你說話。”

  龐喜不在啃聲,陳元卻是苦苦一笑:“玉堂,這一次,我是和龐總管一起做買賣的,若是事情大了,真的不太方便。”

  若是依照平日白玉堂的脾氣,陳元說出這話,他肯定拔腿走了。但是今天沒有。

  那龐喜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眼光看著白玉堂,儼然一副勝利者的表情。龐喜也是認為,白玉堂的脾氣,現在該扭頭就走才是。

  誰知道過了一會,白玉堂忽然一抱拳頭,沖龐喜說道:“小弟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也不會來麻煩你們,陳兄放心,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想辦法,并不是讓你們直接幫忙。還請龐總管讓在下把話說完,然后再做定奪。”

  龐喜也是老江湖了,不管怎么樣,他和白玉堂兩個人之間除了立場不一樣之外,個人沒有什么恩怨。如今白玉堂出人預料的低頭說話了,自己若是一點余地不留,那以后自己和五鼠就注定是仇人。

  他不想無故招惹一個仇人,更不想惹白玉堂這樣一個仇人。

  當下和陳元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知道,這個忙,絕對小不了。龐喜的語氣客氣了不少:“白兄,你不妨先說一下,若是沒有什么麻煩,兄弟自然不會推辭。”

  白玉堂理了一下自己思路,然后說道:“不瞞總管,我們這一次來,是追殺那耶律捏咕嚕的,他的身上帶有我大宋邊關的地圖,上面是山川營寨,兵力部署,都被遼國刺探的清清楚楚,這地圖如果到了遼國,對我大宋將是極為不利。所以,我們這一趟的任務,就是不擇手段,把耶律捏咕嚕和地圖留在大同。”

  龐喜聽了,眉頭皺了起來。陳元卻很是意外,白玉堂說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不擇手段,包拯也會不擇手段么?

  他現在相信呂夷簡的話了,包拯做官能一帆風順,靠得絕對不止是他的清廉正直,那些官場上的小動作,包拯肯定都會,那些手段,他也必然清楚。

  這絲毫沒有影響陳元心目中那包青天的形象,因為不擇手段也分兩種,一種是為大局利益不擇手段,如包拯。一種是為一己私利,如龐吉。

  龐喜想了一下問道:“要我們幫什么忙?”

  這么一說,白玉堂就知道,龐喜其實已經答應了。龐喜沒有拒絕的理由,他是替龐太師做事的,龐吉雖然壞,可也知道如果宋朝完了,仁宗完了,他也就做不成太師了。所以幫這個忙龐吉絕對不會反對。

  最主要的是,合作的對象是開封府,并非范仲淹那些人。

  對于包拯,龐吉的一向原則是,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能避免正面沖突,就盡量避免。

  白玉堂把自己遇到的困難說出來了:“我們追入大同之后,找不到那耶律捏咕嚕的立足之處。這很讓我們奇怪,他前腳進城,我們后腳就追來了。可是,居然沒有問道他的行蹤,所有的客棧都找遍了,也沒有發現一個他的手下,這讓我們無從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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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喜馬上問道:“你們可以以開封府的命令,讓那些大同的官兵配合你們檢查呀,只要他沒出城,不用一個晚上,準能把他們找到。”

  陳元替白玉堂給了答案:“沒那么簡單,首先是那九王子既然敢走這條路,定有人接應他。再者,若是真的亮明了身份,就算找到了人,也不能下殺手,否則會引起兩國交兵。”

  白玉堂點頭:“世美說的很對,包大人也是這樣顧忌,若是亮了身份,很多事情無法放手去做,我們這樣以江湖人身份追殺他,動起手來要方便許多。”

  以江湖人地身份動手是方便了,但是一旦要追查線索,顯然沒有捕快那么順手。

  陳元看看龐喜,畢竟這趟是他和龐喜兩個人一起去完成任務,若是要在這里惹點麻煩,也要商量好了才是。

  龐喜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同意幫忙,陳元這才站了起來:“玉堂,我們能為你做什么?”

  白玉堂說道:“我們現在的問題是,進城之后就找不到那耶律涅咕嚕的蹤跡了,陳兄,這一趟事發突然,我們本來人手就不夠,一下斷了線索,小弟當真有些亂。我知道陳兄點子多,能不能想出一個辦法來,找出那耶律涅咕嚕的蹤跡?”

  作為一個穿越人士,就算沒有當過捕快,陳元可以保證的是,自己看過的警匪片絕對比展昭抓的賊多。辦法是肯定能找到的。

  陳元想了一會,忽然問道:“耶律捏咕嚕是個什么人?”

  白玉堂還沒有說話,那龐喜馬上說道:“其人陰險狡詐,而且膽子非常大。”

  龐喜的結論和那呂夷簡說的差不多,白玉堂也是點頭:“卻是如此,世美,你可記得你在相國寺被他抓住那日么?我們找了很長時間,最后也未能找到他。直到他離開之后,我們在一尊如來佛的手心里面,發現他曾經在那里呆過。”

  陳元聽的也是大為咂舌,他自問,那佛像前每日人進人出不停,旁人斷然無法想到耶律捏咕嚕會躲在那個地方。

  陳元看著白玉堂的眼睛,又看看龐喜,然后問道:“兩位,如果在大同,那么有沒有這樣一尊可以讓他躲藏的如來佛呢?”

  龐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大同周圍沒有什么寺廟?連年戰火,這里的人信得是刀。”

  白玉堂的眼睛一亮:“這個,世美,你是懷疑軍營?”

  陳元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后說道:“不是懷疑,我有七成的把握,他就在軍營里面。”

  白玉堂想了一下:“好像有些道理,如果不是有人接應,怎么會進城后忽然沒有了蹤跡?只是,我們不能暴露身份,就算知道他在軍營,我們也不能進去搜查。”

  陳元呵呵一笑:“玉堂,你能聯系上大同的守軍么?”

  白玉堂點頭:“這個沒問題,包大人給我一個令牌,關鍵時候,可以和大宋任何一個地方的駐軍取得聯系,只是,這件事情如果軍隊出手,就更不方便了。”

  陳元說道:“是,你們不方便以捕快的身份追殺耶律涅咕嚕,那軍隊也不能貼著布告滿城搜查他。不過,搜搜其他的東西總該可以?比如,查一兩個逃兵,或者一兩個普通的奸細?”

  白玉堂聽到這里頓時明白,心中煩惱去了大半,哈哈一笑,抱拳說道:“世美,我就知道來找你準錯不了,你小子鬼主意就是來的快些。那我們現在怎么做?”

  陳元招招手,白玉堂側耳過來,只聽陳元說道:“現在,我們一面散布一些謠言,說大同守軍中藏有遼邦奸細,而且有些守將和遼國私通,私下收受錢財。給守軍搜查造成理由,玉堂你再去找一下大同的守將,讓他暗地幫忙,這樣就能把那耶律涅咕嚕給逼出來了。”

  白玉堂聽到這里,微微點頭:“嗯,一旦要查,那奸細定然急于把人送走,或者轉移到其他地方,不管如何,只要他一動,那事情就好辦了。”

  龐喜聽著,也覺得陳元的辦法確實不錯,既可以幫助白玉堂把人逼出來,還能不讓商隊卷入這場沖突,心中對陳元的思維敏捷也是相當的佩服,他自然也希望商隊一路平安,當下沖白玉堂一抱拳頭:“白兄,這大同的守將宋廣,是太師的門徒,雖然太師現在失勢,可是幾分薄面還是有的,我們正好要找那宋廣出關,這樣,若是白兄不介意,我們一起去一趟宋廣的軍營如何?”

  白玉堂大喜,雖然有開封府的令牌,可這里畢竟是邊關,如果守將不賣包拯面子,給他來個表面工作,還真的沒什么辦法。

  宋廣,他能坐上這個將軍的位置,主要是因為他給很多達官貴人送了很多錢。整個邊關都知道,宋廣這個將軍其實就是買來的。

  當然他也給龐吉送過錢。他和龐吉的關系本來不是很密切,在龐吉失勢之后,那些聰明一點的將軍都趕緊改換門庭,惟獨這宋廣,卻倒著桿子貼了上去,專程派人從大同送一封書信,給龐吉問安。

  就因為那封書信,他還被歐陽修參了一本。不過仁宗沒有理會歐陽修罷了。也就是因為那封書信,龐太師對宋廣的態度是非常的好,認宋廣做了干兒子。

  從這個舉動陳元就知道,這個人如果不是太傻,那就是太聰明。

  宋廣早已經知道了他們要來,但是對于白玉堂的到來卻很意外。聽龐喜說了白玉堂的來意之后,宋廣答應配合白玉堂,拍著胸脯說道:“白護衛放心,現在城門已經關閉,想來那遼國九王子也出不去了。你們不要著急,明日,我會把所有的軍營都查一遍,并且全城搜查,就說今天晚上有兩個契丹的奸細跑了,怎么樣?”

  白玉堂抱拳謝道:“多謝將軍大人相助,將軍放心,只要你們一查,那耶律涅咕嚕定會現出蹤跡來,到時候不用將軍您動手,我們保準把他殺了。”

  宋廣又和白玉堂商量了一些配合的細節問題,雙方約定,一旦發現了耶律涅咕嚕的蹤跡,官兵負責看住,白玉堂等人趕來殺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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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議妥當之后,宋廣命人安排白玉堂就在軍營住下,卻被白玉堂謝絕了。宋廣也不強求,客氣兩句之后,白玉堂首先離開,這時候才開始談生意上的事情。

  白玉堂一走,宋廣馬上對龐喜問道:“敢問總管,太師最近身體可好?”

  這話問的非常聰明,若是龐喜告訴龐吉,龐吉定然會感動一番。

  龐喜忙的回話:“將軍不要和在下客氣,太師最近身體很好,雖然沒有了什么權利,卻了落的自在,只是太師忙慣了,閑下來就有些不舒服,這才讓我們走一趟貨,也是他老人家自己找個牽掛。”

  宋廣呵呵一笑:“好,那就好。只要太師身體好,本將也就放心了。太師的信件快馬已經送來,鹽,我早已經準備好了,只是,這一路上并不好走,總管要當心則是。”

  陳元聽到這里,忙的問道:“將軍,我們對這一路并不是很熟悉,還請將軍指點。”

  龐喜已經把陳元介紹給了宋廣,當然,陳元的身份是付嘯天的師爺。對于這個身份,宋廣沒有絲毫的懷疑。

  聽了陳元問話,宋廣馬上說道:“從大同外北走一百里,是我們的一座衛城,叫文同。雖然沒有大同堅固,好歹也有幾千士兵駐守。兩位放心,明日正好有部隊開往文同換防,領軍的是我心腹,為人可靠,我已經和他打過招呼,這一百里的路程,由他送你們走。”

  龐喜和陳元同時說道:“多謝將軍。”

  宋廣一擺手:“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么多了,從文同再往北,就不是我們大宋的地界了,我也沒辦法再幫你們什么,你們自己要當心一些。”

  陳元又是說道:“煩勞將軍給我們指點一下路上的情況。”

  宋廣長期駐守邊關,對這一片的情況還是相對很熟悉的,說起來如數家珍一般。

  總結一下就是馬匪很多,光宋廣知道的就有幾十股。這些馬匪大多是原先這一帶的居民,只因為連年戰禍無法生存,所以才當了馬匪。

  也正是因為他們自己無法生存,所以搶劫起來更加的兇悍。他們把對這個時代,對這個社會的怨恨全部發泄在過往的商隊身上。

  還有那些遼兵假扮的馬匪。往往也是把整個商隊殺一個干凈,貨物拿走充軍餉,人頭砍下來充軍功。

  更為不利的是,出了文同之后,路上除了這些馬匪,就少有人煙了,當真是被人殺了都沒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如同上一個為呂夷簡處理遼國事物的人一樣,只知道是被一群馬匪砍死的,具體的細節,無從查詢。

  這一段最危險的路程有三百多里,要走三天。

  等你真的進了遼國的邊境城市,也就安全了。

  陳元知道路上的情況之后,心中很是擔憂那三百里路程自己能不能安全的走下來。

  龐喜卻不擔心,他走過。

  看見陳元臉上有些害怕的表情,龐喜寬慰道:“其實也不是很難走,我們去了文同之后,并不是馬上就出發,那里還有一些其他的商隊,大伙湊在一起上路,每次總有個幾千人。規模小一點的馬匪是不敢來碰我們的,而那些出名的馬匪隊伍,和邊關遼軍,商隊大多會提前打點。我走過兩次,都沒出什么問題。”

  陳元聽了這話,沖龐喜點頭,這才笑了一下。雖然不知道龐喜說的是真是假,總是讓他安心了一些。

  那宋廣對龐喜的話也沒有反駁,更是讓陳元覺得龐喜說的是真的。

  幾個人說完路上的情況之后,宋廣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師爺你們現在辛苦一下,趁著天黑,正好把貨換上。”

  陳元應道:“好,將軍想的妥當。”

  宋廣沖外面喊了一聲:“祁文,祁文!”

  不多一會,一個將領馬上跑來,進屋之后在宋廣面前站下行禮:“將軍,你找我?”

  宋廣點頭,手指陳元和龐喜:“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汴京的朋友,明天早上,他們的貨跟你一起去文同,一路上你照應一些。”

  祁文看看陳元,又看看龐喜,然后抱拳客氣道:“幸會,幸會,兩位放心,明日一早我們從北門出發,我先走,你們跟在軍隊后面,不會有任何閃失。”

  祁文四十多歲,一副標準的軍人摸樣,臉上還有一道淺淺的傷痕,證明著他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依靠的是自己的努力。

  陳元起身謝道:“多謝將軍了。”

  宋廣顯然對龐太師交代的事情非常上心,深怕出現任何差錯一樣:“陳師爺,不然你和祁將軍去一趟軍營,看看軍營的位置,明日一早,若是有什么特殊情況,你去找他就是了。”

  陳元知道這樣是最保險的:“如此甚好,只是怕叨擾了祁將軍。”

  祁文笑了:“自己兄弟,陳師爺為何如此客氣?”

  路上已經很黑了,前面有幾個士兵打著火把先行,陳元和祁文并排走在后面,說著一些客套的話。

  不多時,陳元就看見一座軍營出現在自己面前,想是到地方了。

  果然,那祁文停下腳步:“陳師爺,按理說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該見外,只是這里面是軍營重地,實在不方便讓您進去,這樣,你明天在北門等我的部隊,若是有別的情況,我會派人去和你說一聲,你也可以來這里找我。”

  人家這樣說就是送客了,其實雙方也沒有什么交情,該說的說了,該看的看了,也就該走了。

  陳元臨別再次謝道:“多謝將軍幫忙,日后我回來,定然請將軍喝酒。”

  祁文哈哈一笑:“師爺客氣了,就這樣,我先回去了。”

  陳元雙拳一抱:“在下不送了。”

  祁文帶著幾個親兵向軍營走去,陳元忽然發現一道目光看向自己,忙的抬頭,正好迎到一個親兵的眼神。

  夜色很黑,那親兵雖然舉著火把,面部也就是在陳元面前閃了一下。只是這一下,陳元感覺他那張臉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再想仔細辨認,卻已經看不到了。回憶一下,也是無法想起自己什么時候見過那張臉。

  這個念頭讓陳元在祁文回營之后依然呆呆的站在漆黑的夜色中,愣了很長時間。

  他到底是誰呢?自己在什么地方見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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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看人一向眼光很穩,他相信自己一定見過那個親兵,只是,現在實在想不起來了。

  一直到走入來福客棧,陳元也沒有想起那個親兵是誰,心中暗暗拿定主意,明日定要看個仔細。

  他現在很小心,必須很小心才可以。自己沒有龐喜那一身武功,若是有個差池,小命就危險了。

  阿木大帶著那些車隊的伙計們趕到宋廣存放食鹽的倉庫,忙了一晚上,總算在天亮前把車上的瓷器都換成了食鹽。

  那些伙計和車夫本來以為要休息一天,明日再走的,誰知道陳元馬上就要他們到北門呆著,等待祁文的部隊開來。

  大伙對一晚上沒有休息都頗有微詞,陳元也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說了一句對不住的話,然后答應到了文同之后,讓他們再好好休息就是了。

  天色剛剛發亮,城門打開,祁文的部隊就準備出發了。

  車夫們見到自己是跟在軍隊的身后,那一腔怨氣也就小了許多。跟著軍隊走最少在安全上很有保障,只要安全上有保障了,辛苦一點沒問題的。

  還有一支商隊顯然也是受到了特別照顧,也早早的趕到這里等著,那商隊的規模和人數與陳元他們差不多,知道雙方以后要走一條路之后,那邊主動派了個人過來,和陳元他們很友好的打了一個招呼,希望路上可以相互照應一些。

  陳元自然不會拒絕的,有了同伴,再有了保駕護航的,最少在去文同的這一條路上,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著官兵盤查。

  這里是大同,邊關重鎮。每一個出門的人都要受到嚴格的盤查,不管你什么身份,做什么的。

  今天的盤查好像格外的嚴格,就連那三千軍士,也是點著花名冊出城的,想來是宋廣已經下達的命令,幫助白玉堂把耶律涅咕嚕給逼出來。

  看宋廣擺出的這個架勢,陳元估計那九王子想出城是不太容易了,能不能從白玉堂手下跑掉,就要看他的有多大的本事。

  三千人站在城門下面等待盤查的時候,陳元在隊伍旁邊來回的走動著,他想尋找著昨日那明明見過卻無法想起在哪里見過的臉孔。

  只是天色還沒有完全亮透,這三千人站在一起,想找一個你印象并不深刻的人出來,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陳元找了兩圈沒有發現之后,也就放棄了。反正路上還有機會,多留心一些就是了。

  “請問,你是不是陳掌柜?”一個穿著獸皮衣帽的人欄在陳元面前,雖然一看就不是宋人,可是他那禮節比陳世美這個標準的宋朝書生還要標準一些。

  陳元忙的回禮:“在下正是,敢問您是?”

  那人笑了一下:“我叫楊俊,也是和掌柜的一樣做些買賣,見你我這一路要同行,特地來向您打聲招呼,路上相互也好照應一些。”

  原來是另一支商隊的掌柜,陳元再次行禮:“原來是楊掌柜的,在下失敬了。楊掌柜所言極是,這一路北去,你我既然同行,理該相互照應一些才對。”

  就這樣,兩支商隊算是認識了。陳元和楊俊客套兩句之后,部隊的盤查也結束,輪到陳元他們出城了。

  對商隊的盤查更是嚴格一些,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那些士兵都沒有放過了。

  出了城的祁文并沒有馬上帶著隊伍離開,而是在城下排列著隊形,等到兩支受到關照的商隊快檢查完的時候,他才整軍慢行。

  有了三千宋軍在開路,這一百里自然不會有任何危險,天色快亮的時候出發,走了整整一個白天,也就是天色將黑之時,部隊進入了文同。

  和大同相比,文同小的可憐,簡直就不算是一座城池。

  這是宋軍和遼兵不同之一。宋軍主要以步兵為主,所以在警戒的時候對文同這些小城池的依賴非常嚴重。

  而遼兵不同,他們主要是靠游蕩在邊境的化妝成馬賊的小股騎兵隊伍。這些騎兵不光起到一個警戒的作用,他們打劫了商隊之后,還能有效的補給遼兵的糧餉。

  相對而言,宋朝雖然也偶爾拖一下軍餉,可是糧餉還從來沒有少過。士兵們有錢就找個地方賭兩把手氣,沒錢就呆在軍營中吃著皇上運來的大米白飯,誰愿意冒著被遼兵撞到的危險出來吹著風沙巡邏呢。

  進了城門之后,祁文讓部隊先去軍營,自己卻等著陳元和楊俊二人的商隊趕來。

  “二位掌柜的,一路我總算是不負所托,將你們平安的帶來了,現在你們進城休息,至于再往北走的路,我就不送了。”祁文騎在馬上很客氣的說道。

  陳元二人趕緊抱拳:“多謝將軍,不敢再勞煩將軍了。”

  祁文和他們一起并肩往文同里面走,走進來之后,陳元發現文同小的簡直有些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路的左邊是軍營,右邊是一家客棧。軍營占去半個城,客棧占去半個城。城中間沒有路,只有一片臨時搭起的帳篷分出一條路來。

  那些臨時搭建的帳篷里面,打鐵的,修車的,補鞋的,都沒有自己的招牌。在門口放過鐵錘,就表示這里是鐵匠,放個車轱轆,就是修車的。

  客棧也沒有招牌,不過那三層的建筑物是除了文同城墻以外最高的了。

  包括宋兵的軍營,也沒有醒目的旗幟,這個宅院比龐吉的太師府還要小上一些,如果不是門口站著兩排士兵,根本看不出來是個軍營。

  祁文離開之后,兩支商隊向著客棧走去,陳元問那楊俊:“楊掌柜,你這一趟去遼國何處?”

  這個問題他一直都沒有問,因為這一路不太平,如果問多了,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反而有些麻煩。

  現在熟識了一些,陳元才開口。問完之后,也沒等楊俊回答,他就說出了自己這么問的目的:“在下這些貨,是要拉往燕京的,如果掌柜的順路,我們一路同行如何?”

  楊俊聽了,臉上也是露出喜色:“如此最好,我也是要去燕京,陳兄,以后我們當真要相互關照了。”

  ()()說話間來到那客棧門口,這個客棧的伙計就沒有大宋內地的伙計熱情了,因為這是壟斷的生意,整個城里面只有這一家客棧,你是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

  所以不管是服務態度還是房間都無法和境內相比。可是價錢,卻高的嚇人,比汴京城里最好的客棧不讓絲毫。

  最讓陳元無法忍受的,是這家客棧還有一個規矩,不管你來多少人,最多只能開兩間客房。那些車夫和伙計們可以到院子后面去打一個大通鋪。

  原因很簡單,如果你把車夫和伙計都安排進來,一家客棧馬上就住滿了,其他行商的隊伍來了怎么辦?

  道理雖然講的通,可是伙計的態度卻讓人受不了。

  陳元只是很和氣的商量一下:“小二哥,你看我們一行人有女眷,能不能給多開一間房,大不了房錢我加倍算你就是了。”

  那小二非常牛氣的雙手叉腰,用一種傲視的眼神看著陳元:“有錢了不起啊!已經很照顧你們了知道不知道?若是早兩個月來,管你男人女人,只給一間房。就是看你們又女眷,男人一間,女人一間,住不住?不住到后面打鋪去!”

  陳元忙的點頭:“住,住,小二哥請引個路。”

  那小二蔑視的看了他一眼:“還要我引路?二,左拐第三間和第四間,自己上去!”

  陳元心中暗暗有些不平。他不是為自己遭受了小二的搶白不平,只是感覺到,這么好位置,獨家壟斷的生意,他們居然這樣做!實在是暴斂天物!

  就像一個美女,應該放到大堂去當迎賓小姐。但是一個極品美女,你就應該放在辦公室當女秘書才對。

  這家客棧的做法,明顯就是把一個極品美女安排在客房部打掃衛生!可惜,真的可惜了。

  陳元看著身后跟著自己的胡靜,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這邊四個人,兩個房間,如果自己安排阿木大和龐喜一個房間,那么今天晚上是不是就可以…

  這想法一出,他馬上又覺得這家客棧的規矩的定的是如此之好,馬上慢下自己的腳步,讓阿木大和龐喜先行上去,他的身體卻慢慢的靠向胡靜,小聲說道:“今天晚上,這客棧擠了一點,不行咱們兩個將就在一間房里住一晚上如何?”

  胡靜看著他,腳步也慢了下來:“這個,不太好?咱們畢竟還沒成親,你這樣做,對我名聲不好。”

  陳元馬上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摸樣:“你放心好了,我絕對會恪守禮節,不會有絲毫的越軌之舉。”

  胡靜笑了,臉上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

  這個表情讓陳元看見了希望,心中不由一陣狂喜。可是轉眼之間,那胡靜就把短劍拔了出來,用劍身在陳元的大腿上狠狠的打了一下。

  只聽胡靜無比溫柔的說道:“你要是敢進我房間,我就把你腿砍了!”

  陳元痛的汗都出來了,抬頭一看,阿木大和龐喜回頭看著他,兩張臉上都是掛滿了笑意。

  陳元感覺很受打擊,內心不由恨起那白玉堂來,若不是他昨天晚上撞碎那壺茶,今天說不定這話就不用問了。

  看好房間之后,他們來到后院,看看貨物擺放的是不是安全,那些伙計和車夫們有沒有安頓好。

  畢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路上不光是依靠這些伙計和車夫們幫忙干活,越到危險了,還要他們幫忙打架的。

  所以人心一定要齊,這和打一場戰役沒有什么區別。

  陳元在人群中間來回的走著,找一些廢話來問著,比如,晚上準備吃些什么?睡在這里冷不冷?要不要多加幾床被子?

  雖然是廢話,可是有時候這些廢話能消除伙計們心中少許的不滿。

  隊伍情緒還算不錯,雖然因為昨天晚上一晚上沒有睡覺,許多人精神不太好,可聽到陳元答應讓他們在文同多休息幾天的時候,也就不再多說了。

  最讓陳元感覺到奇怪的,是一個面白如玉的一個小伙子,他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和精力一樣,別人都懶懶的躺在地上休息,只有他還在干活。

  把那些要平常兩名壯漢才能抬起來的箱子和布袋一個個的堆放好,堆在隊伍的左邊,即方便了看守,還起擋去一些風寒。

  可是伙計們卻并不領情,有人馬上喊道:“小文,你把袋子堆那么高,我們怎么上去搬啊?”

  那小文一臉笑容,仿佛干活對他來說真的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沒關系,要搬的時候我上來搬,你們在底下接著就可以了。”

  這話說了別人還能有什么意見么?陳元也在工地上扛過包,他知道,像小文這樣肯賣力氣幫大家干重活的工友,是很受歡迎的。

  看著小文那靈活的身影,陳元心中微笑,臉上卻是搖頭:“這小子人緣一定很好。”

  回頭一看,龐喜的臉色卻非常凝重,陳元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馬上問道:“龐總管,怎么了?”

  龐喜也看著小文的身影,眼中露出一絲寒光:“他是高手。”

  陳元聽的一愣:“不會?哪來這么多高手?”

  龐喜哼了一聲:“你不懂的,你看他的腳步,雖然不是很快,卻非常輕盈,特別是他手提那么重的東西,身形依然絲毫不帶遲鈍。你再看看他的額頭,到現在連汗水都沒出,這說明他就是一個高手。我來試試他。”

  說著龐喜就要上去,陳元趕忙攔住他:“唉,算了,留心點就是了。咱們這一隊人馬從汴京出來就是這樣,他跟了一路,要是想做什么,現在阻止也來不及了。”

  龐喜看了看那小文的身影,好像有些失望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小文開始搬那最大的一個箱子。還是那樣,很輕松的他就把箱子搬起來了。

  可是這一次,剛剛搬到一半,那小文卻忽然停下腳步,又把箱子搬了回來,輕輕放在地上。

  那些伙計們都呵呵笑了:“怎么了小文?搬不動了?要不哥哥幫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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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文沒有說話,卻轉身從車轅上抽出一把刀來。這個舉動讓陳元和龐喜也是大為不解。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走到那小文面前:“兄弟,怎么回事?”

  小文輕輕擺手,示意大家不要說話,自己卻手拿鋼刀,把耳朵貼在那大箱子上面聽著什么。

  龐喜也是警覺,趕緊也把耳朵貼了上去。

  片刻之后,兩個人同時把頭拿開,小文手中的刀更是舉了起來,照著箱子的底部作勢就要砍上去。

  那龐喜卻急忙揮手阻止他,自己蹲下身子來,輕輕敲了兩下:“朋友,出來!”

  陳元心中大為奇怪,這箱子底下有人么?誰會躲在這里?

  猛然之間,他想到一個人――耶律涅咕嚕!

  果不其然,龐喜話音剛落,只見那箱子一側忽然傳來撞擊的聲音,那一側底下的木板馬上碎裂開來,一雙腳從里面首先伸了出來。

  接著耶律涅咕嚕從里面爬起,呵呵一笑:“哈哈,都說龐總管精明,果然名不虛傳,在下還想著跟你們一起去燕京的,沒想到在這里就被龐兄發現了。”

  陳元心中忽然一陣失落,他上前看看那個箱子,箱子底下被放了一塊木板,然后用兩個石頭撐住,想來大同士兵檢查的時候,用搶尖一桶到底了,也就沒有再懷疑。

  這樣看來,白玉堂這一趟算是栽了。當然,自己也栽了。這耶律涅咕嚕當真膽大,居然敢跟著自己的車隊來到文同。

  耶律涅咕嚕看著陳元,忽然笑了:“陳兄,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陳元聽見胡靜小聲說了一句:“殺了他!”

  陳元心中的那股正義之氣馬上涌起,想想這耶律涅咕嚕如果回到遼國,當真是一個禍害,自己現在作為一個宋人,確實應該殺了他。最少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祁文。

  可是轉念一想,就算祁文知道了又能如何?大宋不想和遼國正面交惡,祁文肯定不會對耶律涅咕嚕怎么樣的,頂多就是扣押了他,等到遼國人一來交涉,還是要放回去。

  現在殺了他?那要看龐喜愿意不愿意了。

  想到這里,他沖耶律涅咕嚕也是一抱拳:“九王子,我們又見面了。”

  回頭小聲跟胡靜說道:“如果龐喜動手,你就上去幫忙。龐喜要是不出手,你也給我老實一些,不要每次都讓我救你,這次我帶你來,是保護我的。”

  龐喜一笑,抱拳說道:“九王子,若是你藏著這車底到了燕京,恐怕臉上也沒有幾分面子了?”

  陳元看見,龐喜的話說到最后,手已經背在了后面,正在往胳膊上套著鐵環,想來是準備出手了,心中不由暗喜,這龐喜雖然壞,卻總還能在關鍵的問題上把握的住。

  耶律涅咕嚕聽了龐喜的話,哈哈一笑:“我們遼人和你們宋人不一樣,我們一向不講面子,只要我的任務完成了,別說丟了面子,就是丟了性命又有何妨?”

  龐喜的手抖了一下,雙手背后,做了一個準備動手的架勢。

  他也知道論武功自己比這耶律涅咕嚕要高出一些,只是,想把他留下來,還需要人幫忙才行。

  耶魯涅咕嚕絲毫沒有察覺出龐喜對他的殺意,眼睛又看向了陳元:“陳兄,我現在有些佩服你了,你是怎么從那個地窖里面逃出來的?”

  陳元沒有解釋,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一點運氣而已,不值得九王子佩服的。”

  耶律涅咕嚕搖頭:“不對,你靠不是運氣,你很聰明,如果不是你給白玉堂出一個主意,我可以很輕松的混出大同,怎么會如此狼狽?”

  陳元頓時心中一驚,自己給白玉堂出主意的事情,只有四個人知道,他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正在想著,耶律涅咕嚕得意的說道:“現在,我想那幾只老鼠還在大同找我呢,陳兄,你說這個游戲,是我贏了你,還是贏了那四只老鼠呢?”

  不等陳元回答,他自己卻得意的說道:“不管對手是誰,這一次,我贏了。”

  龐喜終于準備出手了,只聽龐喜說了一聲:“未必!”

  接著雙臂一抖,整個人就準備要撲上去了。

  忽然,一陣大笑從旁邊傳來,耶律涅咕嚕聽見這笑聲之后,那得意的模樣再也不見了。

  尋著笑聲,陳元看見那白玉堂,盧方,蔣平和徐慶四人從四個角落慢慢的圍了上來。

  笑聲正是盧方發出的。只見他一邊笑著,一邊把手中的勾索抖著:“九王子,你也太小看我們五鼠了!”

  龐喜抖起來的胳膊最終再次放下。既然白玉堂他們追來,他也不想再多事,退了一步,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架勢。

  耶律涅咕嚕也知道現在自己的處境,抽出腰間寶劍來,嘴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哼,沒想到本王子今日居然被幾只老鼠逼上絕路!你們一起上,讓江湖知道,五鼠不過是仗勢欺人,以多打少之輩!”

  那徐慶銅錘一砸:“不用跟爺玩這激將法,我告訴你,今天我們就是要殺了你,什么江湖規矩,你死了再講!”

  那蔣平更不嗦,一對分水刺首先刺了過來:“跟他說這么多做什么?殺!”

  陳元根本看不清楚,四只老鼠一起撲了上去,只聽見一陣激烈的兵器碰撞聲之后,那耶律涅咕嚕已經身上多了幾道血口,手中寶劍也掉了。

  耶律涅咕嚕再不敢對打,繞著客棧的后院飛快的跑了起來。可是沒跑幾步,就被那竄天鼠盧方一下勾住肩膀上的甲骨,用力一拖,將他整個人拖倒在地上:“蔣平,殺!”

  蔣平看準耶律涅咕嚕那被盧方拖著的身軀,一對分水刺就刺了過來。

  眼看耶律涅咕嚕怎么也逃不脫厄運了,這時候忽然一陣大喝:“住手!”接著,一支勁箭射了過來,逼退那蔣平,讓耶律涅咕嚕逃出一命。

  眾人回頭,這才發現一隊官兵正在涌入客棧,領頭的正是那祁文。

  祁文出現的真不是時候,從客棧發生打斗,那小二就去祁文那里報信。

  能在這里開客棧,自然是受到官兵保護的。

  祁文不知道事情的情況,聽說有人在客棧鬧事,馬上就帶人過來了,正看見四鼠要殺耶律涅咕嚕。一箭逼退蔣平之后,宋祁手一揮,一隊士兵馬上沖了過來,把那耶律涅咕嚕圍再中間。

  “你們是什么人?膽敢再此行兇?當真目無王法么?”祁文大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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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方一看官兵出現,知道事情麻煩了,他馬上上前,先拿出自己的侍衛腰牌,然后小聲說道:“將軍,我等此行機密,昨日已經和宋廣將軍說過了,還請將軍現在給我等一個空隙,讓我們先殺了這人。”

  祁文卻并不相信,上下打量了盧方一下,也放低了聲音說道:“腰牌我認得,只是,我來的時候宋廣將軍并沒有說什么呀?”

  盧方大為著急:“將軍且容我等先殺人,然后再做解釋!”

  宋祁卻是搖頭:“不行,先說清楚,若是該殺之人,本將絕不阻攔!”

  就在兩人爭執的時候,耶律涅咕嚕已經喘過那口氣來,張嘴說道:“我乃遼國北院大王耶律重光之子,耶律涅咕嚕!今日到了文同,誰敢輕易殺我?”

  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后院都聽見了。

  祁文愣在那里,臉色很難看。他很尷尬的看著盧方,終于明白為什么盧方要先殺人再解釋了。

  現在,如果官兵沒有來,耶律涅咕嚕再說他是什么身份,也就是一段江湖仇殺而已。

  可是祁文來了,他來了,知道倒在地上的是耶律涅咕嚕了,特別是這里所有的商隊都聽見這話以后。

  祁文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耶律涅咕嚕活著。把他交給上司處理。若是出了意外引起兩國交兵,祁文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盧方很失望,祁文很懊悔,兩個人面對面的站著,片刻之后,盧方想到,既然要不了這九王子的命,最少也該把地圖留下來。當即對祁文使了一個顏色,祁文這次明白的很快,忽然大聲說道:“你說你是誰你就是誰了?我還是遼國皇太子呢!來人,給我把這些鬧事的匪徒都帶走!押回軍營審問。”

  兩個軍士馬上拖起耶律涅咕嚕,還有人上前來拉四鼠,一群人向軍營走去。

  陳元想了一下,用手搗了一下龐喜:“龐總管,我們是不是也跟去看看?畢竟人是在咱們馬車上找出來的。”

  龐喜點頭:“這樣,你在這里安排大家休息,我去看看就行了。”

  商量好了,龐喜也就走了。整個后院馬上喧騰了起來,幾個車隊的伙計們都聚集在這里,耶律涅咕嚕亮出身份,這讓他們多了一道談話的題目,而且談的頗有興致。

  陳元知道,他們會把這個題目一直談到遼國。

  所以,祁文不會殺耶律涅咕嚕的,耶律涅咕嚕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一番皮肉之苦想是難免,白玉堂那些人不問出地圖,定然不會罷休。

  吃過飯之后,陳元真的沒有踏入胡靜的房間。他也想過嘗試一下,可是剛剛走到門口,胡靜的手就已經拔出了短劍,嚇的他趕忙退了回來。

  還是老老實實和阿木大他們在一起。

  這個時候,龐喜等人正站在軍營里面祁文的房間。祁文看著盧方,抱拳說道:“諸位大人,在下實在不知道個中詳情,一時誤了諸位大人的正事,當真是抱歉的很。”

  盧方等人搖頭,頗為惋惜的說道:“唉,也怪我們沒和將軍先通一下氣,事已如此,我們只是想讓他交出地圖。”

  祁文點頭:“嗯,龐總管,你為何會把人帶到我這文同來?當真是給我惹了大麻煩了!”

  龐喜無奈的搖搖頭:“我若是知道,怎么會帶他來呢?”

  祁文又是深深嘆了口氣:“這樣,事情已經如此,我就把他交給諸位審問,希望你們能得到你們要的東西。這里人多,頗有不便,屋后有一間密室,諸位可以到那里去。”

  白玉堂狠狠的看了耶律涅咕嚕一眼:“小子,你等著,一會讓你嘗嘗你五爺的手段!”

  耶律涅咕嚕卻很得意的看著他們,仿佛自己才是勝利者一般。

  兩個軍士押著耶律涅咕嚕在前面走,盧方等人跟在后面。祁文帶著一隊親兵走在最后。

  龐喜不想再摻和了,抱拳對祁文說道:“將軍,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如果沒有我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祁文想了一下,然后說道:“總管慢走一步,你也跟我們一起去一下后面,我還真有點事情和您商量。”

  龐喜聽了這話,點頭:“那好。”

  也就跟在盧方等人身邊一起來了。

  前方有一間小小的房間,想來就是祁文說的密室所在。眾人在臺階前站定腳步,祁文向前跑了兩步:“諸位稍等,我來開門。”

  那小房子的門上,有一個拉壞,祁文過去把那拉壞輕輕一拉,這個時候,白玉堂,盧方,蔣平和徐慶,還有那龐喜,忽然感覺腳下一空,整個身體猛的下墜,心中頓時叫道:“不好!”

  “嘭!”一個陷阱把五個人全部都裝了進去。

  白玉堂反應最快:“大哥!上!”

  盧方看著那上面的門還沒有關上,急忙抖出自己的勾索,想攀爬上來。誰知道那勾索剛剛掛住巖壁,腳下忽然又是一空,眾人再次落下一截,原來,這個陷阱還是雙層的。

  勾索不夠長了,五人抬起頭來看著上面,只聽見一陣大笑,那耶律涅咕嚕很得意的出現的五個人的頭頂:“哈哈哈,怎么樣?五位現在還想殺我么?”

  白玉堂狠狠的一拳砸在墻壁上:“祁文!你這個畜牲!”

  祁文的腦袋出現在耶律涅咕嚕的旁邊,只聽他輕聲說道:“五位,你們別怪我,當初我也像你們一樣,想著殺敵立功報效朝廷,可是后來我發現,報效別人根本沒有報效我自己要合算。九王子給了我黃金千兩,這筆錢,足夠買你們幾個的命了。”

  盧方大聲說道:“祁文,你通敵賣國,總有一天要被誅九族的!”

  祁文呵呵一笑:“這一點不勞你們操心了。我的父母早已經去世,我的老婆也死了,我就一個兒子,現在已經在遼國。我九族沒什么好誅的。”

  那龐喜卻很有禮貌,在陷阱里面先是摸了一下四壁,非常光滑,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他知道自己躍不出去之后,當即說道:“九王子,祁將軍,你們把區區也關在這里,是不是關錯人了?”

  耶律涅咕嚕在上面說道:“龐兄放心,錯不了的。本來我們也不想這樣,如果你們在這件事情中保持中立,我很希望和龐兄像以前那樣合作,可惜龐喜,你自己跳下去了!”

  ()五個人都不再說話,那祁文繼續說道:“五位,不要怪我了,我現在把門關上,過不了三個時辰,你們都會被悶死的。給你們留個全尸,也算我對得起你們。”

  說完,就轉身去準備再拉動鐵環。就在他走到耶律涅咕嚕身后的時候,祁文忽然伸手一推,那耶律涅咕嚕本來就身受重傷,被他這一推,整個人從上面也跌落下來。

  這個意外當真讓龐喜等人非常吃驚,耶律涅咕嚕被摔的最重,因為他是被推下來的,還是一下到底。

  從地上爬起來之后,耶律涅咕嚕發現自己的處境很不妙。周圍,是仇視的眼神,上去,又上不去。

  祁文在上面終于拉動了門環,陷阱上端的鐵門慢慢合攏,耶律涅咕嚕只聽祁文說道:“九王子,對不住了。是你們遼國的人要你的命,南院大王給我五千兩黃金,讓我把你留在這里。我就是拿錢辦事,去了閻王那里,別報我的名號。”

  這一切意外都在一個瞬間之內發生。耶律捏咕嚕的心情還有點沉浸在剛才得意之中,人卻已經下來了。陷阱里面由五個人變成了六個,整個環境也從有一點光芒變成了徹底的黑暗。

  就像這六個人的命運一樣。

  耶律涅咕嚕又被摔了一下,傷勢更加重了。他靠在墻壁上不動,一口一口的喘氣。

  這喘氣聲讓徐慶聽的很是煩惱:“大哥,我先殺了這小子,這里面的氣本來就不多,你看他一大口一大口的,殺了他咱們能多活一會!”

  耶律涅咕嚕馬上控制住自己的喘息,急忙說道:“諸位,諸位,我想,咱們應該同舟共濟才是,只有咱們一心,才有出去的希望,你們說對不對?”

  盧方輕輕一聲嘆息:“真沒想到,我們五鼠居然在這里翻船了,徐慶,不要殺他了,多活一會,少活一會,沒什么區別的。”

  白玉堂試著往上跳,可是四周的墻壁異常光滑,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又摔了兩次之后他放棄了。

  循著聲音,白玉堂摸到那耶律涅咕嚕,然后抓起他的領子:“九王子,把我們不知道的都說出來吧,反正,咱們都別想出去了,讓兄弟明白點好不?”

  耶律涅咕嚕已經很虛弱了,可還是點頭:“好,你們聽我慢慢說。前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那地圖已經不再我身上了,我來的時候,地圖還在大同,現在估計上路了。”

  沒有人打斷他,這個環境下,沒有人會計較誰騙了誰。

  耶律涅咕嚕繼續說道:“馬上,我們的部隊會攻打文同,你們知道,我們肯定能打下來的,因為祁文已經把文同賣了,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龐總管,還有你們四個,還有外面的那些商隊,一個也活不了,只是我沒有想到,我也要死…”

  盧方大為吃驚:“什么?你說遼國要攻打大宋了?”

  耶律涅咕嚕傷口很痛,他輕輕的叫了一聲,然后接著說道:“嗯,這是我們計劃好的,在我們遼國,有人主張首先對大宋用兵,有人主張對西夏用兵。可是不管怎么樣,首先都要把大同周圍的幾個小城打下來此才是。”

  白玉堂這個時候忽然問龐喜:“龐總管,陳世美現在如何?”

  龐喜說話前也是長嘆一口氣,因為他的心里同樣感覺郁悶:“我想,祁文下一個要殺的就是他了。”

  白玉堂很喪氣的坐在地上,喃喃說道:“希望世美吉人天相,能逃過此劫,能回去報個信,讓我大宋的守軍有所準備。”

  陳元這個時候正在想著,自己還有沒有理由再去把胡靜的房門敲開。正在思索的時候,旁邊的阿木大懶懶的說道:“別轉了,你再去,估計她真的會把你腿打斷了。”

  陳元很是喪氣坐到床上,有點不甘心。

  出了文同之后就是遼國,自己有三百里最危險的路要走,能不能安全到達燕京還不知道,現在不推倒胡靜,可能這到嘴邊的肉也只能放在鼻子底下聞聞香味了。

  也還行吧,總比連香味都聞不到要好許多。

  自己寬慰自己一下,他轉身倒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好一會才問道:“阿木大,龐喜怎么還不回來?”

  阿木大躺平身子,閉上眼睛說道:“他自己有腿,他的事情不要問我。”

  陳元嘆了口氣,心中想到,那龐喜去的是軍營,又是和白玉堂等人一起去的,應該不會有什么差錯。

  當下搖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不等他了,我們洗洗先睡就是。”

  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陳元很是錯愕,這個時候誰來找自己?打開房門,一個黑影站在門口,那人身上穿的是軍服,戴著宋朝士兵的大帽子,遮住了自己的頭和臉。

  “您是?”陳元狐疑的問道。

  那士兵抬起頭來,看著陳元:“掌柜的,還記得我么?”

  陳元一看這張臉孔,就是昨天晚上自己想找的那人,有些面熟,一時卻想不起來。

  那士兵微微一笑:“掌柜的,你還夸過我很講信用呢,難道忘記了?”

  陳元頓時想了起來,這不就是因為帶人砸自己的酒店,被包拯判了一個刺字充軍的史昆么?

  “原來是史大哥,快進來,快進來。”

  史昆進門之后,忙的關上房門:“難得掌柜的還記得故人,雖然咱們相識的地方和方式不太對頭,可是在這邊塞他鄉,能遇到熟人也是一種緣分。”

  陳元呵呵一笑:“那是,我昨日見史兄從我面前一閃,就有些狐疑,萬萬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里碰面。來,先請你喝杯茶水,等到明日中午,小弟再請兄臺喝酒。”

  史昆按住茶壺:“掌柜的,茶和酒就不用了,我來找是問你,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你的朋友,還有剛才在后面打架的幾個是什么人?”

  陳元不知道史昆這么問是什么意思,當即謹慎的說道:“只是幾個朋友而已,怎么了?”

  史昆一擺手:“他們都已經被祁文抓起來了。還請掌柜的快點做出決斷才是。”

  這話聽耳朵里面,陳元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史昆說錯了。可是史昆的表情卻告訴陳元,他聽的話都是真的,沒有必要再重復一遍。

  “為什么?祁文為什么這么做?”陳元不解的問道。

  史昆搖頭:“這個消息絕對可靠,至于為什么祁文會這樣做,我怎么知道?”

  陳元感覺到一種恐懼把自己包圍了,史昆卻并不停留,轉身離開客棧,走之前還說道:“掌柜的,我是看在同鄉的份上才來給你報信的,若是你被抓住了,可千萬別把我說出來!想那祁文剛才命令部隊集合,我先走了。”

  史昆走后,陳元忙的跑到客棧的三樓,爬上樓頂一看,果然看見軍營里面有一隊隊排列整齊的火把正在集中,再想想龐喜居然這么長時間沒回來,心中就知道史昆說的不錯。

  陳元又飛快的從樓上下來,首先喊那阿木大:“阿木大,收拾幾件衣服,快走!”

  阿木大早已經做準備了,一個很簡單的包裹背在肩膀上。

  陳元又去敲胡靜的房門,敲了兩下,胡靜卻總不開門。陳元心中大急,顧不上別的,一腳把房門踢開。

  卻見胡靜已經手提寶劍站在門前,臉上面如寒霜:“你真想讓我打斷你的腿么?”

  陳元沖進去一把拉住她:“想打你以后再打,現在我們必須跑路了!”

  胡靜一愣:“這么回事?”

  陳元飛快的幫她收了兩件衣服:“沒時間和你解釋太多,簡單點說就是,宋祁是壞人,他把龐喜和白玉堂他們都抓了,還要來殺我們!”

  說的雖然簡單,卻很明白。胡靜看著陳元背著包裹準備跑路,忙的喊道:“等等,你準備去哪了?”

  陳元搖頭:“不知道啊,先跑出城再說吧!”

  胡靜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擋在門口:“陳大哥,那龐喜怎么辦?”

  陳元一擺手:“管他呢,他是老龐的人,你們不是一直想殺他么?”

  胡靜又問道:“那白玉堂呢?四鼠呢?他們是你的朋友!”

  陳元伸手想推開胡靜:“這時候我自己都沒辦法了,祁文是文同現在的將軍,滿城都是他的人!他們正在集合!能跑一個是一個吧,最少我跑回去能報個信,讓后邊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

  胡靜依然沒讓:“陳大哥!你不管他們也該管管后面的那些伙計吧?你是掌柜的,是你帶他們出來的!”

  陳元很是焦急:“阿木大,拉開她!”

  胡靜的臉上一片肅然之色:“陳大哥,龐喜是壞人你可以不管。我們這些江湖人生死有命,也怨不得你。可是那些伙計呢?他們被你帶出來,你就要把他們帶回去才是。你是掌柜的,一出事你自己跑了,他們怎么辦?”

  陳元被胡靜堵住,沖了兩次也沒沖出來,急的大聲喊道:“阿木大!”

  阿木大也沒動,臉上很平靜的說道:“掌柜的,她說的對。”

  看著胡靜和阿木大,陳元氣的一下把包裹摔在地上:“我來叫你干什么!我就應該把你扔在這里,我自己跑路才對!你為什么每次都那么多事?”

  說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繼續說道:“如果有辦法,我也想當大俠,我也想把他們都救出來!可是現在我連自己都活不了了,你還讓我想著別人?從認識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遲早會被你害死!”

  ()胡靜這時候卻忽然變的無比溫柔,從門口也走了進來,半蹲在陳元面前,雙手放在陳元的腿上:“我知道你最有本事了,在那地窖里面你都能想辦法逃出來,現在你一定能想到辦法的。在我心里,你真的是最棒的。”

  陳元一陣苦笑:“地牢是死的!可是這城里三千守軍是活的!”

  胡靜說的非常堅決:“陳大哥,我希望我未來的夫婿,是個有擔當的真男兒,不管他要做什么樣的事情,我都會陪著他,哪怕是陪著他去死。”

  陳元把地上的包裹往肩膀上一背,一副很喪氣的摸樣:“算了,好歹我來試一下吧!”

  胡靜聽了大喜:“陳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陳元一揮手:“現在我也沒有辦法,我想說的是,我們現在必須離開這里,一會那祁文就來抓我們了,如果被他抓住,那真的就完了!”

  胡靜仿佛對陳元的人品很是懷疑,這也不怪她,只能說陳元平日的表現太出色了。胡靜很小心的問了一句:“你,不是找借口要走吧?”

  陳元狠狠一跺腳:“女俠!我保證不出城還不行么?”

  三個人剛剛離開,在旁邊鐵匠鋪那里躲了一下,一隊盔甲鮮明的士兵就從軍營沖入客棧之中。

  如果再慢一點,陳元他們就要當場抓住了。

  陳元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阿木大小聲問道:“掌柜的,現在怎么辦?這文同太小,而且沒有什么能藏住人的地方。如果那些官兵搜捕我們的話,我們根本逃不掉的。”

  陳元深深做了幾個深呼吸,理清自己的思路,然后對兩人說道:“如果祁文全城搜我們,我們怎么活不了,現在只能賭一把了。”

  胡靜湊了過來:“賭什么?”

  陳元看看站在城門口的幾個衛兵,然后說:“整個軍營有三千人,我不相信這三千人全部跟祁文穿一條褲子!”

  阿木大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賭注的賠率很容易能算出來的。首先,陳元必須找到和祁文不穿一條褲子的士兵。這對于完全不了解部隊的他們來說,很是危險。萬一找錯了,找到祁文那里去了,就是自投羅網。

  然后,你找到的人還必須有挑戰祁文的膽量和能力。最重要的是能力,祁文是這里最高的軍事指揮官,軍隊中有人敢跟他叫板么?

  三個人都不說話,陳元想了一會,也想不出第二個辦法來。在這里多呆一會,危險就會增大一分。

  他決定賭。哪怕自己贏的機率和中彩票差不多,也總比呆在這里不動的好。

  陳元站起身來:“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找守城門的那幾個士兵,說不定這個部隊真有能幫上我們的人。”

  胡靜忙的站了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陳元一把拉住她,猛的拽入自己懷里。這一次,胡靜沒有再推他。

  陳元笑了,輕聲說道:“一個人去和兩個人去沒區別的。你們兩個答應我,一旦我出了什么事情,不要管我,馬上沖出城去,回大同,回大同報信,讓宋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

  胡靜感覺自己眼眶一熱,阿木大則點點頭:“你放心吧,我要是能出去,我先去大同,然后回汴京去找包大人。”

  陳元點頭,最后又對胡靜說了一句:“如果,我是說如果,這次我們都能平安的話,”

  胡靜不等他說完,馬上接道:“如果我們能活著,以后我們天天在一起,我,我讓你進我房間。”

  陳元笑的很開心,伸出手來在胡靜的臉上輕輕抹了一下:“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答應我照顧好你自己,以后不許管閑事,知道了么?”

  說完之后后轉身邁開大步,昂頭闊步向城門走去。

  是死是活,賭一把。

  軍營之中,祁文很恭敬的倒了一杯茶,放在一個黑衣人的面前,語氣有些諂媚的說道:“大人請喝茶。”

  那人接過茶碗,點頭說道:“嗯,這次你做的不錯,南院大王非常滿意。”

  說著,那人拍拍手掌,一行人從外面進來,抬著幾口重重的箱子。那些人把箱子放下,然后打開,祁文看見一箱箱璀璨的黃金珠寶,眼神頓時就顯得有些迷茫了。

  那人微笑著站了起來:“好好給丞相辦事,你放心,我們不會像宋朝皇帝那樣對待有功之臣的。”

  祁文聽了這話,一下跪倒:“末將愿意為大王做任何事情,即使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

  那人哈哈一笑:“行了,大王知道你忠心。只是,現在我們還不能直接給你官做。明天早上我們的部隊就來了。打下了文同以后,你就裝作是戰俘,被我們押回去。到時候你告訴所有人,就說耶律涅咕嚕是在城戰中死于宋軍的箭矢,明白么?”

  祁文點頭:“末將知道,末將知道。”

  幾口箱子隨即被抬入祁文后面的房間之中,祁文說道:“大人,為什么現在不把那九王子給殺了?反正破城之后都是要死的。”

  那人看看祁文,忽然小聲說道:“將軍,以后我們要一起共事的,這點我不妨和你明說了吧。咱們兩個只是奉命行事,咱們的手上,最好不要濺上九王子的鮮血,畢竟人家是皇親。”

  祁文頓時明白過來,很惶恐的說道:“多謝大人指點,多謝大人指點。”

  那人點頭:“就這樣吧,客棧里的人抓回來沒有?”

  祁文回道:“我們去遲了,只剩下那些伙計。不過大人放心,文同只有一個城門,今天門口的守衛都是我的人,他們跑不掉的。”

  那人站起身來,呵呵一笑:“千萬不要放跑了一個人,如果泄露了消息,我們的軍隊沒來之前宋兵就察覺了,那不光這次行動,就連整個攻打大宋的計劃也會被破壞的。”

  祁文拍著胸脯保證道:“大人放心!”

  黑衣人一招手,從外面進來四個遼國的武士。那人對祁文說道:“這四個人,是南院大王手下的四位杰出的武士,蕭隼,蕭鷹,蕭虎,簫仁。他們的功夫不比你們漢人的那些所謂高手要差。而且我還為你準備了兩百遼國精銳的戰士,如果你人手不足,可以讓他們幫忙。”

  祁文哈哈一笑:“多謝大人!本來我還怕軍營中有人敢阻撓我,這一下我放心了!”

  黑衣人很是奇怪:“怎么?你不是最高指揮官么?軍營中誰敢阻撓你?”

  祁文的眼中露出一種極為復雜的神情,緩緩說道:“我最好的兄弟,一個救過我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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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陳元就要走到城門,他已經能清晰的看出守衛城門的士兵的臉龐。

  越是靠近,陳元邁向城門的腳步越是一步比一步慢。

  如果那些士兵不是祁文的人,陳元有幾分把握。如果對方是祁文一伙的,自己就是自找死路去了。另外,就算這些士兵出于忠于職守的原因,也有足夠的理由將他扭送給祁文。

  總是,他感覺自己的腳步正在邁向死亡。

  明知如此,他依然要向前。因為現在的文同對于陳元來說,就是一個死亡地帶,唯一的生路,也就在自己腳下的這條死路上。

  “哌!”一只手拍在陳元的肩膀上,把陳元嚇了一跳,接著一只手臂從旁邊一把將他拽過來:“你不要命了?居然這樣走向城門?”

  陳元又看見了史昆,史昆四下望了一遍:“剛才祁文已經派人來過了,城門的守衛如果看見你這個模樣的,馬上就會把你抓起來!你們到底犯了什么事了?是不是走私貨沒打通關節啊?”

  陳元愣了一下,輕聲問道:“你是當兵的,你為什么幫我?”

  史昆一擺手:“跟你說實話,那祁文看上去一副正經模樣,其實不是好人。咱倆歹說也是街坊,所以才幫你。”

  陳元的思緒急速的轉動著,史昆這句話更是讓他堅信自己的判斷。是,祁文是文同的最高指揮官,可這并不意味著他在文同就能為所欲為!這里的守軍有三千人,他不可能把這三千人全部都收買了!肯定有許多人像史昆一樣的。

  陳元看到了一絲希望,或許,史昆能幫自己把白玉堂他們救出來。雖然希望很小,可最少要試一下!

  “史昆大哥,我需要你幫我!”陳元一把抓住史昆的手。

  史昆用力一甩:“幫你?你告訴我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陳元看著史昆的眼睛,最終決定說出實話:“史大哥,我沒犯什么事情,我那幾個朋友也不是壞人,他們是大宋的御前侍衛,專門為了捉拿那遼國的九王子耶律涅咕嚕而來的!我請大哥幫忙,幫我把他們救出來!”

  史昆聽的臉色一變,想了好長時間才說道:“若真如你所說,祁文為什么抓你們?”

  陳元很堅定的說:“你已經猜到了,為什么還問?”

  史昆搖搖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祁文雖然壞,但是這樣的事情,他真的敢做么?史昆喃喃說道:“要真如你所說,那這事就大了。”

  陳元把頭點的飛快:“我絕對沒有騙你,若是你能幫我把人救出來,當知道我所言不虛。”

  史昆放下撓撓自己的頭:“這個,我恐怕做不到到。再說我現在腦子有點混,好像不太靈光了,你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陳元語氣幾近懇求:“真的!我真沒騙你!被抓起來的那個人真的是御前侍衛!”

  史昆原地轉了兩圈,最后一拍腦門:“這樣吧,話是你說的,我帶你去見一個能幫你的人。咱們丑話說在前頭,你若是說假話騙人的話,我可保不住你!當然,你說的要是真的,他能幫你!”

  陳元這時候根本沒有猶豫:“好!你帶我去,快些。”

  陳元本來以為,能讓史昆這樣的一個惡棍臣服的,必然是另一個惡棍。最少也該是膀大腰圓,孔武有力才是。

  可當史昆把陳元帶入這個小房間的時候,房間里面坐著一個人,火光照耀在那個人臉上,陳元整個人呆了一下。

  陳世美本來就算是少見的小白臉了,可是眼前這人卻比陳世美張的還要帥氣一些。那張帥氣的臉上如同史昆一般,在臉頰上有一塊刺字。

  充軍的士兵大多臉上有刺字,別人臉上被刺字都顯得丑陋的很,可是這人不一樣。一眼看上去,那刺字仿佛為他平添了幾分英武之氣。

  那人沖進屋的陳元微微一笑,旁邊的史昆非常恭敬的說道:“狄大哥,這就是我和您說的同鄉,我把人給您帶來了。”

  那人點頭。陳元在他面前站住,心情很是嫉妒。因為這個人張的實在太帥了,連男人看了都嫉妒不已。

  嫉妒歸嫉妒,陳元還是抱拳說道:“小人陳世美,見過將軍。”

  那人呵呵一笑:“我不是什么將軍,只是一幫兄弟們看的起我,私下給些面子而已。對了,你說的御前侍衛和那遼國九王子是怎么回事?詳細說來給我聽聽。”

  陳元馬上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又說了一遍,那人并不插嘴,等陳元說完之后,才問了幾個他想不明白的問題。

  陳元一一給予了回答。

  最后,那人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若是這么說,祁文定然有私通遼幫的嫌疑。”

  陳元忙的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只要我們能把那幾個御前侍衛救出來,一切就都明白了!”

  那帥哥站了起來。他這一起身,頓時讓陳元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太帥了!包括走路的架勢。

  只見他拿過身旁的刀,走出房間。

  外面已經有包括昆弟在內五個人等著他出來了。帥哥一露頭,那五個人馬上圍了過來:“大哥,怎么樣?”

  那人回頭看了陳元一眼:“不像說謊,這樣吧,我現在去找一下祁將軍,看看剛剛抓的人是不是還活著,若是活著,事情就好辦了。”

  一人小聲問道:“如果人死了呢?”

  帥哥一笑:“死了,就說明祁文心虛。張忠,我們一起去見祁文,把這個人也帶上。”

  他手指陳元,陳元趕忙說道:“沒問題,我跟你們一起去。”

  那人點頭:“好,劉慶,李義,你們兩個帶著一百兄弟,做好應付一切突發情況的準備。一旦動手,進來幫我。”

  有兩個人馬上應道:“大哥放心!”

  “石玉,帶著你的人守好城門,今天晚上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與你無關。”

  “兄弟明白!”

  帥哥最后看了史昆一眼:“史昆,你再去一趟客棧,我想,如果祁文真的暗地和遼國私通,應該會在客棧做些手腳。那些商販很多是我大宋子民,不要傷了他們。”

  一切布置的井井有條,如果說陳元剛才只是嫉妒這位帥哥的長相之外,他現在對這帥哥辦事能力也是相當的佩服。

  人家確實比自己強,強出的還不是那一點半點。

  陳元心中想到,這樣一個人物日后必成大器,頓時生出結交之意。一路隨那人身后向祁文的營地走去,陳元問了一句:“敢問大哥貴姓?”

  那帥哥頭也未回,很平靜的說道:“在下姓狄,單名一個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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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哦了一聲,把兩字湊在一塊心中一念,整個人頓時精神大振!這下好了,居然讓自己找到一個比白玉堂還牛的,真是太走運了!

  “報將軍,狄青在外面求見!”衛兵這話一出口,黑衣人發現祁文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狄青?你狠怕他么?”黑衣人語調輕松的問道。

  祁文先是搖頭,接著點了點頭。

  黑衣人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沒關系,我這們這四個武士都是很厲害的,外面還有兩百多人,那狄青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能一個打這么多吧?”

  這話說的祁文有了一些膽氣,馬上開始思索對策。過了一會說道:“依照那狄青的脾氣,如果知道了我們事情,必然就闖進來了,不會在外面求見。這樣吧,我們分頭行事。大人,請您安排貴國勇士,裝作商旅,先去外面巡查一番,若是發現狄青在外面還有幫手,說明他是有所察覺。我們就先下手為強!”

  黑衣人點頭:“嗯,這樣好。我對你這里的情況不熟悉,你來安排吧。”

  祁文抱拳:“如此,末將越禮了!”

  他真的已經把自己當做遼國將軍了。

  狄青帶著張忠和陳元,一并走入祁文的廳堂。當祁文看見陳元的時候,頓時知道,事情可能就壞在這小子身上。心中恨意上來,臉上卻絲毫不見表現,那目光也不曾掃過陳元,仿佛根本不認識一般。

  “狄兄弟,這么晚了還來找我,有什么軍情沒有?”

  狄青看了祁文兩眼,最終行了一個軍禮:“見過將軍大人。”

  祁文忙的伸手攔住:“唉,你我兄弟,這里又沒有外人,不必如此了。”

  狄青也順勢罷了,抬眼再次看著祁文,手指陳元:“將軍,你可認得此人?”

  祁文上下打量了陳元一翻:“認識啊,這不是陳掌柜的么?昨日跟我們一起來文同的,宋廣將軍還特意交代我好好照料。”

  陳元一聽這話,馬上知道自己遇到對手了!這個祁文絕對是個說謊的高手!

  當下也不說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等狄青繼續盤問。希望能從祁文的話中找出一些破綻來。

  狄青又問道:“祁將軍,聽說你剛剛抓了幾個人,可有此事。”

  祁文微微一笑:“有這回事情,那幾個人現在還關在我地牢之中,兄弟,你要說什么就直截了當罷了,咱們之間,用不著拐彎彎的。”

  狄青聽他承認的如此痛快,而且人又沒殺,心中不由有些懷疑,難道陳元說謊?眼光不由的看向陳元,只見陳元這時候如老僧入定一般,居然站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了。

  從戰略上說,狄青的布置沒有絲毫的錯誤,他很清楚在文同這座城里面,有多士兵會幫自己,有多少人會幫祁文。

  可是,狄青不是神仙,他不知道祁文居然敢讓兩百遼兵進城!就在狄青還想看看事情到底如何的時候,祁文已經開始向他動手了!

  現在,這一百八十名遼兵在那個所謂的遼國高手蕭鷹的帶領下,已經慢慢的靠近了劉慶和李義帶領的一百宋兵的身旁。

  還有二十名遼兵,在那簫仁的帶領下,正靠向客棧,他們的任務,是把所有的伙計,車夫,掌柜的全部都堵在后院。

  他們穿著宋軍的衣服,希望能混淆視聽。蕭仁不知道,已經有一股宋軍,現在就在客棧的后面。

  史昆帶著十幾個兄弟進入了客棧的后堂,這時候那些車夫和伙計們還在談論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他們喋喋不休的爭論被打倒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遼國的九王子。史昆帶著人進來之后,給這個本來嘈雜的地方帶來的片刻的安靜。

  史昆倒還客氣,抱拳說道:“對不住了各位,今天晚上城里出了點情況,兄弟現在要守在這里,希望事情解決之前,大家不出去,不給兄弟添麻煩,我在這里先謝了!”

  史昆說完之后,帶著士兵們找了一塊空地坐下。那些伙計和車夫見他沒有下一步動作,倒也配合的很,各自坐在各自的商隊中,沒有人亂走亂動。

  等那隊遼國士兵穿著宋軍的軍服進來的時候,一看這里面坐著一對宋軍,不由的愣了一下。

  史昆也愣住了,借著客棧風燈的燈光,他發現這進來的人沒有一個自己臉熟的。

  要說三千人也不是很多,平日都在一起訓練,雖然可能不知道姓名,可是連個臉熟都沒有,就說不過去了。

  史昆看看周圍的士兵,發現他們的臉色也很是迷茫。

  當下走過去問道:“兄弟,你們是哪個營的?”

  這一句話把那蕭仁問懵了,他來的時候祁文沒有告訴他這里有一隊宋兵呀?轉念之間,蕭仁反問了一句:“祁將軍沒有說這里有人呀,你們是哪個營的?”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悄悄伸到背后,向那些遼兵做了一個準備動手的手勢。

  史昆沒有看見,雖然警惕的把手放在刀柄上,卻還準備再問幾句,以確定對方的身份。

  正想開口,那蕭仁已經走近史昆面前,二話不說一刀就砍了過來:“動手!”

  十幾個宋軍倉促迎戰,無奈人數上本來就沒有遼兵多,那個蕭仁又太過兇悍,一個照面被砍到幾個之后,剩下的人雖然奮力反擊,形勢卻岌岌可危。

  客棧里傳來的打斗聲驚動了蕭鷹,蕭鷹正帶著一百八十名士兵埋伏在劉慶李義二人旁邊。

  而那一百宋軍毫無察覺,他們根本想不到,遼國人已經入城了。

  那打斗同樣驚動了宋軍,李義看看劉慶:“哥哥,怎么回事?要不要去看看?”

  劉慶想了一下,腦瓜一轉:“可能是哪兩支商隊打起來了吧,這種事情也是常有,我看我們還是不要管他,咱們聽好里面的動靜,別讓大哥吃虧了。”

  李義點頭:“那好,聽你的。”

  見李義和劉慶沒動,蕭鷹暗暗松了一口氣,心中不禁責罵那簫仁,不是說好了等祁文的信號一起動手么?他這里倒是先打起來了,真不知道這小子怎么辦事的。

  不管他了,只要那些宋軍沒有發現自己,自己就不動。等到祁文的信號一傳來,馬上給這一百宋兵來個突襲,讓他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這是祁文的主意,可以說計劃是非常的好。趁著狄青不知道自己平添了一股力量,先下手干掉李義和劉慶,讓狄青鼓勵無援。

  就算其他的宋兵還想來幫狄青,那蕭仁按照計劃把客棧里的人往外一趕,整個城就亂了。

  到時候趁機集重兵殺了狄青,整個軍營就沒有人有能力叫板自己了,一切就還將是那么完美。

  他和狄青一樣,都計劃的十分完美。可有的時候一些變化是你根本計劃不到的,所以才有人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波okid2027266,波okname《萬能老婆速成記》]

  (下周老黑強推,謝謝兄弟們長久的,今天,我終于有了仰望成功的機會。老黑拜請各位兄弟,禮拜天晚上十二點,老黑沖擊榜,希望各位兄弟給力!不多說了,兩個字:謝謝!)

  ()蕭鷹帶著遼兵躲在一邊,劉慶和李義是沒發現,不過卻被早早藏著的胡靜和阿木大看見了。

  他們兩個就在遼兵的后面,把蕭鷹的整個動作看的是清清楚楚。

  本來兩人看著那些遼人身上穿著宋朝商隊的衣服,還不知道這些是什么人,只是感覺這些人有些問題。胡靜想去通知軍營的宋軍,可是阿木大卻說他們現在連哪些宋軍是好的,哪些是壞的都不知道,胡靜去了,很可能也是有去無回。

  按照他的意思,直接從后面打上一下,那些宋軍就該知道身后有人了。

  兩個人正在爭論的時候,客棧里面一下打起來了。

  他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既然開打了,那就鬧吧!

  這邊蕭鷹正等著偷襲劉慶和李義呢,忽然聽到后方傳來一陣慘呼,回頭一看,兩個人影殺入遼兵陣型之中,轉眼間七八人被殺到在地上。

  這慘叫同樣驚起了李義的察覺,回頭定睛一看,頓時大驚。他們常年和遼國作戰,雙方之間了解頗深,就算遼國士兵化妝成商隊,李義還是一眼就看出的破綻來:“哎呦,哥哥,好像是遼狗!”

  蕭鷹一見事情敗露,手一揮:“殺!”

  劉慶也不猶豫,馬上指揮宋兵轉過頭來:“兄弟們!殺光這些遼狗!”

  小小的文同城頓時殺聲震天,一下就亂了套了。

  祁文聽到外面傳來的喊殺聲,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本來說好一切等自己這里信號的,可是現在外面卻先打了起來,顯然是有意外發生了。

  他偷偷看了狄青一眼。這個時候,狄青的手已經按在刀柄之上,兩只眼睛死死盯著祁文:“將軍,外面怎么回事?”

  祁文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樣吧,你出去看看。”

  狄青沒出去,卻緩緩抽出自己刀來:“祁大哥,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我一直以為你這些年的變化只是因為嫂子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幫助你,甚至有些事還幫你隱瞞上司。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走到這一步。”

  祁文知道狄青定然已經看透自己的陰謀,當下也在不否認,臉上露出猙獰:“怪我么?怪我么?我走到今天,都是那些朝廷大員給逼的!我在邊關奮力殺敵,他們在后面吟詩作賦也就算了,居然還騙走我老婆!那皇帝老兒對此不聞不問,我去告官,還打我四十大板!這樣的朝廷,這樣的皇帝,我保他做什么?!你說!”

  狄青微微搖頭:“大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氣,所以你回去殺人的時候我們幫你殺人,幫你隱瞞行蹤,兄弟們都在幫你!”

  祁文點頭:“我祁文不是狼心狗肺的人,兄弟們對我的好,我知道。狄青兄弟,若是你現在同意,我們一起去遼國,我們一起共享榮華富貴,好過給那個狗皇帝賣命!”

  狄青嘴角一揚,手中的刀舉了起來:“道不同,不相為謀。祁文,我想你一定也準備了對付我的辦法。使出來吧!”

  祁文見狄青舉刀,急忙向后飛快的退去,同時大喊一聲:“動手!”

  屋內兩道屏風轟然倒下,蕭隼和蕭虎一下撲了出來,狄青也是反應極快,手中長刀一劃,把兩個人攔住,殺做一團。

  而那張忠也是大喊一聲:“祁文!休想逃走!”說著抽刀去殺祁文。

  祁文哈哈一笑:“我用得著跑么?”

  順手拿起屋里的長槍,往張忠扎來。

  陳元見他們殺起來了,本來想找個地方自己先藏起來的。后來一看那狄青一個打兩個,居然一步步的把那兩人逼退,張忠也是大聲喊叫著,頗有氣勢,心中逐漸安定下來,暗暗想到,可能不用躲了吧?

  祁文好像搞不過狄青,看這架勢仿佛自己沒什么危險,不妨英雄一點。

  當下陳元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說道:“祁文,你有一萬個委屈,也不能通敵賣國!你若是不想為大宋效命,自己離開就是,為什么用三千兄弟的性命來換你的前程?你簡直禽獸不如!”

  那祁文大怒:“混賬,你再說一遍!”

  雖然生氣,可是他依舊無法擺平張忠,陳元看他奈何不了自己,當下說道:“我再說十遍又如何?你做的出,我便說不出么?”

  祁文大喊一聲:“殺了他!”

  陳元呵呵一笑:“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話還沒說完,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從后面傳來,回頭一看,陳元大吃一驚,只見一隊盔甲鮮明的士兵沖了進來。他嚇的大叫一聲:“哎呀媽呀!”

  那隊士兵進來之后,聽見祁文的命令,馬上有人殺向陳元。

  陳元撒腿就跑,從后面的小門沖了出來。

  眼看著史昆就不住了,那一伙士兵還有五個傷痕累累的站在那里。五個人圍成一個小圈,

  史昆手上鮮血直流,眼光中出現一絲畏懼,看著逐漸逼近的這些人,顫聲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蕭仁冷冷一笑,并不做聲,提著刀就又殺了過來。

  “乓!”

  一根木棍斜斜從旁邊伸了過來,一個典型伙計打扮的二十歲左右的小伙子攔在蕭仁面前,替史昆他們擋去了正面逼來的敵人。

  蕭仁正想問問這個人是誰,卻聽旁邊有人喊道:“小文,快回來,官兵打架你不要摻和!”

  小文卻不理會旁邊劉田的好意呼喊,微笑著望著蕭仁,又看看已經受傷的史昆,手中棍子一擺,指向那些遼兵:“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蕭仁還不說話,只是把刀尖對準小文,那些遼兵馬上就展開了圍攻。

  史昆剛開始還替小文擔心,但是幾個照面下來,那些敵人卻一個一個的趴了下來。最后只剩下蕭仁一個。

  小文看著蕭仁,冷冷的問道:“還打么?”蕭仁怕了,他真的有些怕了。

  史昆伸手提起一個被小文打傷的一個人來,和旁邊的兩個士兵一起,把那人身上仔細的搜查了一遍,居然在腰間找到一塊腰牌。

  史昆等人看著那腰牌,臉色頓時變了:“他們是遼狗!”

  這一下人群頓時炸開了。這里是宋軍的城池,遼兵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有,外面的打斗是怎么回事?這一切不知道為什么會發生的變化都讓這些車夫和伙計們有些惶恐。

  小文的眼神卻變的犀利起來,一絲殺機毫無隱瞞的從雙目中射出,只聽他嘴角一動,非常有力的說出兩個字:“遼狗?!”

  (老黑真的非常想上排行榜,下個禮拜主站強推,老黑想把握這次機會,希望各位兄弟給力!老黑會在晚上十二點半以后更新一章,如果有兄弟沒睡覺的,請幫老黑點一下!拜謝了!)

  ()轉過頭來看著那領頭的蕭仁,小文伸手對旁邊一個拿槍得宋軍士兵說道:“借槍一用!”

  他剛才一個打二十一個,早已經是眾人眼中的英雄。一聲喊過,那宋軍屁顛屁顛的把自己的槍提了過去:“兄弟,槍來了!”

  小文順手接過,有些輕了,不過對付這蕭仁確是無礙。

  長槍在手中一抖,挽出一朵漂亮的槍花,接著身體一轉,槍尖斜斜指向地面。

  不知道為什么,槍,是一桿很普通的長槍,小文剛才給人的感覺也只是一個武藝很高的青年。

  可是,當這把長槍拿在小文手中的時候,簫仁忽然感覺到一股霸氣!一股讓自己無法抗拒的霸氣從對手那里傳來。

  是小文給了那把槍霸氣,還是那把槍給了小文霸氣?他感覺不出來。

  簫仁只是有一種錯覺,對面那個年輕人消失了,他的整個人好像都不在了,只剩下一桿槍!

  槍變成了人,還是人變成了槍?

  “受死吧!”

  蕭仁面色慘白,當小文喊出這一聲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了勇氣一般,他的手就開始發抖。

  他大喊了一聲,然后猛的撲了上來。

  小文稍稍往后一退,避開他這奮力一撲。蕭仁還想再撲第二下,可是忽然一道寒光從小文的胳膊底下刺了出來,那槍頭從一個詭異的角度刺來。

  蕭仁來不及改變路線,整個身體一下撞在那槍尖之上,槍尖透體而入。

  蕭仁看了一下自己的兄口,又看了看小文那一片肅殺的眼神。

  小文再笑,很開的笑。一直以來,他的身邊都是掌聲,只要一套槍法耍的好,家里那些家丁們會拼命給他鼓掌。

  哪怕耍的不好,他們也會拼命鼓掌。時間長了,他有些厭倦,他覺得那些掌聲缺少一點什么,于是,他自己跑出來。

  當這長槍扎入蕭仁身體的時候,小文再次聽見了掌聲。這一次,他在掌聲中聽到了以前從沒有聽到的那種激情的吶喊。

  “好!”

  “殺了他!”

  “好槍法!”

  他輕輕的拔出槍頭,那蕭仁一下撲到在地上,身體抖動了兩下之后,就沒有氣息。

  周圍那些遼兵早已經被眾人砍殺,這些伙計和家丁們都有一陣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史昆上前兩步,在小文耳邊說道:“公子,外面可能還有遼兵,請公子幫幫我們!”

  小文聽了之后,二話不說,跳上一個比較高的箱子:“諸位兄弟!外面喊殺正烈,想是遼兵偷襲我們的城池,我等手有兵器,怎么能坐以待斃?若是大家愿意,現在跟我出去殺那遼兵!”

  敢走這條路的人大多是不怕打架見血的,小文剛才的表現足以讓他們崇拜了。

  所以小文剛剛說完,馬上就有人喊道:“好,我們和這位小兄弟一起去殺遼兵!”

  他們是不會喊出遼狗的,因為像他們這樣行走在兩國間的人,對于遼國人沒有邊軍那般刻骨的仇恨。

  小文提著木槍從那箱子上跳下來:“愿意跟我去的,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胳膊上綁上白布,不要誤傷了同伴!”

  陳元也不管方向,只要有路他就往前跑,不知道跑到了什么時候,總算是后面的追兵都不見了。

  他這才四下望了一眼,看見旁邊有一片花叢,急忙跳了進去,整個人躲在花叢里,一動也不敢再動。

  來回有幾隊士兵跑過去,居然都沒有發現他。

  現在是深秋,那花叢里的花差不多都謝了,若是誰打著風燈來照一下,肯定就能看見自己。

  陳元在這里喘了兩口氣之后,決定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先把小命保住再說。

  當然,如果有機會混出去,那是最好不過了。他剛才跑過來的時候已經看到,狄青和那張忠二人已經被祁文的人壓在墻角打了,能撐到什么時候很難說的。

  正想試著走出這花叢,卻又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陳元趕忙又趴了回去。剛剛趴下,就看見有兩個黑影走向自己這邊。

  其中一個黑影的語氣顯然很是憤怒:“怎么會把事情搞成這樣!”

  另一個馬上說道:“是,卑職無能,卑職以為那祁文能處理好的,沒想到他如此不堪。”

  “哼,還好我沒露面。否則真的麻煩了!”

  “大人,那我們現在怎么做?”

  “外面擋不住了,那些宋軍已經都從軍營沖過來,我們那兩百人馬上就要被人家殺光了!現在我先離開,記住,對任何人不要說我曾經來過這里!”

  “卑職明白,只是,卑職該怎么做?”

  “嗯,你去把九王子殺了,這城我們可以明天再打,但是讓他多活一個時辰我都不放心!”

  “是,卑職馬上去辦。”

  “殺了他之后,你也想辦法出城吧。”

  “多謝大人!”

  最后這一句話讓后面那人的語氣有些欣喜,他知道,現在雖然狄青和張忠性命難保。但是外面卻馬上就要完了,等外面宋兵殺進來,就算是祁文殺了狄青,一樣會被狄青的那些兄弟殺死的。

  陳元把他們的對話全部都聽清楚了,心中不由的驚奇:“怎么?那耶律涅咕嚕他們也要殺?不一樣都是遼人么?”

  轉念一想,馬上明白這可能是遼人的內斗。

  兩個人影在陳元前面不遠處分手,前面一個出兵營去了,后面那個鬼鬼祟祟的看了四周一圈,然后向東一拐,想是去殺耶律涅咕嚕的。

  陳元眼珠一轉,這兵營能本來就小,能關人的地方不多。能秘密關押人的地方更不多,這人去殺耶律涅咕嚕,會不會白玉堂他們也在那里呢?

  陳元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當下從花叢中躥了出來,躡手躡腳的跟在那人身后。

  他深怕那人也是高手覺察出自己跟蹤他,畢竟陳元到了宋朝之后,遇到的高手實在太多了。

  不過跟了一段之后,他發現那人沒有察覺,頓時放下心來。

  穿過兩個圍墻之后,陳元看見那人在一個小房子前面停住,伸手在房門上摸了一下什么東西,緊接著,小房子前面的空地忽然傳來一陣異響,那地洞上面的鐵板露了出來。

  (明天晚上老黑沖榜,希望兄弟們多多!晚上十二點三十八分更新!)

  ()()還沒到三個時辰,所以白玉堂他們還都活著,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倒是那耶律涅咕嚕,本來就傷的很重,這一下憋的更是昏了過去。

  那人打開鐵板上的一個小窗戶,沖下面喊了一聲:“九王子?九王子?”

  底下的白玉堂沒有好氣的回了一句:“死了!”

  這兩聲喊叫卻讓耶律涅咕嚕又清醒了過來,他馬上說道:“你是誰?能否放我出去?”

  聲音很小,但是上面那人卻聽到了。

  那人匝匝舌頭:“九王子,在下是來放人的,可是,卻不能放你。我得到的命令是,把你的尸體抬回遼國厚葬,九王子放心,我們已經給你準備了上好的棺木。”

  這話一說完,耶律涅咕嚕頓時罵了一句:“耶律仁先!若是我能出去,定于他勢不兩立!”

  耶律仁先,是遼國的南院大王,也是耶律涅咕嚕的叔父。

  上面那人說這話是什么意思,耶律涅咕嚕非常清楚。他們現在要看著自己死才放心。

  果然,那人話音剛落,龐喜一下站了起來,扛頭對上面說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九王子死了,你就會下來抬尸體,是么?”

  上面那人說道:“對,我只抬尸體,至于活人么?好像我和諸位不認識?”

  借著上面那個窗口射下來的月光,耶律涅咕嚕看見龐喜再沖他笑,笑的讓他有些害怕:“龐兄,你不要相信他,他騙你的。”

  龐喜點頭:“我知道,他九成是在騙我。”

  耶律涅咕嚕長出一口氣:“諸位明白就好。”

  龐喜接著說了一句:“可是留著你也沒什么用了,不如,我們用你來換換那一成的機會。”

  耶律涅咕嚕大怒:“龐喜!你這個混蛋!”

  龐喜的拳頭一攥,手指啪啪作響,嘴上說道:“我從來都沒說過我是好人。”

  伴著話音,一拳砸向耶律涅咕嚕。

  耶律涅咕嚕翻身一滾,躲開龐喜這一拳頭。

  旁邊的四只老鼠都沒動,他們既不會攔著龐喜,也不會如龐喜一般向一個已經重傷的人下手。

  墻壁被龐喜狠狠的一拳砸的有些顫抖,在上面的那個人都感覺到自己腳下的鐵門抖動。

  那人大喜:“對,殺了他,我保證把門打開!”

  龐喜的第二拳已經揮出,這一次眼看耶律涅咕嚕無法躲閃了,上面的鐵門卻忽然傳來一陣陣聲音,門打開了!

  龐喜聽到頭頂異樣,收起自己的拳頭。

  上面那人正趴著呢,這門忽然一開,他整個人從上面一下掉了下來。龐喜往旁邊一閃,那人臉朝下摔了一個結實,鼻血都摔出來了。

  白玉堂四人也站了起來,抬頭看看已經打開的鐵門,只聽上面一個聲音說道:“龐總管,玉堂,你們沒事!”

  白玉堂聽出了陳元的聲音,頓時大喜:“陳兄,快找根繩子來讓我們上去!”

  過了一會,只聽陳元說道:“沒有繩子,你們稍微讓一下,我扔根木頭下去!”

  陳元沒有找到繩子,從旁邊搬來一顆枯死的樹干。

  樹干不是太長,不過足以讓白玉堂他們有一個借力的地方。

  龐喜接住從上面落下來的樹干,搭在墻壁上。盧方又掏出一根繩索來:“我先上!”

  龐喜讓開:“好,盧老大小心了。”

  盧方看了一眼那樹干,用手摸摸還算結實,這才對陳元喊道:“陳兄弟,一會我扔繩子上去,你接住了!”

  陳元點頭:“好!”

  盧方提了一口氣,雙腳一蹬,兩下躥上那樹干,然后再一個彈跳,又躍起一截。

  只見他身影在半空一個很長時間的滯空,手中繩索一斗,陳元看的仔細,伸手抓住。

  那盧方感覺另一頭傳來力量,頓時心中大喜:“拉緊了!我要上去了!”

  說著雙臂用力一拉就要躥出洞去。

  下面的龐喜等人看的也是面帶笑容,他們知道,只要盧方出去了,他們馬上就也能出去了。

  可后面發生的卻讓龐喜等人大跌眼鏡!

  盧方剛剛雙臂一用力,只聽陳元在上面發出喊聲:“哎哎,哎呦!”

  兩個人影從洞口跌落下來。

  陳元沒把盧方拉上去,自己反而被拉下來了!

  盧方身形輕盈,發覺不對之后馬上一個翻身,穩穩落在地上。陳元卻不懂這些,如剛才那人落地一般,結結實實的朝下摔來。

  龐喜倒是還算夠意思,伸出雙臂把他接住,沒讓他摔著,不過就是嚇也把陳元嚇出一身冷汗來。

  這下好了,上面又沒人了。

  龐喜放下陳元,手指點著陳元的鼻子,想臭罵陳元一頓,可是最終還是忍住了,只是說了一句:“你怎么這么沒用啊!”

  陳元嘴上一點不服軟:“我沒用?我要不是來救你們,早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遙去了!”

  龐喜冷哼一聲:“救我們?現在上面一個人都沒有了,你自己怎么出去?”

  陳元拿起那個樹枝,放在龐喜手里:“拿住!”

  龐喜不解:“干什么?”

  陳元手指上面的鐵門:“說你們笨你們還不承認,這門已經開了,幾個大活人在里面,居然還要上面的人來救!你把這個舉著,這樣盧大爺不就能上去了么?還自稱什么高手!”

  四鼠和龐喜頓時語塞,這方法對呀,只要門開了,搭人梯也能上去的!這么簡單的方法,為什么剛才沒想到呢?

  其實這就是人的本性了。剛剛他們處在絕望之后,忽然間出現了讓他們驚喜的希望,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陳元身上,根本沒有去想搭人梯上去。

  現在希望瞬間破滅的時候,他們都處在一種失望之中,還沒有想新辦法的時間。

  如果再等一會,不用陳元說,他們也會這么做的。

  只是現在陳元說出來,讓這幾個人都不由心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很笨呢?這么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出來?

  耶律涅咕嚕慢慢的站了起來:“幾位,不要丟下我。”

  他傷了,自己肯定是上不去了。

  龐喜又笑了,拍拍他的肩膀:“九王子,你就和這位仁兄在這里多呆一會,上面很危險,你上去了,難保有人還要殺你。”

  耶律涅咕嚕苦苦一笑,沒有多說什么,又蹲在地上,眼看著陳元他們一個個的爬了上去,眼看著那道鐵門再一次關上。

  (兄弟們,明天晚上能不能上榜,老黑全指望大家了!晚上十二點三十更新一章,希望沒有睡覺的兄弟們幫忙一下!不甚感激!)

  ()()張忠已經受傷,狄青和他背靠背依托一個墻角進行著抵抗,那祁文仿佛瘋了一樣,帶著聽命于他的士兵一波又一波的沖過來。

  正當狄青感覺壓力越來越大的時候,白玉堂等人從門外進來。白玉堂眼尖,一看墻角那兩人不住了,也不多說,伸手從懷里掏出飛鏢,“啪!”的一聲直奔那蕭虎后心而去!

  蕭虎正在和那蕭隼合力攻殺狄青,一時無備,等到發覺再要躲避也遲了,那飛鏢一下扎在后心,透體而入。

  蕭虎慘叫一聲,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蕭隼頓時有些驚慌,被狄青抓住一個破綻,一刀撩在脖子上,割斷了喉管,眼看也是活不了了。

  少了這兩個難纏的好手,狄青和張忠頓時輕松許多。

  龐喜仗著一身銅皮率先沖出亂兵陣中,兩個膀子上下翻滾,轉眼掃到一片。

  祁文一看形勢不對,馬上大聲喊道:“上!殺光他們!”

  手下亂兵再次圍了上來,祁文自己卻悄悄后退,想從側門逃走。盧方發現祁文的異樣,飛身撲了上去:“還想走?”

  這個時候,外面的蕭鷹也是面臨絕望的困境。那一百宋軍反應過來之后,馬上和他的人馬殺在一起,喊殺聲驚動了營里的其他宋軍。

  可以說宋軍在這次混亂中表現出的素質差強人意,可是畢竟這里是宋軍的城池,一小隊一小隊的宋兵不斷趕來幫忙,這讓遼人在人數上的優勢轉眼喪失。

  本來祁文的計劃是非常妥當的,在宋兵失去指揮之后,若是客棧中的那上千真的伙計被驅趕出來,和蕭鷹帶的這些假伙計混淆在一起,那宋兵就毫無回天之力了。

  可惜的是,客棧中沖出來的那些真的伙計和車夫,居然人人的胳膊上都綁著白布,在那小文的帶領下協助宋兵殺敵。

  遼兵只有一百八十人,經過宋兵和小文帶領的人兩輪沖殺之后,大部分都被殺死。那蕭鷹本也想逃走,卻被阿木大和胡靜發現,兩個人左右圍上,蕭鷹不是阿木大的對手,幾個回合之后被九節鞭敲碎了腦殼。

  兩百遼兵只有零星幾人逃走,李義和劉慶對他們并不理會,抱拳沖一旁的眾人說道:“多謝諸位相助,只是我們大哥還在里面,現在我們進去救人,希望各位呆在這里不要亂走,以免給遼人可乘之機。”

  小文當即說道:“將軍放心,這里交給我了。”

  李義再次謝過,正準備進去,只聽那胡靜說道:“將軍,我們掌柜的剛才也進去了,能否讓我一起進去看看?”

  李義認出胡靜和阿木大,知道剛才若不是他們兩個從遼人后面動手,被圍殺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了。

  當下在劉慶耳邊說道:“哥哥,我看沒問題,讓他們兩個一起進來。”

  劉慶點頭:“好!”

  當這一票人馬沖入祁文的營房的時候,那些亂兵被很快砍殺,戰斗徹底結束了。

  祁文身上鮮血淋漓,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一圈人,哈哈大笑兩聲,把手中長槍扔在地上:“狄青,要殺要剮,你看著辦!”

  狄青輕輕的搖頭:“祁文,我不會殺你的。明天我會把你送回大同,交給上官治罪。”

  說完沖李義和劉慶一擺手:“把他抓起來!”

  祁文臉上露出嘲笑的意思,沒有多說什么,心里卻又燃起一絲希望。明天,遼國的部隊就要來了。等遼國大軍一到,整個文同就會被遼人的馬蹄踏破,自己說不定還有活路,而眼前這些現在把自己逼入絕路的人,都要死。

  不過他的算盤馬上就落空了,那盧方對狄青說道:“將軍,我們從那九王子的口中得知,遼國兵馬正在向文同逼近,他們想打下文同。”

  這話說讓狄青人的神經全部繃緊:“什么時候到?”

  盧方也不知道遼國兵馬什么時候到,因為耶律涅咕嚕本人就不清楚具體的計劃。

  不過,陳元剛才趴在花叢里,卻聽到了那兩個人的談話。

  眾人在里面打斗的時候,雖然局勢對狄青這邊非常有利,可他怕像上次一樣,再有什么波折起伏,就躲在外面偷偷的看著。直到眾人打完,大局已定的時候他才走了進來。

  正好聽見狄青和盧方的對話。陳元馬上接口:“明天早上!”

  狄青眼睛看著陳元:“你如何知道的?”

  陳元笑了:“運氣好點,聽那些人自己說的而已。其實,諸位如果想知道詳情,現在祁文那地洞之中就有舌頭,何不抓來問問?”

  狄青馬上讓李義帶著一隊人馬一起去把陷阱中的兩個人全部提來。

  陳元這時候卻是很奇怪,因為胡靜也站在這個大堂里面,看他進來之后,胡靜沒有表現絲毫的激動,甚至沒有挪動一下腳步。

  陳元心中暗道,可能是人太多了,畢竟人家一個姑娘家的,大庭廣眾之下飛奔過來擁抱自己這種事情畢竟是二十一世紀女孩才會做的。

  既然她不好意思過來,那自己過去就是了。

  想到這里,更想到胡靜先前的承諾,陳元有些興奮,悄悄走到胡靜面前,這才發現,胡靜的神情有些不對。

  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前面,陳元順著她的眼神望去,心中頓時氣憤萬分!

  她在看狄青!那眼神,迷茫,專注,放著火一樣的光芒。貌似她從來沒有這樣看過自己。

  陳元在胡靜旁邊站定的時候,胡靜居然都沒有發覺。

  陳元把頭輕輕的靠向她,小聲問了一句:“帥么?”

  “帥!”

  “比我還帥么?”

  “嗯。”

  嗯的一聲說完之后,胡靜猛的回過神來,轉頭一看,陳元已經臉色鐵青。胡靜趕忙輕輕來了一下他的衣袖:“說著玩的,你不要生氣呀。”

  陳元賭氣不看她:“不用解釋,我知道我沒他帥,我承認行不行?”

  胡靜看了他一眼,把頭貼在陳元耳邊:“人家不是答應你了么?就是多看了兩眼,不要那么小氣好不好?”

  陳元知道胡靜說的是實話,自己看見美女的時候不一樣掉跟著多看兩眼么?

  只是,他心中就是感覺有點不舒服,當即說了一句:“我小氣?我要是大方一點,你現在就站到他身邊去了。”

  話一出口,陳元馬上知道說錯了。正想道歉的時候,只感覺一陣勁風撲向自己的臉頰!

  “啪!”這一巴掌打的一屋子人都聽到了。

  (明天晚上,后天早上,兄弟們別忘了)

  ()()胡靜紅著眼睛,好像想說些什么來發泄一下自己的委屈,可最后卻什么也沒說,一扭頭躥了出去。

  陳元撒腿就去追,身后的龐喜喊道:“陳掌柜,陳掌柜!你還沒把你聽到的都說出來呢!”

  陳元也不搭理,奮力追趕胡靜。狄青攔住龐喜:“不要喊了,讓他去。”

  陳元一路追來,看到胡靜倒也沒有亂跑,而是回到客棧,心才放了下來。

  要知道,兩個人吵架不算什么事,只要都肯回來,問題就能解決。

  追到房間門口,陳元很禮貌的輕輕敲了敲門,里面沒有動靜。

  那句話實在有些過了,現在胡靜正在氣頭上,陳元也不想進去被她罵一頓,甚至再打兩下。先讓她一個人安靜一下也好。

  見她在房內不出聲,陳元站在門外小聲說道:“妹子,我知道我說錯話了,你不要生氣。我現在走了,你也知道遼兵就要來了,我去和狄青他們想想辦法,你先休息。等事情處理好了我就回來,到時候要打要罵,隨你就是。”

  陳元說完真的轉身下,重新返回軍營里去。

  軍營里面,混亂的秩序已經恢復正常。李義等人在外面集合士兵,清點這一場混亂給守軍帶來的損失。

  屋內,站著狄青,四鼠,龐喜,阿木大,還有剛剛從外面進來的小文。而這次作為失敗者的祁文,耶律涅咕嚕,和那個黑衣人也被押在中間。

  那個黑衣人跪在狄青面前,不住的磕頭乞命,剛才在祁文面前那一副趾高氣昂的摸樣全然沒有了。

  看到他這副丑態,想來是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陳元見眾人臉色凝重,進來之后就問龐喜:“情況怎么樣?”

  龐喜搖搖頭,白玉堂卻很詳細的解釋道:“現在形勢很危險,天色已經到了戌時,據說遼兵明日一早就到,而且人數多達一萬人。最重要的是,祁文的事情給守軍帶來的打擊太大,不光是這一場劫亂讓守軍兵力受損,在士氣上也是低迷。”

  陳元把眼光看向狄青:“狄青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狄青的表情很堅定,也很輕松。因為對于他來說,這就是一個不能選擇的事情。堅守文同,是文同守軍的任務,是這三千將士的任務。以前是祁文的,現在,是自己的。

  至于能不能守住,這個不用考慮,他要做的就是在這里拖住遼兵,讓后面的宋軍有所準備!并且盡力讓城里的老百姓活著。這是他的責任。

  “現在我們還有四個時辰,我已經派人去周圍的宋軍據點送信,我會留在這里。至于你們,”狄青看一眼屋內的眾人:“可以乘著遼兵還沒有到,快些離開。”

  狄青的臉上始終掛著那自信的微笑:“我會帶人在文同堅守,為你們贏得必要的時間。”

  陳元看了狄青一會:“狄青大哥,光憑你手下那些人,守不住的。”

  張忠聽的大怒:“誰說我們守不住?我們有三千人,狄青大哥勇猛無敵,我們從沒有輸給過遼人!”

  陳元一屁股坐下:“你們當然守不住,因為明天光是城外的一萬遼兵就足以讓你們頭疼,更何況,誰知道城里還有沒有遼國的奸細?恐怕狄青大哥也拿不準?”

  一句話說的狄青語塞,確實如此。他現在面臨的最大難題不是外面來了一萬遼兵。而是不知道這個小城里面還有多少遼國的奸細。

  遼國能收買祁文,那別的將領呢?

  狄青不說話的時候,白玉堂接過陳元的話說道:“是啊,我們剛才審問這家伙的時候,他也說自己是奉命行事,命令他的人叫耶律舒寶,聽說是遼國南院大王的親信。現在沒有人知道耶律舒寶在哪里。”

  狄青的眉頭皺了起來:“耶律舒寶?沒聽說過這個人呀?”

  一陣劇烈的咳嗽從旁邊傳來,眾人尋聲望去,只見那耶律涅咕嚕正掙扎著想坐起身來。

  陳元上去扶了他一下:“九王子有話要說?”

  耶律涅咕嚕點頭:“嗯,我想和諸位做一樁買賣,不知道諸位愿意不愿意。”

  徐慶正想怒罵,陳元卻先說了一句:“做買賣在下最在行,買賣成不成,要看價錢合適不合適。王子如果有誠意,就先開個價碼出來。”

  耶律涅咕嚕笑了,看看狄青等人都沒有反對,這才說道:“那耶律舒寶,是南院大王耶律仁先的兒子,不過,是耶律仁先在外面惹下的風流債,所以到現在他們都沒有父子相稱。這個消息,算我是送給諸位的。”

  狄青問道:“你想和我們談什么條件?”

  耶律涅咕嚕喘了兩口氣:“我幫你們找出耶律舒寶。”

  狄青又問:“條件呢?”

  耶律涅咕嚕說了出來:“放我回遼國,我用耶律舒寶的命,來換我的命,可以么?”

  狄青看看四鼠,四鼠也是相互看著對方,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下來,一方面這個九王子很重要,另一方面,那個耶律舒寶同樣危險,當真很難取舍。

  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耶律涅咕嚕繼續說道:“諸位要殺我,不過是因為不想讓我拿走地圖。現在地圖已經走了,你們留著我,也沒什么意思。”

  白玉堂看看盧方,盧方覺得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如果耶律涅咕嚕愿意幫助狄青把文同城內的奸細找出來,自己也沒有必要殺一個已經沒有理由要殺的人。

  盧方正要的答應的時候,卻見陳元向他使了一個眼神。

  陳元呵呵一笑:“九王子,這里做生意在下最在行了,我認為,你開的價錢太低了。”

  “你九王子的命已經在他們手上了,而那耶律舒寶,現在如果在文同,沒有你的幫忙他們一樣可能抓住。如果他離開了文同,你也幫不了什么。你這個買賣做的,恕我直言,實在有失公道。”

  狄青聽了微微一笑:“沒錯,陳兄說的,和我想的一樣。”

  耶律涅咕嚕眼神中頓時放出一道狼一樣的光芒,死盯著陳元:“陳掌柜的,我懷疑你這一趟的目的到底是不是做買賣?一個買賣人,這么多事做什么?

  (今天晚上十二點半,請沒睡覺的兄弟無論如何一定要來幫幫老黑,拜謝了!)

  ()()這話中飽含著威脅的意思,陳元的下一站目標就是去遼國,耶律涅咕嚕認為自己的這點隱晦的威脅還是有用的。

  陳元聽后卻是搖頭:“王子,不用嚇唬我。這里還是大宋。就算我想讓你找我一些麻煩,也要有命到遼國才可以。而且,王子您也要有命回去才行。”

  耶律涅咕嚕看看陳元,眼神中那兇惡的光芒慢慢消失了。

  陳元繼續說道:“你開的價錢,其實不是付給他們的。那個耶律舒寶是為了殺王子而來,我相信王子一定也很想殺他。對不對?也就是說,如果按照你的條件來交易,結果就是,他們把你想殺的人殺了,還要感激你。”

  耶律涅咕嚕的心事被陳元說破,臉上卻沒有一點尷尬:“陳掌柜的,你真是一個很精明的人,那你說,我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才算合適?”

  陳元低頭訕訕說道:“王子誤會了,在下就是一個買賣人,只是王子剛才做買賣的方式實在不地道,我不想看著我這幾位朋友賠本,因為他們如果賠本了,在下也要跟著跌倒。我只是提醒一下我的朋友,做買賣么,能賺一千就不要賺八百,給別人一貫錢,就要拿回一貫錢的東西來。至于具體的,還是你們談。”

  陳元說道這里也就不說了,狄青也明白了陳元那話中的意思,九王子最想要的是讓四鼠放過他,讓他回遼國。

  而自己現在最迫切想法,就是守住文同。這個屋子里所有的人,對遼事最熟悉的就是耶律涅咕嚕了!

  至于那耶律舒寶,是不能拿來做交易的。

  狄青看著地上爬著的那個黑衣人,慢慢說道:“他剛才說,這次領軍的是遼國的將軍,叫蕭圜丘,九王子可否能告訴我一些更詳細的事情?”

  耶律涅咕嚕半天不說話,直到盧方說道:“好,如果你幫我們守住了文同,我們答應放過你。反正地圖已經走了,留下你也沒多大意思。”

  盧方說完,白玉堂也是把寶劍插了起來:“我們雖然被人叫做老鼠。可也是江湖上的人,說出來的話絕對不會反悔的。”

  耶律涅咕嚕深深的出了一口氣,閉上自己的眼睛。

  陳元知道,他這時候肯定是在權衡。當下示意眾人不要打擾他,讓他想一會。

  一炷香的時光就在眾人的沉默中慢慢的過去,耶律涅咕嚕終于睜開自己的眼睛:“蕭圜丘是耶律仁先手下的大將之一。隸屬鎮州建安軍。他本來是防御西方黨項人的。耶律仁先這次讓他領軍前來,我想是因為我父王多年掌管南京兵馬總管府,若是用本地的兵,他怕在處理我的問題上會有麻煩。”

  狄青在耶律涅咕嚕開口說話的時候,內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眼睛看著陳元,用眼神投來一絲感激的神色。

  耶律涅咕嚕繼續說道:“蕭圜丘手下的士兵也不會是從我們這里抽調的,想是他從鎮州建安軍中帶過來的。鎮州建安軍本來步兵就少,多以騎兵為主,我想,這次他們長途跋涉,必然全部都是騎兵了。”

  “他們的戰斗能力比南京兵馬府屬下的官兵如何?”

  耶律涅咕嚕搖頭:“不能比的,我們的主要任務是進行和宋朝的戰斗,所以攻城拔寨是我們的強項。他們不一樣,他們比較喜歡野戰,喜歡大規模的騎兵沖鋒。”

  接下來,耶律涅咕嚕向狄青很詳細的說明了蕭圜丘所率領鎮州建安軍的編制情況,并且還把自己對蕭圜丘這個人的了解也說了一些。

  這讓狄青心中對勝利更加有把握。

  當耶律涅咕嚕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完之后,狄青笑了:“九王子放心,我們不會傷了你的性命,明日若是我們贏了,我保證放你歸去。”

  耶律涅咕嚕點頭:“那你們現在打算把我怎么辦?”

  狄青沖幾個士兵說道:“將九王子帶下去,好生照料。”

  這一次,耶律涅咕嚕是被架著出去的,雖然還要被看管起來,可是相對來的時候被徐慶一路拖來的處境,已經是天壤之別。

  而那黑衣人也被士兵押了下去,盧方看著房間里沒有了外人,當即搖頭說道:“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么耶律涅咕嚕會幫我們?”

  陳元笑道:“我想這應該涉及到遼國的朝堂爭斗,我們不清楚事情的起因,自然不會理解他。但是,那南院大王一心置耶律涅咕嚕于死地,而耶律涅咕嚕又為了回去不惜出賣遼國的軍隊,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次耶律涅咕嚕如果能回去的話,必然有什么重要的位置,或者重要的事情等著他。”

  狄青擺了一下手:“那是遼國的事情,我們現在管不了那么多。明日遼兵就要來了,這是一場硬仗,我現在要去看看我的士兵。”

  經過這一場動亂,宋軍的士氣受到很嚴重的打擊,狄青必須去安撫一些士兵,讓他們有信心打贏明天的戰斗。

  狄青正要離開的時候,陳元忽然喊道:“狄青大哥,你等等。”

  狄青停下步伐:“還有什么事情么?”

  陳元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想和你探討一下,能不能把這一萬遼兵擊敗?”

  狄青點頭:“我心中有數。請諸位寬心,我一定能堅守到援軍到來,等援軍一到,遼兵自然潰敗。”

  陳元打斷道:“不,我的意思是,我覺得明日我們完全可以依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打贏這一仗。”

  狄青的眼睛忽然睜大了,凝視陳元片刻,反身又回來:“陳兄,請講。”

  其他幾人也都圍了過來,陳元訕訕一笑:“其實,我也不會打仗。不過我想,那些什么建安軍,既然不擅長攻城,他們為什么還敢來奔襲文同呢?”

  狄青順著陳元的思路說道:“因為他們相信,有內應一定能幫他們打開城門。”

  陳元點頭:“我們不知道內應是誰,不過,如果城門真的被打開了,我們可不可以將計就計,在城門設置一些陷阱和圈套,先殲滅他們一部分兵力呢?”

  狄青哈哈一笑:“好!好辦法!現在知已知彼的是我們,陳兄的想法可以嘗試一下。”

  陳元又看看拿著長槍站在一旁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的小文,走上前去,抱拳行禮:“小侯爺,你還打算繼續跟著我們走下去么?先和你說好,天波府的幾位元帥我可惹不起,萬一你有好歹,我陳世美十個腦袋都架不住那龍頭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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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文眼珠一轉,一臉的狡黠之色:“誰啊?誰是小侯爺?”

  狄青一聽,馬上明白了小文的身份。他心中不由大喜。因為在他的計劃中,外面如果有一支兵馬能和城中的守軍配合,那是最好不過了,只是現在缺乏統軍的將領。

  狄青手下四虎將還沒有修煉到日后威震邊關的那種地步,而四鼠武藝雖然高強,卻沒有統軍的經驗。倒是龐喜曾經帶領部隊征戰過,而且武藝又高。無奈他的人品讓人很不放心。在危急的關頭,龐喜能不能出現都是一個疑問。

  當陳元點破了楊文廣的身份之后,狄青大喜。和遼國作戰,天波府的小侯爺不可靠,還有誰可靠?

  楊文廣不承認自己的身份那是最好,狄青抱拳說道:“這位兄弟,明日我給你五百精兵,埋伏于城南二十里處。只見城中火起之后,你馬上引軍殺來,如何?”

  楊文廣非常興奮,當下領命:“是!末將遵命!”

  心中高興,一時喊錯身份,他竟然也沒有覺察。狄青并不說破,馬上轉身走向平日祁文坐的主將的位置:“好,諸位,我們現在來商量一下具體的計劃。”

  陳元這時候對屋里幾個人說道:“諸位,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商量。”

  盧方一愣:“世美,你點子多,為什么不留下了幫我看看?”

  陳元不是謙虛,他真的打不好仗,剛才說的那些話,也是記憶中一部忘記了名字的電影上的情節。你讓他計劃細節?

  再說了,現在估計胡靜也冷靜的差不多了,這時候她是不是正在房間等著自己呢?

  想到這里,陳元更是不愿意多留:“諸位,我真打不好仗,能說的我也都說了。我現在真的很困,昨天晚上我就一宿沒睡了,求求諸位,讓我回去先睡一會。”

  阿木大猶豫了一下:“掌柜的,那我…”

  陳元很干脆的說道:“龐兄,你們兩個自己看著辦,要是想幫幫忙,或者想湊個熱鬧,你們就留下來,我先回去了。”

  說完也不等二人,自己邁步就走了。走出軍營還回頭看看,發現龐喜和阿木大都沒追出來,陳元心中很是興奮。

  沒那兩個家伙正好。胡靜現在睡了么?自己能敲開她的門么?

  陳元越想越是有些迫不可待,走入客棧,抬頭一看胡靜的那個房間,油燈燈光居然還亮著。

  有門!一股難言的興奮涌上陳元心頭。

  雖然上輩子也有過很多女人,但是這次不一樣。女俠客!從來沒碰過。

  陳元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平穩一下自己的心情。再怎么樣也不能猴急,像是沒碰過女人一樣就不好了。

  他帶著那忐忑的心情,邁著平穩的腳步來到胡靜的房間門口,輕輕扣動門板“啪,啪”敲了兩聲。

  門,真的開了!

  陳元心中大喜,臉上卻是一臉懺悔的表情看著為他開門的胡靜:“事情辦好了,我見你房間亮著燈,想看看你睡了沒有。”

  胡靜一閃身:“進來。”

  陳元猶豫了一下,然后才邁著腳步走進來:“我,剛才說錯話了。”

  胡靜沒有啃聲。

  陳元慢慢走向她,每走一步,陳元的心里都在喊著:“不要動,不要動!”

  胡靜真的沒動,任由陳元輕輕拉起自己的手。

  陳元感覺自己有些快把持不住了!她到現在還沒有動,這說明什么?還用進一步暗示么?陳元在這方面一向很有悟性的。

  “對不起,其實,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我看到你當時的那個眼神,我的心好像被刀割一般的痛,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那樣的話,原諒我好不好?我答應你,以后再也不會了。”

  胡靜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有,以后我們誰也不準提這件事情!”

  陳元點頭:“不提了。”

  胡靜伸手在陳元的胸口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這一下,更是撩起了陳元那本就已經無法控制的。

  陳元伸手摟住胡靜的肩頭,猛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然后小聲說道:“今晚,我就在這里睡,好不好?”

  胡靜點頭:“我已經說了的,你可以來我房間。”

  陳元感覺這時候自己已經欲火焚身!女俠客唉!等會,一定會很有成就感得。

  雙臂摟了上去:“那我們早些休息,你昨夜也沒睡多長時間。”

  胡靜輕輕一推,將他推到在床上,然后站起身來。

  陳元面帶那色咪咪的笑容,心里更是美翻了:“難不成她喜歡主動?”

  卻見胡靜輕輕拉過被子給他蓋上,然后沖他一笑:“好好睡。”

  說著人就往外面走去。

  陳元一骨碌從坐了起來:“喂,你去哪?”

  胡靜笑的非常迷人:“去你房間睡。”

  陳元聽的大為惱火,自己現在欲火焚身,她居然要走?起身就要追出去。

  那胡靜的臉色卻忽然一變,變的像是披了一層寒霜一般,手指正沖過來的陳元:“你要是敢回自己的房間,我把你腿打斷!”

  說完之后一轉身,進了陳元的那個房間。陳元一個人呆呆在門口站立了一會,非常無奈地反身回去把門關好,抱著被子睡覺去了。

  那邊的胡靜進了房門之后,卻是偷偷的笑了起來,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陳元關門之后,笑的更是開心了。

  陳元一夜孤枕而眠,由于實在太困,居然睡的也頗為踏實。第二日,還是遼兵攻城的吶喊聲把他從睡夢從吵了起來。

  胡靜卻早已起床,陳元推開房門的時候,發現她就站在門外。

  想起昨日自己被欲火焚身的痛苦,陳元心頭就有氣上來。可是他卻微笑著和胡靜打了個招呼:“早啊。”

  雖然有氣,可陳元知道向一個女人撒氣的最好辦法,不是和她爭吵,讓雙方的關系越來越僵,乃至變成仇人。

  胡靜也是燦爛的一笑:“我現在真的是很佩服你。”

  陳元搖頭:“佩服我什么?”

  胡靜手指外面:“遼兵已經開始攻城了,你聽聽外面的喊殺聲?你再看看其他的人,有惶恐不安的,有準備去幫宋兵守城的,還有準備遼兵進來以后投降的。只有你陳掌柜的一個人,呼呼睡到現在,我很奇怪,你怎么呢睡得著?”

  陳元伸了一個懶腰:“早上有吃的么?”

  胡靜白了他一眼:“客棧的小兒去守城去了,沒人給你做早飯。”

  陳元心中很是失望,說真的,昨天晚上鬧了半夜,倒頭睡著的時候沒有覺察什么,現在起來,他發覺真的有些餓了,這個時候如果能弄上一碗面條,一定會很舒服。

  胡靜靠了過來,伸手摸摸陳元的額頭。

  陳元沒有躲閃:“我沒發燒,你干什么?”

  胡靜放下手掌:“我很奇怪你現在在想什么,能把你腦子里現在想的告訴我么?”

  陳元點頭:“當然可以,我現在,很想吃一碗面條,最好放一點點葷油,切上幾根肉絲,如果有蔥蒜什么的,放上一點那就太完美了。”

  胡靜愣愣的看了他半天,然后微微一笑:“我去廚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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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多長時間,一碗面條就被胡靜端了出來。雖然沒有完全達到陳元說的要求,可是在肚子真的很餓的時候,陳元吃起來和頗為可口。

  一邊吃著,陳元一邊還夸獎著:“嗯!好吃,比我娘做的好吃多了!以后我要你早上給我下面條。”

  這句話是很多女人愛聽的,胡靜聽了以后,臉上一樣是露出了喜色。不大一會功夫,陳元把面條吃完,連最后兩根小的也沒有放過。

  然后打了一個飽嗝,滿意的摸摸自己肚皮:“早上白玉堂他們來了沒有?”

  胡靜搖頭:“沒來,人家現在肯定幫忙守城呢,誰像你這個掌柜的這樣悠閑?”

  陳元看看外面:“馬上就要來了,我估計他們也沒吃早飯呢,廚房還有面條么?你再去給他們下一點。那個耶律涅咕嚕也會來的,多下幾碗。”

  胡靜哼了一聲:“你怎么知道他們要來?”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傳來白玉堂的聲音:“陳兄,早啊。”

  胡靜抬頭一看,果然是白玉堂和耶律涅咕嚕并肩走了進來。心中大是驚奇,不明白陳元怎么會猜的這樣準。

  嘴上說道:“白五爺還說早?他是整個文同起來的最遲的一個了。”

  耶律涅咕嚕走的很慢,因為他的傷雖然不致命,想要完全康復沒有一兩個月的調養也是做不到的。正因為他還傷著,所以這時候才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自由。

  他坐在陳元身邊:“呵呵,這個時候還能熟睡,也是一種過人的本領,陳兄,我真的越來越欣賞你了。”

  陳元笑道:“能讓九王子欣賞,也算是在下的福氣。”

  耶律涅咕嚕看著陳元,眼神中充滿笑意:“陳兄,你不妨再替我們解決一個難題。”

  陳元問道:“九王子請說。”

  耶律涅咕嚕看看白玉堂,然后又看看客棧,這才小聲說道:“文同不大,能藏人的地方必然不多。除了軍營之外,也就是這家客棧了。我相信只要我進去把所有的伙計和車夫都看上一遍,那耶律舒寶必然無所遁形。只是陳兄,狄青要我們在耶律舒寶打開城門之后再去殺他。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他會用那種方式打開城門呢?”

  陳元眉頭皺了起來:“王子是讓我猜猜了?”

  耶律涅咕嚕點頭。

  陳元想了一會,把自己得到的信息都綜合一下,慢慢說道:“方式我猜不到,不過王子以為,你在這客棧里真的能找到耶律舒寶么?”

  這話讓白玉堂和耶律涅咕嚕馬上都愣了一下。

  陳元繼續說:“如果他真的笨到會躲在客棧里面,那他又豈能被王子視為對手?”

  耶律涅咕嚕搖頭:“關鍵是,整個文同好像除了客棧之外,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躲藏的了。”

  白玉堂也很贊同:“我們問過守軍,這一點可以十分肯定。”

  陳元嘴角一笑:“既然軍營能挖地洞,那如果耶律舒寶在其他的地方挖一個地洞,好像也不是什么難事。”

  白玉堂二人一聽這話都覺得十分有道理,可如果真的是挖一個地洞,那要把人找出來可就不容易了。

  白玉堂有些懊惱:“若是我二哥在此,定然會有辦法辦城內所有的地洞都找出來的。但是現在遼兵已經攻城,狄青將軍讓我們兩個來盯住那耶律舒寶,現在連他的影子都找不到,那該如何是好?”

  陳元搖頭一笑:“這也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我想,如果他想把一個地洞挖的很隱蔽的話,肯定是找一個經常生活在文同的人幫他挖。那人進進出出都不會引起懷疑,并且,那人最少要具備一個條件。就是他的屋里不管傳出什么樣的響動,別人都會認為很正常,或者他本身就能掩蓋挖地洞產生的聲音。”

  耶律涅咕嚕和白玉堂相互看了一眼,同時喊道:“鐵匠鋪!”

  兩人一起飛奔而去,陳元跟在后面喊了一聲:“二位慢走,我就不去了!”

  胡靜在旁邊聽了陳元這一番分析,眼睛都瞪圓了。她幾乎有些崇拜陳元了:“你怎么想事情這么快?”

  陳元非常得意:“怎么樣,和我這樣一個玉樹臨風又機智過人的男人在一起,你是不是覺得即使我不會武功,也讓你很有安全感?”

  這倒是實話,幾次迫在眉睫的危機,都是陳元化解的。現在胡靜真的把陳元看成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只是,她的嘴上還不肯說出來罷了。

  胡靜什么也沒有說,拔出自己的寶劍放在桌子上,“啪”的一聲拍的好響。

  她這一下拔劍,拍桌子的動作一氣呵成,陳元根本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

  看看胡靜那繃緊的臉色,陳元垂下頭來:“是我有安全感。”

  城外,蕭圜丘的第一波攻擊已經結束了。

  第一波的攻擊只是為了試探一下守軍的兵力,還有四面城墻的布防。同時蕭圜丘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告訴城內的內應,自己已經來了,可以行動了。

  他也是常年打仗的人物,知道自己的部隊對這種攻堅戰并不擅長,所以如果沒有變動的話,他依然會按照來的時候計劃好的方案來攻城。

  而狄青做的,就是在蕭圜丘以為最穩妥的方案中,給他設了一個要命的陷阱。

  這很冒險,如果稍有不慎的話,狄青很可能就是玩火了。而整個方案最關鍵的一環,就是讓耶律舒寶打開城門,卻還要能控制住敵人入城的規模。

  這其中首先要做到的,是必須找到耶律舒寶的蹤跡,把他的舉動全部都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文同城不大,只有一個城門,這就讓狄青很好防守。

  當然也只有一個鐵匠鋪。

  鐵匠鋪的老板姓張,至于叫什么名字已經沒人記得了。他五年前來到文同,支起這個打鐵鋪之后,所有的人都管他叫打鐵張。

  這五年下來,連守軍都換了好幾批,他的鐵匠鋪卻還在每日叮叮當當的響著。所以不管哪個將軍來了,都不會懷疑他有問題的。

  白玉堂和耶律涅咕嚕兩人走入鐵匠鋪的時候,鐵匠張只是很隨意的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客官,打兵器啊?”

  白玉堂對耶律涅咕嚕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讓耶律涅咕嚕在鋪子里好好轉轉,白玉堂卻說道:“是啊,麻煩給我們打一口刀,樸刀就可以了。”

  鐵匠張又問道:“用多少精鐵?”

  打刀和打劍不一樣,劍雖然薄,可是正因為他薄,所以需要的精鐵也多。刀卻不同,只要在刀刃上用上一些足以。多了刀就好一些,耐用一些。少一點的話也能將就揮舞幾天。

  在文同這個地方,那些來往的江湖人物和士兵打刀用的精鐵要多上一些,而那些走車的伙計,往往只是提把刀給自己壯壯膽量,所以能省點錢最好。

  鐵匠張一般會在打刀之前問一下客人。

  白玉堂微微一笑:“我們走車的,您看著打就是了。”

  兩個人說話之間,那耶律涅咕嚕的眼光已經掃過整間鋪子,鋪子不大,中間用一道布簾隔開,前面打鐵,后面睡人。

  前面的情況一眼就看清楚了,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耶律涅咕嚕看著那道簾子,笑著說道:“老板,在下口渴的很,想討一杯水喝,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說完也不等鐵匠張同意,自顧往那布簾后面走去。

  白玉堂眼角的余光始終觀察著鐵匠張的反應,見那耶律涅咕嚕掀開簾子的時候,鐵匠張的神情明顯有些緊張,當下心中更是肯定。

  耶律涅咕嚕從后面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涼水,兩口喝了下去,這才抱拳說道:“多謝老板了。”

  鐵匠張見他神色沒有什么異常,這才放下心來:“客官不必客氣。”

  耶律涅咕嚕說道:“老板,刀你幫我們打著,先給您定錢,等下午我們來拿,行么?”

  鐵匠張點頭:“行。”

  耶律涅咕嚕沖白玉堂使了一個眼色,然后一拉白玉堂的胳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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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走出來之后,白玉堂迫不及待的問道:“如何?”

  耶律涅咕嚕點頭:“床邊的土全部都是新的。我想,地洞的入口就在床邊。”

  白玉堂心中頓時放下一塊石頭,看看耶律涅咕嚕,忽然笑了:“九王子,我本來是來殺你的,沒想到現在居然和你一起合作,用陳世美的話來說,這真叫世事無常。”

  耶律涅咕嚕也是笑了一下:“咱們本無冤仇,只是各為其主而已。現在,你的主子和我的主子都有同樣一個敵人了,咱們先一起斗倒他,好像不算太奇怪。只是我希望白兄遵守諾言。”

  白玉堂嘴角一揚:“九王子放心就是,我們說話算話。”

  耶律涅咕嚕忽然停了下來,張口問了一句:“白兄,你覺不覺得,陳世美單純的做買賣好像有些大材小用了?”

  白玉堂順口說道:“我勸過他很多次了,沒辦法,他就是不聽。不過他做買賣確實不錯。”

  耶律涅咕嚕的眼神中閃出一絲狡黠,很輕聲的問了一句:“是么?”

  這一句馬上讓白玉堂驚醒,轉過頭來看著耶律涅咕嚕:“九王子問這做什么?”

  耶律涅咕嚕忙的說道:“哦,沒什么,我就是隨便問問。”

  說完之后,慢慢的向客棧走去。

  客棧是文同除了城墻以外最高的建筑物了,在三上面,你可以看到全城的情況。

  最重要的是,就算耶律舒寶在鐵匠鋪里躲著,鐵匠鋪也藏不了許多人的。

  那些配合耶律舒寶的人,必然混淆在商隊里面。

  所以,客棧仍然是他們監視的重點。

  兩個人走入客棧的時候,大堂上只剩下陳元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桌子旁,好像在想些什么一樣。

  看見白玉堂他們回來,陳元忙的問道:“什么情況?”

  白玉堂沖他悄悄豎起大拇指:“和你猜的一樣。”

  耶律涅咕嚕卻不在陳元面前停留,只是客氣兩句之后,就向梯走去:“我先上去找個好一點房間,能看到我們想看的東西。”

  白玉堂點頭:“九王子先請,我隨后就上去。”

  然后他又問陳元:“胡姑娘哪里去了?”

  陳元苦苦一笑:“像她那么有正義感的人,自然是上城墻殺敵去了。”

  白玉堂閑聊兩句之后,見耶律涅咕嚕已經上去,當下放低聲音:“陳兄,他剛才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我猜不透他說這話的目的是什么。”

  他又把剛才耶律涅咕嚕問的那兩句話說了一遍,陳元聽后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心中卻是提放了起來。

  看樣子,自己還是沒有收斂住,惹起了這九王子的懷疑。

  陳元擺手:“玉堂,我們不談這個問題,我只想知道,你們馬上準備怎么做?能和我說一下么?”

  白玉堂四下看看,然后小聲說道:“我們的人手已經準備好,一旦那耶律舒寶打開城門,我們有把握將他們沖入城內的人一次全殺干凈。”

  陳元微微一笑,趴下自己的腦袋:“你有沒有想過把耶律舒寶給放了?”

  白玉堂一愣:“放了?”

  陳元點頭:“嗯。我覺得,如果我們在城門做的成功,耶律舒寶死或者不死對文同都沒有什么大問題。但是對耶律涅咕嚕不一樣,他現在畢竟和我們合作了。若是讓耶律舒寶逃回去,我相信麻煩的不是我們。”

  白玉堂想了一下,確實是這個道理。

  陳元又是沉思了一會,最后說道:“玉堂,你在這里忙,我上城去看看。”

  白玉堂呵呵一笑:“怎么?放不下心?”

  陳元很是無奈:“沒辦法,好歹要去看看她傷著了沒有。”

  其實陳元的擔心是多余的,狄青的布置非常的周到,那些自愿來幫忙的人,現在大多在城下呆著,根本就沒有讓他們上去。其中包括胡靜,阿木大和龐喜這樣的所謂江湖高手。

  這些高手在一對一的較量中非常厲害,可是在對方萬箭齊發的戰場上,他們的武功遠遠不如那些士兵們的經驗管用。

  狄青把他們放在城下,是希望一會城門一破的時候,他們能在巷戰中發揮他們最大的優勢。

  可這些江湖人大多并不理解,對于狄青的安排,他們頗有抱怨,認為這是對他們的不信任和漠視。

  陳元來到城墻下面的時候,阿木大正在和幾個其他商隊的保鏢們抱怨著這個問題。

  對此陳元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拍拍阿木大的肩膀:“看見胡靜了沒有?”

  阿木大手指了一下拐角的一顆大樹:“在那后面,剛才被龐喜叫過去的。”

  陳元拋下阿木大走了過去。剛剛走近,只聽見龐喜低沉著聲音的語調從樹后面傳來:“碧桃姑娘,陳兄是個不錯男人,我如果是你,就把一切仇恨都放下,安心的和他過一輩子。”

  陳元聽到那“碧桃姑娘”,雖然聽的不是十分真切,卻也是不由的停下被腳步。

  “放下?你說的輕松!我家滿門三百多口,都被那龐老賊害死,如果是你,你放的下么?”聲音就是胡靜的,陳元十分的肯定。

  龐喜先是哼了一聲,好半天之后才說道:“你報不了仇的。假如你堅持報仇,我希望你離開陳世美,因為那樣你會害死他。”

  胡靜的語氣很是冷漠:“多謝提醒,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話音說完,胡靜的身影從樹后面閃了出來,她猛然看見陳元站在這里,頓時有些驚慌失措。

  這個表情足以讓陳元堅信,她有什么事情隱瞞著自己。

  陳元張口問道:“你們剛才說什么?”

  胡靜強自鎮定了一下:“沒,沒說什么?”

  龐喜跟著從樹后面出來,抱拳對陳元說道:“掌柜的,師爺,我們正在商討上了城墻之后如何殺敵,難不成你也想和我們一起上去?”

  陳元搖頭:“不對,我剛才聽你們說什么滿門三百多口,你還喊她碧桃姑娘,這到底怎么回事?”

  胡靜一把拽過陳元的胳膊:“哪里有啊?你聽錯了?是不是還沒休息好?來,我送你再回去睡一會。”

  那龐喜也是笑道:“陳兄想是太過勞累了,還是回去再睡一會。”

  陳元沒有再說什么,既然他們都不想讓自己知道,現在是肯定問不出來了,只能等到日后慢慢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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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當下也不再說這個問題。

  胡靜好像急于岔開話題一般:“不是不讓你來的么?”

  陳元小聲說道:“我擔心你,看不到你安全,我呆在客棧始終不放心。”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知道有個人牽掛著自己,就會感覺到幸福。胡靜當然也不例外。剛才那有些悲沉的臉上掛起一絲笑容,手拉著陳元的手臂更是緊了。

  不過陳元發現她這笑容的背后,仿佛隱藏著什么一般。

  這個女人真的很奇怪,她的武功不是很高,最少在龐喜和白玉堂這樣的高手眼里,她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她卻有著那些高手的勇氣,每次遇到事情的時候,她總是敢站出來,不顧自己的安危,仿佛她的那條命是最不值錢的一樣。

  是什么給她如此大的勇氣?是所謂的江湖義氣還是自己剛才聽到的那些埋藏在她心里的仇恨?

  仇恨是傷人的東西,被恨的人可以好好的活著,如龐吉那般,整個大宋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他,可他依然活的很滋潤。

  而懷揣仇恨的人往往被仇恨煎熬著,一生都無法幸福。

  如果胡靜真的是因為仇恨才鼓起的勇氣,那么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她把心中的仇恨放下,讓她解脫出來。

  陳元想到這里,在胡靜的耳朵邊上小聲說道:“我知道拉你回去你肯定不會愿意的,一會如果真的讓你們上去,我希望你記住,我在客棧等你呢。不要太拼命。”

  胡靜點點頭,雖然陳元不知道她到時候會不會聽自己的,可光這樣順從的態度,已經是很少見到了。

  胡靜輕聲說道:“街道上不太安全,城外的箭矢漫天亂飛的,你也不要到處亂走,我現在送你回客棧,不要再出來了。”

  陳元笑道:“只要看到你安全我就能放心呆住了,這樣,每次遼兵攻城之后,你能不能回來一趟,讓我看上一眼就可以了。如果你不來,我再去找你。”

  胡靜的摸樣非常甜蜜,語氣卻是另一番情形:“一個大男人,你怎么婆婆媽媽的?”

  從城門走到客棧,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說著走著,兩個人來到了那鐵匠鋪的門口。

  陳元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鐵匠鋪里面掃了一眼,馬上就發現,小小的鋪子里站滿了人。

  這一下讓他吃驚不小,再往周圍看看,還有一些人正在往這里走來。陳元心中頓時明白,想來那耶律舒寶是準備偷襲城門了!

  他趕緊一把拉過胡靜,靠在墻邊:“快走!”

  胡靜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畢竟知道有奸細要偷襲城門的只有少數幾個人。很是不解的問道:“怎么了?”

  陳元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只見那些人忽然全部沖了出來,一起喊殺著向城門沖了過去。

  胡靜馬上明白過來,當即就想沖上去廝殺,陳元卻緊緊拉住她:“你干什么么?你家好幾十人,你要打也等我們人多的時候再去打么。”

  胡靜大怒:“若是被他們沖過去,那城門就危險了!”

  陳元手往城門一指:“那里不是還有很多高手么,像龐喜,阿木大,他們都在那呢。”

  胡靜卻一下甩開他的手臂,提起短劍就沖了過去。

  城門的廝殺一開始并不是很激烈,因為狄青居然把城門口的守衛全部布置在兩翼,這讓那幾十人有了可乘之機。

  雖然那些主動幫忙守城的義士們發現這幾十人之后馬上想沖過來攔截,卻依然慢了一步。

  那些人的分工配合非常明確,有人沖鋒,有人阻攔追兵,還有兩個身手非常好的家伙,一鼓作氣就沖到了城門下面。

  “不要讓他們開門!殺了他們!”那些義士大聲的呼喊起來。

  在他們看來,這幾十個人人數不多,只要他們能把這幾十人殺了,彌補狄青犯下的錯誤,就足以保證讓狄青對他們另眼相看了。

  可是這些遼人顯然也是懷揣必死之心來的,在圍攻之下依然緊緊的圍在一起,保護身后那兩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鐵匠鋪里面又傳出了動靜,四匹駿馬拉住一輛大車,車上裝著滿滿一車的貨物,馬匹的眼睛被黑布蒙上,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帶起滾滾塵土向城門奔來。

  正在廝殺的一群人看見之后,頓時面色大變,忙的向兩旁閃開。

  這種破城門的方法是非常古老的了,到了宋朝幾乎已經沒有人認為這么簡單的方法還可以打破對方的城門。

  因為對方的城門只要稍微厚上一些,你就不可能撞開。最主要的是,對方若是有防備,就能輕松把你的馬匹全部射殺。

  可惜,文同的城門好像不是很厚。狄青對城內的細作的防御,也好像是漏洞百出。

  鐵匠鋪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倒塌了下去,同時一支響箭射向空中。響箭炸開的一刻,城外同時傳來了吶喊之聲,遼兵縱馬向城門奔來。

  城門下面那兩個人忙的閃向兩旁,馬車“哐啷”一聲撞擊在城門之上,本就不太厚實的門板馬上裂開許多條口子。

  陳元站在這里正好能看見所有的情況,他甚至能聽見隨著外面遼兵的撞擊,城門那欲將碎裂的聲音。

  這聲音明顯嚴重的打擊了城內那些義士們的士氣,龐喜這時候大聲喊道:“退回來!門要破了,退回來!”

  眾人紛紛向兩旁閃開。剛剛閃過來,那城門馬上碎掉,遼兵的戰馬一匹接著一匹的沖入了文同城。

  陳元趕緊轉身跑回客棧,他知道,這里是安全的。

  耶律涅咕嚕和白玉堂坐在客棧里面,見陳元的臉上還有一絲驚懼之后,耶律涅咕嚕笑了:“陳兄,我們大遼的鐵騎怎么樣?比宋軍訓練的喊殺聲要威風多了?”

  陳元沒有說話,白玉堂卻一拍桌子:“等一下他們就不威風了。”

  耶律涅咕嚕沒和白玉堂辯論這個問題,而是對白玉堂說道:“白兄,你看見站在城門口穿綠色上衣的那個人沒有?他就是耶律舒寶。”

  白玉堂的眼角掃了一下陳元,那目光中也是充滿了狡詐:“看見了,九王子放心,一會我一定親手去殺他。”

  耶律涅咕嚕一笑:“那好,在下身上有傷,再說也不便露面,就在這里恭候白兄的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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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說話之間,遼兵的鐵蹄已經沖了過來,眼看就要沖到客棧門口了。

  忽然間只聽見一陣戰鼓響起,只見軍營的墻頭上,還有客棧的上和墻頭上,出現了兩排宋軍的弓箭手,一個個拉弓上箭,照著沖入城內的遼兵頭上就射了過去。

  同時,一團團燃燒的柴火被人從墻頭后面扔了過來,朝那遼兵的腳下砸去。

  倒霉一點的遼兵一開始就被射死了。而活著的也不見得有多幸運。因為那柴火不光阻礙了他們的活動范圍,還把戰馬熏烤的異常暴躁,許多騎士都被戰馬掀了下來。

  狄青的布置當然還不止這些,就在遼兵進退不得的時候,從街道的另一頭忽然閃出一排馬車來。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遼人能想起來用馬車破門,狄青馬上用同樣的辦法還施彼身。

  一排馬車上全部裝的都是干柴,宋兵一把火點燃之后,那些拉車的馬受到驚嚇,拼命向前奔去。

  一輛輛在燃燒的馬車在頃刻間沖入遼兵的陣型,這一下,就算再勇猛的士兵也抵擋不住了。

  “撤!先撤出去!”遼兵的領軍將領大聲的喊道。

  只是,進來容易,想撤出去就難了。墻頭上的宋兵用弓箭不斷的射殺著敵人,而城下那些義士們現在也是大展身手,他們緊緊的守在城門口旁邊的那塊空地上,把路過這里的遼兵拖下馬來打死。

  最要命的是,外面有些遼兵還在往里面擠,這讓沖入城內的幾千遼兵欲退無路,仿佛身處修羅之地一般。

  白玉堂看的哈哈一笑:“九王子,他們現在還威風么?”

  耶律涅咕嚕沒有抬頭:“白兄,你該去殺那耶律舒寶了。”

  白玉堂一提寶劍,打了一個響哨,馬上從客棧上面下來一百多宋兵。他面帶笑容沖耶律涅咕嚕和陳元抱拳:“兩位,在這里等我的好消息!”

  蕭圜丘反應也是很快,意識到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樣順利。看著城門的遼兵堵成一團,馬上吹號收兵。

  他也不是一下全退回來。作為長期和對手野外作戰的部隊,蕭圜丘對于如何防止敵人追擊是很有心得的。更何況宋朝的軍隊主要以步兵為主,騎兵少的可憐。

  蕭圜丘不知道,就是那少的可憐的一點騎兵,狄青已經全部交給楊文廣了。而楊文廣這個時候,是在蕭圜丘的屁股后面。

  正當遼兵慢慢撤出文同的時候,隊形還沒有整理好,就受到了楊文廣的襲擊。

  襲擊也不算突然,只是因為遼兵的隊形混亂,所以不突然的襲擊卻造成了很突然的效果。

  楊文廣帶著五百人殺人遼兵陣中的時候,蕭圜丘的第一反應是弄清楚這批部隊是從哪里來的。他深怕宋兵的援軍到了,若是如此,那自己還是要快些離開的好。

  戰場上由不得你絲毫的猶豫,特別是蕭圜丘的對手是狄青,這一點點遲疑馬上讓他承受了更大的損失。

  狄青帶著城中的全部士兵一下也沖了出去,跟在遼兵潰敗的士兵后面追殺起來。

  至于城門口那些沒有肅清的敵人,就交給幫助宋兵作戰的義士們來做處理就可以了。

  那些義士們很多人都沒有上過戰場,他們的情緒往往是隨著戰局的波動而起伏的。

  當宋軍城門被打破的那一瞬間,他們的斗志也陷入了谷底。可轉眼間情況突變,也讓他們看上去士氣如虹。

  而且,逐個廝殺本來就是他們的強項,那些落單在城里的遼國士兵很快被他們捕殺干凈。

  有些人沒有殺過癮,居然沖出城去。

  可是等他們出去的時候,那蕭圜丘已經領兵退去了。狄青也沒有追擊,帶著得勝的部隊回到城內休整。

  看著遼人遠遠遁去的身影,整個文同立刻陷入一品歡呼聲中。得勝過來的白玉堂等人并肩從外面走來,那些義士們也紛紛回到客棧。

  這一次,小二沒有再給冷臉,非常熱情的站在門口把眾人迎了進來,還特別弄了幾缸上好的老酒,犒勞這些愿意出手保衛文同的人。

  從白玉堂的臉色上,陳元就知道這一仗打的肯定非常痛快。那龐喜更是上身,得意洋洋的走在最前面。

  剛才打斗的時候,他仗著自己一身銅皮,專門沖那些遼兵聚集的地方。事實證明,在亂兵之中,他這一身銅皮要比白玉堂等人的武功有效的多。只要龐喜去了哪里,哪里的戰斗馬上就要結束。

  耶律涅咕嚕對他們的戰果卻不關心,見白玉堂進來之后,忙的問道:“白兄,那耶律舒寶殺了沒有?”

  白玉堂故作驚訝狀:“哎呦!我把這事給忘了!剛才只顧殺的過癮,沒有留意被殺的有沒有那耶律舒寶!”

  耶律涅咕嚕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不過他也不能說什么,因為雙方的協議訂立的非常清楚,耶律涅咕嚕說出遼兵的情況,五鼠不再追殺他。至于耶律舒寶,不是雙方交易的籌碼。

  白玉堂看著耶律涅咕嚕那失落的樣子,就知道陳元肯定說對了,放過耶律舒寶,麻煩的是這九王子。

  白玉堂坐了下來:“不過跑了他一個也無大礙,狄青將軍剛才說了,那蕭圜丘這一仗損失了三千人馬,肯定要回去了。大宋的援兵馬上就到,這文同就算是守住了。”

  耶律涅咕嚕這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耶律舒寶回去對宋軍卻是沒有什么影響,可是對他不一樣。

  白玉堂接著說道:“九王子放心,我們說話絕對算數,你可以隨時離開文同,沒有人會阻攔于你。”

  耶律涅咕嚕內心嘆了一口氣,不管怎么樣,最少自己還活著,也不算最壞的結果。就算有再多的麻煩,自己也要回去才是,畢竟,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自己回去做。

  當下看看陳元:“陳兄的商隊打算什么時候啟程?”

  陳元搖頭:“不一定,九王子也知道這一路上馬匪很多,我們必須等到覺得自己很安全了才能上路,怎么,九王子想和我們一起走?”

  耶律涅咕嚕微微笑道:“不是我想,而是我必須要搭陳掌柜這輛車才回得去。在下現在身上有傷,如果一人上路,定然不能活著走到燕京。只是不知道陳掌柜的愿不愿意行這個方便?”

  陳元真的不知道為什么耶律涅咕嚕要和自己一起上路,他看出什么來了么?

  ()想到這里,陳元的眼光飄向龐喜。這一趟真正的使命只有他們兩個知道,自己沒說,龐喜呢?

  龐喜明白陳元的意思,輕輕的擺擺頭。

  陳元的腦瓜子急速的旋轉著,既然龐喜沒說,那么如果耶律涅咕嚕真的警覺的話,也是對自己這次表現的懷疑。想來陳元救出四鼠,特別是在軍營里面出面和耶律涅咕嚕談條件的事情做的有些過了,不像一個買賣人。

  若是這樣的話,自己拒絕他反而會讓他相信他心里懷疑是真的。

  陳元馬上露出笑容說道:“若能與九王子同行,在下榮幸之至,王子放心,只要我們的車隊能平安的到達,王子的安全就包在在下身上了。”

  耶律涅咕嚕再次深深的打量了陳元一眼,仿佛還想找出什么破綻一般,但最后陳元鎮定的表情讓他對心中懷疑的事情不禁拿不穩了。

  最后他沖陳元笑了一下:“如此,多謝陳兄了。在下身上有傷,先找個房間休息,陳兄什么時候走,來通知我一聲就可以了。”

  陳元知道,這一路上帶著耶律涅咕嚕這個家伙可能很麻煩,但是如果不帶著他,可能更麻煩。

  這邊耶律涅咕嚕才上樓,楊文廣就從外面進來了。

  他的表情很興奮,非常的興奮!

  雖然他也上過戰場,可是那都是跟在天波府的那些元帥身邊,除了掃蕩敵人的一群殘兵之外,從來沒有什么危險重要的任務攤到他的身上。

  這一次不同,狄青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做,把宋兵僅有的五百騎兵交給他帶領。

  遼兵只是輕微的抵抗一下就撤退了,可是由于宋兵人數太少,戰斗的過程相比于那些掃蕩殘兵來說要激烈許多。

  特別是這一次沒有那些元帥站在他的身后,更讓他有一種掙脫束縛的快感。進門之后他也在陳元身邊坐下,帶著那興奮的笑容說道:“掌柜的,我剛才挑了十七個遼狗!十七個!”

  陳元也笑了:“小侯爺現在是想留在大同當兵,還是回汴京去?”

  楊文廣搖頭:“我跟你遼國,這里已經沒有仗打了。”

  陳元大吃一驚,帶著耶律涅咕嚕只是有點麻煩,帶著這位爺一起去遼國,那等于帶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陳元急忙說道:“這可不行!你知道遼國有多少人想把你們天波府斬盡殺絕么?萬一你的身份敗露,那麻煩就大了,我擔不起這個責任。侯爺您別害我,我求您回去還不行么?”

  楊文廣卻毫不在意:“那些遼人有什么好怕的?陳掌柜放心就是,我還跟在車隊的后面做一個小伙計,只要你們幾個不說,沒人知道我的身份。”

  陳元眉頭皺起:“小侯爺!您剛才都上戰場了,萬一到遼國被人認出來,我就算有天大本事能擋住遼兵,也擋不住老太君手里那根龍頭拐杖啊!”

  楊文廣倒是早有說辭:“掌柜的放心好了,我剛才穿的狄青將軍的盔甲,還帶了他的面具,別人認不出來的。再說我寫了封信托人帶回汴京,報過平安了。”

  陳元很耐心的開導楊文廣,說實話,像楊文廣這個年紀的人,已經過了那青春期的叛逆,陳元估計他想做的也就是向別人證明一下自己,或許就是向天波府里的哪一位證明一下他可以。

  “小侯爺,我認為你現在完全可以回去了,當然,如果狄青能讓你負責帶捷報回去,那更好不過了。你不用說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就算離開了天波府,你還是最好的!你和父親他們一樣出色,這一點誰也不能抹殺。”

  陳元話還沒完,楊文廣就接著說道:“我知道,可我跟上你們車隊的時候,我就想去一趟遼國。掌柜的,你不要想著把我丟下,我已經和狄青將軍說過了,從我剛才走出軍營把那身盔甲脫下來的時候,我就又是你的伙計了。我現在回后面去,你就把我當成一伙計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說完之后楊文廣自顧到后面找那些伙計和車夫去了,剩下陳元在桌子上坐著,臉色已經非常難看。

  帶著楊文廣,真的比帶著耶律涅咕嚕更麻煩!他就是想不明白,為什么麻煩總是來找自己?

  這個時候,白玉堂的嘴巴動了兩下,卻沒有出聲,臉上好像有些為難的樣子。陳元看了他一眼:“有話就說吧。”

  反正現在已經麻煩了,更麻煩也來了,陳元也不怕再來點。

  白玉堂有些尷尬,把身子坐到陳元身邊來:“陳兄,我知道你只想做買賣,本來不想麻煩你的,可是兄弟這次實在沒辦法了,這是為國為民的大事,”

  話沒說完,陳元忙的揮手:“行了,就說道這里吧!我就是一做買賣的,那些為國為民的大事你不要找我做,我也幫不了什么忙。”

  陳元給龐喜和白玉堂的倒了杯酒:“我們繼續喝酒。”

  白玉堂端起酒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陳兄,龐兄,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不管怎么樣,我也請兩位幫忙才是。”

  陳元沒有說什么,也不抬頭。龐喜見陳元不說話,也是緊緊的閉著嘴巴。

  白玉堂自顧說道:“那耶律涅咕嚕送走的地圖,關系到我大宋邊疆的安危,我們畢竟有一個御前侍衛的身份,不方便追去遼國。我想請兩位幫忙,到遼國之后若是有機會,把那地圖偷回來。”

  陳元嘴角一動:“你們還真把我當零零七了!”

  白玉堂一愣:“陳兄說什么?零零七是什么?”

  陳元抬起頭來:“沒什么。這樣吧,玉堂既然開口,我盡力就是,不過,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白玉堂看著陳元的神色,就知道這句話只是敷衍他。一邊的胡靜卻在這時候對陳元說道:“白五爺放心就是,我們到了燕京,一定要辦法把地圖給偷回來….”

  陳元很是惱怒,他早已經知道白玉堂讓他幫什么忙了,那不是麻煩,也不是大麻煩,那是要命的差事!

  所以對胡靜這句多嘴異常反感,不等她說完,一下把酒杯摔在桌子上:“怎么說什么都有你一回事?你來做這個掌柜的好不好?”

  這話聲音很大,一屋子人都聽見了。胡靜的臉上頓時有些難堪,嘴角抖動著,好像非常生氣。

  陳元接著說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少多事!帶你出來是讓你保護我的安全,不是讓你惹麻煩的。還看什么?上樓去。”

  胡靜氣的一下站了起來,瞪了陳元兩眼,轉身向房間走去了。

  陳元沒有再理她,對于女人要寵著,疼著,可是不能沒有底線。陳元的底線就是,你可以管我,但是不能管我做的事情。這一次胡靜顯然已經觸底了。

  胡靜走到房間門口還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陳元坐在大堂上動也沒動,心中很是失落,一摔門進去了。

  白玉堂嘆了口氣:“若是沒有機會,小弟最想要的是讓陳兄平安回來。到時候我帶著查散去找你喝酒。”

  陳元嘴上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心中卻是想到,白玉堂還是一點希望都不要有最好,因為他壓根沒打算去完成這個任務。

  這個差事比呂夷簡交給他的任務還要危險,是要深入遼國機密重地才能完成的。陳元是絕對不會去偷地圖的,唯一的假設是,假如有人把地圖送到他的手上,那還有個差不多。

  陳元低下頭來,喝著悶酒,他就是不明白,自己不想惹麻煩,為什么麻煩一件又一件的趕著過來了?

  不知不覺之間,老酒干高了。

  等陳元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昏暗的油燈放在桌子上發出一點點微弱的光亮,胡靜趴在燈邊睡去。

  天有點冷,她的身上本來披著一塊毯子,現在已經掉在地上。

  陳元慢慢的起來,搖晃了一下有些發暈的腦袋,輕輕走過去搖搖她的肩膀。

  胡靜馬上醒了過來,看見陳元之后第一句話就問道:“你醒了?”

  這么親切的問候顯然是她剛剛從睡夢中驚醒,由心而發的。等她想起白天陳元對她的態度,臉色馬上變了,伸手拿過茶壺往門外走去。

  陳元已經看清楚這就是胡靜的房間,見胡靜要出去,馬上喊道:“你去哪?如果你不想讓我在這里,我回我房間就是了。”

  胡靜根本沒有回頭看他,只是把手中茶壺高高提了起來:“給你倒水!”

  陳元跟在后面喊道:“再下碗面條來!”

  胡靜腳步忽然停了一下,從她的身體動作上可以看出,她好像很想回頭說些什么,可最終還是沒回頭。

  等了片刻,胡靜鐵青著臉又推開房門進來。她手里真的端著一碗面條,把茶壺和面條往桌子一放,也不說話,自己走到另一張床邊坐著。

  陳元確實感覺到肚里里面空空的,這滋味很難受。先端起面條來拔了兩口,又是一口熱茶下肚,那種從心口到嗓子都火辣辣的感覺這才消失。

  陳元抬起頭來看看氣呼呼的坐在一旁的胡靜,輕聲問道:“怎么了?還生氣呢?”

  胡靜瞥了他一眼:“我哪敢生你氣呀,你是掌柜的。”

  陳元輕輕吹口熱湯,然后喝下肚中,非常舒服,對胡靜抱怨之意他自然聽的明白,陳元認為,現在必須把事情和她說清楚,讓她知道自己不能接受的是什么。

  “我就是做買賣的,我和你們這些江湖人不一樣,你們可以為所謂的大義去舍命,我做不到。這一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自己的買賣興隆,讓我的老婆孩子能太太平平的過上安穩日子。”

  胡靜哼了一聲:“若是大宋危亡,戰亂又起,你怎么過你的太平日子?”

  陳元馬上說道:“那不是我的責任,是皇帝沒當好,是那些朝廷大員沒有治理好,是狄青他們那些將軍沒有保護好!我一個平頭百姓,按章納稅,我交了錢他們就該讓我安安穩穩的活著!”

  胡靜被說的一愣,心中也覺得陳元說的頗有道理。可卻依然問道:“我不是問你誰的責任,我只是想知道,到時候你怎么過你安穩日子?”

  陳元嘆口氣:“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或許被亂兵砍死,或許會奮起反抗,也或許會投降。可有一點我能肯定,什么方法也讓我的家人安全,我就會用什么方法!”

  胡靜坐在那里不再說什么。陳元一碗面條見底之后,走到她面前說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一直堅持著那些所謂的大義,只是,有些時候大義是不用你去堅持的。就像今天一樣,那些人偷襲城門的時候,我拉著不讓你去你非要去。結果怎么樣?你把自己陷入了最危險的境地,還差點讓狄青他們的計劃破產。如果你真的阻止他們了,狄青只能依靠城墻和城外的敵人死戰。”

  胡靜臉上冰凍總算是消融了一些。

  “還有,龐喜他們出事了你非要留下來救人!你這就顧小義!如果當時我們沒辦法成功,現在文同就已經破了!后面的大同守軍會連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陳元接著說道:“還有!顧大義的時候你要考慮清楚,這個大義用得著顧么?白玉堂說的邊關地形圖,在朝廷看來是很嚴重的事情,可是你去問問狄青,他肯定能把文同以北幾百里所有的山川地貌說一個清清楚楚!這就是狄青聽說了地圖的事情之后,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原因!邊關的地圖,早就在這些盡職的將軍心里裝著了。”

  胡靜看看陳元:“還有沒有了?”

  陳元看她神態,就知道她已經聽進去自己的話了,當下也不再滔滔不絕:“還沒想起來。”

  胡靜靠在床上問道:“那要是碰到不盡職的將軍怎么辦?”

  陳元笑了:“那太好辦了。就像那祁文一樣,你別說給他地圖,就是給他一百萬兵馬他都守不住。”

  胡靜的語氣終于軟下來了:“反正你念的書多,我總是說不過你。”

  陳元聽到她語氣緩和,當然也不會非要她認錯方才罷休,男人對女人,要有氣度和風度。

  陳元順勢坐在胡靜旁邊,小聲說道:“妹子,咱們在一起這么多天了,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你應該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以后不要再用你的沖動替我下決定了。這樣吧,我有個提議,以后在外面我做的事情你不要再插嘴,只要你保護我的安全就可以了,我希望你的寶劍給我帶來的是安全感,不是麻煩。如果你對我有什么好的提議,回來之后和我說,好不好?”

  胡靜輕輕打了他一下:“好了,以后聽的你!”

  陳元伸手把她那小手抓住,胡靜的臉上一紅:“你干什么!”

  陳元嘿嘿一笑:“我們好像還有一個協議你沒有履行,忘記了么?”

  胡靜神情頓時有些緊張,說話有些含糊了:“什么協議?”

  陳元把屁股往床上又坐了一點:“晚上我就在這里了。”說著,那手就攀上胡靜的小腿,輕輕的撫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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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靜大為羞怯,用腳踢了他手一下:“你干什嗎?真想讓我沒臉出去見人么?”

  陳元倒身壓在胡靜的身上:“以后你天天看著我就行了,外面的人不見也罷。”

  胡靜錘了他一拳:“起來!再不起來我打你了!”

  陳元的雙手卻越摟越緊,那臉上慢慢的靠了上去:“你舍得打我么!”

  胡靜非常干脆的說道:“舍得!”

  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是面對那越來越近的臉龐,還有那越來越放肆的雙手,她忽然感覺自己的喘息聲不由有些無法控制了,那兩條胳膊居然不知道為什么就是砸不下去。

  陳元的嘴唇已經靠在胡靜的耳朵上,輕輕的吹了一口氣,然后含住胡靜的耳垂:“那你就打吧,打死了,你就是謀殺親夫。”

  胡靜感覺到自己的耳垂傳來一股麻麻的感覺,那感覺迅速的傳遍全身,讓她好像忽然間失去了力氣一般,居然無法反抗。

  嘴中不由的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呼,伴隨這讓她感覺有些羞恥的聲音,她覺察到自己的衣帶被陳元解開,腦海中最后一絲殘存的意念讓她伸手抓住陳元的手:“不,不要,”

  剛一張嘴,陳元的嘴唇就已經貼了上來,胡靜發不出絲毫聲音,眼睛瞬時間睜的很大,可是最后卻慢慢的閉上,那抓住陳元手臂的手也放了下去,緊緊抓住床沿,再不拿上來。

  (熄燈,看不到了。)

  一陣柔情過后,陳元躺在床上喘著粗氣,一只手把胡靜摟在懷里,手心在她那光滑的后背游走著。這時候如果有根香煙,那生活就太美好了。

  胡靜的頭趴在他的胸膛上,雙臂緊緊環繞在他胸前,很小聲的問道:“以后,你會不會不要我?”

  陳元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傻瓜,又想到哪里去了?”

  胡靜微微一笑,笑的很甜,很溫柔。同時也用一種很堅定的語氣說道:“陳大哥,你是個好男人,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陳元感覺到她胸口那非常有彈性的柔軟摩擦著自己的身體,這時候,陳元不用再偷偷摸一下了,很大膽的轉過身來,手按在上面一邊撫摸一邊問道:“說說看?”

  胡靜伸手在他手背輕輕打了一下:“剛才還沒摸夠啊?”

  陳元笑道:“呵呵,我第一次摸到她們的時候,就想著以后如果能把你按在被窩里,天天能摸就好了,今天果然讓我把你抓住了。”

  話音剛落,胡靜猛的抓起他的手掌:“你第一次摸的時候?什么時候?!”

  陳元知道自己說漏了,不過現在也不怕承認,趴在胡靜耳朵上說道:“就是替你換衣服的時候。”

  胡靜又錘了他一拳:“你好壞呀!”

  陳元這才又把手放了上去:“讓我答應你什么事?說吧。”

  胡靜想了一下說道:“我想,我們能不能兩年之后再成親?”

  陳元心中暗道,這個自己倒是沒有問題,只是宋代沒有保護措施,萬一哪次中獎了,苦的可是胡靜。

  嘴上很惋惜說:“不行,我等不了那么長時間。”

  胡靜伸手在陳元的臉上摸了一把:“真的,再給我兩年時間,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陳元搖頭:“是找龐吉報仇么?”

  胡靜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陳元輕輕說道:“你就當是為了我,把仇恨放下好不好?”

  胡靜的眼里忽然有些濕潤了:“大哥,我會的,只是現在還不可以。給我兩年時間,讓我安排好一些事情,事情安排好了我就把一切都放下,和你一起做你的買賣,你賣酒,我幫你看鋪子,好不好?”

  陳元不知道她這話是真的假的,不過,只要她肯說出來,自己努力去改變她,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要改變一個女人,首先就要征服一個女人。征服一個女人過程同樣是很有成就感的,特別是征服一個女俠客。那過程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陳元忽然從被窩里面坐了起來,掀開被子看著胡靜裸露的身體,這讓胡靜有些嬌羞不已。

  陳元的手在她那結實修長的腿上輕輕摸著,然后小聲問道:“對了,問你一個事情,你會不會劈一字馬?”

  胡靜睜開自己的眼睛:“干什么?”

  陳元呵呵一笑:“就說你會不會么?我有用的。”

  胡靜一臉的狐疑之色:“那個是最簡單的基本功夫,有什么用?”

  陳元聽她沒說不會,心中頓時大喜!這一字馬可是高難度動作,快感指數超過五星級。當下急不可待的站了起來,說道:“你弄一個來,我真的有用。”

  胡靜微微一笑:“很簡單的,就這樣就行了。”

  說著,兩只腳在陳元的兩腿之間一掃,陳元只感覺自己兩條腿猛然分開,身體不由的向前趴過來。

  胡靜卻迅速起身,伸手拖住陳元的身體,沒讓陳元摔倒,可兩條腿還在繼續往兩邊劈開。

  那韌帶的拉動讓陳元痛的大聲喊了出來。

  陳元的叫聲絲毫沒有打動胡靜,只見她用手在他兩胯壓了一下:“第一次練都是很疼的,特別是你這個年紀,忍住,把腿扯平了!”

  陳元大喊到:“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胡靜卻還沒有松手:“不行,你要想學一字馬,必須經過這樣疼痛,放心吧,這次只要拉開,下次就不疼了。”

  陳元急的都想罵人,可是他感覺那兩條腿的韌帶讓他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別說罵人了,說一句話好像都很費力:“大,姐,你放過,我吧。”

  胡靜見他的摸樣實在太痛苦了,忙的一松手,陳元整個人癱倒在床上,只感覺大腿動也不能動了。他滿頭都是汗水,疼出來的。

  胡靜溫柔的為他擦去:“你要想學武,明日我可以教你,只是,你習武的年紀已經過了,這個簡單的動作你也要多練幾次才可以。你放心,只要你吃得了苦,一定可以的。”

  陳元無力擺擺手:“我,我,我是讓你劈呀!”

  胡靜呵呵一笑:“你怎么不早說,好,我現在做個給你看!”說著很輕松的分開兩腿。

  陳元看著那向往已久的標準一字馬,這時候卻絲毫沒有了興趣:“你把我腿放好,讓我休息一會。”

  胡靜點頭:“第一次都是這樣的,明天再來,我保證讓你學會。”

  陳元搖頭:“不來了,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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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字馬真的不好玩,陳元直到第二天中午快吃午飯的時候,才能從房間走出來,而且走路要扶著樓梯,那雙腿還時不時的打顫。

  坐在樓下的耶律涅咕嚕和龐喜正在說著什么,見這副摸樣,兩人都笑了起來。

  陳元晃晃悠悠的走到桌子前面坐下,看著兩人的眼神:“你們笑什么?”

  耶律涅咕嚕說道:“陳兄,你昨天只是一個晚上,怎么就這副摸樣了?本來還打算到了燕京之后請你去試一試我們遼國的女子,現在看來,呵呵。”

  耶律涅咕嚕說道這里,就不再說下去了。不過他話后面的含義所有男人都懂。

  陳元當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認輸,馬上說道:“我這是練一字馬練的!你們不要亂說。”

  龐喜和耶律涅咕嚕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說道:“哦,原來是練一字馬練的。”

  從二人的表情中,陳元就讀懂了他們意思,馬上又說道:“我真是練一字馬練的!”

  兩人又是同時說道:“哦,原來真的是練一字馬練的!”

  陳元知道自己說什么他們也不會信的,當下不再多說,拿過一盤鹵肉過來自己吃了起來。

  剛吃了第一口,那白玉堂從外面進來,第一句話就問陳元:“陳兄,昨晚怎么了?”

  陳元大為不解:“昨晚?怎么了?”

  白玉堂很隨意的說道:“昨天晚上我在軍營好像聽到你在客棧里面叫,發生什么事了么?”

  陳元用眼睛左右一看,發現那龐喜和耶律涅咕嚕二人都在低著頭,肩膀不住的聳動著。

  他當即很嚴肅的問白玉堂:“玉堂,我說我在練一字馬,你信么?”

  白玉堂呵呵一笑:“你當我傻子啊?半夜三更你練一字馬?真是的,再說你也不是那種人啊。”

  陳元再不解釋,把頭低下來,端起那盤鹵肉:“我上樓吃,你們想笑就笑吧。”

  他剛剛轉身,龐喜就發出哈哈大笑之聲,接著那耶律涅咕嚕也笑了起來。

  陳元頭也不會,端著菜回房間去了。

  三天之后,一路去遼國的商隊總共有了七支,車夫和伙計加在一起總共有一千八百多人,這個規模足以保證那些小股的馬匪不敢來騷擾了。

  于是,陳元踏上了去燕京的路。

  現在他的心情和在大同又完全不一樣了。那個時候他只是幫助呂夷簡和龐吉去完成挑撥遼國和黨項人之間關系的任務。

  雖然說任務失敗以后自己很危險,可是如果找一個偏遠的地方躲著過日子,應該還是可以的。最少,如果做不成自己可以選擇留在遼國不回大宋。

  現在完全不一樣了,這一趟任務變的異常兇險,耶律涅咕嚕就跟在自己身邊,楊文廣也在自己隊伍里面,這兩位爺的加入,讓陳元只能拼了性命把事情做到最好的結果,否則,大宋容不下自己,遼國也不會有立足之地。

  耶律涅咕嚕肯定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只是他也弄不清楚自己這一趟目的何在。如果讓他把疑心帶到遼國,那就完蛋了。

  所以陳元一路上都騎在馬上和耶律涅咕嚕的馬車并肩而行,想找機會打消耶律涅咕嚕對他的猜疑。

  無論是陳世美還是陳元,都從來沒有踏足過塞外,在陳元的想象之中,這塞外的景象應該是一副千里無人煙的荒涼沙漠。

  可是他錯了,宋遼邊境并不是沙漠,在這一千多年前的世界中,城市外的天地仍保存著詭秘動人的原始面貌。

  特別是像他們所處的這一帶邊境地區,由于人煙少至,時而可見到一群群的動物,在原野里漫步。

  這里的地勢多是較低矮的小山丘,又或平原曠地,林木郁蔥、疊翠層巒。整個隊伍行走在一條清幽可愛的小徑上,若是二十一世紀的驢友們來了,定然會在這里流連。

  奇峰秀出,巧石羅列,森林茂密,時有珍禽異獸出沒。

  這一副迷人的景象讓陳元心中暗叫可惜,若不是心有牽掛,帶著胡靜在這種清新的空氣中小住幾日,打打獵,睡睡妞,神仙般的生活。

  陳元看得心醉,因為心醉,所以更是有些神傷。

  直到天色漸漸黑去,才和其他商隊商議,今晚在這里休息。

  其他的商隊不用吩咐,馬上跑來和陳元商量一下扎營的地方和各自的營區。

  同時還派人爬上附近最高的山頂和樹梢上,觀察遠近動靜。

  這一路是最難走的,所以大家同心協力,份外的小心。

  表面看去,一切和平安逸,間有鳥獸來到河旁喝水,甚至與他們的騾馬混在一起,享受著洹水甜美的仙流。

  營地布置的也很有講究,靠著一條小河把營地扎在河邊,然后從周圍搬來樹枝雜物,把營地簡單的圍起來。

  樹枝雜物之后,各個商隊的貨物擺成第二道防線,既可以防止馬匪偷襲,還能擋一些風。

  然后,近兩千人在地上升起許多篝火來,一圈一圈的圍坐著,一起唱歌,喝酒,烤肉。

  陳元和耶律涅咕嚕坐在一堆篝火前面,倒了一杯酒給他:“九王子,今天顛簸了一天,還受得了么?”

  耶律涅咕嚕苦笑一聲:“我從來沒有想過,我也有連馬車都坐不了得一天。”

  陳元聽的笑了:“你知道我對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次么?”

  耶律涅咕嚕搖頭:“不知道,說來聽聽。”

  陳元抬頭看了一下星星,笑道:“就是你在我房間要殺我那次了,你不聲不響的就坐在我床上了,我很奇怪,你是怎么進去的?當時就算我沒有察覺,那韓琪也該看到你才是。”.

  耶律涅咕嚕笑了一下:“我是從靠墻的那扇窗戶進去的,也就是韓琪后面跳出去的那扇。”

  陳元恍然大悟:“哦,我說呢!什么人能避開我的陷阱?也只有你九王子了。”

  耶律涅咕嚕這時候問道:“陳兄,依你的才智,完全可以考一個功名,為什么要來做買賣?”

  陳元知道這一路他肯定要問這話,自己能不能打消他的疑慮,這個問題很關鍵。

  措辭早已經想好了,陳元一笑說道:“王子,我給你幾個我不做官的理由,你看合適不合適。”

  耶律涅咕嚕面帶笑容,手一抬:“請講。”

  陳元伸手第一手指:“首先,當官的天天請吃,看上去很風光,其實酒肉傷身,而且別人請吃,合不合胃口還都要動幾下筷子,長久下來,不光是腸胃,身體也會慢慢垮掉的。”

  耶律涅咕嚕點點頭:“嗯,這倒是實話,還有其他的理由沒有?”

  陳元伸出第二個手指:“第二么,官當小了受氣,官當大了又是伴君如伴虎,弄不好就是一個滿門抄斬,若是罪有應得還落個快活,若是無辜受冤,自己無所謂了,倒是連累家人。”

  他說出這第二個理由的時候,胡靜的手忽然呆住,整個人處于一種呆滯的狀態下。

  陳元卻絲毫沒有覺察出來,那龐喜卻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后替耶律涅咕嚕問道:“掌柜的,還有其他的理由沒有?”

  陳元說道:“第三,我這人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也不算是太壞。假如深入官場的話,難免有人引誘于我,如果徹徹底底的變成一個壞人,被人唾罵,豈不是很不值得?”

  也不等別人再問了,他自己接著說道:“第四,我做買賣多自由了,如果做好了,可以讓老婆孩子錦衣玉食,也可以讓別人羨慕我,還比那些當官的自由許多,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只要不觸犯王法,惹惱了誰也頂多就是一個抄家,至少小命還在,九王子,你說我這幾條理由夠不夠?”

  耶律涅咕嚕當即一笑,有些自嘲:“聽你這一番說來,我都想和你一起做買賣去了。”[波okid《萬能老婆速成記》]

  ()就在眾人談笑之際,忽然聽到外圍的警戒傳來一陣疾呼:“馬賊!”

  接著,一聲慘叫從旁邊那座小山丘上傳來,想著放哨的人被馬賊給殺了。

  營地頓時有些慌亂,眾人早就知道這一條路難走,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晚上就遭遇了馬賊的襲擊。在一片慌亂之中,只聽有人大喊了一聲:“滅火!把火把全部滅掉!”

  這一聲叫喊讓所有的商隊馬上反應過來,火光,是暴露自己虛實的。

  眾人把火把和篝火全部熄滅,龐喜在陳元耳邊說道:“怎么辦?”

  陳元也不知道怎么辦,雖然說這么多商隊結伙是為了安全,可也只能對那些小的馬匪起到一種震懾的作用。畢竟七支商隊就表示有七條心,真正馬匪沖過來打劫的時候,這些車夫和伙計根本不足一戰。

  正在陳元思考的時候,只聽剛才那聲音又說道:“大伙都別慌,守住前方入口,兩側貨物不要管他。我現在出去看看是哪路馬匪,能不能用錢買條路出來。若果不行,我等拼殺就是!”

  陳元當即附和一聲:“好,掌柜的如此大義,我等愿意聽命。”

  然后卻放小聲音對身邊眾人說道:“有人出頭了,咱們先看看情況。”

  除了陳元這支商隊之外,其他的隊伍也都紛紛應和。中間一個火把亮了起來,火把之下,站著一位四十多歲的文人打扮的商賈。

  那人沖四周抱拳:“兄弟去了,還望諸位能緊緊守住這個入口,若是不能商談,還免不了一番惡戰。”

  從他說話從容的神態來看,就知道是一個上過戰場的人。

  說完之后,那人只帶著一個打著火把的隨從出了營地。他們商隊還有人在營地里,馬上開始組織防御。

  陳元按照人家給他布置的陣地,帶著伙計們提著刀過去了。

  說實話,這些人布置防御陣型的時候讓所有的商隊都無話可說,因為他們把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那個入口所在之處,留給了他們自己。陳元這個商隊人稍微多一些,被安排在他們旁邊,負責支援和保護。

  人家主動把最重的擔子挑起來了,其他人自是不會再說什么。

  陳元能聽到那商隊掌柜在外面和馬匪說的話。

  只見兩個人在營地前五十步的地方停下,那人大聲喊道:“請問是哪個山頭的朋友?我是陜西王倫,經常走這條路的,若是哪位當家的缺些銀兩,不必動手,和在下說一聲就是了!還望諸位報個山頭,以免傷了和氣。”

  一陣馬蹄聲在營地前停了下來,馬匪們先是沒有回答,等了一會之后才有人說道:“王掌柜的大名在下早又耳聞,早就想結交一下。只是今日不是時候,不便通報山頭了!既然是王掌柜出面,我也不想動手,這樣吧,你們把一個人交出來,我馬上放你們過去,如何?”

  王倫說道:“不管如何,足下肯賣這個面子給我,王倫感激不盡!敢問你們找的是什么人?張的是什么摸樣?”

  那馬匪頭子說道:“他叫耶律涅咕嚕,至于張什么樣子,在下這里有一張畫像,王掌柜可以拿去。”

  說著,一個畫軸飛向王倫。黑夜之中,那畫軸來勢甚快,如是讓陳元站在那里,他肯定要被砸中了。

  可那王倫卻很瀟灑的一揮手,就把畫軸抄在手中,抱拳對那馬匪頭子說道:“大當家的稍后片刻,我馬上進去找。”

  那馬匪答應了:“可以,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來人,點香。”

  他們的對話所有人都聽到了,眾人紛紛在看著自己旁邊人,想把耶律涅咕嚕找出來,給這些馬匪送去。

  陳元轉頭看看耶律涅咕嚕:“九王子,找你的。”

  耶律涅咕嚕臉上露出一片狠色:“我就知道,那耶律舒寶不死,必然不會讓我平安的回去!”

  陳元坐了下來深深的吸了口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耶律涅咕嚕牽強的一笑:“陳兄不會想把我交出去吧?”

  陳元點頭:“有這個想法。”

  耶律涅咕嚕搖頭:“你最好不要這樣想,不然你到燕京馬上就會死的,而且我保證你死的很難看。”

  陳元笑了:“還是那句話,不要嚇唬我,如果我不把你交出去,可能我根本到不了燕京。到燕京我會死的很難看,至少我等那些馬匪走了以后,我還能選擇去,或者不去。”

  耶律涅咕嚕終于明白陳元不是被嚇大的,語氣馬上軟了下來:“陳兄,你說過我的安全包在你身上的!我答應你,如果我們平安到了燕京,你要什么我給你什么,你要做買賣,我幫你!你要錢,開口說個數目就行!”

  陳元還是搖頭:“我是說過你的安全包在我身上,可是,我沒有答應你一定保證你的安全。你現在說什么也不行,我從來不會為一句空口承諾去拼命的。我賺錢是為了讓我自己活的更好一些,可是如果連命都沒有了,我還要錢做什么?”

  兩個人正在相持的時候,一個火把打到他們面前,往兩個人臉上晃了一下。陳元也沒等人家看清楚,就沖不遠處那王倫喊道:“王掌柜的,別找了,人在這呢!”

  王倫幾步跑了過來,拿著那畫像看看,又看看耶律涅咕嚕,最終確定沒錯,就是這個人。

  耶律涅咕嚕慢慢站了起來,王倫眉頭緊皺:“你就是耶律涅咕嚕?”

  “是。”

  “你受傷了?”

  “嗯。”

  王倫說道:“我們走一趟貨不容易,不管你們雙方有什么恩怨,我不能連累了這里所有的商隊,我也不想得罪任何人。您也別怪我們,剛才你全聽到了,他們讓我們交人。”

  耶律涅咕嚕點頭:“聽到了,掌柜的把我交出去,我是不會怨恨于你,只是我擔心日后你在遼國的生意,可能受到影響。”

  王倫顯然是個老江湖了,微微一笑說道:“不勞操心,我們做買賣的講究一個玲瓏,在下不會把你交給他們的。我現在給你一條路,看見后面的河了么?雖然水流很急,可是還有希望趟過去的。你現在走,等你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再去告訴他們你跑了。之后我們這里怎么和他們交涉,你也不用操心。至于王子能不能跑掉,在下也是無能為力。”

  耶律涅咕嚕馬上明白,這是唯一的生路。平日不要說這一條小河,就是黃河自己也能游過去。可現在身上有傷,一個人,定然是跑不掉的。

  陳元知道他的困境,卻根本不去顧及,當即說道:“九王子,不要猶豫了,多留點時間逃命吧。”

  陳元剛剛說完,那王倫的手指向陳元:“陳掌柜,你們也走!”

  陳元那幸災樂禍的表情僵持在臉上,王倫一把抓起陳元的衣領:“事情是你們惹來的,不要怪我無情,若是陳掌柜你只是單純的走貨,兄弟現在必然和你并肩作戰,絕對不會這么做。是你把其他的事情帶給大家,我們只為錢拼命,還請陳掌柜體諒!”

  陳元呆呆的不知所措,片刻說道:“王掌柜的,能不能通融一下?”

  話還沒完,王倫也沒有說話,但是其他的商隊就有人喊道:“不行!不能讓他們呆在這里!”

  王倫一笑:“陳掌柜,這也是大家的意思。”

  陳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耶律涅咕嚕說道:“好吧,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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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怒難犯,不走,是不行了。

  王倫說道:“陳掌柜放心,你的貨我會拉到燕京,正好我也去那里。我在燕京等你一個月,若是你能活著回來,這些貨還是你的。只是你們這一行所有人,都不能留下。”

  陳元心中苦悶,耶律涅咕嚕是自己帶上的,耶律舒寶也是自己放的。現在耶律舒寶要在這里殺了耶律涅咕嚕了,自己受到連累好像是很應該的。

  這個麻煩是自己惹上的,本來陳元以為要等到了燕京才會顯露出來,沒想到,居然這么快。

  盡管雙方只是昨日才見面,但是王倫做的很夠意思了,陳元自己都覺得不好開口再說什么。于是,心中的郁悶全部都發泄在耶律涅咕嚕的身上。惡狠狠的盯了耶律涅咕嚕一眼,然后喊過胡靜,阿木大,龐喜三人,趕忙把貨點給王倫。

  王倫見他愿意走了,當即喊了一聲:“來人,牽些馬匹來送給陳掌柜的!諸位,路上保重了。”

  他們這個商隊的伙計和馬夫們都有些驚慌,他們都是不明白,這么多商隊,為什么別人可以留下,偏偏他們要離開?

  陳元現在也來不及解釋,跨上馬匹之后,朝著那小河疾奔而去。伙計們雖然不愿意下水,可是在其他商隊伙計的驅趕下,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車隊的馬匹本來就不夠人手一匹,那會游泳的只能泅水過去。還好這條河水不是很深,陳元組織所有的人手拉著手,相互幫助著,照顧那些不會水的兄弟,艱難的在河水中向對岸泅去。

  王倫果然是說到做到,陳元的隊伍剛剛跑到河水中間,后面的追兵就已經殺過來了。

  喊聲傳來的時候,陳元他們正處在中間水最深的地方,人站著可以淹沒頭頂,馬一低頭就能嗆到水,伙計們還能憋上一口氣走過這一段,可是馬匹在河中間不愿意再往前一步。

  這讓陳元很是著急,沒有馬匹,就算自己逃到對岸,也無法躲開對方的追殺。

  關鍵時候耶律涅咕嚕說道:“讓人騎到馬背上,彎下腰來,把坐騎的脖子抱住,這樣它們就愿意向前了。”

  眾人一試,果然,戰馬繼續向前跑去。

  趟過河水之后,陳元不顧上身體里那種已經力盡的感覺,辨明方向,手往西一指:“我們順著河水走!”

  說完喘了兩口氣甩了一下身上的水分:“諸位兄弟,今日是這個掌柜的連累了你們,只是,我們現在除了一路向前以外,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大家放心,我一定帶你們安全的到遼國,到時候,我給你們工錢加倍!”

  這句話并沒有平息伙計們的怨氣,可也沒人多說什么。大家現在親眼看到的事實是,身后一股追兵正在趕來。

  越是危急的時候,陳元的腦袋轉的越是快上一些:“原地結陣!”

  龐喜大為吃驚,這個命令讓他太意外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面對一股兇悍的馬匪,陳元居然有原地結陣的勇氣。

  那耶律涅咕嚕這時候卻是說道:“好辦法!如果他們敢過來,咱們就給他來個半渡而擊之!陳兄,我現在很佩服你的機智。”

  龐喜馬上明白過來,趕緊指揮兩百多人,在河邊擺開隊形。那些馬匪一件這一情況,倒是真的沒敢過來。河中間的一些馬匪又退了回去,在對岸和陳元他們遙遙對峙著。

  陳元長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暫時嚇住對方了。暫時安全之后,陳元回頭忽然陰陰一笑:“九王子,讓我抽兩鞭子吧”

  耶律涅咕嚕還沒反應過來,陳元一鞭子已經打下來了。耶律涅咕嚕大聲痛呼一聲:“嗷!你為什么抽人呢?”

  陳元狠狠說道:“抽人?我告訴你,我現在都想抽死你!你為什么非要和我的商隊一起走?嗯!”

  又是一鞭子抽在耶律涅咕嚕的身上,耶律涅咕嚕只感覺自己渾身的傷口都被這一鞭子打痛了一樣,大怒:“夠了!你再打我還手了!”

  這話比較有效果,陳元真的怕他還手,雖然說他傷的很重,可是拼起命來,自己還不是他的對手。

  陳元愣神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從自己手中奪過鞭子,又聽見一聲鞭響:“啪!”這一下打的更重,把耶律涅咕嚕打趴下了。

  轉頭一看,胡靜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自己邊上,替他打了這一鞭子。胡靜很溫柔的問道:“還打么?你若是還想打他,我來打!”

  陳元發覺這女人被推倒以后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不禁夸贊道:“見你打過好幾次架了,這次出手最帥!”

  耶律涅咕嚕頓時收起和陳元廝殺的眼神:“我求求你們了,別打了行不行?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承認我一開始時懷疑你去遼國的目的,現在我知道了,我相信你就是一買賣的了!”

  陳元現在才感覺到,找一個女俠客還是有好處的,有了胡靜站在旁邊,最少可以欺負一下這些身受重傷的高手。氣焰頓時囂張起來:“九王子,你必須說清楚,那個耶律舒寶到底為什么這么狠著要殺你?我們就算被追殺,最少我們應該知道,自己為什么被人追殺!”

  耶律涅咕嚕點頭:“好吧,因為我皇伯父說了,哦,也就是當今大遼的皇帝說了,我這一趟回去,就要找機會立我為太子。”

  陳元等人頓時都驚了,他們本來就知道這是遼國的朝堂爭斗,是一個漩渦,沒想到,這個漩渦這么大。

  陳元看看龐喜,龐喜好像也不相信:“你吹牛吧?你們皇上不是自己有兒子么?干嘛立你為太子?”

  耶律涅咕嚕說道:“諸位有所不知,我那兄弟天生膽小,讓我伯父很是失望,現在整個大遼朝堂上都知道,我那兄弟連只羊都不敢殺。我伯父曾經對我父親說過,他死之后,就讓我父親繼位。這些年也確實在慢慢的把一些很重要位置讓我父親去做,這次我伯父讓我去大宋拿地圖,就是給我找一個增加聲望的機會,回去以后好直接立我為太子,向朝堂發出的信號,想看看那些大臣的反應。”

  陳元頓時不說話了,憑他對這個年代的知識,遼國現在的皇帝應該是遼興宗,而后來繼承遼興宗位置的遼道宗是遼興宗的兒子還是侄子他就不知道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現在很有成就感,如果耶律涅咕嚕真的就是日后的遼道宗,那自己剛才豈不是抽了遼國皇帝么?

  雖然是所謂的蠻邦皇帝,可是心里還是很得意的。

  歷史上說,遼道宗這人陰險,狡詐,殘忍,想來和耶律涅咕嚕的性格差不多。

  ()耶律涅咕嚕繼續說道:“那耶律仁先是我的族叔,他一向和我父親不和,所以不想讓我坐上太子之位。哼,這老兒倒是明智,這一次我若是回到燕京,定然將那耶律舒寶殺了,讓這老賊嘗嘗喪子之痛!等到日后我登上皇位,再將他抄家滅族!”

  想到這里,耶律涅咕嚕仿佛看到了耶律仁先抱著耶律舒寶的尸體哭泣一樣,仿佛看見他跪著求自己饒他一命一樣,嘴角泛起了得意的笑容,陰陰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應該有的。

  正在想著,忽然一支羽箭從側翼射了過來,打斷了耶律涅咕嚕的意淫。陳元趕忙站了起來:“跑吧,有命回去再說!”

  就這樣,陳元他們在河南岸一路狂奔,那些馬匪也不敢過來追殺,只是在北岸不斷的放箭,兩股人馬沿著這條河流并排向西跑去。

  陳元不會離河太遠的,他始終要看住對岸,因為如果離得遠了,那些馬匪肯定會沖過來。

  整整跑了一個時辰之后,耶律涅咕嚕實在支撐不住人,整個人一下癱倒在地上。

  這個時候陳元如果丟下他,那他就死定了。

  阿木大看看陳元:“掌柜的,怎么辦?”

  陳元想也沒想:“把他捆在馬背上,帶著往前走。”

  阿木大照著陳元說的,把耶律涅咕嚕給綁在馬背擔架上,胡靜的心中不由一陳茫然。

  陳元見她的神色,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知道她有話要說,卻又想起了和陳元之間的約定。

  他當即說道:“就算我們把他丟下,那些人殺了他以后一樣會來殺我們。殺他是為了遼國的朝堂爭斗,殺我們是為了滅口。”

  胡靜看著陳元:“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陳元輕輕拉了一下她的手:“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很在乎你。若是我不說出來,怕你在心里會憋的難受。我們必須帶上他,前方的路上不可能有人救我們,但是很有可能有人在接應他,明白了么?”

  胡靜點頭,很順從的說道:“明白了。”

  陳元說:“你放心,我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想清楚了的。”

  他們日夜不停地逃了一天一夜,但仍沒能撇下時近時遠,緊追不舍的敵人。第二日凌晨,最令人擔心的事發生了,終有伙計不住。

  這不能怪伙計們,逃亡的路本來就艱辛,特別是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上逃亡,更會使人更感心疲力累。

  但想要活著,就必須向前。陳元也開始下來步行,他定下規矩,規定每一個人走了兩個時辰之后,可以騎一個時辰的馬,確保讓伙計們保留一些體力。可即便如此,面對越來越難走的河道,眾人按不住在心里升起的頹喪感覺。

  傍晚通過一塊河道比較狹窄的地面時,陳元他們遭到了對岸馬匪的弓箭襲擊,雖然早有準備,卻已然出現了傷亡。

  他曾經想過忽然轉變方向來迷惑那些馬匪,可是幾個計謀卻都因為河岸兩旁的地勢無法實施。

  現在不要說那些伙計,就連陳元自己都有一種絕望從內心升起。越往前走路就越險峻,可是如果不走,無異于等死。

  陳元心煩神困,過去看望被綁在馬背上的耶律涅咕嚕。

  耶律涅咕嚕已經處于一種完全的昏迷狀態,全身發熱,嘴里模糊的說著一些旁人聽不懂的話,若是再不找到郎中,他真的沒命去當太子了。

  陳元煩上加煩;朝前方望去,卻是一片山脈。

  這連綿數的山脈,肯定很不好走。一行人的眼神中也都露出了絕望的神色。這里的地勢已經不允許他們沿著河道來走,可是,如果讓對方過來,憑借伙計和馬夫的戰斗力,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那些馬匪的。

  龐喜見他呆望前方的眼神,明白他的心意:“掌柜的,必須想象辦法才可以,這如果進了山脈,我們可能就出不來了!”

  陳元一鞭子打在馬屁股上:“龐兄,跟我來。”陳元深深的呼吸了兩口氣,讓自己的神經松弛下來,他就是怕死,正因為怕死,所以他要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

  吩咐了眾人人暫作休息后,他和龐喜走上附近一處小丘之上,縱目四顧。

  前方是一座山谷,旁邊的這條小河從山谷中一穿而過,現在已經是天亮了,陳元能看見對面來的敵人顯然情況并不比他們好多少,停了下來,隱隱地能聽到那些馬匪的呼叫聲。

  陳元注意到,自己頭頂上有水珠落下,一滴一滴的,居然很有節奏。那水珠滴落在陳元的頭上,不是很冷,還帶著一點點溫度,陳元不由愣了一下,抬頭看上面馬上明白過來,心中暗道,看來這耶律涅咕嚕是注定命不該絕了。

  當然,前提是自己能擺脫這些馬匪,有條件救他才可以。

  龐喜手指對岸:“他們也很累了,不過只要我們一離開河岸,他們馬上就能追過來,這些人追蹤的本領一流,我們跑不到的。”

  陳元已經有了注意,嘴角泛起笑容來:“龐兄,如果我們造竹筏入河,他們追的上么?”

  龐喜的雙眼亮了起來道:“當然追不上,只是,我想他們不會讓我們造竹筏的。”

  陳元點頭,“假如你是馬匪,看見我在造竹筏,你會怎么做?”

  龐喜微微一沉思道:“我會雙管齊下!一方面派人騷擾,另一面亦伐木造筏,好能以最快方法趕過來,假如能先一步趕抵過來,我們將陷于插翼難飛之局。”

  此時遠方前方山林中宿鳥驚起,發出陣陣啼鳴,陳元信心十足的笑道:“被他們追了一天一夜,也該出出心中這口鳥氣了。”

  龐喜點頭道:“嗯,只要我們能比他們快一點造好竹筏,他們就沒辦法了。”

  陳元呵呵一笑:“龐兄,你還沒懂我的意思,我是說,咱們現在提醒一下他們造竹筏就可以了。咱們么,造砸竹筏的東西。”

  龐喜一愣,馬上明白過來,一拳輕輕打向陳元:“陳兄,你真的足以去當一個師爺。”

  陳元就是這樣的人,很懶散,他的潛力,必須要靠敵人逼出來才可以。

  經過了一日一夜有若喪家之犬的逃亡后,特別是現在整個隊伍都處在一種生死存亡的絕境里,強烈的求生欲終于激起了陳元的斗志。

  把所有阻擋發射的樹干都砍下來,搬到河邊去造木筏,迷惑對面的馬匪。

  果然,那些馬匪見他們造木筏之后,如同龐喜說的一樣,一些人開始朝這邊放箭,還有一些人也跑到后面去砍樹枝造筏去了。

  白天天色很明,雙方都是明刀明槍的較量,無論是陳元偷偷溜走,還是馬匪摸過來偷襲,都必須等晚上。

  雙方渡過了一個還算平靜的白天。

  今晚的月亮比兩天前他們被趕出商隊時,大上了整整一圈,但由于厚云多了,加上山谷中的樹木和山脈阻擋,夜色顯得更是濃重。

  整個隊伍都非常緊張,身后的林野間殺機四伏。陳元這是第一次指揮戰斗,心中有些忐忑。

  陳元把伙計們分成兩隊,一隊在樹林的左邊,一隊在右邊。在他的設想中,敵人一沖上來,兩邊的伏兵一起殺出去,然后投石機把河里的敵人砸入水中,讓對岸的無法過來,就成了。

  剛剛布置好,一個人影在黑夜中跑到陳元身邊,小聲說道:“掌柜的,你這樣布置人手不行!”

  陳元回頭一看,是那楊文廣。心中頓時懊悔,怎么剛才把這位小侯爺給忘記了?他可是打仗的行家,人家從小聽到的就是怎么打仗。

  反正現在耶律涅咕嚕也昏迷著,陳元想了一下說道:“這樣吧,你以后的身份就是龐總管的弟弟,這場戰斗我交給你來指揮,該怎么布置,你看著辦,行不行?”

  楊文廣點頭:“放心吧掌柜的,那你們以后就叫我龐文,好不好?”

  龐喜呵呵一笑:“小人榮幸之至。”

  陳元一拍楊文廣:“別啰嗦了,你看該怎么布置,就去,我讓所有人都聽你的!”

  楊文廣好像真的很喜歡打仗,雖然這次只是指揮一群伙計和馬夫,他依然很是興奮。

  他的布置要比陳元布置的復雜的多。陳元只能想出用投石機打對方竹筏的辦法,你讓他上陣指揮,他真的不行。

  楊文廣把兩百人分成四隊,五十多個專門在樹林里面發射那十幾臺簡易的投石機,在剩下的一百五十人中,挑出三十多個身體好的,敢主動站出來的人,作為第一批攻擊隊伍,由他和龐喜帶領,將對敵人發起第一輪的攻擊,力求一次把對方推入河水里去。

  還有一百人交給阿木大和胡靜,各自帶領五十,阿木大作為第二攻擊梯隊,而胡靜負責警戒,一旦發生了意外情況,由胡靜的這個梯隊去解決。

  還剩下十幾個身體不好的,和這兩天受傷的,楊文廣把他們交給陳元,作為總預備隊。這也就意味著,一旦動用這支總預備隊的時候,說明整個戰斗失敗了。

  一切安排好了以后,眾人等伏在河邊離敵較遠的對岸林中,蓄勢以待。馬匹都被帶往遠處,盡量給予它們休息的機會。

  陳元感覺這種等待是非常難熬的,手心里面都是汗水,緊張,興奮,恐懼,還有那么一點點的期待讓他的內心無法平靜下來。

  手在發抖,腦袋里面一片空白。

  楊文廣卻四處跑著,時不時的拍拍那些伙計們的身體,陳元根本每注意他在說什么。直到楊文廣跑到陳元這里,居然也在陳元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掌柜的,別緊張,一會看我手勢,我們能打贏他們的。”

  陳元下意識的嗯了一聲,楊文廣接著說道:“咱們兄弟一起來的,一定能一起回去,掌柜的你說對不對?”

  陳元點頭:“對。”

  這聲應過以后,他忽然發覺有些不對,不管怎么樣自己才是掌柜的,應該自己去安慰別人才是。

  有心起來像楊文廣那樣四周安慰一下眾人,卻發現自己兩只腿在打顫,好像站不直一樣。

  當彎月到了中天處時,河對岸的那些宿鳥忽然一陣驚飛,陳元明白,敵人正潛往他們的方向來。

  水聲響起,只見上游處出現十多條木筏的影子,順水飄來。木筏上沒有火光,接著朦朧月色勉強可以看出,每個木筏上面最少坐了十個人!

  于此同時,陳元忽然聽到自己東方的山林中的鳥也被驚了起來,這一下讓陳元大為驚慌,對方居然派人從上游繞了過來,這樣的形勢就很復雜了,水陸兩路同時攻至。

  楊文廣卻并沒有多少慌張,他判斷,河道相對狹窄,對方不可能派大批人馬過來的,馬上讓胡靜帶著五十人往東方迎去,自己則全心全意先收拾了渡河而來的敵人。

  楊文廣對陳元說道:“他們的人估計有五百多人。”

  陳元點頭:“我知道,咱們兩百人造成四條筏子,他們比咱們多一倍還多,當然是五百左右。”

  楊文廣呵呵一笑:“掌柜的再猜猜,沿河攻擊的敵人有多少?”

  陳元搖頭:“這我不清楚,但愿少一些吧。”

  楊文廣手指前方:“從木筏上看,對方如果按照標準的渡河辦法,把人分為三批的話,那沿河偷襲的頂多一百人。”

  陳元頓時一驚:“一百人不少了!那胡靜豈不是很危險?”

  楊文廣毫不在意,對方雖多達五百人之眾,但是這在楊文廣看來,卻是一個極好的證明自己的機會。陳元說的很對,他這一趟出來就是想證明一下,離開了天波府,他依然可以!不過陳元沒有猜到的是,楊文廣不是證明給別人看,而是證明給他自己看。

  所以即便敵人很多,很強,楊文廣的斗志卻是非常的旺盛。特別是在他看來,這一仗自己完全有機會打贏。

  敵人是渡河強攻,而自己手里有敵人沒有想到的利器,還是以逸待勞。

  眼看著那些竹筏就要撐過來了,楊文廣一揮手,這邊的伙計和馬夫們把所有的簡易的弓箭都拉了起來,所有箭鋒都朝向敵筏,居高臨下,占盡了優勢。

  這些弓箭雖然不一定能射殺敵人,但在夜色之中,給登陸的第一批敵人造成混亂的效果是肯定能達到的。

  楊文廣和龐喜帶著那三十多個身體好又敢拼命的人悄悄向前靠了一點。(吧小說)

  木筏上隱見幢幢人影,他們都俯伏筏上,這些人可能根本沒有想到陳元他們已經制作了遠距離的弓箭武器,居然沒用木盾護身,外圍的手拿鋼刀,內圍者則彎弓搭箭,只等竹筏靠岸之后強沖上來。

  楊文廣等悶聲不哼,任由敵人自遠而近。五丈、四丈、三丈…

  第一條筏子一下靠岸之后,上百人的馬匪馬上跳上灘頭,也不急于進攻,緊緊守在這里,等著竹筏去接第二批人。

  沒過多久,竹筏把第二批人接到了河水中間,于此同時,上游忽然傳來激烈的打斗聲,想是胡靜已經和對手碰在一起。

  楊文廣一看時機到了,馬上大喊一聲:“殺!”

  瞬時間,樹林中的飛石朝著河中間的木筏就砸了上去。

  這種簡易的投石機準確度并不是很高,但是對付這種簡易的木筏卻也能造成殺傷力。十幾塊石頭飛入河中,把兩艘木筏立馬砸的碎裂開來,這讓正在渡河的馬匪們一陣心慌。

  已經渡河的那一百人一見形勢不對,為了讓后面的兄弟能上來,他們馬上發起了攻擊,嚎叫著向樹林沖了過來。

  陳元這時候忽然感覺自己不怕了,什么時候不怕的他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對方那木筏翻了以后,他馬上知道自己該實行第二步計劃了。

  樹林中忽地響起漫天喊殺聲,火把熊熊地燃點了起來,照紅了半邊天。這讓那些正向這里沖過來的馬匪們頓時驚慌不已,不知道對手到底布置了什么陷阱,氣勢上頓時為之一頓。

  陳元知道是時候了,一聲令下,那些簡易的**立馬射出。

  事實證明,這些簡易**的殺傷力確實有限,可就算如此,射到身上也是很痛的!

  馬匪們頓時亂成一團。

  楊文廣抓住戰機,帶著三十名伙計,齊聲喊叫著,一鼓作氣沖向那已經混亂不堪的馬匪隊伍。

  在這樣的混戰中,龐喜就是一個怪物,只見他整個人高高躍起,一下跳入對方的人圈之中。

  那些馬匪舉刀砍他,可是那刀砍在龐喜身上,跟砍一塊鐵塊的感覺差不多!

  本就驚慌的敵人這下更是以為碰到了魔鬼一般。

  第一條筏子上那站著撐竿的敵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被一塊三十斤重的石頭匝得倒跌入河水里,那木筏上只留下他崩出來的腦漿。

  上面的馬匪也慌了,正不知道自己該上前還是后退的時候,又一塊石頭飛來,將木筏從中間砸開,十多人馬上滾入河水之中。

  倒是那些依然在對岸的敵人,驚而不亂,他們雖然看這邊的情況不是很清楚,可是勁箭卻盲目的往這邊射來,意圖壓住陣腳。

  他們根本不知道,混戰之中的隊伍有他們一百人,卻只有三十個伙計。這直接導致了他們射來的箭矢大多傷了自家兄弟。

  “啊!”

  又是一陣慘叫紛起,只見隨著又一塊巨石的在河中砸起一丈多高的水花,一條筏子上的人紛紛翻騰橫飛,掉往水里去。

  那些第一批登岸的馬匪一看形勢不對,有些人轉身就往回跑,這一跑,楊文廣馬上就知道勝利要來了!

  他一桿長槍帶著那些伙計們直沖過來,同時沖身后的阿木大一打手勢,阿木大馬上率領五十多人也跟著喊殺出來!

  如果說剛才還有幾個馬匪看楊文廣他們人少,能鼓起勇氣作戰的話,當阿木大帶著隊伍沖上來的時候,這些人的勇氣也馬上消失了。

  在他們看來,對面那喊殺聲四起的樹林里,可能還有對方的很多人馬。

  而伙計們和馬夫們著時候卻是精神大振,一個個不由的想到,原來追了自己一天一夜的這些家伙也不過如此!正好把一股鳥氣全部撒了出來。

  包括陳元,都有一種想沖出去趕殺一番的沖動。

  戰場就是這樣,當你兵敗如山倒的時候,孫武再生也救不活你。河這邊的馬匪發覺無路可逃的時候,紛紛跳入河水之中向對岸泅去,而馬匪那僅剩的兩艘木筏,見勢色不對,忙往一旁靠去,豈知兩只木筏沒有配合好,一個往左掉靠,一個往右靠,上游那木筏留不住勢子;猛撞在旁邊一筏上,登時又有人掉進水里去,筏上的人則東翻西倒。

  那些泅水到河中間的馬匪卻又伸手去抓住木筏,希望能省一點力氣,這上面也亂,底下也亂。

  追到河邊的伙計和馬夫們用簡易的弓箭,或者直接從地上抄起石塊朝水中砸去。

  箭石如雨而下,加上馬匪早是人人身疲力盡,氣勢低迷,許多人居然被打死在河水之中。

  這條河寬不過三四丈,給兩條筏子橫攔在前,也擋住了那些泅水人的路,加上慘叫連連,人心惶惶下,水中的馬匪不知道是哪個,一氣之下喊道:“把筏子掀翻!”

這句話立即得到許多人的相應,畢竟許多人在水中。筏子一翻,上面的人也落了下來,眾馬匪這才把路弄通,紛紛泅水到對岸  河水中只剩下兩條空筏,還有十幾具馬匪的尸體飄往下游去。

  楊文廣也不敢過河去打,打個招呼,領著眾人又向胡靜那里殺去。那里的馬匪早被下游的聲音鬧的有些不知所措,攻勢大不如一開始的時候,胡靜帶著五十多人緊緊的守住一個比較狹窄的地方,倒也沒有吃虧。楊文廣帶著一幫氣勢如虹的伙計和馬夫趕來之后,沒費多少工夫就把這里的馬匪也趕下河里去了。

  陳元清點戰果,自己這邊傷了三十一個,死了七個,而馬匪不算被砸死在水里的,光是岸上的尸體就已經達到了八十三具,想來死亡最少在百人以上。

  就算不統計馬匪受傷的人數,這一仗也是大獲全勝了。

  陳元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他始終沒有想過。自己來到宋朝以后,不管什么事情的進展都不是很如意,麻煩總是不斷的來。相比之下,二十一世紀的生活就順暢許多了。

  可是為什么二十一世紀的種種在自己腦海中慢慢的淡去了,相比之下,陳世美的記憶卻逐漸清晰起來,他甚至能感覺到陳世美對家鄉妻兒的懷念。

  為什么會這樣?陳元以前也想過他們,但那只是出于一個人責任,或者說是怕面對包拯的鍘刀。但是現在他感覺到的,是一種發自于心底的牽掛,這到底是為什么?

  打贏了馬匪,生命剛剛有了保障,陳元的嘴里不由的說了一句:“這次回去,一定要把他們接來。”

  話一出口,陳元頓時愣住了,這是陳世美說的,還是自己說的?還有一種更讓他感覺到害怕的想法,自己現在到底是陳元,還是陳世美?

  ()終于迎來了這一天,什么也不想說,卻又想說些什么。可是真把手放在鍵盤上,卻又感覺真的不知道說什么。

  感謝諸位兄弟陪老黑陪到現在,如果沒有你們,老黑早就完了。

  不說了,從十月一號起,老黑一天一萬字,這才對得起兄弟們,也對得起我自己。

  ()伙計們大聲的談笑著,兩日來的陰霾在每個人的臉上一掃而空,陳元看的出,他們也像自己一樣高興。

  龐喜的膀子又是光著的,他每次打架都是這樣。身上那一道道白色印記就是對方刀槍留下的。

  陳元不羨慕他,因為他現在知道,這一身銅皮,是用一輩子不碰女人的代價換來的。這個代價自己無論如何不能接受。

  龐喜卻是很得意:“掌柜的,我們抓了兩個活的,從他們的嘴里,我們得到消息。”

  陳元說道:“別賣關子了,快說!”

  龐喜說道:“這些人只是那耶律舒寶收買的馬匪中的一股,他們發現我們人少,就想獨自貪功。所以沒有和其他的馬匪聯系。”

  陳元的手撓撓頭,這個消息傳遞了兩個信息,第一是,他們這幾天安全了,對方去聯系其他馬匪,一來一回最少要兩天時間。第二個是,兩天以后,來的敵人絕對比今天要多。

  陳元想明白這些,馬上對龐喜說道:“把戰場清掃一下,那些馬匪留下的刀,槍,特別是弓箭,一定要全部收好。還有,讓那小侯爺不要再用槍了,給他把刀!”

  龐喜點頭:“好,交給我吧,咱們接下來做什么?”

  陳元還沒有回答,胡靜卻從旁邊飛奔過來,一下跑到陳元身邊停下,很溫柔的說了一句:“陳大哥,你太棒了!”

  這就是被推倒后的女人,其實整個戰斗陳元除了想出一個計策,弄了幾個投石機之外,全部都是楊文廣的功勞,但是胡靜把這一切都歸咎在陳元的身上。

  陳元當然不會否認了,看著楊文廣過來,陳元拍拍他的肩膀:“小文,謝謝了!”

  楊文廣呵呵一笑:“我要謝謝掌柜的給我機會才是。對了掌柜的,敵人不會來了吧?”

  陳元仰首觀看天上的星空,說來也是奇怪,剛剛在眼里還是壓頂的烏云,現在看起來卻別有一番壯美之色。微笑道:“他們這一仗損失慘重,而我們正是士氣如虹之時,現在上山,先休息一會,然后打些獵物飽餐一頓。他們若是敢再回來,就在山嶺處再教訓他們,不過我估計他們是不會來了,現在要回去給他們的主子報信,諸位好生休養半天,以后的路,可能要更難走一些。”

  旁邊的伙計們著等都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這場大勝后對方仍不肯罷手。

  旋又摩拳擦掌,因為這幾天實在受夠了氣。就如陳元說的一樣,他們剛剛勝了一場,正是覺得天下老子第一的興奮階段。忽然間,他們反希望敵人追上來。

  天黑是不能爬山的,陳元安排警戒之后,讓眾人就在這里休息。

  陳元和胡靜兩人舒適地靠坐在一推亂石后,肩頭相觸,不由涌起一種同甘共苦的甜蜜感覺。

  陳元見胡靜眼睛亮閃閃的,問道:“我的女俠,你在想著些什么呢?”

  胡靜把頭枕到他肩上去,嬌癡地道:“我在想你說的話。”

  陳元很是好奇:“那句話?”

  胡靜看著他:“非常有道理的那句。”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非常有道理,不知道女俠到底想的是哪一句?”

  胡靜呵呵一笑:“不告訴你!不過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那次被柴陽接走以后就不回來了,你會找我么?”

  陳元一拍雙手:“那我就慘了,你是女俠,我想找也找不到,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我定會為沒有你相陪身邊而抱憾終身,自殺都有可能的。”

  胡靜哂道:“你才不會呢!不要哄我了。”

  陳元失笑道:“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要不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

  胡靜很干脆的抽出寶劍,往陳元面前一送道:“好,你掏出來。”

  陳元頓時語塞,看看她:“你,不會玩真的吧?”

  胡靜沒說話,只是用劍柄捅了一下陳元。陳元伸手把寶劍拿過來:“掏,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這把劍你先收好,我去尿個尿先。”

  說著,陳元飛奔向一旁胖去,胡靜臉上忽然笑了,接著嘆了聲氣,看著陳元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小聲的問道:“我怎么會喜歡他呢?”

  身后一個聲音說道:“是啊,你曾經說過,誰能幫你報仇你就嫁給誰,人品,年齡,長相不限。”

  胡靜猛的回頭,正看見龐喜趴在她身后的一塊石頭上。龐喜見她望來,笑了一下說道:“陳世美的人品姑且不論,這年齡,長相,都與你很般配,唯獨幫你報仇的可能幾乎沒有。其實我覺得你跟著他不錯,總比四處找人殺太師要好許多。”

  胡靜冷冷說道:“陳大哥人品再差,好像也比你要強許多。”

  龐喜點頭:“嗯,這我承認,我是壞人。不過,碧桃姑娘,人品最差的不是我,是韓琦那些人。他們根本沒有能力扳倒太師,就是在利用你而已。”

  胡靜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龐老賊時日不多了,他現在已經失去了權利,離人頭落地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龐喜嘆了口氣:“有些事情,你真的不知道。你可以去問陳兄,算了,你還是不要問他了。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在客棧第一次暴露你的行蹤之后,太師下了命令,讓我不管怎么樣也要殺了你。你知道我為什么沒動手么?”

  胡靜嘲笑的看著龐喜:“別在這里充好人,你當時不殺我,是因為你找不到我。”

  龐喜馬上接口:“你當日就在悅來客棧躲著,你醒來的時候,白玉堂在屋頂打架,那時候我就在客棧里面,而且已經準備動手了。”

  胡靜整個人愣了一下:“那你為什么放過我?”

  龐喜笑道:“不是我想放過你,是展昭逼我放過你。這就是我們太師府這么多人,為什么后來要請那耶律涅咕嚕去殺你一樣,因為我們不想得罪開封府。”

  胡靜說不出話來,整個人仿佛呆滯了一般。

  龐喜靠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不要以為是韓琦他們在幫你,他們那幫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是包大人,你已經死一百次了!燒香還能拜錯佛,我真的是服了你了。”

  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胡靜忽然問道:“我憑什么相信你說的?”

  龐喜呵呵一笑:“你回去就會明白,柴陽馬上就要倒霉了,我向你保證,到時候韓琦和歐陽修他們根本救不了柴陽!不是他們不救,是他們救不了,有丹書鐵卷也不行!更別說你了。”

  龐喜說完這話,慢慢的轉身:“太師是給包大人面子,不是我們真的害怕開封府。如果你再鬧下去,事會鬧的很大的。”

  龐喜走了,胡靜一個人靠在石頭上,仿佛忽然之間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她不相信龐喜的話,可是,龐喜的話卻每一句都經得起推敲。

  正在恍惚之間,陳元從遠處又跑了回來,一見胡靜臉色不對,馬上問道:“怎么了?不會是我不把心掏出來你生氣了吧?”

  胡靜掛起一絲牽強的笑容:“沒事,我有些累了。”

  陳元不疑有他:“哦,那去帳篷里睡吧。我還要去找小文有點事情。”

  胡靜點頭:“嗯,你也早點睡。”

  陳元找到楊文廣的時候,楊文廣也正打算去找陳元。

  兩個人找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楊文廣首先問道:“掌柜的,你真的想在這里再打一仗不成?”

  陳元搖頭:“不是我準備打,而是如果敵人追來,我們必須打。耶律涅咕嚕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再不給他治傷,他會死的。如果他死了,我們根本走不出遼國。”

  楊文廣點頭:“這倒是,那些追他的人不會放過我們,定要滅口的。如果有找他的人,也一樣不會放過我們,因為他是死在我們這里的。”

  陳元輕輕嘆口氣:“你明白就好,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山上應該有一口溫泉,溫泉泉水吸收了死火山巖漿的熱力,又含有大量的礦物質!故對于療傷有神奇功效,我們要去試一試。”

  楊文廣一呆道:“什么是死火山和礦物質?”

  陳元知道又說漏了嘴,馬上說道:“遲些再給你解說,當今首務,是商量如何迎接下一場戰斗,小侯爺,如果是你領軍,你來到這個河邊之后會做什么?”

  楊文廣馬上說道:“我們要么順著河飄走,要么上山躲避,要是我領軍,定然先在山上搜索一下有沒有上山的痕跡。”

  陳元陰陰一笑:“所以,我們再給他們布置一個同樣的陷阱。”

  楊文廣大驚:“掌柜的,這次再用投石車可就不靈了!”

  陳元點頭:“我知道,這次,我們依托山脈布置,具體的你看著辦。敵人不一定會來,但是你一定要做好準備,從這個河岸,一直到山上,都要布置陷阱。”

  天亮,楊文廣在下面布置新的戰場,而陳元讓龐喜背上耶律涅咕嚕,順著那水滴流下來的方向,去找那口溫泉。

  也算是耶律涅咕嚕命大吧,沒用兩個時辰,居然被陳元他們找到了。把耶律涅咕嚕往溫泉里面一放,龐喜又挖了幾顆療傷的草藥放在耶律涅咕嚕身邊,到了下午的時候,居然真的把燒給退了。再等到傍晚,耶律涅咕嚕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雖然只是短暫的清醒,可足以讓陳元興奮不已,自己又救活了一個!算上胡靜,這是自己救活的第二個人了。

  回去開個診所應該沒問題吧?男的送來泡溫泉,女的自己給她做人工呼吸。

  而耶律涅咕嚕醒來的時候說的那一句話,足以證明他真的清醒了。當時他睜開眼皮看看陳元和龐喜,苦苦一笑說了一句:“真沒想到二位會救我。”(。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月票,您的,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當天晚上,陳元和龐喜就沒下來,直到半夜耶律涅咕嚕完全清醒之后,三個人吃了點東西,這才轉身下山。

  耶律涅咕嚕下山一看,伙計們安詳的在編制木筏,那些馬匪也沒有了蹤影,驚奇的問道:“怎么?你們甩掉那些馬匪了?”

  陳元呵呵一笑:“我們為了你,在這里和他們在這里打了一仗,殺了幾百馬匪,兄弟們也死傷了很多,怎么樣,是不是很感動?”

  河岸上還殘留著戰斗的痕跡,那一灘灘已經干涸的鮮血,那有楊文廣等人沒有處理完的設施,都在向耶律涅咕嚕訴說著戰斗的經過。

  耶律涅咕嚕看了一會眾人的臉色,微微點頭:“諸位這番情誼,在下感激不盡。若是能平安回到燕京,再重謝諸位。”

  陳元笑道:“莫忘記了我的救命之恩。”

  耶律涅咕嚕點頭:“記得,記得。”

  雖然馬匪已經被擊退了,但是為了救耶律涅咕嚕,陳元耽誤了一天一夜的時間,這個時候,每一點時間都是寶貴的。這一天一夜,已經讓陳元的心里感覺有些不安。

  必須抓緊時間才是,陳元讓伙計們登上綁扎好木筏,這次是真的要順著河水走了。

  若是入山步行的話,速度肯定很慢,借助河流行走,不光能快上一些,還能節省體力。

  陳元和龐喜上去救耶律涅咕嚕的時候,伙計們扎好了二十個木筏,足夠把所有的人和馬都載上。還打了一些山禽野味,保證今后的幾天不會餓著肚子。

  河水在叢山中繞行,忽左忽右,雖然極度危險,卻也讓人心曠神怡。現在已經是初冬時節,可兩岸草木繁茂,最奇特是高山上時而流下的小溪,在二十一世紀你是斷然見不到這番景色的。

  愈往山中走,陳元感覺愈冷,由于這一路都是被敵人追殺,早已偏離了原本路線,他們除了大致的方向之外,其實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了。

  不過在重創敵人之后,心情興奮,伙計們都沒有說什么,心中更怕敵人后援追來,才倉猝入水,只待到達較遠的地方之后棄舟登岸,再往北去就是了。

  順河而下,只有半日時光居然行了七十多里,不比騎馬奔馳慢上多少。

  黃昏前左攀右轉,才在找到一個寒風吹不進來的小峽谷扎下營來。人人都換上御寒的厚衣服,努力工作,把床鋪鋪的小一點,方便晚上擠著取暖。還有些人劈樹生火,一些人去找些草料來喂馬。

  龐喜再給耶律涅咕嚕換藥。說實話龐喜不是一個合格的大夫,無論是上藥的手法,還是包扎的方式,他都顯得很是業余,不過耶律涅咕嚕卻愿意讓龐喜這個業余的大夫來給他治傷。因為龐喜下的了狠手把他身上爛去的肉割下來扔掉。

  耶律涅咕嚕現在要的是命,至于肉被割掉多少他并不在意。

  此時阿木大帶著幾個比較敏捷的伙計打了一只山豬,幾只山羊回來,這讓眾人很是興奮,陳元更是架起了攤子,讓阿木大把山豬山羊宰殺,晚上親自做燒烤給眾人品嘗。

  陳掌柜擺過燒烤的攤子,雖然現在作料不全,可是陳元有辦法,他把鹽撒在肉上,再將大蒜和生姜搗成泥,放上一點點米醋,把肉稍微烤的焦糊一些,吃起來卻也讓眾人贊不絕口。

  就連經常吃烤肉的耶律涅咕嚕也對陳元豎起了大拇指,夸贊陳元的手藝天下一流,絕對能到遼國的皇宮當一個大廚。

  陳元聽他們這樣一說,禁不住想到,若是自己日后把燒烤開在酒館里面,想來生意一定會很紅火的!

  一想到怎么做買賣,他頓時就來了精神,親自把快烤好的羊腿肉送到阿木大面前:“阿木大,嘗嘗味道怎么樣?”

  阿木大的嘴角都是油,他剛才已經吃了一塊。但是當陳元把肉拿來的時候,阿木大還是急忙接過,狠狠的咬了一口之后說道:“好吃,真的非常好吃!我們兄弟以前在外面也嘗嘗烤肉來吃,從沒想過這烤肉還能烤出這個味道來。”

  說道這里,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兩位兄長,神情頓時有些哀傷。陳元只是想讓他嘗嘗味道,卻沒想勾起了他的傷心事,見他神情呆滯,也不由的有些悵然,拍拍阿木大的肩膀:“過去的就過去吧,等這一趟回了大宋,我想開個店,專門做這種烤肉給別人吃,你認為如何?”

  阿木大點頭說道:“可以,保證能賺錢。”

  陳元心中馬上拿定注意,對阿木大說道:“我把這燒烤的法門抽時間交給你,很簡單的。等你學會了,就給我當大廚,我分股份給你,如何?”

  阿木大木然的看著陳元:“什么是股份?”

  陳元馬上解釋道:“這么說吧,如果生意好,我賺了一百個大錢,有你五個,明白了么?”

  阿木大點頭:“你不是要保鏢么?”

  陳元嘿嘿一笑:“保鏢你也兼著,一個干兩樣活,反正我平日也沒有仇家。”

  一旁的耶律涅咕嚕聽到他們說話,搖頭輕輕笑道:“陳兄當真會做買賣,你這生意若是在我們遼國做,在下也一定要一個那個什么,股份!”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陳元,等到日后有機會,完全可以連鎖經營模式,想想如果自己打造一個宋朝的連鎖商業王國,自己成了宋朝的比爾蓋茨,別的事情不做,光數錢就行了,那日子多舒服!

  未來很美好,所以自己更要活著回去享受。

  耶律涅咕嚕說道:“陳兄,能不能再割一塊肉給我?”

  陳元搖頭:“你現在不行,你傷口剛剛好些,若是吃開了,我可再找不到溫泉給你洗澡了。”

  耶律涅咕嚕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多說什么,畢竟重傷的人要節制飲食,這個道理他是懂的。

  陳元看著他,問道:“九王子,你什么時候相信我是真的做買賣的?”

  耶律涅咕嚕笑了:“就是在那營地里,你要把我交給那些馬匪的時候。在那一瞬間我明白了,什么事情在你眼中都是一趟買賣,包括我這條命在內。”

  說的陳元有些尷尬,沖耶律涅咕嚕笑道:“現在你放心,如果馬匪再來,我是絕對不會把你交出去了。”

  耶律涅咕嚕點頭:“我知道,首先,是你交出我馬匪也不會放過你。其次么,就是在陳兄的眼里,在下的身價高了一些,對不對?”

  陳元頭點的飛快:“恩!九王子說的真對,你也適合做買賣!”

  眾人聽的哈哈笑了起來。

  耶律涅咕嚕也是莞爾,等眾人笑罷才說道:“陳兄,說實話,如果你想成就一番功名,在下保證,這次回去之后讓你在遼國做大官,你想都想不到的大官!日后你我齊心,定能創出一番偉業來!讓后人都記住我們的名字,那才是男兒該做的事情。”

  耶律涅咕嚕現在真的很看得起陳元,特別是追兵被擊退之后,他更是希望能拉攏陳元。

  陳元深深嘆了口氣:“有道是人各有志,九王子若是讓在下整天呆在那官場之上,還不如殺了在下的好。人這一輩子就是這樣,有時候最好的并不是最適合的,而最適合的往往也不是最好的,九王子選哪一個?”

  耶律涅咕嚕有些失神:“陳兄這話比你們宋人那些書上的一些名言還要發人深省,在下受教了。”

  陳元四下一看,他這句話確實引起了眾人心中的漣漪,龐喜,阿木大,胡靜,包括聽到這些的伙計們,都陷入了一種哀傷的沉思之中。

  陳元低下頭來,心中暗暗想到,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說的,只是一不小心出口了,你們萬萬不可當真。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見河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一大批船只在他們剛剛登岸的地方停了下來,船上跳躍下來一個又一個矯健的身影,到岸上之后,這些人立馬排成整齊的隊形,盾牌放好,長槍舉起,后面拉弓搭箭!

  眾人一陣驚慌失措,楊文廣這時候也是緊緊握住手中長槍,因為他從對方的布陣上就已經看出,眼前這批人馬是真正訓練有素的士兵,絕對不是那些馬匪可以相提并論的。

  陳元心中暗暗責怪自己大意,犯了兩個致命的錯誤,登岸的時候沒有把木筏收起來,讓對方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藏身地點。而且為了暖和一下,他選擇的這個山谷根本沒有其他出路,現在好了,想跑都沒有地方。

  陳元在楊文廣的耳邊小聲問道:“能打贏么?”

  楊文廣毫不客氣的說道:“打個屁啊?你看看人家那氣勢,咱們根本沒得打!”

  陳元看看對面,那些人的氣勢確實很強,自己這邊伙計們那點的斗志在對方那密集陣型的面前,瞬間就崩潰了。

  陳元回頭看看耶律涅咕嚕:“九王子,”

  耶律涅咕嚕苦苦一笑:“陳兄,你不會現在又想著把我交出去吧?”

  陳元搖頭:“我交了你他們一樣不會放過我,不要誤會,我想讓站出來,喊敵人的首領出來說話,然后龐兄做好準備,小文,阿木大,你們配合龐兄,咱們看看能不能來個擒賊先擒王,這是沒辦的辦法了!”

  耶律涅咕嚕讓一個伙計把他攙扶起來:“好,我來試試。”

  陳元這時候反而有著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冷靜,悄悄招呼龐喜等人:“準備!”

  ()耶律涅咕嚕閃身出來喊道:“耶律舒寶!你不是要殺我么?出來說話!”

  對面的士兵真的讓開一條路,一匹馬“滴答滴答”的跑了出來,馬上一名騎士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眾人的眼中,陳元長出一口氣,正要喊動手的時候,那騎士忽然發出一聲女子的呼喊:“九哥,是你么?”

  陳元一愣,耶律涅咕嚕忙的按住身邊已經準備飛躍的龐喜:“別慌!自己人!”

  這句話說的讓整個隊伍中的緊張情緒瞬時間消失了。

  陳元這時候才發現,雖然現在是初冬季節,可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濕了。剛才的鎮定和勇氣和沒有了蹤影,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不想再起來。

  前面一隊人馬走近一些,眾人這才發現他們盔甲鮮明,馬上騎士一個個看上去體型彪悍,從他們的裝備和武器上就能看出,這些是絕對是遼國的正規士兵。

  為首的一員女將,手拿一桿一丈長的長槍,面帶青色頭套,看不清楚長相。

  胡靜趕忙將陳元扶起:“陳大哥,你沒事吧?”

  陳元搖搖頭,想站起來,卻怎么也站不穩身子,他擺擺手,想告訴胡靜自己沒事,胸口卻像堵了什么東西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沒事,給他些水喝。”說話的是那女騎士,胡靜聽了之后,馬上拿過水袋放在陳元嘴邊,幾口下去,胸口那種堵塞的感覺馬上就沒有了。陳元調整呼吸之后,總算是舒服了下來。

  “九哥,你受傷了?”女騎士對耶律涅咕嚕的傷情很是關心。

  耶律涅咕嚕搖頭,表示自己無礙:“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

  女騎士看看他的臉色,最后笑道:“沒事就好,是父皇讓我來接你的,他知道耶律仁先要對你不利,就讓我帶著衛隊快馬趕來。路上被我遇到一支商隊,他們告訴我你和一些人一起沿河逃走了,我就順著河水追來,還好被我追上了。”

  她說道這里,摘取自己頭上的頭套,一頭烏黑的頭發如瀑布一般垂落下來,火把照耀在她的臉上,陳元看見的是一個嬌媚的瓜子臉,十六七歲的摸樣,那兩只眼睛大大的,閃動著靈性,神色大方,顯示著北國女子的豪放之美。

  耶律涅咕嚕說道:“這是我的幾位朋友,路上認識的。如果不是他們幫忙,我早就死了。”

  說到這里,還專門轉過頭來對陳元介紹:“陳兄,這位是我皇妹,也當今遼國公主。”

  陳元呼啦一下從地上躥了起來,幾步跑了上去,興奮的伸出雙手:“哦?公主?幸會幸會!”

  陳元剛剛靠那公主近些,忽然兩把長槍從旁邊伸了過來,擋住他的前路,兩個膀大腰圓的家伙惡狠狠的盯著他,那神情明明就是說,如果陳元再往前一步,他們馬上就動手殺人。

  陳元被這兩把長槍驚醒,這才想起自己打招呼的禮儀仿佛超前了一些,當下咳嗽一聲,收起臉上那一副狼見到羊的摸樣,彎腰九十度:“小人陳世美,見過公主!”

  顯然,陳元剛才的舉動已經讓這個公主對他很是鄙夷,所以公主沒有理他,徑直走到耶律涅咕嚕身邊:“九哥,我前天收到軍營的消息,說你文同和宋軍合謀,害死了蕭圜丘手下的三千兵馬,可有此事?”

  耶律涅咕嚕點頭:“是,我如果不這樣做,我現在已經死了。”

  公主的聲音又一些不安:“真是如此,恐怕回去有些麻煩。”

  耶律涅咕嚕呵呵一笑:“回去有些麻煩,總比回不去要強。你放心就是,我有辦法解決的。”

  公主點頭:“我來的時候,耶律仁先他們已經逼迫父皇立洪基為太子。”

  耶律涅咕嚕冷冷說道:“不要急,對了,他們要立洪基為太子,皇伯父是怎么說的?洪基自己怎么說?”

  公主搖頭:“父皇不同意,洪基不行。洪基聽說那些人要立他為太子之后,嚇的躲在宮里幾個月不敢出來。”

  耶律涅咕嚕嘆了口氣:“他就是太懦弱了,真是沒有想到,皇伯父一世威武,洪基居然這般沒有男兒氣概。”

  那公主笑了一聲:“我弟弟若是有男兒氣概,父皇又怎么會把江山讓你來坐?”

  這句話說道耶律涅咕嚕的心里去了,一時居然找不到應答的辦法,倒是那公主落落大方的說道:“九哥,咱們都是自己人,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對我和洪基一直就很照顧,我相信以后你當了皇上,也不會虧待我們。”

  耶律涅咕嚕馬上點頭:“皇伯父對我如此信任,皇妹對我也是全力,我若是把這些忘了,還有何面目存活在這天地之間?你放心,我當上皇上之后,你們想要什么盡可說來!”

  那公主卻神情有些恍惚:“九哥,你照顧好洪基就可以了。我可能要走了。”

  耶律涅咕嚕看看她:“哦?怎么這么說?”

  公主的嘴角泛起一絲悲涼的笑意:“黨項人派使者來和父皇談判,父皇為了給大遼爭取改革的時間,也為了讓大宋和黨項人打起來,已經答應把我許配給李元昊。等談判結束的時候,我就會跟著黨項人一起去西夏,可能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九哥了。”

  耶律涅咕嚕的眼神在忽然之間變的異常可怕,死死的盯著公主的臉龐,好長時間才恢復常色。

  陳元聽到這話不由大為惋惜,在他想象中,像李元昊那種靠武功打下江山的的人,大多長的豪放,一想到眼前這位美麗的公主居然要被那野獸般的男人壓在身下,頓時有些不值。

  像這么漂亮的女人,應該被自己壓著才是合適!

  “咳咳!”身后一陣故意的咳嗽聲傳來,陳元回頭一看,胡靜已經臉色不善了。

  陳元沒有理她,在陳元想來,一顆大樹就算有再多的陰涼,又豈能為了她放棄整個森林?

  再說了,準你看狄青,就不許我看公主么?

  “咳咳!”聲音又大了一些,陳元想想,還是回去安慰一下的好。于是轉身跑向胡靜:“怎么?哪里不舒服么?”

  胡靜的臉色就如陳元當日在文同軍營中一般的難看:“我還以為你真的站不起來了呢,怎么人家頭套一摘,你跑的比我還快?”

  陳元訕訕笑道:“打個招呼么,畢竟這是最起碼的禮貌。”

  胡靜冷笑一聲:“我怎么不見龐喜去和他們禮貌一下?”

  陳元故意裝出一副有些生氣的樣子:“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我是掌柜的,我不去讓龐喜去?好了,人家是公主,馬上就要嫁給那李元昊了,我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只是能看上兩眼而已,不要生氣了。”

  胡靜一想也是,心中頓時平靜了一些。

  而那邊耶律涅咕嚕卻悄悄一指陳元,對那公主說道:“此人才智上佳,如果能為我所用,不愁大事不成。皇妹路上對他客氣一些。”

  那公主看看陳元,也是小聲說道:“九哥看上他,就下令讓他幫你就是。”

  耶律涅咕嚕一笑:“哪有那么容易?我告訴你皇妹,凡是來求官的,都是庸才。而一些真正有用的人,他們不在乎做不做官,所以,得我們想辦法找他們出來才可以。”

  公主呵呵輕笑:“難怪父皇如此看重皇兄,小妹受教了。”

  說道這里,耶律涅咕嚕忽然放大聲音說道:“陳兄,怎么跑過去了?我們還有一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陳元拍拍胡靜的手:“我過去一下,不許再鬧了,聽到沒有?”

  胡靜很不甘心的點點頭。

  陳元朝耶律涅咕嚕那里跑去:“我以為你們要說什么機密的事情,因此我先回避一下。”

  耶律涅咕嚕輕輕一笑:“陳兄,聽聽也是無礙,這在大遼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會給你惹上麻煩的。”

  要說不好奇,那是假的,而且多知道一些關于遼國的事情,對于自己這一趟任務能不能完成很有幫助的,說不定一條信息利用的好,事情就會變的很簡單。

  耶律涅咕嚕說道:“我大遼現在已經進入了一個關鍵時刻,皇伯父力求學習宋朝,改進我們的朝政和經濟,這是明智之舉,只有耶律仁先那些腐朽之輩,還打著什么秉承祖上遺訓的旗號,希望我們繼續過著以前的日子。”

  陳元當即說道:“歷朝變法,都是以鮮血開路,想變法的和守舊的之間的斗爭必然殘酷。”

  耶律涅咕嚕點頭說道:“恩,陳兄說的對,我這一趟回去,皇伯父就準備和那些人攤牌了,想來如陳兄所說,總是有人要把血流干的。”

  那公主這時候看了陳元一眼,然后說道:“其實一個月以前父皇已經做出了暗示,他下了通婚令,允許契丹人和漢人結婚,婚后子女屬于契丹子民,我們的姓氏也不再單純的采用祖上留下的蕭姓,和耶律,這兩個。可是耶律仁先他們陽奉陰違,對抗父皇的指令。”

  從他們對話中,陳元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遼國的朝堂爭斗,相比于宋朝來說并不遜色,反而更激烈一些。因為他們的皇上都已經卷入其中。

  黨項人的使者已經到了燕京,宋祁他們到了沒有?

  這個陳元不知道,公主也不知道。最少她離開的時候宋朝的使者還沒有到。

  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在情報工作上面,以夏竦為首的那些正人君子們遠沒有呂夷簡這樣一個小人做的出色。

  其實外交也是一個戰場,在這場較量中,宋朝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

  而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呂夷簡交給的任務呢?

  陳元也不知道,他現在只是很清楚,還有一大股馬賊在追蹤自己的行蹤,能不能活著走到燕京都是問題。

  當然,公主帶著這些遼國精銳的出現,讓他們手中有些一些籌碼。可以把這場游戲繼續玩下去。

  耶律涅咕嚕看著陳元問道:“陳兄,你覺得我們皇上的改革如何?”

  這是效仿魏文帝的做法,對于少數民族入侵漢族來說,確實是比較合適的一條路。更何況那些反抗比較堅決的宋人已經被遼國人殺的差不多了。

  陳元點頭說道:“確實很英明,如果成功的話,遼國的局面將馬上改觀。只是,九王子,我們現在面臨局面還很危險,你能不能回去完成你的事業,我能不能做成我的買賣,著實還說不準,我想,我們應該想想怎么應付眼前的困難才是。”

  耶律涅咕嚕很是贊同:“嗯,陳兄說的是,皇妹,以后你和陳兄要密切合作,現在我們只有齊心協力,才能渡過難關。”

  那公主的眼神第一次注視著陳元,陳元發現她的眼神很迷人,有著一絲堅定,一絲剛強,還有女子的柔美。在那柔美的低下,陳元又讀到了一點傷感。

  ()公主在馬上說道:“陳世美,你說我們明天該往哪里走才能甩開追兵?”

  陳元聽她一問,忙的收住心神:“公主,請問你帶了多少兵馬來?”

  公主輕啟朱唇:“五百,還有三千人在這里往北兩百里的地方等著我們。”

  耶律涅咕嚕補充了一句:“只要和那三千人匯合,我們就安全了。”

  陳元想了一下:“我們順河而上,回去。”

  耶律涅咕嚕和公主同時驚訝的說道:“什么?”

  陳元說道:“本來我只有一百多伙計,不走不行。但是現在公主帶了這五百精兵,我們與其想辦法怎么走,不如回去找個合適的地方,再打上他們一下。我們如果繼續跑,他們會發現我們的行蹤,并且很容易就能看出我們多了五百人。但是,假如我們在這里和他們打一場,這五百人就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的奇兵。”

  那公主想了一下說道:“對,這樣我還可以選擇戰場,選擇戰機,可以從容布置,總比讓對方追上以后倉促迎戰的好。”

  耶律涅咕嚕也是微微點頭:“好!陳兄,其實我覺得如果要打,這里的地勢就非常不錯!只要我們封鎖了河道,這個山谷是對方唯一容身的地方,而且進退無路。”

  陳元聽他們這么說,回頭偷偷看了楊文廣一眼。這個時候的楊文廣已經拿起了一把樸刀,站在龐喜旁邊。

  見陳元的眼神看了過來,馬上也輕輕點頭,示意這個地方完全可以。

  打仗陳元不行,他只是負責想辦法。剛才想過辦法擺脫追兵,現在還要想個辦法截斷河流。

  方案已經定了下來,具體的細節由陳元等人商議,第二天一早,眾人開始布置戰場。

  陳元截斷河流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打上木樁。這河水在山谷中穿行,水流很急。就算木樁打的明顯一些,敵人也是無法躲避的。

  那公主把遼國的五百士兵分為兩部,一部三百人,藏于山谷對面的那崇山峻嶺之間,手拿強弓,只待敵人落水后就從上面射殺,把落入的敵人趕入山谷之中。

  而另一部兩百人則埋伏在山谷入口的兩側山上,手里拿著長槍和短弓,配合陳元那些伙計們殲滅逃入谷中的敵人。

  山谷之中布滿干柴等引火之物,一旦那些馬賊進來,只要上面扔下幾個火把,管叫他們無處可躲。

  一切布置妥當之后,陳元和龐喜等人帶著伙計們埋伏在山上,他們的手里也有幾張弓箭,是前些天打贏那一仗之后從馬匪手中繳獲的。

  時光一分一秒的過去,陳元這次倒是不緊張了,和胡靜趴在一起,居然還有心情偷偷的打情罵俏,因此也不覺得時間難熬。那些伙計們也是一樣如此,相互之間調笑著,再也沒有了第一次戰斗時候的緊張。

  在微朦的天色里,忽然一聲哨響從對岸傳來,所有人的神經在這一刻瞬間繃緊,一隊馬賊乘坐木筏,從上游一個密林順著河水拐了出來,浩浩湯湯的隊伍足有兩千人。

  正前方第一座竹筏上面,有一個身穿綢緞的年輕人站在竹筏前頭,看上去與那些馬匪很不和諧。

  耶律涅咕嚕看見那人,咬牙切齒的說道:“耶律舒寶!”

  陳元看看他:“他就是耶律舒寶?”

  耶律涅咕嚕點頭:“沒錯,就是他,這次算他倒霉了,居然站在第一個木筏上面!”

  陳元嘿嘿一笑:“沒錯,若是能活捉了他,你會不會把他殺了解氣?”

  耶律涅咕嚕一陣陰笑:“你說呢?”

  兩個人正說話之間,那耶律舒寶已經發現了前方的木樁,只見竹筏上面一陣混亂,人和人擠在一起,顯已亂了方寸。

  進不得,退不得。

  很快那木筏撞在河面的木樁底下,上面的馬匪紛紛落水,木筏也碎裂開來。不過那耶律舒寶倒是反應很快,居然跳到另一個木筏上面,躲過了這第一次劫難。

  陳元心中很是興奮,偷看了楊文廣兩眼,見他在這種千鈞一發的緊張形勢里,仍是沉著冷靜,心中暗贊不愧是將門之后。

  那河道中拐出來的竹筏越來越多。前面的撞在木樁上,后面的撞在前面的木筏上,整個河面如同嚇餃子一般,“噗通,噗通”的聲音不絕于耳。

  好不容易控制著后面的木筏,那些馬匪剛剛想松一口氣的時候,從對方的懸崖峭壁上忽然伸出一把把的強弓來,居然臨下,照著這些馬匪的頭上就射了下去。

  此時的馬匪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慌中擺脫出來,這忽如起來的打擊頓時讓他們再也沒有了隊形,哪怕是混亂的隊形。

  那三百名遼兵是公主的衛隊,本身就是遼國的精銳,三百多人由上而下占盡地利,幾乎每一箭都能射殺一名敵人,頃刻間射得對方人仰馬翻,傷亡過半。

  那耶律舒寶被打的魂飛魄散,倉皇下搭箭還擊。無奈他們根本夠不到上面的公主衛隊。

  馬賊避無可避,紛紛中箭,鮮血染紅了木筏和河水。

  耶律舒寶心中很是懊惱,退回去是不可能的,眼看見旁邊一座空空的山谷,雖然明知對方會在山谷中設下埋伏,卻也只能想辦法先進去再說。

  于此同時,那懸崖上的箭矢射的更是猛烈了,仿佛是在催促耶律舒寶進入山谷一般。而且那些弓箭手也發現了耶律舒寶的身份,越來越多的箭矢開始格外關照起來他了。馬賊雖高舉木盾,仍擋不了百弩齊發勁力強大的箭矢,一個個紛紛倒下。

  耶律涅咕嚕見身邊的護衛一個個的倒下,形勢不對,一聲狂喊,翻身跳入水里,躲往木筏之下。這樣弓箭確實無法傷他,眾馬賊一看,有樣學樣,紛紛跳入水里去。

  勁箭直射入水里,鮮血不住由水里涌起來,然后是浮出水面的賊尸,情景殘酷之極。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從來就是戰場上的鐵律。

  那些幸存的馬匪們頂住木筏,向那山谷沖了進來。他們以為只要逃離河面就能找到生機,殊不知他們現在的腳步,正在從地獄的邊緣跨入地獄。

  馬賊們剛剛出了一口長氣,忽然看見山谷兩邊的山上閃出許多火把出來,陳元這次倒是英雄了,第一個站出來,沖下面大笑一聲:“耶律舒寶!你追在我們身后吹了好幾天風,今天我讓你暖和暖和!”

  說完,把手中的火把猛的向下面投去。伙計們也跟著投下火把,早就被布置在山谷中的干柴瞬間點燃。

  那些馬匪頃刻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入口處的一些馬賊還想逃走,卻遭到那兩百遼兵的射殺。

  慘叫聲不絕于耳,兩千多馬賊已經潰不成軍。剩下的那些還在河中的馬賊一見情況不對,立刻掉頭向而去,也不顧同伴死活。

  那些走的慢的,馬上被山口的遼兵關在山谷里面,在火海中掙扎求生。

  陳元這時候在山上,甚至已經能聞到那人肉被烤熟的味道,他忽然覺得,這味道有點和自己剛才烤肉的味道一樣。

  剛剛想到這里,只感覺胃里面一陣翻涌,想忍,可是沒忍住,一股洪流從喉嚨里面沖了出來。

  胡靜忙的輕輕撫摸他的后背:“怎么了?不舒服么?”

  一旁的耶律涅咕嚕呵呵一笑:“我敢肯定,上一次打仗陳兄肯定沒上,如果殺過人,現在就無所謂了。”

  陳元吐的好難受,吐完之后輕輕擺手:“不是,只是這味道,有些像我剛才烤的肉。”

  話音剛剛說完,忽然感覺身后胡靜的手猛的一緊,然后一聲:“哇!”

  那耶律涅咕嚕也忽然間喉結涌動,片刻之后猛的坐起來,頭往一旁一歪:“哇!”

  等到火勢小了一些的時候,下面還有馬匪依然活著。這個情況再次說明了一個道理,人的求生欲往往能戰勝一些看上去不可能戰勝的自然災害,想來這也是人類能夠主宰地球的原因。

  不過這些人并不值得慶幸,因為人類最大的敵人并不是大自然的各種災難,而是人類本身。

  山谷的入口處,那公主帶著從對面山上下來的三百遼兵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火勢一小,他們馬上沖了進來,把那些在大火中幸存的馬匪全部殺死。

  陳元也帶著伙計們加入了這一場屠殺。

  說實話,陳元并不想對這些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人動手,但事實是他動手了。

  當那三百遼兵喊殺著沖進來的時候,山上的兩百遼兵也同樣喊殺著沖了下去。

  陳元,還有他身邊的這些伙計們根本就沒有去想該不該親手去把眼前這些現在只想求一條活路的可憐的人殺死。

  只是那種喊殺聲喚起他們心底的一種沖動,然后,就下去了。

  陳元也是大聲叫喊著,仿佛叫喊出來之后就能排解自己心中的那些壓抑,恐懼,興奮,還有那一點點對方的尸體給他帶來的罪惡感。

  其實,他們中間的大多數人也只是吶喊了一下,遼兵的殺人手法相比伙計們要專業許多,等他們下去的時候,人基本上已經被殺光了。

  慘叫聲的停止讓陳元的理性馬上回歸了一些,看著那些因為他的主意而被殺死這個山谷中的馬匪的尸體,心中略略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安,可是如果再來一次,他依然會這么做。沒有什么比自己活著更重要。

()第122章人生的意義  陳元一愣:“缺牙齒也不行?這是什么規矩?”

  耶律涅咕嚕搖頭:“我也不知道,祖上定下的規矩。我想,陳兄少一顆牙齒應該沒問題吧?”

  陳元仔細想了一下,若是真的能推掉公主,少一顆牙齒算什么?總比入宮要強出許多來。當下四處看了一圈。

  耶律涅咕嚕很是奇怪:“陳兄,你在找什么?”

  陳元說道:“我找個東西把牙敲掉一顆。”

  耶律涅咕嚕輕輕一笑:“不用這么煩神,”話一說完,一拳朝陳元的嘴巴打了過來。人家是高手,陳元就是想躲也躲不開的,整個嘴馬上被打出血來,一顆槽牙果然嘴里落了出來。

  陳元顧不上疼痛,忙的捂住嘴巴,含糊的說了一句:“謝了!”

  第二天,所有被挑選來做太子陪讀的人都到指定的宮殿前集合。

  雖然是經過了海選,可是隊伍還是排的很長足有三四百人之多。若不是那公主說只要自己來,就一定讓自己當上陪讀的話,陳元相信這并不是一次輕松考試。

  先就是檢查身體。耶律涅咕嚕果然沒有騙陳元,身體有殘疾的馬上就被淘汰出局,包括那些并不明顯的殘疾。

  還有,長相歪鼻子斜眼的也是不行,你陪著皇上的兒子讀書,若是那一副讓人見了就怕的樣貌,豈不是叫來嚇人么。

  這樣一淘汰,能進入大殿考試的就不多了。

  排在陳元前面的是一個大塊頭,從后背那露出的黑mao可以判斷出,他一定滿身都是mao,不過遼人并不在乎這些,在遼人看來,滿身是mao表現的是一種威武。

  等了一個多時辰,腳步慢慢的向前,陳元總算看到那檢查身體的太監的面孔了。他現在一點都不緊張,因為他根本不想做這個太子陪讀。

  “身體有什么mao病沒有?有mao病自己說,進去再被查出來,以后就別想當官了。”那太監看著陳元前面的第三個人問道。

  那人說道:“公公,在下少了一顆槽牙,應該不礙事吧?”

  那太監抬起頭:“張開嘴,我來看看。”

  那人把嘴張開,太監把手指伸入那人嘴中,在他牙齦繞了一圈后說道:“不行,回去吧!”

  那人的神情很是悲苦:“公公,公公!就是一顆槽牙而已,不用這樣吧?”

  來這里的都是遼地的漢族人。雖然遼興宗在官場上用了很多漢族人,但是對于生活在契丹人鐵騎下的這些漢人來說,東宮陪讀,這個位置是最好的捷徑了。

  可是那公公并不理會他的哀求。把手指在衣服上隨意擦了兩下:“下一個。”

  到陳元前面那大塊頭了,太監問道:“有什么mao病自己說,若是進去后背公主看到,可是前途盡毀。”

  大塊頭小聲說道:“公公,我只是有痔瘡,不過已經快好了!”

  太監眉頭皺了起來:“把kù子脫了,爬過來我看看。”

  大塊頭有些猶豫:“公公,這里人多,還是…”

  太監大怒:“又沒有女人,你怕什么?脫了!”

  大塊頭依言脫去衣kù,趴在地上把屁股高高的撅起來。

  太監又用他那根手指在大塊頭屁股上輕輕滑了兩圈,然后微微用力一按,頓時把大塊頭一下搗的慘叫一聲,然后整個人都趴下了。

  太監冷冷說道:“哼,還想騙我?不合格,回去!”

  說完,眼睛看著陳元,把剛才那根手指在衣服擦了擦:“你呢?有mao病沒有?”

  陳元凝視著太監的那根指頭,緊張的答道:“公公問哪方面的問題?”

  太監看看名冊:“陳世美?聽不懂我話怎么的?身體上有mao病么?從頭到腳,小mao病也要說出來。若是進去之后公主現了問題,可不要怨我。”

  陳元現在很矛盾了,進門的時候他希望能用“缺齒”這個理由被淘汰出去。可是現在,他前面已經檢驗過兩百多人了,全都是這太監的一根指頭檢驗的。

  檢查腳板用它,檢查屁股用它,檢查牙齒一樣用它!

  前面那大漢黑乎乎的屁股還在陳元的腦海中沒有揮去,是去見公主,還是讓這太監用那根手指在自己的嘴巴里轉上一圈?真的很難抉擇。

  直到那太監又問一遍的時候,陳元凝視著太監的那根指頭,很干脆的答道:“沒問題,公公,我一點問題也沒有。”

  最終,眼前的恐懼還是讓陳元選擇了屈服,進宮就進宮吧,反正自己也沒打算長住,大不了就是事后逃跑的時候要計劃周詳一些罷了!總比讓這太監的指頭在自己嘴里摸一下的好。

  過了所謂的體檢這一關,然后就只剩下所謂的文才測試。

  陳元踏入那內殿的第一眼,就看見耶律縷伶高高的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面帶一種勝利者的笑容看著他。

  他向前走了幾步,確保耶律縷伶能清楚的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表情之后,才抱拳鞠躬:“公主,在下來了。”

  耶律縷伶從那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向陳元。

  她今天穿的是契丹人的長袍,就是生活在契丹的原先宋朝的裁縫,在融合了契丹民族特色的基礎上,按照宋朝長袍的樣式改了一下。

  底擺比宋朝女子的要短許多,為的是方便契丹女子騎馬。正因為短,陳元能見她那被馬靴裹出的腿型來。

  她的小腿應該是的,從比例上說,小腿可能稍微短了那么一點點,不過這并不影響美觀,若是自己日后弄一個內增高的馬靴給她穿上,定會讓她的身材看上去更好一些。

  耶律縷伶的笑容越來越濃烈:“我已經通知衙門放人了,現在你的那些伙計應該在客棧等著你了。”

  陳元再度抱拳:“多謝公主。”

  耶律縷伶呵呵一笑:“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陳世美,你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來東宮伴讀呢?”

  陳元沒有抬頭:“公主這話是什么意思?”

  耶律縷伶用手按在陳元的肩膀上,腦袋慢慢的靠向陳元的耳邊,嘴中吐氣如蘭,可是那話卻讓人很不舒服:“我九哥說,你這樣人如果不是真心投靠,必然不會真心做事,我怕你帶壞我弟弟。你告訴我,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相信你是真心的?”

  陳元沒有直接回答,卻很輕松的說道:“小人斗膽,有句話,問了生怕公主生氣。”

  耶律縷伶的手微微用力一壓肩膀:“我九哥說你有時候膽大包天,果然不假,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居然有話問我?好,我恕你無罪。”

  陳元輕輕問道:“敢問公主,您是不是心甘情愿嫁給那李元昊呢?”

  話音剛落,忽然陳元的肩膀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那公主一腳踢來,把陳元整個人踢翻在地上:“陳世美!我的事情也是你可以過問的么?”

  陳元從地上爬了起來,抬起眼睛看著耶律縷伶,她很憤怒,但是在她那憤怒的表情之下,有內心的不安,有對未來的惶恐,還有更多的是無奈。她的表現很激烈,這說明她心虛,說明自己觸動了她的痛處。

  他微微一笑:“公主的事情在下不能過問,而在下的事情,公主是可以做主的。”

  耶律縷伶愣了片刻,陳元接著說道:“其實,在下要感謝公主才是。”

  耶律縷伶回過神來,冷冷說道:“你謝我什么?謝我給你官做么?”

  陳元搖頭:“前一陣,在下心中有一難題始終未解。從我到汴京的時候,不管做什么事情,做的總不是那么順心,一些麻煩總是不斷的來打斷,這讓在下很是苦惱,為此甚至怨天尤人。直到前日公主給小人下了命令之后,我忽然明白了。”

  他說道這里頓了一下,公主很是好奇的問道:“你明白了什么?”

  陳元笑著走近公主,在她身前三步的地方停了下來:“若真的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們的人生還有意義么?公主讓在下明白的就是,人生的精彩就在于不斷而來的意外。當我們把那些我們不想做的事情做到很成功的時候,我們這個人,就算是成功了。”

  耶律縷伶整個人忽然呆住了,陳元這番話深深的震撼了她的內心,她忽然想到,這陳世美不愿意入朝做官,自己又何時真心要嫁給那李元昊了?人生當真就是如此,總是必須去做一些不想做,卻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耶律縷伶看陳元的眼色慢慢的變了,嘴角輕輕的動了兩下,心中很想吐露一些心事出來,可是眼前這個人雖然說動了自己的心事,卻畢竟是個外人,還是一個宋人。

  過了一會,她長長出了口氣:“你回去吧,”

  陳元心中大喜,莫不是她就這么放過自己了?笑容還沒有綻開的時候,那公主接著說道:“回去以后呆住客棧不要亂走,下午會有人去接你進宮,從今天下午開始,你就陪我弟弟念書吧。”

  陳元一陣失落,卻也只能接受這個他不想做的事情:“是,在下聽命。”

  回到客棧,伙計們真的都回來了。遠遠的看見陳元要進門的時候,他們從客棧里面跑出來,排成兩列長隊,像迎接一個英雄一樣把陳元接入客棧里面。

  從他們的笑臉上借來一點好心情,陳元這才也笑了起來。不管怎么樣事情還不算太壞,這就話是陳元經常說的。

  雖然很麻煩,但是相對完成任務的機會也大了很多。最重要的是,自己感覺到麻煩的最基本的條件是自己還活著,只要還活著,麻煩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龐喜對他這一趟的結果最是擔心,扒開一眾伙計,湊上來問道:“怎么樣?”

  陳元呵呵一笑:“不錯!一切順利,下午我就可以進皇宮去陪讀了。”

  他是笑著說的,可是他說完之后,整個大堂忽然安靜了下來。胡靜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輕輕握住他的手,那些伙計們也是一個一個的熱淚盈眶。劉田哽咽了兩聲:“掌柜的,都是我們連累了你。”

()第123章刺殺宋祁  陳元拍拍他的肩膀:“沒你們什么事,是那公主看上本掌柜的有才,給我指了一條通天大道出來,說不定我日后能在遼國做個一品大員,好事啊,你們都難過什么?”

  所有人都不知道說什么好,胡靜忽然很堅決的說道:“大哥,讓大家伙先走,然后我跟你一起逃!”

  楊文廣也是一下跳了出來:“對,大不了我們殺出燕京城!”

  陳元被他們兩個嚇了一跳,他們兩個是高手俠客,一沖動真的能做出這樣的事,可陳世美手無縛激之力,殺出燕京城肯能只有留到下輩子做夢想了。

  這個不好玩,一皺眉頭說道:“別傻了,現在沒什么不好呀,我們大家都平安無事,咱們還是按照咱們的計劃做買賣,如果羊皮收購了你們就回去,至于我么,日后找個機會把官辭了,還做你們的掌柜的,好不好?”

  楊文廣猶豫了一下:“掌柜的,你真打算做遼國的官么?”

  陳元點頭:“嗯,小文,如果你想離開,現在就可以走,回大宋去,去你該去的地方。”

  他很希望楊文廣能離開這里,龐喜也是這樣想的。因為楊文廣就是一顆炸彈,這里是燕京,一旦他的身份被人識破了,這一隊人將面臨滅頂之災!

  偏偏楊文廣還很夠意思,雖然對陳元當遼國的官心中有些芥蒂,可是在他想來陳元這么做完全是為了把伙計們救出來,自己若是現在拿腿走人,好像有些不太仗義一樣。

  于是楊文廣又把腦袋縮了回去,表示自己不會離開。

  眾人正在愁悶期間,一個宋軍的護衛卻從旁邊擠了上來:“陳掌柜,是我們拖累了大家,你放心,就算你當了遼國的官,大伙心里明白,你是好樣的!”

  陳元一看,是昨天到最后和自己一起打黨項人的那個護衛隊長。那隊長繼續說道:“真的很感謝你們。要不然昨天挨打的就是我們了。”

  陳元沖龐喜使了一個眼色,然后揮退眾人:“大伙散了吧,真的沒什么大事,再說了,昨天也是我讓你們打架的,出了事我擔著天經地義。都回去休息吧。”

  龐喜也是跟著說道:“散了吧,都回去,讓掌柜的安靜一下。”

  楊文廣和阿木大帶著伙計馬夫們散去了,胡靜卻依然跟在陳元的身后。陳元沖那隊長抱拳:“還不知道軍爺叫什么,若是請軍爺喝一杯水酒,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那隊長忙的搖頭:“掌柜的說哪里話,昨日之情,雖然宋大人不說,可是我們這些兄弟的心里是明白的。在下杜仲,掌柜的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陳元回頭瞥了一眼胡靜:“你也上去休息吧。”

  胡靜愣一下,說實話,楊文廣和阿木大還有那些伙計沒有覺察出什么,但是胡靜明顯感覺到陳元有什么事情瞞著她,特別是來到燕京以后,陳元和龐喜之間的秘密接觸越來越多了,很多時候兩個人偷偷的躲起來商量著什么,卻不讓旁人知道,包括自己。

  猶豫片刻,胡靜本想現在問清楚,可是想到陳元說過的,有什么問題等他回房間再說,也就強行按下自己的好奇心,很順從的轉身上樓去了。

  陳元這才問那杜仲:“杜爺,怎么今天沒陪宋大人出去呢?”

  杜仲深深的嘆口氣:“唉,掌柜的,我們這一趟來是有特別任務的,不方便和您明說,還請見諒。只是事情做的不太順利,所以大家都沒什么心情。就連宋大人昨天晚上也是異常郁悶。”

  陳元和龐喜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說道:“既然不方便說就不說了吧,杜爺,不如這樣,你叫幾個熟識的兄弟下來,我請客,咱們喝上一杯如何?”

  杜仲忙的擺手:“這可使不得,我們現在隨時聽候命令,真的不是不給掌柜的面子,只是實在不能喝酒,還請見諒則是。”

  陳元很是失望的樣子:“哎呀,那太是可惜了。既然如此,我們改天吧?等杜兄什么時候可以喝酒了,在下定然請你暢飲一通。”

  杜仲抱拳謝道:“多謝掌柜的盛情,到時候在下一定奉陪。”

  說著眼睛往門外看了一眼,然后說道:“掌柜的你們在這里坐著,我出去看看宋大人回來了沒有。”

  他走后,龐喜小聲說道:“看樣子那宋祁進展的不是很順利。”

  陳元嘴角泛起一絲陰笑,坐在桌子旁邊,招呼龐喜把頭靠過來:“可他能為我們做點事了。”

  龐喜一拉凳子,在陳元身邊坐下:“你的意思是,殺了宋祁?我也是這樣想的。”

  黨項人已經來了很長時間了,他們活動的非常厲害,而陳元和龐喜到目前為止最少連邊都沒有摸到。

  可以說這個游戲自己已經落后了,所以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這個游戲稍微改變一下,最少讓雙方都站在一個起跑線上他們才有機會。

  殺了宋祁,遼國人肯定懷疑是黨項人做的,沒有人會懷疑到陳元他們的身上。

  而且宋祁是大宋使團的代表,若是他在燕京被殺了,除非遼興宗現在已經決定和黨項人一起聯合對宋朝開戰,否則最少要給宋朝一個交代。那些黨項人以前的努力將前功盡棄。

  所以在龐喜看來,宋祁,現在真的有些用處。

  陳元卻微微搖頭:“相國大人和太師的意思是讓宋祁輸!你如果把他殺了,他就成了英雄了,他就贏了。”

  龐喜一想,也是這么一回事,心中很佩服陳元看問題總是比自己快上一步,當下問道:“那我們怎么做?”

  陳元想了一下說道:“今天晚上你去刺殺他,記住,不要殺死,做做樣子就行了,你找個借口讓別人不要懷疑你,我今天晚上回來遲上一些,這樣就沒人能想到是我們做的。至于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龐喜點頭:“放心,我來就是幫你做這些事情的。”

  一場陰謀就這樣誕生在遼國最豪華的客棧里面了。這個小小的陰謀只是一個開始,也只是這場游戲之中無數個陰謀中的一個。

  陳元知道,可能每場游戲的方式,方法不同,但是目的絕對一樣,就是讓自己贏,讓對方輸。

  宋祁太君子了,他只是不斷的想著怎么讓大宋在這其中勝出,卻根本沒有考慮到怎么讓對手輸掉。

  陳元卻是不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撒開腳丫子也對方賽跑,而是先放倒對方,當然,自己也要準備了。

  根據這兩天的探查,陳元打聽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朝堂上,耶律涅咕嚕是改革派。在軍事上,他也是極力主張向黨項人動手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好像可以合作。

  皇帝的態度還不知道,耶律涅咕嚕這一邊由于大多數精力都被立他為太子的事情牽制了,加上那黨項人最近活動的效果,好像是和黨項人一起聯合攻擊大宋的呼聲高出一些。

  自己的計策真的能讓黨項人產生麻煩么?還是會逼著契丹人和李元昊走的更近?

  陳元也不知道。什么效果必須做了才知道,不做,只能是等著輸掉了。他感覺自己心頭的壓力好大,需要一種釋放。

  回到自己房間里的時候,胡靜坐在netg沿看著他進來:“陳大哥,我有話想問你。”

  陳元不在意的說道:“哦?什么話就說吧。”

  胡靜慢慢的起來:“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這話問的讓陳元有些心底涼,他不是害怕胡靜,只是這個丫頭沒有多少心機的,她都看出來了?是不是自己哪里表現的又讓外人懷疑了?陳元真的很怕,因為這一趟的兇險他心里非常清楚,萬一敗露,真的是斷無生機的。

  “你怎么會這么問?”陳元沒有回答,因為他現在必須把自己當做一個零零七,即便他明知道自己沒有零零七的本事,他也要最大程度的相信自己才可以。

  胡靜從后面輕輕的摟住陳元的腰:“大哥,我看你經常和龐喜呆在一起,猜想你們必然有什么事情瞞著大伙,能和我說說么?我相信你是好人,你做的事情都會幫你的。”

  原來她是憑借自己和龐喜呆在一起時間太多了而猜想的,這讓陳元的心里真的松了一口氣。自己和龐喜在一起多長時間,好像也只有胡靜會注意到吧?最少不是自己表現的失常。

  他轉頭過來,也輕輕的摟住胡靜的腰:“我真的有事瞞著你,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放心,我人都給你了,心里的那點東西,也遲早會讓你知道的。”

  說著,雙手輕輕用力,把胡靜的腰整個的貼在自己身上。

  胡靜明顯感覺到陳元身體上的那點變化,用手推了一下。陳元卻一只手摟住她的后腦勺,捧著她的頭,嘴net邊。

  胡靜急忙躲了一下:“哎呀,這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陳元感覺自己身上的那種壓力很需要釋放,推著她就往netg邊走去:“誰規定一定要在晚上了?”

  胡靜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慢慢坐到netg前,期間她的頭始終高高的抬起著,嘴netbsp;柔軟的嘴net,很是繚人,陳元直起身子,看著她,用手輕輕的摸著她的耳垂和脖子,直到胡靜的呼吸再次充滿壓抑的時候,終于又俯下身軀,把嘴netbsp;胡靜閉上眼,兩根舌頭糾纏在一起,陳元的雙手也沒閑著,一點一點把兩個人身上那些礙事的衣物除去。

()第124悠閑的工作  釋放了沖動了之后,陳元真的感覺心情好了不少,沒有時間享受太多的溫存,匆匆穿上衣服,準備好進宮去陪遼國皇帝的兒子讀書。

  遼國皇宮的辦事效率還是tǐng高的,說是吃過午飯派人來接陳元進宮,這未時剛過,一頂小轎就在“第一家”的門口停了下來,那個負責檢查身體的太監趾高氣昂的跨入大門:“陳世美呢?”

  陳元忙的從房間出來:“公公,小人在這里。”

  那太監看了他一眼,笑道:“走吧?”

  陳元應聲:“唉。”

  不知道為什么,陳元特意又去看了一眼他那左手的中指,和平常人手指沒有什么兩樣,但是看在陳元眼里,總是特別的難受。

  那公公卻不知道陳元對他那根指頭的恐懼,雙拳一抱:“我姓梁是東宮事物的總管,日后,咱們少不了相互來往,還要多走動走動才是。”

  陳元恭敬地說道:“哪里哪里,若是有時間,小人定會去拜會總管大人,在宮內若是有不當之處,還望公公多多照應。”

  說著,回頭一揮手,那龐喜忙的拿出一根五兩重的金條來,陳元接過,遞給那梁總管:“小小心意,還請總管大人笑納,權當小人給您喝茶了。”

  梁總管的眼神馬上就亮了,呵呵笑道:“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

  前途是不是無量陳元倒不在乎,因為他根本沒打算在這里尋找自己的什么前途。倒是那一根金條沒有白花,一路上,梁總管向他介紹了許多事情,包括宮里的一些規矩。

  這個時候的遼國皇宮內,相對要簡單許多,也沒有什么走幾步必須要低著頭,步子必須邁多大這樣的折磨人的規矩,但是一些不能去的地方,你是絕對不能去的。一些不能做的事情,也是絕對不能做的。

  梁總管說完了規矩之后,反問陳元:“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陳元想了一下,然后問道:“敢問總管,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那小皇子的秉性如何?”

  梁總管很贊賞的看了陳元一眼:“嗯,不錯,難怪那幾個陪讀的,只有你一人通過的最快,其他三個現在還在考核呢。公主的眼光確實不差。我跟你說吧,你這個陪讀,其實是個很悠閑的差事,現在整個朝堂的人都知道,皇上正在想辦法立九王子為太子,而且那小皇子也確實不是讀書的材料,你們去了,每日陪著他把書本念一遍就行了。等到日后,雖然沒有大官可做,可是總比那外面的宋人要幸運一些。”

  陳元謝道:“多謝總管大人指點。”

  梁總管接著說道那耶律宏基的性格:“要說這個小皇子,也是一個好人,只是太沒主見了一些。而且,著實有些讓人看的苦悶。今天下午給他上課的是耶律韓八老大人,也算是我們遼國的才學之士了,你見了老大人的時候,要客氣一些。”

  耶律韓八今年五十有三了,在這個年代,可以劃在老年行列之中。他是上一任的南院大王,當今皇上還是得到他的才登上皇位的。

  所以,遼興宗對他很是尊重,把自己的兒子交給耶律韓八來管教。

  可惜的是,耶律韓八自己很有學問,教人卻沒有多少耐心,特別是幾年下來,耶律洪基已經讓他徹底失望的時候,來上課已經成了他最不想做的事情。

  別人上課就算知道教不會這個愚蠢的小王子,最少還在面子上敷衍一下,最少還大聲的念幾句漢人的古訓,哪怕是念給自己聽。

  但是耶律韓八完全不理這一套,陳元進門的時候看到的情形是,那耶律宏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的空空的天空,雙目呆滯。

  而耶律韓八把書本放在腳邊,斜靠在椅子上,呼嚕扯的震天響。

  那梁公公顯然對耶律韓八不敢多說什么,讓陳元在門口站著,自己小步跑到跟前,輕聲喚到:“老王爺,老王爺!”

  耶律韓八猛然醒了,四下扭頭一看:“啊?哦!下課了?那下課吧,我那書哪里去了?”

  梁總管彎腰后退一步:“老王爺誤會了,這時辰還早呢,只是陪讀的人來了。”

  耶律韓八這時候才完全醒來,坐正自己的身體,看看站在門口的陳元:“就是他?”

  陳元抱拳行禮:“小人陳世美,見過王爺。”

  耶律韓八上下打量了陳元一眼,然后眉頭皺起:“行了,來誰都一樣,聽說還是選來的,按照我的意思,只要認得字就行了唄。”

  梁總管很尷尬的笑了笑,告退了。

  陳元注意到,從自己出現在門口一直到耶律韓八說出這話來,那耶律洪基的眼睛始終看著外面的天空,好像身邊的這一切和他無關一樣。

  耶律韓八重新把書本合上:“來就來了吧,下去坐好,和皇子一起念書吧。”

  陳元應了一聲,轉身走向為他準備好的座位。他的位置就在那耶律洪基的后面,書本都已經為他擺放好了,是《論語》。

  在北宋年間,由于任宰相趙普的“半部《論語》治天下”的成功,讓這本書的地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不光是宋朝科考的必考科目,就是在遼國,也是很多人學習研究。

  陳元拿起那論語:“請問王爺,學到哪里了?”

  耶律韓八卻吧自己手中的書一放,然后又閉上眼睛:“你隨便翻開一頁念就是了,聲音小點,別吵我睡覺。”

  陳元被說的一愣,就是這樣陪讀么?

  轉眼看了那耶律洪基一眼,他只有十五六歲,可是眼神中卻飽含了一種成熟,一種對所有事物都漠視的成熟,能吸引他的仿佛只是天上那湛藍的天空。

  那太監說的很對,這是一個看起來讓人感覺很是悶的孩子。不說,不笑。

  陳元愣之際,那耶律韓八忽然說道:“怎么?你也是來愣的?我們兩個不出聲可以,你來了,總要有點聲音吧?念!”

  陳元苦笑一下,翻開第一頁,開始念了起來。

  耶律韓八這才滿意:“嗯,總算有點人聲了,聲音稍微小點,比吵著我睡覺,也別打擾他呆。”

  這個差事真的有點難,不出聲不行,聲音大了也不行。好在陳元為人世故,還能把握住分寸。輕松的讀誦之下,那耶律韓八滿意的又睡著了,而耶律洪基也是仿佛沒有在意,繼續呆。

  龐喜現在一樣,既要做足了刺殺的場面,還不能真的殺了宋祁,好在他是高手,如果沒有什么特殊情況的話,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掌控這次行動。

  這是一個十字街口,宋祁想回來,必須經過這里。龐喜再一座民房上等了半個時辰之后,看見宋祁的小轎一晃一晃的回來了。

  只有六個護衛,四個轎夫。護衛是佩刀的,遼國人雖然對兵器限制的非常嚴格,可是畢竟使臣的安全比治安案件要重要許多,所以每次宋祁上街的時候都能夠領取數量很少的兵器。

  這并不意味著龐喜就弄不到武器,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你有錢,總是能買到你想的東西。龐喜用十兩黃金買了一把樸刀,可謂是天價了。

  龐喜心中暗道,雖然不能殺宋祁,但是為了把場面做的逼真一些,還是死幾個人的好,就算這幾個護衛和轎夫今天倒霉了。

  下了決定之后,龐喜馬上用黑巾把自己的臉部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對眼睛,正待宋祁的轎子再往前面走出幾步,來到自己藏身的這座民房下面就動手的時候,意外生了。

  那六個侍衛中間的一個正在走動的時候忽然一揮手,轎子馬上停了下來,

  其他五個侍衛急忙拔出刀來,一排站在轎子前面。

  龐喜看的心中一驚:“不會吧?這么遠就被對方覺了?難道這侍衛中間有這樣高手?”若真是如此,他估計自己今天可能沒有機會了。

  他盯著那個示警的侍衛,只見那人四下轉了兩圈,然后真的把目光對準了龐喜所在的這個民房上面。

  龐喜剛才只是一驚,現在卻真的怕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高手!

  不管他了,龐喜決定去嘗試一下。

  那個侍衛一個人提著刀,一步一步的向他這里逼來,龐喜忽然從房頂躍下大喝一聲:“啊!”然后一拳砸向那侍衛的頭頂。

  若是旁人,龐喜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足以將對方嚇住,然后一拳下去,保證能打一團腦漿出來。

  可這一次龐喜的喊聲絲毫沒有效果,對方那手中的刀閃電般的砍了過來。

  為了掩飾身份,龐喜不敢仗著自己一身銅皮去擋刀,從身后也抽了一把樸刀出來,“當!”的一聲脆響,龐喜整個人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落地后連退三步,直到撞在墻上才穩住身影。

  放眼望去,那侍衛被他一刀劈出一丈多遠,整個人一下摔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從那侍衛口中吐出。

  龐喜一看那張臉,頓時釋然了:“原來是他!”

()第125章耶律洪基  龐喜也不多說,不理旁人,直往那小轎撲去。

  剩下那幾個侍衛大驚,不過他們的配合倒是相當默契,三個人馬上抽刀迎向龐喜,剩下兩個護著轎子疾步跑開。

  龐喜哪里把這三個普通的侍衛放在眼里,三拳兩腳將這三人打到在地上,其中兩個人內臟碎裂,眼看是不活了。

  正想去追那宋祁,身后卻忽然一陣刀風襲來。

  龐喜彎腰躲過,閃身向前一跳。回頭望來,卻是剛才被自己一招打到的那個護衛又站了起來。

  龐喜的眉頭皺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殺這個人,這個人叫楊義,是宋仁宗最信賴的護衛之一。

  楊義是個聾啞人,一個聾啞人能做上仁宗護衛,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楊義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的第六感,像剛才一般,縱是龐喜的武藝要比他高出一些,但憑著獨特的感官,竟也似能先一步嗅到危險。像他們這樣的人,仁宗身邊還有很多。

  這些人忠心不二,相比于那些正常人來說,有時候他們更值得信任。就像現在,楊義雖然已經知道自己不是這個刺客的對手,可他還是又沖上來了。

  楊義的武藝在護衛之中也是出類拔萃的,單單看那三個人沒有接住龐喜幾招,他一個人卻可以和龐喜纏斗在一起,就足以說明。

  可是現在面對龐喜的拳頭和樸刀,他整個人已陷進一種近乎無可抗拒的勁漩里。

  就像掉進下了大海怒濤洶涌的漩渦中,有一種難以為繼的感覺。

  片刻之后,他就感覺到自己兩只手臂已經酸痛的無法抬起來一般,楊義知此乃生死關頭,想也不想,手中大刀聚集了全身功力,俯身坐馬,同時往來龐喜刺去。

  龐喜揮刀硬拼,一下把楊義手中的刀就磕飛了出去,那楊義也是兇悍,手中沒有兵器不但不退,反而張開雙臂抱向龐喜。

  他的意思只是自己用命把龐喜抱住,讓剩下的兩個人能護著宋祁馬上離開。可是龐喜心中卻是大吃一驚。他早已聽說這些聾啞護衛悍不畏死,卻還是第一次領教!

  若真的被他抱住無法脫身,那什么結果都可能發生。當下見楊義撲來,也只能閃身躲開。

  打斗早已經驚動了路上的行人,龐喜這一身衣服,再加上把頭臉都蒙住,無外乎就是告訴別人他扮演的是反派角色。

  躲開楊義這一撲之后,龐喜正想轉身去追那宋祁的小轎,把動靜再鬧大一點。

  身后的街口卻一聲大喝:“站住!”

  龐喜側頭一看,一隊遼兵從那邊沖了過來。有兩個已經彎弓搭箭,凌厲的破空之氣,呼嘯而來,那一點寒芒由遠而近!

  龐喜急忙一個翻身,剛剛站定身形,揮手一刀將一支羽箭打飛,卻又有好幾支射了過來…

  自己必須要跑了!雖然沒有造成預想的效果,可是好歹宋祁也算是遇刺了,而且驚動了遼兵。龐喜當下再不戀戰,手中樸刀向前一投,然后身形一彈,向后面連退數步,轉身跑了。

  那隊遼兵追過來首先看看坐在轎子里面已經面色蒼白的宋祁,領頭的問道:“宋大人,您沒事吧?”

  宋祁就差沒尿kù子了,見龐喜的身影消失,這才回過神來,強自鎮定的搖搖頭:“沒事。”

  身后有遼兵喊道:“報,這三個宋朝護衛已經死了!”

  那隊長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接著又有一個遼兵忽然拿著一塊令牌一樣的東西過來:“報!賊人現在遺落令牌一枚。”

  隊長拿過來一看,令牌上寫著四個字:“契丹宮衛。”

  這一看那隊長頓時慌了神,把令牌悄悄的收起來,心中暗暗想到:“難道真的是朝廷里的人要殺這些宋人?”若真是如此,自己破壞了人家的行動,當真罪過大了。

  想到這里,隊長的臉色馬上變了,對手下的幾個兄弟說道:“你們照顧好宋大人,先不要讓他回客棧。等我去請示城守大人。”

  龐喜完成刺殺的時候,遼國皇宮內打更的鑼聲也終于響了起來。只見耶律韓八隨著那鑼聲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好,今天就到這里吧。”

  說完之后也不待屋里兩個人和他打個招呼,疾步就跑出了這間房子,仿佛這里有什么東西讓他不愿意多呆一樣。

  陳元合上書本,看看那耶律洪基。他還在看著外面,外面真的對他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么?

  他讀書讀的很累,不管是誰,在沒有聽眾的情況下朗讀枯燥的《論語》,都是一件很乏味的事情。

  陳元早就想把書扔了,他現在有些同情身旁這個用呆呆的眼神望著天空的小皇子。

  他這個年紀正是一個男孩最調皮的時候,陳元認為,既然他想看天空,就應該讓他出去看看才是。

  像今天這樣的教學,不教也罷,不學也罷。

  “殿下,還有什么事情要我做么?”陳元站在耶律洪基的桌前說道。耶律洪基這才收回自己望著天空的眼神,看看陳元,仿佛有些猶豫。

  陳元笑了一下:“在下的職責是幫你解決學習上的問題,不過,殿下如果有其他的問題,我也一樣能幫忙。”

  耶律洪基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呆滯的問了一句:“你今天才來的?”

  陳元點頭:“嗯,上午剛剛被選上,下午就來了。”

  耶律洪基聽了這話點點頭:“好了,今天沒事了,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

  說是陪讀,其實陳元的任務并不光是陪耶律洪基讀書這么簡單,只要耶律洪基想去哪里,他就必須陪著。

  兩個人剛剛走出這個房間,耶律洪基來到他自己的寢宮,正準備換套衣服出去的時候,陳元忽然看見那耶律縷伶來了。

  耶律縷伶看到陳元在房門口站著,很是好奇:“陳世美,你站著這里做什么?”

  陳元微微彎了一下腰:“回公主,我等殿下換好衣服,準備和殿下出去走走。”

  耶律縷伶的眉頭皺在一起:“通知衛隊了沒有?”

  陳元對宮里的一套程序根本不熟,他不知道還要去通知衛隊,轉念一想也是,耶律洪基畢竟是遼興宗唯一的兒子,出行的安全首先是要考慮的。

  陳元馬上說道:“在下疏忽了,我這就去找梁總管。”

  耶律縷伶點點頭,剛要說什么的時候,陳元身后的門忽然開了。耶律洪基身上的衣服已經換好,不過這時候他卻開口說道:“不必了,我不想出去了。”

  陳元頓時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

  耶律縷伶卻有些微怒的責怪道:“你每次都是這樣,一會說東一會說西,什么時候你能把自己的主意拿定了?”

  耶律洪基低著頭,聲音中沒有絲毫的起伏:“姐姐,讓你操心了。我不出去了,陳世美,你也可以走了。”

  這種事情顯然不是第一次發生,在耶律縷伶看來,這個沒有主見的弟弟每次都是搖擺不定。在陳元看來,耶律洪基的自由顯然不是第一次被扼殺了。

  說完之后,耶律洪基抬起頭看了看公主:“姐姐,還有事么?”

  耶律縷伶沉默了很長時間:“洪基,姐姐馬上要走了,以后你一定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你要有主見!知道么?”

  耶律洪基沒有說話,耶律縷伶輕聲嘆了口氣,自顧離開了。

  陳元微微一笑:“殿下,你想自己出去,為什么不和公主明說?”

  耶律洪基被陳元說破了心思,也沒有多少驚訝:“我和她說過很多次了,她總是說我還小,包括我父皇也這樣說。”

  陳元悄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小聲說道:“殿下,你可以向他們證明,你已經不小了。能不能告訴我,你想出去干什么?”

  耶律洪基終究只有十五歲,心中有了事情總是憋的難受。陳元問了之后,他先是猶豫了一下,最終說道:“我聽說,黨項人都非常丑陋,想去看看。”

  陳元眼珠一轉,又問道:“為了公主么?”

  耶律洪基點點頭。公主就要嫁給黨項人了,他知道姐姐很不開心,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因為這是遼興宗的決定。

  心底那絲痛楚卻讓耶律洪基非常難受,特別人聽人說黨項人張的非常丑陋之后,他更是有一種沖動,想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陳元沉默了一會,最終說道:“這個,如果殿下想出去,我帶你去見那黨項人的使團。衛隊就不要帶了,我去找公主商量一下,讓她給您挑選幾個身手好的衛士,換上便裝和我們一起去,如何?”

  耶律洪基想了一下:“姐姐會同意么?”

  陳元心中有些不快,這小子是在鄙視自己。陳元一向認為,只要自己的嘴巴還能動,沒有自己說服不了的人。

  他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二十一世紀的心理學家曾經說過,過度的溺愛會給孩子的身心帶來極大的創傷。耶律洪基顯然就是一個在這種傷害中長大的孩子。

  也許他曾經反抗過,也許他也出言頂撞過,但是當他發現一切都沒有效果的時候,就像今天一樣,耶律縷伶一說,他就照做了。

  就這樣,他變成了一個沒有主見的,變成了別人眼里最愚蠢的人。

  陳元認為事情還不算太糟糕,最少離開的耶律縷伶,這個孩子在自己面前還能說出他心中的想法,盡管這需要很費力的引導。

  如果等到他面對任何人都不敢說心里話的時候,他就完了。

  陳元決定去說服耶律縷伶,讓她允許耶律洪基只帶少數侍衛出去。不為別的,就為耶律洪基還是一個孩子。不管以后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最少不應該在十五歲的時候就被當做一個廢人。

()第126章消遣的地方  “什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是父皇唯一的兒子,父皇現在雖然已經對他失望了,可是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陳世美你根本擔不起這個責任!”

  耶律縷伶聽了陳元的話,就像是聽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一樣,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陳元沒有因為她的拒絕而放棄,他不是耶律洪基,他知道爭取:“公主,您拒絕的如此干脆,難道連個理由都不想聽一下么?”

  耶律縷伶皺起眉頭:“什么理由也不可以,你不知道這一段時間我父皇承受了多少壓力,這個時候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讓他再增添一點點麻煩,特別是來自洪基的。”

  陳元深深嘆了口氣:“你們都太自私了。”

  耶律縷伶被說的一愣,陳元接著說道:“你們想的都是自己,怕皇子給你們添麻煩。打著為著他好的旗號,把他關在這高墻里面。你們說他比其他的同齡孩子差,可是和他同齡的孩子現在都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

  耶律縷伶大怒:“大膽!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陳元毫不畏懼:“我說的是實話!請問公主,九王子十五歲的時候在干什么?”

  耶律縷伶想了一下,心中不由被說動了一些。現在他們都說耶律涅咕嚕是契丹人未來的希望,那是因為耶律涅咕嚕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和他父親上戰場了。

  見她的臉色略有緩和,陳元馬上話鋒一轉,很溫和的說道:“其實,皇子也不是想出去亂跑。他聽說你要嫁給李元昊,想去看看黨項人大多是什么摸樣,公主,他心里牽掛的不是外面的世界,是你以后的生活。好了,一切公主拿主意,我先回去了。”

  說完陳元轉身離開耶律縷伶的房間,出門之后反手帶上房門,卻沒有離開。

  四下看看無人,陳元的嘴角一撇,伸出五個手指頭:“五,四,三,二,一。開門!”

  隨著最后一個小拇指的收起,身后的房門真的一下打開了。

  耶律縷伶看見陳元背影,稍微驚訝了一下,然后說道:“去讓洪基準備好,我帶四個人,陪他一起去。”

  陳元抱拳低頭:“是,公主英明。”

  心中卻是想到:“下面是不是要叱喝我兩句了?”

  果然,耶律縷伶的臉色很是不善:“陳世美,我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個陪讀,以后不該你管的事情,不要多管!”

  陳元彎腰嘴上應道:“是。”

  心里卻是異常的得意,都說女人的心思難猜,可是自己居然連續猜中,這個問題就有些嚴重了,這直接關系到耶律縷伶能不能以處女之身嫁給李元昊。

  公主呀!這個身份比胡靜的女俠還能激起陳元的征服玉,更何況她又不是大宋的公主,讓陳元不必去聯想包拯的鍘刀。

  看著耶律縷伶轉身也去準備出行,那身段雖然不及南方女子柔美,可是高挑筆直的身軀別有一種風情,讓陳元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耶律洪基得到消息之后非常高興,很快準備好了行頭,按照陳元的想法,他扮作一個富家公子就可以了。

  等到耶律縷伶來找他們的時候,陳元現這公主居然換上了一身男裝,還在嘴角貼了兩撇小胡子,看上去有些滑稽。這個化妝術很不高明,至少陳元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的。

  一行人出了皇宮之后,四個侍衛馬上分成前后兩撥,公主和耶律洪基并肩走在中間,小聲的談笑著。

  陳元跟在她們兩個的后面,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些什么,可是從耶律洪基的表情上也能看出,他很開心。

  沒想到還沒到“第一家”的時候,就看見了那些黨項人,這些黨項人被一群遼兵押著,雖然沒有上刑具,但是從他們臉上的表情陳元就能猜出,一定是龐喜的刺殺成功了。

  龐喜留下的令牌是大遼皇宮衛士獨有的。那樸刀也是許多人使用的兵器。當隊長把這些情況向上官回報的時候,上官頓時大怒!

  作為燕京主管治安的官員,如果那些侍衛們有什么秘密行動,必然會有人來知會自己知道。既然自己不知道,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這個遼國侍衛的身份是假冒的!

  誰會假冒遼國的侍衛去刺殺宋朝的使團?現在這種情況下,嫌疑對象呼之玉出!

  城守反應相當的迅,先派出士兵去“第一家”請這些黨項人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居住,以防他們再有新的動作。

  然后立刻把整個事情稟報遼興宗,請求下一步指示。

  公主看的有些不明白,順手拉住一個遼國士兵:“敢問這位大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士兵看了她一眼,很不耐煩的一揮手:“去去,哪家的雛也出來裝男人?別耽誤公務,不然連你一塊抓了。”

  一句話說的周圍哈哈大笑起來,耶律縷伶既氣憤又羞怯,卻偏偏又不得火出來。

  陳元看的心里好笑,她總是說耶律洪基不能出門,讓這士兵糗她一下也好。

  只是,過分了就不好了。等那士兵笑罷,陳元悄悄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他的手:“軍爺,辛苦了。”

  那士兵本來甚至驚訝,但是轉眼間就滿面笑容:“那是,那是,有什么事么?”

  陳元面帶謙卑的微笑,手指耶律縷伶:“那是我家小姐,不懂規矩,還望軍爺不要為難于她。”

  士兵點頭:“沒事,我也就是開一個玩笑。對了,你是不是想打聽這些人的事情?”

  陳元呵呵一笑,彎腰鞠躬:“如果方便的話,還望軍爺透露一二。”

  那士兵搖頭:“大體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剛才宋朝的使團遭遇刺殺了,死了三個人,這些黨項人嫌疑最大。其他的你也別問了,你問了我也不知道。”

  陳元又是握了一下士兵:“謝謝軍爺,有空請軍爺喝茶。”

  整個過程看的耶律縷伶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問話的時候也很客氣呀,這士兵的態度怎么轉變的如此之大?

  等著一群人被押走之后,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陳世美,這人你認識?”

  陳元搖頭:“我哪里認識。”

  耶律縷伶根本不相信:“不可能,你不認識他,怎么你問什么他說什么?”

  陳元忽然一把握住耶律洪基的手:“軍爺,辛苦了,辛苦了。”

  耶律洪基哈哈大笑起來,把手掌往上一翻,一把銅錢露出來。耶律縷伶也是莞爾一笑。

  這是陳元第一次見到耶律洪基開懷大笑。

  耶律縷伶笑完之后,神情有些落寞:“黨項人你剛才也看到了,他們被帶走了。我們也回去好不好?”

  耶律洪基沒有開口,陳元卻替他說了:“公主,既然已經出來了,我們在街市上逛逛如何?聽說燕京的夜市也是不錯,小人請客,晚上我們去嘗嘗這外面的風味小吃。”

  耶律縷伶正想拒絕,卻一眼現耶律洪基的眼神中留露出祈求的神色,當即猶豫了一下:“那,好吧。”

  四個侍衛還是前后跟著,他們三個人走在中間。耶律縷伶倒也沒有讓他再到后面去:“陳世美,燕京的夜市并不如你們汴京熱鬧吧?”

  陳元呵呵一笑:“公主這就問錯人了,在下前幾日剛來到這里,還沒有來得及逛上一逛,我還指望跟在你們后面走路呢。”

  那公主愣了一下,馬上招來前面一個護衛,小聲問道:“蕭侍衛,你平日不當值的時候晚上都在哪里消遣?”

  那侍衛頓時愣住了,陳元馬上明白,這家伙消遣的地方必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搞不好女子不宜,所以他現在才不敢說。

  耶律縷伶又是催問了一遍:“說啊!”

  那侍衛倒是機靈的很,馬上說道:“回公主,小人不當值的時候,大多在勤練武藝,并沒有什么消遣的地方。”

  耶律縷伶很是滿意:“嗯,你很好,回去我定然封賞你。”

  姓蕭的侍衛聞言大喜,公主讓他退下,又叫來另外一個,也問同樣的問題。

  這第二個侍衛就很猶豫了,他們經常在一起,從剛才那個蕭侍衛的表情他就能看出,定然是得到了封賞,只是,他到底是怎么回答的呢?

  想到這里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希望那姓蕭的能給他一些暗示。可是那姓蕭的正在衣服忠于職守的摸樣警惕的看著路上行走的一個個并不危險的行人,對他來的信號絲毫不予理會。

  陳元看出這侍衛的尷尬,同樣也知道這公主不問出來是絕對不會罷休的,當即悄悄閃在公主身后,一只手做了一個拿筷子吃飯的姿勢,另一只手呈端碗的樣子。

  那侍衛一見,臉上頓時笑了:“哦,小人一般都在‘福利來’消遣一些時光。”

  說著看看陳元,悄悄打出一個多謝的手勢,陳元見他會意了,也是微微笑了。

  耶律縷伶很痛快的說道:“好,那我們去‘福利來’。”

  “買大開大,買小開小!點子一開,有殺有賠!離手嘍!”一聲高喊過后,陳元只見那壯漢一只手拿著碗,另一只手里拿著色子,一晃一晃的就扔在那碗里面,和自己剛才做的動作一摸一樣!

  陳元內心郁悶之極,是自己表達能力太差,還是那個侍衛的聯想能力太豐富了?

()第127章一百文的麻煩  陳元轉眼去看那些侍衛,卻現那侍衛的全部精神都已經集中在堂倌的手上了。

  耶律縷伶的眉頭皺在一起,房間里面的汗味非常的濃,這讓耶律縷伶這樣一個女孩子多少有些不適應。

  一件狹小的房間里面,充斥著一群男人的吆喝聲,當那色子和瓷碗生碰撞的時候,整個房間頓時靜悄悄的,只能聽到濃重的喘息。

  遼國的女子不像宋朝那般拘于禮數,而且遼人賭博也是一種風氣,包括遼興宗都經常在皇宮里面開設賭局。

  不過遼興宗開設的賭局之上,參賭的人大多注意一些禮儀,哪有這幫賭徒情緒高昂?

  他們姐弟二人被這濃厚的情緒感染著,倒也頗為新奇,四只眼睛睜的大大的,往前看著。

  侍衛們一看公主和小皇子都對這個有興趣,馬上擠開一個位置,讓他們兩個進去看的清楚。

  陳元還站在邊上沒動。他也喜歡賭錢,可是陳元賭錢一向分場合,分人。像這種手底下花活很多的賭場里面,那是有輸沒贏的。

  “蕭侍衛,今天不押兩手么?”堂倌一眼看見那姓蕭的,馬上熱情的招呼了起來,讓人一聽就知道這人是賭場的常客。

  蕭侍衛頗為尷尬,即便手里心里都癢的要命,但是還是強力的克制著。

  公主轉過頭來看著他:“你常來這里練習武藝么?”

  蕭侍衛一時間沒有說話,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措辭。不過耶律縷伶到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哼了一聲,然后說道:“想玩你就玩吧,讓我也看看你們平日是怎么豪爽的。”

  蕭侍衛還有些猶豫,那耶律洪基就一笑說道:“玩兩把讓我看看。”

  這句話對姓蕭的來說,簡直就是久旱之后的甘露一般,他馬上從自己懷中掏出一把大錢來:“買大!”

  “三五六,十四點大!”堂倌搖開了色子之后,蕭侍衛整個人興奮的蹦了起來,這一下懷里的錢就翻了一倍。

  堂倌呵呵一笑:“蕭侍衛今晚好手氣,一會是不是又要去找那小桃紅了?”

  蕭侍衛嘴角一裂:“你搖你的色子,說什么廢話!還買大!”

  漸漸的,那耶律洪基也看的有些手癢了。賭錢就是這樣,特別是對于從來沒有接觸過賭場的耶律洪基來說,更是覺得有種難以抑制的好奇沖動。

  過了一會,周圍人或興奮或沮喪的表情終于讓耶律洪基再也忍不住了,先是指揮那姓蕭的侍衛買大,或者買小,后來感覺不過癮,就自己拿出一小塊金子折合了銅錢,放在桌子上賭了起來。

  不過片刻,耶律洪基也是小贏了一點,他的情緒更是沉溺在賭博之中,那四個護衛也全然忘記了自己職責,甚至忘記了耶律洪基的身份,擠在一起下注。

  在眾人嘈雜的喊叫聲中,陳元站在門口,卻想著自己的心思。

  現在,一切進展的還算順利,自己有了更好的接觸遼國人核心的機會,那些黨項人也有了無法解釋清楚的麻煩。下一步該怎么做?

  明日遼國的朝堂上定然會十分的熱鬧,陳元都能猜想的出,宋祁回去之后就會向遼興宗遞交國書,那些主張對黨項人用兵的契丹大臣,定然會抓住這個時機。還有中間一些原先搖擺不定的契丹人,也會因為這一事件倒向攻擊李元昊的陣營之中。

  只是,遼興宗到底怎么想的?這才是關鍵之中的關鍵。

  必須摸清楚遼國朝堂上的所有形勢,摸清楚那些有話語權的每一位大人們心中的想法,只有這樣,才能在這場游戲中讓黨項人輸,讓宋祁也輸掉!

  陳元知道自己現在最大的劣勢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做一些工作,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意圖,因為他必須隱瞞身份。

  同樣,他最大的優勢也在這里,不管是黨項人還是契丹人,或者宋祁,都不知道這個游戲已經是四個人玩的了。

  抽時間去拜訪一下耶律涅咕嚕的好,這個人現在很看得起自己,而且他的立場也是攻打李元昊,如果利用的好,這個人會非常有用。

  雖然說與虎謀皮是很危險的事情,但是只要你謀到了,就是最值錢的虎皮!

  耶律縷伶也沒有下注賭錢,回頭看看陳元正站在門口,馬上也走了過來:“你不喜歡賭錢?”

  陳元笑道:“是男人沒有不喜歡賭錢的,只是我不喜歡在這里賭錢。”

  耶律縷伶也笑了一下,看著前面高聲叫喊的耶律洪基,覺得這個弟弟仿佛是換了一個人一般,有些陌生了。

  門口的空氣確實比里面要好一些,耶律縷伶長長出了口氣之后說道:“陳世美,你是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我逼你你才來做東宮陪讀的?”

  陳元很痛快的點頭:“是,在下只是打算做些買賣而已,不想卻承蒙了公主的錯愛。”

  耶律縷伶嘴角一揚:“你能不能坦誠一點?告訴我你喜歡什么,你想要什么?我一定幫你做到,然后,你安安心心的做陪洪基讀書,等九王子做了太子,他一樣會重用你的。”

  陳元笑了一下:“公主,我認為坦誠是建立在雙方都很了解的基礎上的,咱們是不是相互之間還有陌生和隔閡?”

  耶律縷伶的眼睛盯著他:“從沒有人一個人敢這樣和我說話,你知道么,違背我的意圖的人,會有什么下場?”

  陳元苦苦一笑:“在下不是來了么?”

  耶律縷伶說道:“你人來了,可是你的心還沒有來!”

  陳元頓時有些氣惱:“公主要求的未免太多了吧?我如果現在告訴你我的心來了,你信么?”

  耶律縷伶向陳元面前走了一步,陳元心中暗暗又想到:“是不是該說兩句軟化來拉攏我了?”

  果然,耶律縷伶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有些怨恨我,陳世美,給我點時間,我要讓你明白,我能給你最好的,我相信到最后你的心一定也會來的。”

  陳元心中暗道,居然又被自己猜中了,看樣子這個公主是肯定沒辦法以處女之身嫁給李元昊了。

  他面帶微笑的看著耶律縷伶那充滿了野性誘huo的臉龐,她的頭到自己的鼻尖下面,身材也是不錯,若是給她弄一個內增高馬靴,讓她能到自己的眉mao下面,那就太和諧了。

  就在耶律縷伶想著怎么收服陳元為她賣命,陳元在想著怎么騙這位公主為他獻身的時候,里面忽然傳來一陣噪雜的聲音。

  兩個扭頭一看,那耶律洪基這時候正高聲喊叫著:“我明明下了五百文錢買大,你為何只賠我四百?”

  那堂倌賠笑說道:“這位小爺,實在對不住您了,我們這得規矩就是看錢賠錢。你這五百文錢只有四百壓在這線里面,還有一百在外面,這沒進線的,我們就當您沒押,對不住了!”

  耶律縷伶一看耶律洪基和人爭執,忙的就要過去,陳元卻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有蕭護衛他們四個人在那里,你還怕他吃虧不成?”

  耶律縷伶一想,也就停下了腳步,不過忽然覺得還是有些不對,低頭一看,陳元居然還拉著她的手,頓時有些惱怒:“把手放開!”

  陳元訕訕一笑,松開自己的魔爪,兩個人在門口看著。

  耶律洪基卻不聽那堂倌的解釋:“那我剛才輸的那一注也有幾十文在外面,你為什么一把拉了過去?”

  這種現象在賭場是經常遇到的,大多數賭客遭遇這樣情況之后,會選擇默不作聲,可是耶律洪基不管這些,他也不懂這些。

  堂倌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這位小爺,你說我剛才拉了你幾十文錢,可有憑據?”

  耶律洪基大怒,這時候他還上哪里找憑據去?當下一把抓過身邊一個護衛的領子:“你說,他剛才是不是拉了這線外面的錢?”

  說實話,那護衛根本就沒看見。不過耶律洪基說拉了,那就拉了。

  那堂倌一看幾個護衛幫這小孩說話,心中馬上明白這孩子必有來頭,只是賭場有賭場的規矩。你來頭大了,賭場可以送錢給你,可絕對不是在賭桌上。押上賭桌被堂倌收進去的錢,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能拿出來!

  堂倌也不想應為一百文錢得罪這個人,對看場子的幾個壯漢使了一個眼,馬上有一個人擠入人群之中,拍拍耶律洪基的肩膀:“這位小爺,這樣好不好,我們去旁邊把事情說清楚,不要耽誤其他各位大爺興致。小人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我們賭場從來不做欺客的事情。”

  那蕭侍衛四人都明白,這賭場意思就是讓耶律洪基離開桌子,到邊上人家會把錢給你的。你讓賭場在賭桌上認錯賠你錢?那根本不可能。

  幾人也勸說耶律洪基下來再說,可是耶律洪基不明白賭場意思,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面,就是一句話:“不行!馬上再陪一百文來!”

  賭場的人又豈是能被你嚇唬住的?那人一見軟的不行,馬上就說道:“這位小爺,您是非要壞了我們賭場的規矩不成?”

  這時候賭場很多人都圍了過來,賭客們一見形勢不對,馬上都四散開來,那四個護衛用眼光看著耶律縷伶,請示現在該怎么做。

  耶律縷伶眉頭輕輕皺起,語氣有些不善:“沒出息的東西,為了一百文錢也能招惹來麻煩!”

  說著就要上前,陳元卻又伸手攔住她:“公主,請恕在下多嘴,這事情皇子是沒有講規矩,但是對這樣一個小賭場,皇子用得著和他們講規矩么?您一直說皇子沒有主見,現在他有主見了,想要回屬于他的一百文,您是準備上去把他帶走,還是幫他要回那一百文錢?”

()第128章金龍腰牌  耶律縷伶愣了片刻,嘴角蠕動了幾次,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耶律洪基真的沒有什么社會經驗,那四個侍衛看耶律縷伶的眼色之后,馬上明白自己該做什么,立場也立刻堅定起來,就是讓那堂倌現在必須拿一百文錢出來!

  堂倌看著四個侍衛,臉色頓時變了:“四位兄弟,你們經常來這里玩的,這孩子不懂規矩,你們也不懂么?”

  那蕭侍衛沖堂倌打了一個眼色,示意堂倌不要再爭執了,手卻一拍桌案:“我家公子說的話在這大遼就是規矩,他說要賠錢,你們就把規矩改一改!”

  堂倌明白那眼色的意思,也知道蕭侍衛這句話中透漏的信息。可是,他能把賭場開起來,自然有人給他撐著。如果按照耶律洪基說的,在桌子上給了一百文錢,那等于他自己把這張桌子給掀了。

  堂倌正在猶豫,是不是該和老板商量一下的時候,耶律洪基看幾個侍衛都幫自己說話,更是以為道理在自己這邊,叫囂的格外厲害了。

  堂倌想了很長時間,最終說道:“好吧,看在幾位兄弟是常客的面子上,這錢我給了。只是希望這位小爺拿了錢之后現在離開這里,不要再鬧事了。”

  耶律洪基哼了一聲:“拿了錢我自然會走,你就是留我,我也不會留下了。”

  看到事情因為賭場的妥協而解決,陳元微微笑道:“公主您看,出不了什么事吧?皇子自己把錢要來了。”

  耶律縷伶也很開心:“嗯,離開這里最好,我們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然后回宮。”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就要結束的時候,耶律洪基卻掉了幾文錢在地上,他趕忙彎腰去揀。

  這幾文錢對他很重要,是他第一次賭錢贏的。

  可是撿錢起來的時候,耶律洪基卻因為整個人還在興奮之中,一不小心碰到賭桌的桌案,但聽“嘩啦啦”一陣聲響,賭桌上的那些事物全部滑落到地上,桌面也整個兒得翻了。

  耶律洪基起來之后愣了一下,馬上說道:“對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

  那四個侍衛卻是驚訝看看若無其事的耶律洪基,姓蕭的馬上喊道:“兄弟們,”

  動手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只聽那堂倌大怒:“敢掀我們桌子!打!”

  雖然姓蕭的沒有說出來,但是這幾個護衛都是經常來賭場,他們明白賭場的桌子如果被你掀了以后,那就意味著你要么靠著拳頭打出去,或者被賭場的人打趴下以后抬出去。

  陳元在門口對這忽如其來的打斗大吃一驚,趕忙撩起自己的長衫來。公主卻一下抽出自己腰間的彎刀,對陳元說道:“不用你上去,讓開!”

  陳元心中暗道,我也沒打算上去,撩起長衫是為了讓自己跑起來方便一些。聽公主這樣說,當下應了一聲:“哦!”然后飛快轉過身去,沖出那賭場的小門。

  外面還是安全的,陳元見四周無人,心中竊喜:“靠著門還是有好處的,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靠著門,有什么意外跑起來就是快些。”

  剛剛想完,忽然左右兩方各沖出幾十人來,看那打扮和賭場里面的伙計差不多,想是賭場的人收到了消息,大部隊殺來了!

  陳元正想裝作沒事的樣子躲開,卻見跑在最前面的一人手一指:“這個人也是!打!”

  陳元大罵一聲:“我靠,站著不動的你們也打?”

  嘴上說著,腳下卻絲毫不敢站著不動。他現在唯一的路就是再沖進屋子里面去。

  進屋之后,屋里的幾個看賭場的由于人數不多,已經被耶律縷伶和那幾個護衛放倒在地上。陳元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一下沖到耶律洪基面前:“不要怕!有我在這里。”

  那姓蕭的侍衛一笑說道:“都打完了你才來?”

  話音剛落,外面那幾十人已經沖了進來。侍衛們顧不上多說,忙的再去打過。

  現在哪里都不安全,只有耶律洪基面前相對還穩妥一些,因為公主和侍衛都會全力保護他的,自己站在他后面,應該沒什么問題了吧?

  陳元緊緊的摟著耶律洪基:“皇子不用害怕,我在這里保護你。”

  耶律洪基抬起頭來:“陳世美,你能不能別躲在我身后保護我?”

  正說著呢,一個家伙沖破那四個護衛的攔截,一棍子向耶律洪基他們這里打了過來,耶律洪基也學過一些拳腳,無奈年紀還小,在力氣上總是吃虧的。

  況且他打架的經驗幾乎為零,只擋了兩下,手中的木棍就被砸飛,陳元卻忽然從他后面冒了出來,掄起板凳一下砸了過去。

  那打手一時不防,居然真的被陳元打中了,整個人被砸的踉蹌幾步,然后讓一個侍衛一拳打翻在地上。

  陳元呵呵一笑:“皇子您看,我在后面既能保證你不被別人偷襲,還能偷襲你面前的敵人,這個位置是最好的。”

  雖然那些打手人多,可是這四個人都是耶律縷伶從皇宮內的高手中挑選出來的高手。看那情形如果不是他們要分出兩個來保護耶律洪基的安全,這些打手還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之后,屋里橫七豎八的躺下了許多人,剩下的二十多個打手也不敢再上來了,那姓蕭的這時候才說道:“諸位,我也是經常來這里玩的,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了!現在請諸位把門讓開,讓我們先出去,我蕭長白說話算話,明日定來給諸位一個交代!”

  那二十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個頭目忽然站出來說道:“放屁!你們把桌子掀了,還把我們這么多人打傷,就這樣讓你們走了,我們以后怎么出來見人!兄弟們,把門看好,我再去叫人!”

  陳元知道,這些人就像是自己那個年代的小地痞一樣,他們不是很厲害,但是在他們的地盤上如果你惹了麻煩,想要脫身也著實不是容易的事情。他們人多,而且基本上有他們自己的聯絡方式,一定能最快的聯絡到所有他們認識的人,還有他們認識的人認識的人,源源不斷的趕來為他們助拳。

  若是讓這人出去喊人了,那事情當真不那么容易解決。

  陳元當即在耶律洪基的耳邊問了一句:“皇子,你身上有沒有什么信物?讓人一看就知道你身份的?”

  耶律縷伶聽到這話,忙的轉頭:“你干什么?要讓父皇知道洪基出來鬧事,那還得了?”

  陳元一咂嘴:“公主!如果他們把人喊來,事情一鬧大了,你想不讓皇上知道可能么?”

  耶律縷伶一聽這話,也是沒有了主意,最后拿出自己的腰牌來:“我去給跟他們說!”

  陳元心中暗道,你們姐弟倆都是沒見過多少世面的,讓你去說能說的成才怪呢。

  伸手接過來腰牌:“還是我去吧。”

  這時候那個打手頭目正好要出門,陳元忽然提起嗓門,大喊了一聲:“等等!”

  一眾打手頓時愣了一下,陳元邁步出來,慢慢走向那個頭目。

  步子雖然邁的穩當,這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心中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神都求了一遍,讓他們保佑自己從這些人面前安全的走過去。

  那些打手這時候其實已經被打的心寒了,他們雖然還在強撐著門面,內心卻已經沒有了膽氣,巴不得這事情早點結束。所以陳元從他們中間穿過的時候,竟然沒有人出手。

  這讓陳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也多了幾分把握。

  他把公主那腰牌往那個打手頭目眼前一放:“兄弟,認識這個么?”

  腰牌是純金打造的,上面雕刻了十一條青龍,青龍刻畫的栩栩如生,一望就知道是最好的工匠才有這樣的手藝。

  那人的臉色馬上變了,他認識這樣的腰牌,以前見過。雖然腰牌上龍的數目不一樣,可是想來要表達的身份都是一樣的,這種身份,是他的幕后老板都惹不起的。

  看著他瞬間消失的氣焰,還有那忽然間變的有些蒼白的臉色,陳元一把摟住他的脖子,那打手頭目居然沒有抗拒。

  “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您大人大量,別和我們這些討飯的一般的計較!”

  那個頭目的聲音很小,陳元卻聽起來更是滿意了。

  手往里面指了一下:“今天我不小心把他們桌子碰翻了,他們讓我們給個交代,你說,我該怎么交代才合適?”

  那頭目眼珠一轉:“誰呀?誰說那桌子是您碰翻的?想是時間長了,他自己翻掉的,沒傷著您吧?”

  陳元這時候臉上才露出了微笑:“那兩個侍衛你認識吧?明日,我會讓他們給受傷的兄弟送點藥費過來,至于事情該怎么解決,如果你有什么意見,可以讓他們帶話給我。”

  頭目顯然非常的江湖:“您看您說的,哪有什么事情要解決呀?今天沒事啊,一點誤會而已。”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整場的打斗發生的時候是以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方式,結束的時候也是那樣的出人意料。

  那個頭目帶著還能行走的打手們把陳元等人送出賭場大門,神態畢恭畢敬,這不光讓耶律洪基,就是耶律縷伶都沒有想到。

()第129章遼國朝堂  他們兩個沒想到并不稀奇,那些侍衛確實知道,這兩位如果早把身份亮出來,這一架根本就不用打。

  剛才的打斗不光是陳元嚇的不輕,心中最害怕的其實是他們四個護衛。他們當時若是一個保護不周到,讓這姐弟倆中的一個人傷著了,那四個人都將命運堪憂。

  他們不敢主動亮出公主的身份,如果公主怪罪下來,一樣吃罪不起。有陳元出頭把身份一亮,事情一了,自然是皆大歡喜。

  不過他們也沒有膽子再帶著耶律洪基和耶律縷伶在大街上亂走了,于是出了賭場之后,四個人就開始很委婉的勸說耶律縷伶回皇宮里去。

  耶律縷伶倒是沒有什么,戰場她都上過,剛才的打斗在她眼里就是小場面。

  而耶律洪基卻是異常的興奮,最讓他滿意的是,原來他們腰間的這塊平時并不在意的腰牌,居然有這么大的作用。

  他們回到皇宮,陳元自然回了客棧,天色已經將黑,陳元進入“第一家”的時候,伙計比平時要熱情許多:“哎呦,陳大人,您回來了?”

  陳元聽到他口中稱呼的變化,當即笑道:“喊什么大人?我現在還沒當官呢。”

  那伙計呵呵笑了:“那不是遲早的事么?陳大人,吃了沒有?我讓廚房給你下碗面條?”

  陳元在大堂中坐下,聞言點頭:“那敢情好!”

  說完大聲喊了起來:“龐喜,龐喜!”

  龐喜從房間里面出來:“來了!”

  陳元說道:“今天你事情辦的怎么樣?貨交給人家了么?”

  龐喜一邊往下走一邊說道:“交了,蕭蘇里把錢結了一半,另外一半說是改日請您親自去拿。掌柜的,你看我們這羊mao還收不收了?”

  陳元敲了一下桌子:“當然收了!這才是初冬,收齊了羊mao運回去,正好能趕上三九寒氣。”

  龐喜說話間來到桌子邊上坐下,兩個人的聲音也逐漸小了下來,龐喜說道:“事情辦成了。”

  陳元點頭:“我那里也還順利,明天遼國的朝堂上肯定有一番爭斗,可惜的是我們找不到合適的人替我們說話,錯過了一個好機會。那個蕭蘇里真的不愿意幫我們引見皇后么?”

  龐喜搖頭:“你想都別想,我還沒跟他提呢,他就生氣了,說如果做生意可以,如果我們想搞其他的,不要把他帶上。那條道是走不通了,你看去找一下耶律涅咕嚕如何?他也能在朝堂上說兩句話的。”

  陳元低下頭來:“他娘的,呂相國和龐太師給咱們指的是條死路,這兩老頭耍我們。現在我們也不能主動去找耶律涅咕嚕,那樣只會讓他懷疑我們。”

  龐喜深深嘆了一口氣:“你知道這感覺像什么?就像我們練武之人,明明已經把對趴下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手再站起來,自己一點辦法沒有。”

  陳元哼了一聲:“不要著急,慢慢走,一步一步來。對了,沒人認出你的身份吧?宋祁回來之后再做什么?”

  龐喜搖頭:“沒有認出我來,那宋祁回來之后就一直躲在房間里面,送了一份奏折給遼國的皇帝,然后好像也在籌劃怎么抓住這次機會。”

  陳元的面條上來了,他馬上端起碗來吃了兩口,等那小二走開之后才又小聲說道:“我總感覺我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現在一時想不起來了。”

  龐喜把頭湊近了一些:“你現在就想著怎么最快的從那個陪讀的位置上混到遼國的朝堂上就可以了。如果外面有什么事,你告訴我,我來幫你做。”

  陳元點頭,然后說:“好了,你上去吧,別在我身邊坐太久,這樣會讓人懷疑的。”

  龐喜起身離開,陳元一邊想著事情,一邊把那碗面條吃完,然后上樓去了。

  整個晚上他的思緒都在考慮這個問題,陳元始終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梳理了一下思路,卻沒有找到答案。

  第二天一早,陳元趕到皇宮里面陪耶律洪基讀書的時候,現耶律洪基和昨日稍稍有了一些變化,他居然沖自己笑了一下,可是那眼孔之中還是那樣的默然,絲毫沒有昨天離開皇宮時候閃爍出的一個孩子應該有的靈氣。

  說實話,陪他讀書真的是一件很悶人的差事,今天的老師是侯哂。侯哂的全名叫耶律侯哂,這個名字大家可能有些陌生,因為這是他后期棄武從文之后自己改的名字,他的本名叫耶律突斤,是遼國出名的大將。

  侯哂的任務是交給耶律洪基一些打仗方面的經驗,可他雖然在政治立場上和耶律韓八不合,對待耶律洪基的態度兩個人確是如出一轍。

  陳元知道,今天可能又要自己念一上午書了。不過最少比昨天好些,其他的三個陪讀也來了,若是自己累了可以含糊兩句。

  等到下課的時候,陳元打算再去找一下耶律縷伶,通過她的嘴巴給耶律涅咕嚕傳遞一些消息,能讓耶律涅咕嚕再來找一次自己。現在,先期的鋪墊已經全部做好了,自己必須快點進入角色才可以。

  朗朗的讀書聲被梁總管那尖銳的嗓音打斷,眾人忙的抬頭,侯哂轉過腦袋問道:“什么事?”

  梁總管很謙卑的說道:“稟王爺,皇上在朝堂下旨,讓陳世美上朝見駕。”

  侯曬嗯了一聲:“陳世美,快去。”

  陳元起身,帶著一點狐疑還有一點忐忑隨著那梁總管去了,他不知道遼興宗找他到底什么事情,莫不是昨天晚上打架的事情被他知道了?這也不可能,如果是打架的事情,遼興宗沒有必要讓自己去朝堂,想怎么處置叫兩個侍衛來就可以了。

  猜不出什么頭緒,陳元只能求助這梁總管了:“敢問總管大人,不知道皇上招我去有什么事情?”

  梁總管沒有說回答:“你去了就知道了。”

  這句話更是讓陳元心中有些擔憂。直到進入了大遼議論國事的朝堂之上,見到分立在兩邊的有些劍拔弩張的兩邊大臣,陳元更是不明白自己來這里到底是為什么。

  “叩見皇上!”遼國的皇宮建造全部是仿照大宋的皇宮格局,就連一些禮儀也大體相同。只需要一次叩拜就可以了,沒有滿清那三跪九叩的規矩。

  遼興宗坐在大殿之上,輕聲問了一句:“你就是陳世美?”

  陳元抬起頭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遼興宗,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一個真實的皇帝。

  “正是。”

  遼興宗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問道:“來燕京的一路之上,你可是與九王子同行?”

  陳元回答的非常干脆:“是,在下和九王子在大同相遇之后,就一路結伴北上。”

  說著,他的眼光看向立在一旁的耶律涅咕嚕,耶律涅咕嚕沖他輕輕笑了一下,沒有給他什么暗示。

  在耶律涅咕嚕的旁邊,還站著一個年輕人,那張臉有點熟悉,陳元一時卻想不起來。

  遼興宗馬上問道:“那我問你,耶律舒寶說九王子在文同和漢軍合作,致使我們攻擊文同的計劃功敗垂成,三千勇士喪命,可有此事?”

  陳元猛然想起,那年輕的臉龐就是自己那日在山谷中放過的那個人,想來他就是耶律舒寶了。心中不禁暗自想到,這好人真的不能做,自己當時一時心軟,以為這只是一個小嘍啰,誰想竟然放跑了一條大魚。現在自己還指望耶律涅咕嚕能幫自己一些忙的,結果人家的麻煩來了。

  不知道那耶律舒寶還記不記得自己,若是他告訴耶律涅咕嚕當日在山谷自己放過了他,那事情就太麻煩了。

  轉頭望向耶律涅咕嚕,希望他能給自己一點提示。可是耶律涅咕嚕的臉上毫無表情,抬起頭來看著前方,自信十足。

  陳元知道不能猶豫太久,沒得到暗示之后就實話實說了:“是,可是當日的情景…”

  那個“是,”剛剛出口,又一人就馬上越眾而出:“皇上!九王子雖為皇親,但是和宋兵勾結,殘殺我遼國勇士,其罪不可饒恕!望皇上明斷,還那屈死的三千英靈一個公道!”

  遼興宗還沒有說話,另一個人馬上又站了出來:“怎么?北院大王連聽這陳世美把話說完的耐心都沒有了么?陳世美,你繼續說,可是怎么樣?”

  陳元當然不會現在開口,抬起頭來看看遼興宗。遼興宗揮手:“你們說找人證出來,我就把人叫來了,仁先大哥,你好歹等他把話說完吧?”

  耶律仁先深深吸了口氣,往后退了一步。

  陳元這才說道:“當日的情況十分危急,九王子已經被那宋朝守將祁文抓住,命在旦夕。后來那狄青等人找到九王子,要和九王子一起殺祁文的時候,為了脫身,九王子就答應了。至于其中細節,我也不太清楚。”

  細節當然不能說全了,因為陳元只是一個商人,如果他把細節全部說出來,除非這些人都是傻子,不然他死定了。

  耶律涅咕嚕顯然對陳元的回答非常滿意,背在身后的手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第13o章二十大板  那耶律舒寶卻大聲說道:“皇上!他說謊!那祁文已經被我們買通,又怎么會傷了九王子的性命?”

  遼興宗看看陳元:“陳世美,這你作何解釋?”

  陳元非常干脆:“這個,這個,我真的不太清楚,皇上,我當時跟九王子都不是太熟,至于那宋祁有沒有棄暗投明,真的不知道。”

  遼興宗笑了一下,他是故意問的,如果陳元對這件事情做出解釋,那就是畫蛇添足了。

  一旁的耶律涅咕嚕這時候打斷道:“皇上,末將當時確實不知道那祁文是北院的人,所以才有此誤會。只是,我不認識祁文,舒寶當時就在文同,為什么看著那祁文把我抓起來,把劍架到我脖子上呢?”

  耶律舒寶嘴角一揚:“九王子不必往在下身上推,也不要想著岔開話題,就算你當時不知道祁文是我的人,事后為什么和那些宋兵合作,讓我三千將士死在文同城下?我今日有命回來,就是那三千英靈保佑,讓我回來替他們討回公道!”

  耶律涅咕嚕冷笑一聲:“順便再替那些馬匪討回公道是吧?舒寶,你有沒有感覺到那兩千馬匪的英靈也在跟著你?”

  耶律涅咕嚕抱拳奏道:“皇上,當日在山谷一戰,那兩千馬匪就是耶律舒寶帶來的!許多公主的親衛還是陳世美手下的伙計都曾經看見他的身影!在邊境他多次帶人謀害與我,還請皇上為我主持公道!”

  耶律舒寶毫不退讓:“皇上,末將這次回來早已經放下生死,沒錯,在路上我確實多次追殺,其中緣由只是因為末將心中悲憤,那三千將士死不瞑目啊!”

  兩個人剛剛說完,一旁很多大臣同時閃了出來,許多聲音一起說道:“皇上,臣有本奏!”

  “哌!”遼興宗的手在龍椅上重重的一拍:“好了,都給我住嘴!你們要說什么朕的心里清楚的很!”

  說著幾步走了下來,先是走到那耶律仁先的面前:“北院大王,你是不是要告訴朕,耶律涅咕嚕天良喪盡,該殺?”

  耶律仁先馬上說道:“皇上英明!”

  遼興宗冷笑一聲,又走到耶律重元的面前:“皇弟,你是不是想說,耶律舒寶狼子野心,該殺?”

  耶律重元低下頭來:“一切全憑皇上做主。”

  遼興宗抬起頭來哈哈大笑,正在笑著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通報:“黨項使者張元,吳昊,殿外求見大遼皇帝陛下!”

  接著又有聲音喊道:“宋朝使者宋祁,殿外求見大遼皇帝陛下!”

  遼興宗一聽,又是笑了起來:“哈哈,好,一起來了?那就讓他們一起進來吧!”

  說著反身走上龍椅,揮手示意群臣:“都站好了,別讓外人看我們的笑話!”

  這話一出,不管是耶律重元的,還是耶律仁先的,都閃回兩旁,中間只剩下陳元一個人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左邊還是右邊,或者是該直接出去。

  遼興宗看了陳元一眼,手往左邊一揮:“陳世美,你且退到一旁。”

  陳元剛剛退入邊上站好,那張元和吳昊就頂著兩張被打的很燦爛的臉走了進來,跪下磕頭道:“下邦之臣張元(吳昊),叩見大遼皇帝陛下!”

  而一旁宋祁卻只是一抱拳,一彎腰:“見過遼皇陛下。”

  這就是邦交了,在遼國和宋國的盟約中寫的很清楚,兩國的地位宋朝偏高一些。所以宋祁不用跪見遼興宗。這個待遇,是用每年數不清的歲幣換來的。

  而黨項人不一樣,他們那個正在籌劃中的契丹國,甚至還不能得到遼國的認同,所以這個“下邦”,都是勉強才夠上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耶律涅咕嚕和耶律舒寶的事情更扯皮了,宋祁狀告黨項人行刺他,而張元和吳昊則極力為自己辯解,雙方都拿不出有利的證據。

  更讓遼興宗頭疼的是,那些想先打大宋的官員又站出來黨項人,而想先滅掉黨項的又站出來宋祁。

  總之,一個上午也沒有吵出一個結果來,總結一個字就是“亂”,兩個字“很亂。”

  沒有結果,飯還是要吃的,只有吃飽喝足了,下午才有力氣來繼續吵過。

  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陳元當然還是準備回他的客棧,可是剛剛走出朝堂,就看見耶律洪基遠遠的站在一棵大樹下面,再沖他打招呼。

  陳元忙的走近問道:“皇子,有什么事情么?”

  耶律洪基頗為擔心的問道:“我父皇找你是為什么?是不是他知道了我昨天打架的事情?”

  陳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微微一笑:“皇子,您很害怕皇上知道你昨天的事情么?”

  耶律洪基點頭:“父皇要是知道我出去賭錢,又和人打架了,他非打我不可!”

  陳元點頭:“皇子,這件事情皇上肯定會知道的,這樣吧,我教你一個不會被處罰的辦法,你自己主動去向皇上承認錯誤,你自己把昨天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我保證他不會責罵你。”

  耶律洪基立刻搖頭:“不行,那是我自己去找打。”

  說完就想轉身跑開,陳元卻一把抓住了他:“皇子,聽我的好不好?聽我這一次,實在你要是害怕,我陪你一起去,皇上若是怪罪與你,你就說是我慫恿你出去的。”

  耶律洪基還在猶豫,陳元略帶恐嚇的說道:“要是被皇上查出來你再去解釋,那可就沒人救得了你了!”

  耶律洪基深深吸了兩口氣,一把拉住陳元:“好,我們一起去見父皇,說好了,如果他真的怪罪,你就說一切都是你的主意。”

  陳元點頭:“嗯,放心吧。”

  陳元現在要找機會擺脫這個陪讀的身份,所以,要抓緊一切可能在遼興宗面前露臉。

  他知道耶律洪基這一次去是沒有任何危險的,這樣的打架斗毆,對于一個皇子來說,算不上什么大錯,頂多就是一個行為不檢點。

  于是陳元又陪著耶律洪基往回走,這次要去的是遼興宗的寢宮了。今天中午,遼興宗和他最寵愛的貴妃在一起吃飯,根本沒有想到這個一向有事都躲著他的兒子會主動來求見自己。

  當梁總管向遼興宗通報的時候,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梁總管說第二遍,方才說道:“讓他們進來。”

  耶律洪基行過禮之后,拘謹的站在一邊不敢說話。遼興宗的眉頭皺了起來,問道:“什么事?”

  陳元搗了耶律洪基一下,他才畏縮的上前說道:“父皇,我,我是來認錯的。”

  遼興宗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放下來:“說,你又做什么了?”

  耶律洪基的胸口起伏的非常厲害,顯然他需要鼓足勇氣才能說出來,遼興宗也不催他,只是在一旁等著,那貴妃卻是說道:“喲,皇子有話就快說么,皇上還等著吃飯呢。”

  耶律洪基終于說了:“我昨天出宮去賭場了,在一個叫福利來的賭場里面,我帶著幾個侍衛和別人打架了,把他們打傷了三十多個,請父皇責罰!”

  說完,一下跪倒在地上。

  一旁的梁總管冷眼看了一下遼興宗,遼興宗臉部的肌肉抖動了兩下,然后轉頭看看陳元:“陳世美,是你帶洪基去的?”

  陳元也跟著跪了下來:“是,是小人帶皇子出去的,去賭場也是小人的主意。”

  遼興宗點點頭:“好,洪基,你起來吧。你不該去賭場,那種地方不是你這樣身份的人該去的。來人,把陳世美帶出去,打二十大板。”

  陳元聽的一愣,卻只能按規矩說道:“謝皇上開恩!”心中卻是暗暗罵了一句:“你奶奶的!教訓兒子你拿我開刀!”

  陳元被拖出去的時候,耶律洪基的嘴巴動了兩下,想為他求情,可是最終沒有開口。

  整個“第一家”里面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陳元上班還不到一天,居然就被抬著回來了,那屁股上一道一道的血印,看上去就讓人知道打的有多狠。

  胡靜等人趕忙把陳元迎進房內,扶他趴在netg上,阿木大趕緊去找郎中。

  送陳元回來的那些侍衛遞過一瓶藥來:“陳世美,這是上好的金瘡藥,抹上之后一天別動,過幾日你就可以下netbsp;陳元接過來之后,那些侍衛就走了,胡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哽咽著說道:“你怎么弄成這樣了?看來這遼國的官真的不能當,咱們還是走吧。”

  那龐喜也是伸頭看了一眼陳元,問了一句一語雙關的話:“出事了?”

  陳元沖龐喜勉強一笑:“沒事,這他娘都是我自找的!”

  龐喜又問道:“不用跑路吧?”

  陳元看著他:“你太看不起我了,跑路?明天就去租房子,咱們要在這燕京住上一段時日了,總是住在客棧也不行,花銷太大。”

  龐喜一聽他這樣說,就知道陳元可能找到什么機會了,當即大喜:“好嘞,我下午就去找房子。”

  陳元又轉過頭來看著楊文廣:“小文,我們要在這里住下了,那些伙計們除了留下幾十個幫我們收貨以外,其他人我們準備給他們足工錢,再給些路費,讓他們回去。等到貨收齊了,我們再決定怎么做,我看,你帶著伙計們先回去,好不好?”

  他一心想把楊文廣這位大爺給甩回去,可是又不能用強。如果自己硬是趕他走,萬一他頭腦一燒不回去,跑到別的地方去了,回去之后自己沒辦法給天波府交人,那就麻煩了。

  楊文廣點頭說道:“好,那我把他們送到文同就回來。”

  陳元很無奈的看看他:“算了吧,你還是跟在我身邊我放心一些。”

  同時暗暗想道,既然你不想走,那總要給你找些事來做才可以。

第131章蕭韃里  陳元看看阿木大:“阿木大,你去找一下王倫,看看他們還在不在那里了,如果找到的話,就請他來一趟,我有買賣要和他一起做。網”

  阿木大起身離開。

  陳元看著阿木大走了,才對龐喜說道:“龐兄,我想光我們兩個,在人手上是有點少了,你的意思呢?”

  龐喜看看屋子里面除了他們,只剩下胡靜和楊文廣,這兩個人都是不用去懷疑的。楊文廣滿門忠烈,誰都可能投降遼人,惟獨他不會。

  至于胡靜,雖然隱瞞著自己的身世,可她的先祖也是抗遼名將。龐喜當下點頭,眼睛看著楊文廣和胡靜:“陳兄,我覺得沒問題,你告訴他們吧。”

  胡靜和楊文廣都有些詫異,他們知道,陳元可能要說出一個秘密了,至于這個秘密是什么,他們心中十分好奇。

  陳元確是慢慢說道:“二位既然留下來,我們就不應該把事情瞞著你們,那樣只會增加你們對我們的誤會。更何況我們現在確實需要幫手,你們考慮清楚,現在不答應的話,你們離開還來得及。”

  胡靜毫不猶豫的說道:“大哥,你做什么我都陪著你。”

  陳元拍拍她的手,很是感動,眼睛卻有看著楊文廣。楊文廣四下看了一圈:“只要你不讓我投降遼國,出賣大宋,先說來聽聽。”

  陳元笑了,然后咳嗽了一聲:“你們也知道,黨項人正在試圖說服遼國和他們一起攻打大宋,我們這一趟的任務,就是讓遼國和黨項人打起來。”

  楊文廣一愣:“這不是宋祁的任務么?”

  龐喜手往宋祁那個房間一指:“你看他行么?”

  楊文廣很清楚這個任務重要性和危險不過越是這樣,他就越有些興奮:“好,掌柜的,你說怎么做!”

  陳元有了這兩個人幫忙,感覺多了幾分把握,又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妹子,你明天去找個房子,記住,靠著城邊找,不要怕遠,越遠越好,最好靠在城如果有個什么意外,咱們跑起來也方便一些。”

  胡靜點頭:“好,我明白了。”

  陳元對楊文廣說道:侯爺,明天哪些伙計走,哪些伙計留下,你做主。記住了,留下的伙計可能最后要陪我們一起闖過生死關的,所以,不要勉強他們,以后希望你多教教他們。”

  楊文廣點頭:“好,掌柜的放心就是。”

  陳元又說:“你還有一個任務,我們住在哪個城門,你就天天去找哪個城門守衛的士兵喝酒,和他們搞好關系。”

  胡靜和楊文廣都點頭:“明白了。”

  陳元最后說道:“辦事的時候不要怕你們不都說龐太師是jiān賊么?我告訴你們,咱們這一趟的花銷是龐太師包攬的,所以,你們要是恨他,就給我盡情的花。”

  楊文廣看著龐喜,哈哈大笑起來,胡靜也是信誓旦旦的說道:“大哥,我一定給你買最好的宅子!”

  龐喜聽后,莞爾一笑。四個人剛剛說好,就聽外面的小二喊道:“陳大人在樓上么?公主來看您來了。”

  龐喜和楊文廣忙的站了起來:“我們先走了。”

  陳元點頭:心一些,做事不要太急,以防被別人盯上。”

  胡靜卻依然坐在那里,摸樣沉著的很,仿佛根本沒有準備離開一樣,陳元看的一愣:“你怎么還不走?”

  胡靜反問一句:“我為什么要走?”

  陳元頓時明白,她定然是聽說公主來看自己,心中很不舒服。當即用手捶了兩下我說女俠,我動都動不了了,你看我還能做什么!我求你了,你現在先回避一會好不好?”

  胡靜這才很不情愿的站了起來二又喊了一聲:“陳大人,公主看您來了!”

  胡靜手忽然在陳元胳膊上又擰了一下:“公主看你來了!”

  陳元被一下擰的好痛,失聲叫了出來,胡靜卻一轉身,這次真的離開了。

  陳元心中暗道,真是三天不教訓就不行了,今天晚上屁股不能動就算了,等過幾日自己好了,再好好收拾她。

  正在想著怎么收拾胡靜,耶律縷伶邁著很輕的腳步走了進來:“陳世美,你睡了么?”

  陳元回頭看了她一眼:“您看我這傷,能睡的著么?”

  耶律縷伶看著陳元那副狼狽的摸樣,不由笑了出來,拉把椅子坐在旁邊:“我父皇已經讓侍衛們手下留情了,只是打爛了你的皮肉,筋骨都沒有傷到,用不了幾天就會好的。”

  陳元咧咧嘴:“爛的是我屁股,你們當然不知道疼了。”

  耶律縷伶放了一包東西在桌子上:“這是長白山的野參,有生肌活血的功效,你讓人熬上一些喝湯,再把湯放涼了,抹些在傷口處,會讓你好的更快一點。”

  陳元謝道:“多謝公主了,只是我現在這摸樣實在沒有禮數,您還見諒則是。”

  耶律縷伶莞爾一笑:“你這個人呀,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么九哥總說看不透你了。”

  陳元看著耶律縷伶那很副神態,心中有些臆想了。說真的,這位公主從來沒有這樣和自己像談心一樣的說過話。這是一個好兆頭,陳元開始動起了心思,他知道,像公主這樣的女孩,定然會對一些她看不透,拿不到的東西更是好奇。

  想讓她上鉤,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永遠看不透自己,這樣她那強烈的好奇心會把她牽引到自己身邊來的。

  正在想著怎么接話的時候,忽然響起了幾聲敲還沒等陳元說進來,胡靜的腦袋就從外面伸了進來:“陳大哥,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問完之后,還沖公主很友善的笑了一下。

  陳元一咧嘴,揮揮手:“不用,你去忙吧。”

  胡靜應了一聲:“哦,那我就下去了。”

  公主還在笑瞇瞇的看著陳元,陳元忽然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剛才想說什么的來著?

  還是公主繼續說話了:“我現在也有些看不透你了,你說你吧,膽子說小的時候比什么都居然還要躲在洪基的背后。可是膽子大起來的時候,又敢陪著洪基去見父皇,拼著挨一頓板子。”

  陳元這時候忽然問道:“對了,皇上最后怎么處置皇子的?”

  耶律縷伶搖頭:“就那么讓洪基回去了,沒有下文了,我也不知道父皇心里是怎么想的。”

  耶律縷伶不知道遼興宗是怎么想的,可是跟了遼興宗近二十年的梁總管卻非常的清楚!

  “皇上今天本來很煩惱的,可是中午小皇子來過之后,他忽然高興了起來。”梁總管站在一個女人面前,很恭敬的說道。

  這個女人是耶律縷伶和耶律洪基的母親。也是當今遼國的皇后,蕭韃里。

  蕭韃里三十四歲,女人到了這個年紀,總是會留下一些歲月的痕跡,沒有一個女人逃的掉。只不過,有些女人被這些痕跡擊敗,男人看到她們之后都會想起一個詞來:

  但是有些女人不一樣,她們能把這種痕跡轉化成一種魅力,一種少女們所沒有的魅力。這種女人也有一個名字,叫“成熟美。”

  蕭韃里屬于后者,如果在一般的家庭里面,有這樣一位妻子,是任何一個丈夫都很驕傲的事情。可惜她在皇宮,她的成熟美在那些源源不斷的踏入這個大院子的青面前,也只能偶爾才換來遼興宗的幾次回顧。

  蕭韃里曾經以為遼興宗的山盟海誓會到地久天長,可是當她青chūn不在的時候,遼興宗曾經的誓言也仿佛是一個很久遠的笑話。

  后來她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耶律洪基的身上,可是她又失望了。

  遼興宗寧愿把江山傳給耶律涅咕嚕,也不愿意留給自己的兒子,這讓蕭韃里無比的憤怒,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因為整個大遼沒有人愿意幫她。

  前一段時間,耶律仁先確是來找過她,希望和她建立統一陣線。扶植耶律洪基做皇帝。

  蕭韃里一眼就看穿了這只老狐貍的當即拒絕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沒有希望的時候,梁總管為她帶來了希望,這個希望就是,自己的兒子讓遼興宗開心了。

  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蕭韃里很是興奮:“皇上又多開心?”

  梁總管小聲說道:“喝了一斤酒。”

  蕭韃里笑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梁總管小聲說道:“本來,皇子還可以讓皇上更高興一些的,只是有些事情他還不懂。如果皇上要打那陳世美的時候,他能出面攔阻,皇上一定會更開心。”

  蕭韃里的眼神中放出被埋沒了很久的一道光彩,那是野心,是斗志。

  “陳世美?”她很小聲的重復著這個名字。

  梁總管看看她的眼色,慢步上前說道:“皇后,是不是先讓他來見見您?”

  梁總管一向是很有眼光的,現在的大遼朝堂之上,以耶律仁先和耶律宗元為首的兩派人馬正斗的不可開他們都曾經極力的拉攏著梁總管,希望能第一時間得到關于遼興宗動向的消息。

  可是梁總管卻并不搭理他們,他很堅定的著眼前這個看上去很柔弱的女人,為這個女人做著他能做到的一切。因為梁總管的心里相信,如果眼前這個女人愿意,她能掀起驚濤駭把那些一直在外面叫囂的兩幫人馬全部淹沒。

()第132章融資計劃  蕭韃里笑了一下:“不用了,還不到時候。不管怎么樣,洪基總算讓我看到了一點希望,為了這點希望,你說我該不該為他爭取一次上戰場的機會呢?”

  遼國和大宋不一樣,在遼國你如果想讓人服你,你就必須有戰功。這就是遼興宗想立耶律涅咕嚕為太子,卻必須讓他先去完成一項危險的任務一樣。

  上戰場確實很危險,可是只有你克服了危險,并且取得驕人的戰績,才能讓所有人心服。耶律洪基真的可以了么?蕭韃里也不知道。不過,她想試一試。

  梁總管低下頭來:“奴婢愚昧,猜不透其中的關鍵,還請娘娘明示?”

  蕭韃里卻什么也沒有說,揮揮手:“現在我們有些事情需要張礪幫忙,只是你我出面都不太合適,你下去吧,讓國舅晚上來我這里一趟。”梁總管弓腰退了出去。

  耶律縷伶這時候和陳元談的甚是開心,陳元已經完全摸透了她的秉性,加上耶律縷伶現在對他也有一點點的好感,幾個略帶一點點小黃的笑話,說的耶律縷伶臉上緋紅的掛著微笑。

  陳元最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耶律縷伶:“公主,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公主能不能答應?”

  耶律縷伶收起了一點笑意:“有什么事情要我幫忙么?”

  陳元嘿嘿一笑說道:“在下打算在燕京開個分號,專門做一些中轉的買賣,需要一塊很大的地皮存放貨物,只是我在燕京人生地不熟,一時間也難以找到合適的,不知道公主能不能幫一忙?”

  耶律縷伶有些不解:“什么中轉的買賣?”

  陳元想了一下說道:“這個,解釋清楚有些復雜,大體上說,就是我建立一個商號,專門收購大宋的那些商隊運來的東西,同時也收大遼的特產。把大宋的貨物賣給遼人,把收來的遼國貨物賣給宋朝商人,從中賺一個差價。”

  耶律縷伶明白了一些,不過還是存有疑問:“你不是已經做了東宮陪讀了么?為什么做買賣呢?”

  陳元正想再解釋的時候,門口卻傳來一陣笑聲:“哈哈,陳兄,你和公主說這些事情,她是不會懂的。”

  耶律涅咕嚕從外面閃身進來,先是看看陳元的屁股,然后說道:“陳兄既然肯留下,不管你做生意還是做官,在下都全力。這樣吧,城內的地面緊張,不可能給你開設倉庫,出城十里,隨便你挑一塊地,我來替你談下來,如何?”

  陳元當即笑了:“那多謝九王子了!就這么說定了哦,等我傷口好了我就要開張,還請九王子多費心一些。”

  耶律涅咕嚕點點頭:“陳兄,資金上有問題么?如果需要錢,別跟我客氣。”

  陳元真的很想親一下這小子,太夠意思了!本來還想找誰來融資第一筆資金,沒想到還沒開張,他居然就送上門來了。

  微微抬了一下身體:“這樣吧,九王子你給我一些錢,隨便你給我多少,我按月付給你利息就是了。”

  這個點子是陳元剛才挨板子的時候忽然想出來的,也是他一直以來忽略的一條路。

  融資有很多好處,特別是對于現在的陳元來說,不光能為他拉來資金,還能為他拉來一些關系。

  陳元準備給每個人每個月一成的利息。怎么樣?夠高吧?應該能吸引人吧?相信那些家里有錢的達官貴人們一定不會嫌錢燙手的。只要他們拿了自己的錢,就等于是上了自己的船了。

  耶律涅咕嚕搖頭輕笑:“陳兄,你如果缺錢開口就是,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這話說的讓陳元有些汗顏,因為在他的計劃中,這筆錢最后是要被自己卷走的。這耶律涅咕嚕如此仗義,倒是讓陳元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轉念一想,反正他也不在乎錢,就當濟貧了吧。

  一旁的耶律縷伶也是說道:“如果你真的需要錢的話,我也可以借給你一些,雖然不多,可想來能幫你一點忙。”

  這話說的陳元更是眼睛直眨,看著耶律縷伶半天沒有說話。真的,他對這個公主雖然有興趣,可從來只打算騙色,沒有想過騙錢,現在這色還沒有騙到,錢卻主動上門了,該如何是好?

  耶律涅咕嚕和耶律縷伶離開之后,阿木大就把王倫請來了。

  王倫早就聽說了陳元被召到遼國皇宮做陪讀的事情,這時候見陳元屁股上的傷痕,搖頭說了一句:“陳兄,這遼國的官不好當吧?”

  陳元手指旁邊的板凳:“王掌柜的請坐,在下叫你來,不是讓你看我傷口的,只是有一樁買賣想和王掌柜的商議一下。”

  王倫很有興趣的坐在旁邊:“哦?陳掌柜都這個樣子了還在惦記著買賣?想來是樁大買賣吧?”

  陳元點頭:“我想在燕京辦一個貨行,專門收購宋朝商隊的貨物,再收一些遼人的東西,做轉手的生意,王掌柜以為如何?”

  王倫一聽就來了興致:“這到是個好買賣,只是要打通的關節太多,而且必須有存放貨物的地方,陳兄,關鍵在于你能不能買到地皮。”

  陳元點頭:“這個應該沒有問題,王掌柜的,這買賣要是做起來,光憑我手下的人手肯定不夠,不知道掌柜的有沒有興趣。”

  王倫哈哈一笑:“當然有興趣,我們走貨的都知道,把貨運來之后,想找買家本就不容易。更難的是想收齊貨物再運回大宋,這其中發生的成本高的嚇人。若是有這樣一個貨行,方便走貨的商人不說,也是包賺不賠的買賣。陳掌柜的若是有打通關鍵的辦法,在下愿意和你一同來做。”

  陳元伸出一只手來:“好,就這么說定了,我們按出資的比例來分紅,如何?”

  王倫也伸出巴掌:“公平!”

  陳元談妥了王倫,一方面是因為這么一個計劃他自己確實無法完成。而是他知道王倫在那些走貨的商人中有很高的威望,有了他的加盟,可以讓那些商人放心的和自己交易。

  不管這貨行是真的還是假的,最少要把門面做好,真的要做好,假的更要做的漂亮一些,讓人看著像真的。

  光他們兩個還是不夠的,最好再把那蕭蘇里也拉來,他是整個燕京公認的生意做的最大的老板,他哪怕只是名義上參與一下,對陳元撐起門面也是非常有幫助的。

  王倫最后問道:“陳掌柜,那我們現在該從哪里著手去做?”

  陳元想了一下說道:“我已經讓人去找宅子,同時也在城外開始物色建立倉庫的地方。想是很快就有消息,等這兩件事情辦好了我去找王掌柜的,到時候我負責建倉庫,你負責收貨,一定要保證我們開張的時候要有充足的貨物!”

  王倫點頭:“好,陳掌柜放心,在下在客棧恭候你的佳音。”

  陳元趴著抱了一下拳頭,算是還禮,然后讓龐喜代自己送客。這個貨行開張之后,陳元將開始大量的吸引那些達官貴人來自己這里融資。只要和他們建立在金錢上的伙伴關系,那么自己就能得到很多人的了,想來會對自己取得在朝堂的話語權有不小的幫助。

  可是,這一切離挑起遼國和黨項人的戰爭還差的很遠。現在陳元只是敲門,而黨項人和宋祁卻已經開始行動了。有什么辦法能讓他們停下來等等自己呢?

  刺殺這一招是不能再用了,用一次有效,用兩次就穿幫了。

  想了很久頭腦里面也想不出辦法來,最后思緒越來越亂,居然真的忘記疼痛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侍衛的金瘡藥好,還是那公主的人參有效果,沒過三四天,陳元已經能從床上下來,自己慢慢的走動了。

  他從床上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去看一下胡靜找的那所房子,盡管龐喜和楊文廣都去看過了,說很滿意,但是陳元必須要親自去看看。

  那是自己門面,如果搞的不像樣子,就騙不到人了。

  房子很大,龐喜說有龐太師的宅院一半面積了。聽說是遼國以前一個大官的府邸,后來因為那大官犯事了,房子就被官府變賣。

  可是新上任的官員自然不愿意住在這樣一位前身的房子里面,而那些平民又很少有人能掏得起的錢來買這么大的宅院。

  一共三進院落,房屋二十多間。

  門前的門房都比一般人家的客廳要大出一些,院子里還有一些假山,和一些已經枯萎的花草。

  布局還算可以,稍微一下,也是很氣派的。

  陳元終于拍板:“好,就是它了。小文,我們的那些伙計們怎么樣了?”

  楊文廣馬上說道:“大多已經回去了,有四十個伙計愿意留下來,不過掌柜的,我們如果買賣做起來,光靠這四十個伙計是不夠的。”

  陳元點頭:“嗯,這樣吧,我來寫幾張招人啟示,從明天開始,讓這四十個伙計分成十組,每四人一組,到燕京的每條街口招人。再買上幾掛鞭炮,每次早上去招人的時候,先放上一掛。”

  龐喜從來沒有聽過招人還有放炮的,當即說道:“這是不是太招搖了?”

  陳元呵呵一笑:“我就是要招搖,我要讓燕京所有的人在我還沒開業的時候,就把目光都投在我的身上。打聽一下現在燕京的工錢如何,我的伙計的工錢,也一定要是全燕京最高的。”

  胡靜在身后又是輕輕的扭了他一下:“樹大招風啊!你小心一些的好。”

  陳元回頭也輕輕扭了她一下:“我有分寸的!”

()第133章變法之道  這是陳元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和胡靜做這種親昵的舉動,雖然這三個人早已經知道兩人的關系,但是胡靜依然一下臉上就紅了。

  陳元繼續看著四周:“阿木大,你這幾天帶著工匠把這里全部翻新一下,記住,最多給你十天,十天之后,我要搬進來住。”

  阿木大點頭:“嗯,掌柜的放心好了。”

  陳元問龐喜:“你和那蕭蘇里說了我們做生意的事沒有?”

  龐喜上前一步:“說了,他很有興趣,只是你的傷還沒有好,他說等你傷好了,就前來拜訪你。”

  陳元的嘴角露出微笑:“不用了,一會我們一起去拜訪他,順便把剩下的貨款也結了,咱們等錢用。”

  龐喜點頭:“確實如此,耶律涅咕嚕那里傳來消息,說是地皮已經給你談好了,就等著錢,可是我們手上的那一點都花在這房子上了。掌柜的,就算把貨款結來,我們也不夠買地的,中間差額很大。”

  陳元卻毫不在意:“沒關系,去找王倫先要一點,他是咱們的合伙人,不能光出力不出錢。還有,從耶律涅咕嚕和公主那里借的錢到了沒有?”

  龐喜搖頭:“還沒有,看樣子要你親自去借了。”

  陳元嘆了口氣:“那我就去一趟吧,說實話,真的不想和那公主借錢。”

  他說的心里話,已經打算騙色了,若是再連人家的錢也騙來,好像有些太不地道。不過沒辦法,自己沒開口,她主動就送過來了,這實在怨不得自己。

  這話聽在胡靜的耳朵里,卻是甜蜜蜜的另一番意思,她心中想到,可能陳元是不打算和那公主有太多的瓜葛,所以現在著急用錢的時候也不愿意和公主借,難道自己這一陣子真的是多疑了?

  想到這里,胡靜不由有些歉疚,用手臂輕輕的拉了一下陳元的胳膊,陳元回頭,看見她那玉言又止的神情,馬上會錯了意思,趴在胡靜耳朵邊上說道:“我屁股還沒好。”

  胡靜大為窘迫,又是輕輕的打了陳元一下:“你想什么呢!”

  從耶律涅咕嚕借給陳元的數目就可以看出,耶律涅咕嚕真的很看重陳元,為了拉攏他,當真是不遺余力。

  滿滿一箱的黃金,足有上千兩。這筆款項在耶律涅咕嚕看來,已經能讓陳元把任何生意做起來了。

  “陳兄,籌備這些錢花去了幾日,不知道有沒有讓你等的著急?小王想來,這些錢足夠陳兄用了,你也不用再向旁人借了吧?”

  耶律涅咕嚕說的很對,如果真的是做買賣,這筆錢足夠了。可是陳元融資的目的不是做買賣,所以就算耶律涅咕嚕再給他一箱,他還是會融資的。

  當下客氣的說道:“呵呵,九王子可能不知道,我這一次是打算在遼國長做了,能多籌到一些錢,我就把生意做的大一些。以后在生意有什么麻煩,還希望九王子能多多照應在下才是。”

  聽說陳元打算在遼國長期做生意,耶律涅咕嚕非常的高興。當初他的打算是,陳元如果不答應投效自己,馬上就下殺手,絕對不能讓這樣一個人回到宋朝去。

  可現在他自己不回宋朝了,那么拉攏的機會多的是,這樣一個人才,殺了著實可惜。

  耶律涅咕嚕當即說道:“陳兄放心,只要我一日還在,你就能安穩的做你想做的事情。只是小王有點擔心,像陳兄這樣還要進宮陪太子讀書的人,有時間照應你的生意么?”

  陳元很是輕松的說道:“這個無妨,我只要方案計劃出來,讓下面人各司其事就可以了。對了九王子,那個耶律舒寶的事情怎么樣了?”

  耶律涅咕嚕搖頭,一聲嘆息。

  陳元忙的湊過頭去:“怎么,有麻煩么?”

  自己現在還指望耶律涅咕嚕在朝堂替自己說話呢,眼看雙方越走越近了,這時候耶律涅咕嚕如果出什么意外,那不是前功盡棄?

  耶律涅咕嚕馬上說道:“還好了,只是皇伯父好像忘記了我和他之間爭端一樣,這幾日在朝堂上都未曾提起過。”

  陳元明白,遼興宗這是想拖字訣,把這件足以導致一場激烈朝堂爭斗的事情在無形中化解了。

  只是,遼興宗想的顯然有些太一廂情愿。

  陳元嘴上說道:“不提也好,最少我認為,在那件事情上九王子也有站不住腳的地方。”

  耶律涅咕嚕搖頭:“陳兄有所不知,現今我大遼看似強大,其實已經危機重重,若是不馬上變法,拖下去對我們沒有一點好處。我知道這一次我們并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是只要有決戰的機會,我們就絕對不會放棄。”

  陳元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哦,這樣說來,只要九王子被立為太子,這件事情就算是你們贏了。皇上現在不說話,可能就是覺得你沒有必勝的把握。”

  耶律涅咕嚕沒有再說這個問題,他知道,這次機會已經失去了,想要當上太子,只能再等下一個機會。下一個機會什么時候來?他也不知道。

  “陳兄,你在外面也聽到一些關于我們變法的事情,我想知道,為什么我們為了遼國著想,為了那些百姓著想,他們卻說我們是在折騰?難道是我們的方案錯了么?”耶律涅咕嚕問出這個問題,等著陳元回話。

  這是一個信號,如果陳元回答了,并且回答的真誠,那以后就是自己人。

  陳元說道:“想是皇上太心急了,這樣的變法是大事,如何能一蹴而就?不若在一個片小一點的地區先做個試驗,若是能讓所有人都看到好處,當會比在這燕京推行要順利一些。”

  這就是二十一世界鄧總設計師的改革起步方案。吃不準的時候,拿深圳那個小漁村來做一下試驗。成了,皆大歡喜,堵住所有反對者的嘴巴。

  失敗了,本來窮的沒有kù子穿的小漁村也不會再窮到哪里去了。

  但是這個方法在這個時候卻是遼國的這些改革者無法想到的。

  陳元的話音剛落,忽然從外面進來一個人,張口說道:“此言差異,變法之道,自古以來都是由上而下,若是從一個小地方開始,又豈能起到改變整個朝堂的作用?”

  陳元一看,居然是遼興宗!忙的和耶律涅咕嚕一起跪下:“見過皇上!”

  陳元更是說道:“小人謬論,還請皇上不要見怪才是!”

  遼興宗微微一笑,臉上的神色頓時換成一片和藹:“唉,我也是偶爾聽到你的話語,這里也不是朝堂,怎么說只說一半?你可知道,這在我們遼國,可是會被人瞧不起的!”

  陳元沒有再說什么,腦子中卻在著思路。自己該不該把鄧總設計的那一套說出來呢?若是說出來,想來會受到遼興宗的重視,對自己取得朝堂上的話語權很有幫助。

  可是歷史課本上沒有遼國改革成功的記載,萬一自己幫助遼國改革成功了,讓他們走向富強了,他們反過來滅了宋朝,那自己豈不是千古罪人?

  猶豫之際,遼興宗已經說道:“那變法的事情我也很不明白,好好的一個法,為什么就變不過來?陳世美,你盡可大膽的說出你的想法,這里沒有外人,我們商議一下。”

  這時候,耶律宗元也從外面進來:“不知皇上駕到,微臣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

  遼興宗揮手讓他起來:“皇弟不必多禮,我這次來只是想來找一下小九,沒想到聽到他們正在商討變法的事情,陳世美,你繼續說吧。”

  陳元轉念一想,自己對鄧總設計師那一套也是只知道皮毛,說出來,想來對他們沒有什么幫助。相反,如果他們照樣參考的話,可能會改的更不成樣子,倒也是沒有了顧忌:“在下也只是一介草民,妄談國政并無誹謗之意。還望皇上不要見怪才是。”

  遼興宗說道:“嗯,私下交談,我也只是想聽聽言論而已,你盡管放心則是。”

  陳元開始侃了:“小人認為,既然要變法,那是肯定有阻力的。我們首先應該想著怎么變,如果根本沒有辦法變,那再好的法也是沒有用的。”

  屋子里面三個人同時聽的點頭,遼興宗說:“言之有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那些政策不好,卻從沒有想過你說的這個問題。”

  陳元憑借著自己對鄧總設計師那宏偉藍圖的一點點了解,談道:“既然關鍵在變,那么我們為什么非常堅持從上而下呢?我們完全可以選擇幾個無足輕重的地方首先試行一下新法。若是新法能取得效果,讓那些地方變的富裕起來,自然就能堵住反對者的嘴巴,也能取得更多人的。假如真的不行,也無所謂了,最少震動不了朝堂…”

  陳元整整說了一個時辰,屋子里面靜悄悄的,一開始遼興宗還偶爾的打斷,但是后來他已經變成了一個聽客,直到陳元認為,自己實在不能說的太多,萬一點撥了遼興宗那沒有貫通的一點,真的讓他改成功了,事情還真有些麻煩。

  于是,在關鍵地方打住:“皇上,這只是小人的淺薄之見,沒有經過梳理,說的不對的地方,還望皇上不要怪罪。”

  那遼興宗拍拍陳元的肩膀:“你們宋人有句話,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日,寡人受教了,哈哈哈!”

  陳元說完之后,忽然發現自己的額頭上溢出的汗珠,剛才和遼興宗一路神侃定然加深了他對自己的印象。

  從好的方面來說,這可能有利于自己快些進入接觸到遼國的權力核心,完成使命。

  從不好的方面說,引起了遼興宗的注意,自己以后要加倍小心才是。

()第134章遼東攻略  遼興宗接著說道:“寡人明白,變法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若是我們后繼無人,將來所有的成果都會付之東流!來,九兒,到伯父這里來。”

  耶律涅咕嚕幾步跑到遼興宗身前,單膝跪下。

  遼興宗微微一笑:“我這次沒有幫你,你心里不會怪我吧?”

  耶律涅咕嚕搖頭:“皇伯父,侄兒知道事情不好辦,請皇伯父放心,侄兒會再等下一個機會,一定讓我們遼國變法成功,走向富強。”

  遼興宗很是滿意這個答案:“好!明知艱險而不退縮,果然是我契丹勇士的風采!”

  說完眼睛不經意掃了一下陳元:“今日,我很是開心。本來只是想和你們父子聊聊天,卻沒有想到有人解開我心中茅塞。”

  遼興宗話鋒一轉,身體稍微前傾一些:“陳世美,你在宋朝可考過功名?”

  陳元搖頭:“沒有。”

  一旁耶律涅咕嚕在遼興宗耳邊說道:“皇伯父,他是不愿意去考。”

  陳元的腦袋里面卻很清晰的分析著各種信息,只是,這畢竟人的腦袋,不是計算機。引起遼興宗的注意,可能會產生一些自己意想不到的連鎖反應。

  那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自己應付的來么?陳元還沒有想清楚的時候,遼興宗就問道:“陳世美,為何來我大遼之后,你又想當官了?”

  陳元苦苦一笑:“這不是草民想的,實在是,如果我不當官,公主就要砍掉我的人頭。”

  遼興宗微微點頭,其實這其中的緣由他早已經知道。頭往后一些,耶律涅咕嚕趕忙湊上自己的腦袋,只聽遼興宗小聲說道:“這個人,可能就是你的張礪,需要我幫忙么?”

  耶律涅咕嚕被這話說的大喜,張礪,是遼興宗最器重的漢人官員,一向被遼興宗比喻為左膀右臂。現在遼興宗說陳元可能就是自己的張礪,這話中包含的意思耶律涅咕嚕非常清楚。

  他當然不會要遼興宗幫忙!如果讓遼興宗知道自己連收服一個張礪的本事都沒有,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耶律涅咕嚕小聲說道:“不敢勞煩皇伯父,侄兒有辦法的。”

  遼興宗的眼角看了陳元,有囑咐了一句:“不要怕費手腳。”

  陳元知道他們兩個必然是在商量關于自己的事情。他甚至能夠猜出大概的內容,下面,自己該怎么做呢?

  其實,有些事情是不用想的,就像菱花和胡靜不用考慮誰來做大誰來做小一樣。陳元也根本不用考慮以后他到底該怎么做,他是第一次正式介入官場,他還不明白,官場就像江湖一樣,有時候,你身不由己。

  遼興宗看看站在一旁耶律宗元,嘆息了一聲說道:“皇弟,你有時候就是太沖動了,你連九兒都比不上。像你那樣跟耶律仁先硬碰硬的較量,就算贏了,也會元氣大傷!”

  耶律宗元是遼國的南院大王,若是旁人這么說,他定然會勃然大怒,但是遼興宗這樣說他,他卻很高興的接受了。

  哥哥責備弟弟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沒有哪個父親會因為別人說兒子比他強而生氣的。所以耶律宗元很恭敬的說道:“是,皇兄的教訓的是。”

  遼興宗繼續說道:“我這次來就是和你們商量一件事情,東北的那些女真人又開始作亂了,我需要一名將領,帶兵去平定戰亂。”

  耶律涅咕嚕馬上上前一步:“皇上,末將愿去!”

  遼興宗卻微微搖頭:“不,這次,我打算讓洪基去。”

  耶律涅咕嚕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讓耶律洪基去?耶律洪基在所有遼國大臣的眼中,就是一個沒有主見的孩子!要是讓他帶兵去,不輸才怪!

  耶律涅咕嚕想了一下,又繼續請命:“請皇伯父允許我為副將,輔助洪基,定然能平定叛亂!”

  遼興宗的臉色有些不快:“我剛剛夸過你,怎么你也如你父親一般的急躁了?那些女直人未經開化,異常兇悍。雖然現在未成氣候,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頭領。一旦有人牽頭,他們必然是我大遼最大的禍患!”

  陳元的心中不禁暗自佩服,這遼興宗的眼光確實不錯,日后就是那被他們稱為“未經開化”的那幫女直人,打下了遼國的江山,還滅亡了北宋。

  遼興宗繼續說道:“現在我們大遼內憂外患,可是要解決這一切,都必須先保證我們后方的安定,那些女直人,絕對不能讓他們跳出來。”

  耶律涅咕嚕卻還是不明白,如果要選得力的將軍,除了那些老一輩的之外,自己是最佳人選,為什么這樣一個機會遼興宗不愿意給自己呢?

  遼興宗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拍拍他的肩膀:“讓你去,只能證明你合適。讓洪基去,不光能證明你合適,更是讓那些想用洪基來擋你道路的人明白,洪基不合適!明白了么?”

  耶律涅咕嚕當即反應了過來,同時心中一陣感動,一下跪倒在地上:“皇伯父!洪基是您唯一的兒子,若是讓他犯險,小侄心中難安!”

  遼興宗卻是搖頭說道:“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必須快一些。和大遼的前途比起來,洪基個人的安慰算不了什么。他也是我們契丹的子孫,應該為我們的國家做一些事情。”

  陳元聽到這里,已經是渾身都起了激皮疙瘩,他希望遼興宗不要提到自己,因為如果順著他現在的思路說下去,自己的麻煩就大了!

  遼興宗還是把眼光又看向他了:“陳世美,你現在是洪基的陪讀,我看的出,洪基對你很信任。他很少這樣信任一個人,特別是你們在一起只有幾天的時間。”

  陳元感覺自己的雙手在抖,抱拳說話的時候,語音好像有些走樣了:“承蒙皇子錯愛,小人心中感激不盡。”

  遼興宗一笑:“你,陪洪基一起去吧。”

  盡管陳元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住!但遼興宗話音剛落,他還是兩腿一軟,整個人差點趴在地上。

  勉強扶著一把椅子才站住身形,臉色已經是蒼白了。

  女真人!這個名稱讓陳元有些恐懼。憑他對歷史的了解,這個時候在遼國作亂的,是那些所謂生女真,也就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那些近乎野人的家伙。

  他們拿著一根木棍就敢去殺老虎,其勇猛絕對堪比武松!

  遼興宗看著陳元的摸樣,不用問也知道他不敢去了。當即給了陳元一個很大鼓勵:“你放心,寡人知道你不是拼殺的人才,只是,遼國和大宋不一樣,若是想讓你進入朝堂,能幫九兒一把,最快的方法就是讓你上戰場。”

  耶律涅咕嚕也是開導陳元:“陳兄,皇上不會讓洪基有危險的,一旦你們形勢不利,我馬上出兵,你盡可寬心。”

  陳元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喃喃說道:“皇上,我在燕京的買賣剛開張,能不能換別人去?”

  遼興宗頗為不快:“買賣?你的買賣重要,還是大遼的江山重要?要不要我等你買賣做好了再去派兵平定叛亂?”

  這話說的就非常決絕了,陳元知道,沒有任何余地的。

  當下只能抱拳:“在下遵命就是。”

  遼興宗和耶律涅咕嚕同時笑了,遼興宗說道:“好,這樣就好。等你們打贏了這一仗回來,想來那些人都無話可說了。到時候我封九兒為太子,陳世美你入朝為官輔佐九兒,我們大遼的希望,就在你們這輩人身上了。”

  陳元眼珠一轉,小聲問了一句:“皇上,若是我們在東北用兵太多,會不會引起黨項人或者宋人的什么反應?”

  這是陳元最擔心的事情,別自己這邊一走,那邊打起來了,那樣不管是誰打誰,和自己都沒有一點關系。

  遼興宗卻很平靜的說道:“現在我們和宋朝,還有黨項人誰都不敢先動。我平定女真就是想解除后顧之憂以后再做打算,這一段時間我們拖住他們的使團,也好讓我們考慮清楚,到底該怎么做。”

  陳元聽了這話,心中又說出了他那句名言:還好,事情還不算太糟糕。最少自己回來以后還有機會,最少自己還活著。

  只是,跟那些整天和野獸搏斗的女真人打仗,還是由一個比自己更加不堪的耶律洪基掛帥,真的有命回來么?

  先不去想了,有沒有命回來,要去過才知道。這幾個月的時間絕對不能浪費,生意一定要做起來,融資也必須越快越好。

  自己離開了,融資的事情誰來做合適呢?龐喜不行,這小子不太可靠,融來錢以后說不準他會不會黑自己一道。阿木大也不行,呆頭呆腦的,人家騙他還差不多。

  但是楊文廣和胡靜兩個人,即可靠又不算太笨,可是這兩個人騙人估計不行。

  想來想去,陳元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出來。

  直到他回到客棧,龐喜已經等了他很長時間了:“你怎么才回來?我們說好了去找蕭蘇里的,現在都過了時辰了,趕快換衣服走吧。”

  陳元這才想起來,原來還有這件事情沒做,差點忘記了。

  兩個人上了馬車,來到蕭蘇里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黒透了。那蕭蘇里站在門口眺望著,從臉上的焦急就能看出,他等了很長時間。

  陳元從馬車上下來,屁股感覺隱隱的發痛:“蕭大人,勞您久等了。”

  蕭蘇里的語氣頗為責怪:“都說你們宋人守時,為何整整遲了一個時辰?若不是對你們的生意有興趣,我早就讓人關門了。”

  陳元抱拳致歉:“實在對不住,下午遇到一些事情,耽誤了。還望蕭大人不要見怪才是。”

  蕭蘇里嘆了口氣:“唉,好歹是來了,進來吧,我讓伙房再把酒菜熱一下,我們邊吃邊談。”

()第135章運籌帷幄  閃身把陳元和龐喜讓了進來,蕭蘇里帶頭先走,一路把兩人領到正廳里來。分賓主坐下之后,還沒有寒暄幾句,蕭蘇里就直奔主題而來:“陳師爺,龐總管已經把您的意圖和我說了,這買賣是必賺無疑,我只是想知道,你具體打算怎么作?”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對這個做中轉的貨行很有興趣了,陳元當即說道:“我在郊外買了一塊地,也就是有您這宅子三個大吧。專門用來存放貨物。那些人把貨拉來之后,可以直接賣給我們。我們會按照當時市場價格的九五折收購。”

  蕭蘇里忙的打斷:“陳師爺,這九五折是什么意思?”

  陳元忽然意識到,這個時候還沒有打折的概念,當即解釋:“就是市場上如果賣一百文,我們只付九十五文。當然,具體每樣的東西的交易價格,我們找個專門的地方寫清楚了,保證童叟無欺。”

  蕭蘇里點頭:“嗯,這個我明白,那些商人為了盡快出手,定然會來的。只是,貨物的存放真的安全么?”

  陳元呵呵一笑:“蕭大人放心,我們的倉庫蓋在郊外一所軍營的旁邊,自己在采取一點措施,安全上不是問題。”

  蕭蘇里接著問:“那會不會因為保管不善而造成我們的損失?”

  這更不會考慮了,蕭蘇里有這個疑問,主要是因為這個年代的倉庫大多是一個門的小倉庫,陳元設想的那種前后兩扇門的大倉庫在蕭蘇里的頭腦中根本沒有印象。

  陳元馬上用手溯上茶水,在桌子上畫了起來:“蕭大人您看,我蓋得倉庫有兩個入口,一個是專門進貨的,一個是專門出貨的。絕對不會造成貨物積壓的情況。而且我會讓人每日清點。倉庫的種類也不同,有些倉庫修建冰窖,存倉那些怕熱的物品。有些倉庫里設置火墻。不同的倉庫由不同的人來保管。若是哪個倉庫的貨出現了不正常的損毀,我扣他們的工錢。”

  蕭蘇里聽到陳元這樣修建倉庫,先是很吃驚的樣子,但是接下來也明白,若真是大規模的做中轉生意,這樣的倉庫是必須修建的,也是最好的。

  當下放卻了心頭的擔憂,臉上露出了笑容:“如此,我就放心了。陳師爺,如果我們合作的話,我要掏多少錢出來?分紅又是怎么算的?”

  陳元早已考慮好了這個問題:“這個,分紅是每個季度算一次,你出多少錢,就能分得比所占資金比例少一成的紅利。”

  很顯然,陳元的生意理念是相當超前的,蕭蘇里大為不解:“為什么要少一成?”

  陳元笑道:“因為具體的事物是我們來作的,那一成,就是給我們的酬勞。”

  蕭蘇里想了一下,這個規矩雖然沒有過,可是想想倒也是公平:“那,好吧,我出十萬貫,如何?”

  陳元知道這是一個有錢的主,十萬貫對他來說實在算不了什么,當即搖搖頭:“若是蕭大人現在只能拿出十萬貫,不如把這錢借給我,我每月付您一萬貫的利息,如何?”

  蕭蘇里怎么會在乎利息錢?當即看看陳元:“那你說我出多少?”

  陳元伸出五個手指頭:“最少五十萬。”

  蕭蘇里有些猶豫了,陳元倒也沒有催他,酒菜已經擺了上來,蕭蘇里還在思考,陳元和龐喜也沒有動筷子。

  很長時間過去之后,蕭蘇里終于點頭:“好,五十萬。我五日之內給陳師爺送二十萬過去,其余的在一個月之內結清。”

  陳元和龐喜都笑了,三個人這才開懷暢飲起來。

  酒一直喝到子時深夜,陳元和龐喜這才離去。那蕭蘇里送他們離開之后,眼神忽然變的復雜起來,接著一聲嘆息,對身后的門房輕輕說了一句:“備馬,我們去皇宮。”

  蕭蘇里這個時候還去皇宮,是因為他的姐姐還在等著他的回話。這是蕭韃里交給他的很重要的任務,查看陳元的為人。

  這一場酒喝下來,蕭蘇里對陳元的評價是:能干,聰明,可是有些捉摸不透。

  “哪里琢磨不透了?”蕭韃里的聲音很輕,帶著女人特有的磁性,讓人聽到耳朵里感覺十分的舒服。

  蕭蘇里在這個房間總是很隨意的,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喝著茶水,眼睛看著地板,好像在回想什么一樣:“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姐姐,我是個生意人,若是我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皇帝派去打仗,首先想的就是如何保證生意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能不出現什么波折。可是他明明要走了,卻還有敢用這么大的手筆,著實讓我有些猜想不透。”

  蕭韃里微微一笑:“你是說,他不像做買賣的?”

  蕭蘇里搖頭:“不,我敢用腦袋擔保,他絕對是個很出色生意人。如果不是如此,他不會這樣的計劃。姐姐,我在燕京做了這么多年都沒想到這中轉的生意。他一來就想到了,這說明他做生意的經驗不比我少。單單看他拉那王倫入伙,又來拉我入伙,足以看出其人在生意場的手段。”

  蕭韃里放心了:“這就夠了,至于為什么他知道要走了還敢出這么大的手筆,或許是人家有把握把生意安排好呢?不說這些了,我讓你通知的人怎么樣了?”

  蕭蘇里四下看看,湊到蕭韃里面前:“姐姐,張礪大人已經答應幫我們了。他說,對你當年的救命之恩,始終銘記心中,現在必當粉身碎骨報答。”

  蕭韃里的眉頭皺了起來:“我知道張礪不會有問題,東北那邊的人怎么說?”

  蕭蘇里的聲音更低了:“我已經把皇上的計劃告訴他們,如果他們聰明的話,肯定會放過洪基,直接去打耶律涅咕嚕的。”

  蕭韃里滿意的點點頭:“好,非常好。”

  她慢慢的走到床前:“你回去吧,這些日子還像往常一樣,多做些買賣,少去兩趟衙門,當好你的太平國舅爺。等到這事成了,你是想當南院大王還是北院大王呢?”

  蕭蘇里非常的興奮,小聲問道:“姐姐,真的這么有把握?如果洪基抓不住機會的話,我們是不是該找個人去提醒他一下?”

  蕭韃里拿過一面鏡子,另一只手撫摸著自己臉上的皺紋:“如果他連機會都抓不住,我也就徹底死心了。”

  蕭蘇里點頭:“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

  蕭韃里在他走后,還在看著鏡子里自己的那張臉,很長時候才慢慢放下,最終喃喃說道:“老了,不比年輕的時候了。宮里的那些丫頭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些朝臣也沒幾個記得我了。老虎不叫兩聲,以后連驢子都敢進來了。”

  說完之后不知道為什么,她也想起了蕭蘇里的話,也同樣猜不透陳元的心思,暗暗想道:“是啊,他明知道自己要上戰場了,為什么還這么大手筆的做買賣呢?”

  “第一家”,陳元的房間里面也是燈火通明,他看著自己眼前的四個人,小聲說道:“過幾天,我就要和耶律洪基一起出征了,這里的一切就拜托諸位幫忙打理了。”

  楊文廣馬上說道:“掌柜的,你一走,我們做買賣可都是外行!”

  陳元看了他一眼:“沒打算讓你做買賣,你和阿木大一起跟我走,這里的事情交給胡靜和龐喜來做。”.

  這次去是打仗,帶上楊文廣,他畢竟是將門之后,而且在文同已經表現出了他的軍事才能。把他帶在身邊一有個什么意外,也不至于要靠自己的腦袋去頂那些近乎野人的女真人手中的狼牙bāng。

  龐喜點頭:“沒問題。”

  陳元一把提起龐喜的領子,龐喜錯愕:“你干什么?想和我打架?”

  陳元盯著他的眼睛:“我出去帶不了胡靜,你知道我和她的關系,我也清楚你們之間有過節。我告訴你,如果我走這段時間她有什么意外,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記在你頭上!”

  龐喜一咧嘴:“知道了!我把她當奶奶養著行不行?”

  陳元拍拍龐喜肩膀:“記住,買賣上的事情要盡快開張,如果我能等到那天最好,如果我等不到,你們也要把買賣做起來。我知道你們兩個是外行,我告訴你們一秘訣就可以了。”

  胡靜和龐喜同時問道:“什么秘訣?”

  陳元微微一笑:“從南邊來的貨你們交給王倫去過問,燕京收貨的事情讓蕭蘇里的人出頭。他們兩個是行家,妹子,你幫我看著錢就可以了。龐兄,你每日帶著二十輛大車,不斷的進進出出就行,不管咱們生意好不好,一定要讓門口的車隊每日不停,明白么?”

  陳元交代了這兩件事情之后,只能把融資先放一放了,他實在不放心把融資的事情交給這幾個人中的任何一個,畢竟那是一個高難度的動作,若是做好了能加分,做砸了,整盤計劃也就砸了。

  正在說著悄悄話,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五個人對望了一眼,都不知道這時候還有誰會找上門來。

  陳元狐疑的看了一圈,然后問道:“誰呀?”

  門口沒有人答應,敲門聲卻繼續響起。陳元走過去把門打開,之間一個宋朝的護衛站在門口。

  那護衛靠墻站著,臉色有些蒼白,一看就知道是才受過重傷。

  陳元看了他一眼:“這位軍爺,有事么?”

  護衛笑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放在陳元面前。紙上寫著一行字,陳元定睛一看,一張臉馬上比那護衛還要蒼白!

()第136章宋仁宗的近身侍衛  稍稍定神,陳元沖屋里的人說道:“你們都回去休息吧,龐兄,你留下來,這位軍爺有些事情找你。”

  盡管心中都很好奇,可是阿木大,楊文廣和胡靜還是各自回房去了。等他們走了之后,龐喜這才懶洋洋的問道:“什么事?”

  陳元一下沖了進來,把那護衛手中的紙往龐喜面前一放:“什么事?你不是說沒人認出你么?你不是夸口從來沒有失手過么!”

  龐喜往那紙條上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問龐喜,為什么要刺殺宋大人。”

  龐喜也是愣住了,等那侍衛閃身進來,他才認出,這人就是那日被自己打傷的楊義。

  楊義坐到龐喜面前,陳元想試圖說服他,很謙卑的笑道:“軍爺,要不要喝茶?”

  龐喜沖陳元一搖頭:“掌柜的,你不用多費口舌了,他聽不見你說話的,他是聾子。”

  陳元大是吃驚:“那還能做侍衛?”

  龐喜看著楊義:“他不光是侍衛,還是宋朝最好的侍衛,是皇上貼身侍衛!”

  楊義忽然從懷中又拿出紙筆,龐喜一把按住,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劃了兩下,那意思是:“你不用寫字,打手語,我懂。”

  楊義收起紙筆來,幾個手勢打的陳元也不明白什么意思,龐喜解釋說道:“他問我們為什么刺殺宋大人,他知道我們不是壞人,不然那天不會幫他們打架。可如果只是為了陷害黨項人,殺他三個兄弟太不應該,他要我們做出解釋。”

  陳元冷哼一聲:“人是你殺的,你和他解釋一下。”

  龐喜大怒:“陳世美,你不至于這樣吧?現在如果他把事情告訴別人,咱們就完了!”

  陳元也非常惱火:“是你辦事沒辦好!你不是說沒人認出你么?怎么他能從你手底下活下來?”

  龐喜馬上站了起來,一拉陳元:“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必須幫我想個辦法先穩住他!”

  楊義抬頭看著兩個人爭執,雖然不清楚他們說什么,可是也不著急,就坐在那里等著。

  陳元眼珠直轉,也找不到合適的措辭,那龐喜有些焦急:“不行我現在殺了他!”

  陳元一把拉住他的手:“你瘋了!他敢來就不怕你殺他!”

  龐喜問道:“那怎么辦!”

  陳元忽然想到一個辦法,不一定管用,但是好歹要試一下。他馬上說道:“我說一句,你翻譯一句。”

  龐喜點頭,坐了下來。陳元慢慢說道:“我們是受大宋侍衛白欲堂等人的囑托,來偷地圖的,遼國的軍事地圖。”

  這話一說完,陳元發現楊義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他知道這一注押對了,想這楊義定然是和白欲堂他們前后離開汴京的,最少知道地圖這么一回事。

  陳元用手在后面搗了一下龐喜,意思有門了。然后繼續說道:“只是看宋大人進展不順利,幫他一下,殺人,是為了刺殺更像真的一些。至于你說我們不該殺人,可以等回到汴京之后在皇帝面前告我龐喜,現在我希望我們不要內訌。”

  龐喜一股做氣翻譯成手語,翻譯完了之后頓時有些惱怒:“為什么你不說告你陳世美!”

  陳元一匝嘴巴:“我陳世美算老幾呀?不是在汴京沒有你名聲響亮么?”

  龐喜雖然生氣,可是話也不能回頭再改了,眼睛轉過去看著那楊義。楊義想了一會,終于點頭了,向龐喜又打出一番手勢,然后起身離開。

  陳元問道:“他怎么說?”

  龐喜嘆氣:“他說,他的直覺告訴他不應該揭發我們,所以才來找我們談談。我們的理由很牽強,不過以后他會看我們的行動,現在可以替我們保密,如果他離開之前發覺我們騙他,他會讓我們付出代價的。”

  陳元苦苦一笑;“奶奶的,麻煩越來越多了。如果我們不能讓他滿意,不管是他臨走的時候向遼國皇帝揭發,還是回去之后跟我們的皇帝告狀,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都是你啊,當時為什么留下一個活口?”

  龐喜盯著陳元:“我真沒想到我蒙著臉他也認出來!”

  龐喜當時偽裝的真的很好,不過他碰到的是一個有過人的第六感的人,楊義就是憑借自己的感覺認出了他。

  第二天一早,陳元馬上做了一件讓整個燕京都為之震動的事情,招工。

  別的商家招工只是在門口掛個牌子,就算一些大一點的商行招伙計,頂多也是打一陣鑼鼓。但是陳元不一樣,他在十條最主要的街道上,派伙計先是像傻子一樣在街邊站著,來往的燕京居民看到這一情況,大多駐足圍觀。

  卯時一到,十個招工點馬上都放起了鞭炮,這動靜一下鬧的更多人被吸引了過來,然后伙計們搬出桌椅,敲起鑼鼓,把用紅紙寫好的招工啟示也抬了出來。

  那些不管是想找事情做的,還是來看熱鬧的,大多過來看看紙上寫的什么。

  陳元考慮的非常周全,每個點上還請了一名書生,專門負責登記,而旁邊有識字的伙計負責一遍又一遍的念讀那招工的啟示。

  優厚的條件頓時讓人群產生了轟動,雖然心中還有些疑慮,但是大多數正需要工作的人還是排著隊報名。

  就算那些不需要工作的人,也在相互談論著是哪個商家在鬧出的這前所未有的手筆。總之,只用了一個早上的時間,陳元那商號的名字“南北碼頭”,就已經傳遍了燕京的大街小巷。

  在大宋這個時代,從來沒有商家如他這樣,還沒開業就產生了轟動效應的。

  陳元也很忙,一方面各個招工點來回的跑,另一方面還要組織人手把宅院和倉庫蓋起來,一個人當做兩個人用,一下下來,總是感覺腰酸背疼,屁股更痛。

  他屁股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這也是這幾天他不用去陪耶律洪基讀書的原因。

  陳元希望一些重要的問題能在自己離開之前解決了,既然現在還不能融資,只有等自己回來以后再說,離開的這段時間龐喜和胡靜的任務就是保證不會因為生意上事情把自己底子給漏了。

  可是遼興宗留給他的時間并不是很多,五天之后,宮里的一個太監來告訴陳元,讓陳元馬上進見遼興宗,估計是要走了。

  陳元心中有些傷感,真的有些傷感。想想自己馬上就要去面對那些敢打老虎的生女真,他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如果這一次自己沒辦法回來,會不會就是永別呢?

  胡靜也是淚眼婆娑,她想陳元一起去,可那是軍隊,遼國的軍隊。

  陳元深深吸了一口氣,最終拍拍龐喜的肩膀,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龐兄,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帶胡靜和伙計們先走,不要管我們,我有辦法的。”

  聲音很小,卻說的龐喜有些感動,他知道這樣的話從陳元嘴里說出來是很不容易的!

  當下也小聲說道:“我雖然不是好人,可是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我會等你回來,也會照顧好胡姑娘,你放心好了。”

  說完忽然笑了一下:“其實咱倆一樣,如果這次事情沒辦好,我一樣回不去。”

  陳元不再多說什么,跟著那來宣旨的太監走了。胡靜雖然扒在門口倚門而望,陳元一路卻沒有回頭。

  走到皇宮里面的時候,太監先帶他去找耶律洪基,然后一起等待遼興宗的召見。

  耶律洪基的房間里面已經坐了五個人,其中四個相熟,就是那天和他們一起去賭場的四名侍衛,還有一個人陌生。

  陳元進來之后,耶律洪基顯得有些興奮:“陳世美,你也來了?太好了!”

  那蕭護衛四人也是和陳元點頭頷首,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陳元看著耶律洪基的眼神:“皇子現在是不是感覺有些興奮?”

  耶律洪基說道:“是啊,這是我第一次領軍,來,我給介紹一下,這位是劉芳將軍,我這次就是帶他的一萬部隊出征。”

  陳元沖那劉芳行禮:“見過將軍。”

  劉芳忙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哎,應該是末將給諸位見禮才是,這一次出征皇上點了末將隨皇子出征,著實讓我受寵若驚。”

  劉芳是漢人,在大遼這個少數民族的政權里面,漢將是很受排擠的。這不光是因為民族隔閡,主要還與遼軍的作戰有很大關系。

  若是在宋朝,沒有十余日的功夫根本不可能派出一支萬人部隊,但是遼隊可以。甚至他們可以更快一些。

  這與遼國的補給有很大的關系,雖然契丹人已經在極力的仿效大宋修改自己的體制,可是以戰養戰依然是他們獲得補給的主要渠道。這種方法有他的好處,就是靈活,機動。可以在短時間內迅速的集結部隊。可也有他的壞處,那就是如果戰局進入僵持,他們就輸定了。

  這也就是為什么遼國人屢次入侵大宋,一開始都是大獲全勝,最后卻每次都被迫撤退的原因。

  包括后來的金朝滅亡北宋的戰役,如果不是宋欽宗過河拆橋,把主戰派全部趕出朝堂,還把各路勤王之師和義軍紛紛遣散,那些女真人就是再勇猛,也不可能打破汴京。

  所以說做事情就是這樣,狼一樣對手不可怕,可怕的是豬一樣的隊友。特別是你還要聽這頭豬的話的時候,你就更危險了。

()第137章公主的囑托  這一萬被遼興宗臨時召集起來的士兵,到底是不是豬呢?陳元看著那劉芳問道:“敢問將軍,您的部隊兵源情況如何?”

  劉芳的臉上有著一絲尷尬:“這個,不滿諸位,我以前是在對宋朝作戰的戰場上的,這次回來不是帶的我自己的士兵,聽說這些士兵是皇上臨時從京州軍中抽調的,年紀全是二十上下的樣子,應該差不到哪里去。”

  有個不離十!這些臨時招募的士兵絕對不可能精銳到哪里去的。

  而耶律洪基卻是個從來沒經歷過風雨的孩子,無論見識還是經驗,都根本不足領軍。

  陳元的心里涼了半截。

  他知道遼興宗根本沒有指望耶律洪基能打贏,對耶律洪基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堅持到耶律涅咕嚕帶人來救援。

  只是,讓耶律洪基這樣一個孩子領著并不精銳的士兵,真的能堅持到耶律涅咕嚕來么?陳元表示很懷疑。

  耶律洪基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對陳元說道:“那些作亂的女真人不過兩千人,還算老人和孩子,其中壯年男子想來也就幾百,雖然說女真人兇悍,可是我們幾個打他一個總沒有問題吧?”

  劉芳沒有說話,那四個侍衛也沒有說話。他們都上過戰場,知道打仗靠的并不是人多。

  陳元抱拳對耶律洪基說道:“皇子英明。”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這些了,耶律洪基是帶隊的,有自信是好事,雖然他的自信有些過分了,但是總比連他都垂頭喪氣的好。

  “小皇子,皇上召你們去演武場!”梁總管那尖銳的嗓音在前方響起。

  耶律洪基第一個沖了出去,還回頭沖陳元等人招手:“快點,快點!”

  他知道演武場在哪里,不等梁總管帶路,自己就跑了過去。那蕭侍衛等人趕忙追了上去,劉芳也不愿意落在其后。

  只有陳元因為路不熟,怕自己跑迷路了,老老實實的跟著梁總管往前走。

  梁總管沖他笑了一下:“才當了幾天陪讀,看樣子你馬上就要當官了,這在我們遼國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陳世美,當初我說你前途無量,看樣子果然沒錯。”

  陳元諂媚的一笑:“全靠總管大人照應著,小人心里記得清楚。”

  梁總管呵呵說道:“好了,不說廢話了,皇上讓你們去演武場,京州軍已經集合完畢,一會你和皇子一起檢驗軍隊,不準還要說兩句鼓舞士氣的話。”

  京州軍,在遼國就是生活在遼地的漢人和渤海人組成的部隊,也算一線部隊了,不過是一線部隊中比較次的一支。他們的作戰風格和宋兵很相近,防守還可以,但是攻擊卻沒有那么得力。從這個安排就能看出,遼興宗的最高目標也就是保證耶律洪基能活著回來。

  一路來到演武場,耶律洪基等人早就到了。陳元對軍隊是不是精銳沒有什么研究,不過一萬人站在一起,還是讓他感覺到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心中不由有了些底氣。

  細看一下那些士兵,陳元的底氣馬上就消失了。這些士兵,完全不是劉芳估計的二十上下的樣子,就從自己能看清楚的幾個人判斷,平均年紀應該在四十左右。

  雖然盔甲鮮明,卻沒有那些年輕士兵組成的隊伍的朝氣和銳氣。

  陳元走到耶律洪基后面,就發現耶律洪基的手腳都有些微微的發抖,臉上的神色飄忽不定。他畢竟是個孩子,這次出征讓他有些興奮,可是真的來到這些士兵面前,還有流露出內心的恐懼。

  遼興宗顯然并不是非常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一般的部隊出征都是主將做動員,可是這一次遼興宗卻替耶律洪基做了。

  整個演武場上,那些士兵喊叫聲都顯得他們的中氣已經不足,或許他們每一個人的心底都在害怕,因為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年輕時那種一往無前的勇氣。

  等遼興宗說完之后,才轉過頭來對耶律洪基說道:“這是你第一次領兵出征,朝堂之上有很多人對我這次安排有意見,他們說你不行。其實我也認為讓你領軍有些勉強,可是你長大了已經十五歲了,在我們契丹,像你這個年紀應該出去闖蕩一下。”

  這話說的還行,不過后面的話顯然就有些打擊耶律洪基了:“其實,這一次任務很安全,這些士兵雖然不是精銳,可是他們久經戰陣能活到現在,自然有他們的過人之處。我沒想過你能打贏,你帶著他們,保命不成問題。一旦你遇到危險,我馬上會讓你九哥去幫你。”

  陳元的心里暗暗的想到,也難怪耶律洪基本人如此的不自信,剛才他的表情中有恐懼是很正常的,任何一個孩子面對這一萬兵馬的時候都會如此。

  更何況耶律洪基還有一點渴望和興奮,如果是陳元,會把他的興奮激發出來,讓他心中的那點渴望更強烈一些。可是遼興宗這翻話,卻扼殺了耶律洪基的興奮,泯滅了他的渴望,讓他心中還沒出征就堅信一個道理——自己不行。

  耶律洪基的頭比剛才更低了,小聲說道:“是。”

  遼興宗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最后指指跟在他身后的那四個侍衛:“上次你就是帶他們出去打架的吧?”

  耶律洪基點點頭。

  遼興宗轉過頭來看看那四個侍衛:“明日,你們和皇子一起出征,若是皇子不能平安回來,你們四個也就別回來了!”

  四個侍衛馬上跪下:“是!”

  陳元注意到耶律洪基的頭更低了,遼興宗這樣的做法雖然是出于對耶律洪基的保護,卻在無形中傷害了他的自尊,讓他那本來就所剩不多的自信更是蕩然無存。

  這種情況真的很要命,不管怎么樣,他是統帥,如果他沒有斗志的話,能平安回來的希望真的非常渺茫。

  明天就要走了?速度夠快的,陳元有些更是害怕。陳元這人有些奇怪,他越是怕,腦子就轉的平時要快上一些,特別是像現在這樣感覺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一個念頭馬上從腦海冒了出來。

  那四個侍衛也是惶恐之極,遼人都知道女真人的勇猛,遼興宗的命令顯然已經斷絕了他們四個人的退路。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不由的想到,若是耶律洪基出了事,自己也不會回來了,干脆留在那長白山里面也當一個野人算了。

  遼興宗不知道眾人的想法,用他的關心把耶律洪基的那點興奮和自信完全抹殺之后,遼興宗走了。

  耶律洪基這時已經完全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摸樣,對那劉芳說道:“劉將軍,你看看部隊吧。陳世美,蕭護衛,你們也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們就要走了。”

  陳元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心情也好了許多。他相信他的辦法一定可以讓自己安全的回來,不光是自己,就連這一萬大軍,他也有把握把他們帶回來。

  如果自己設想的計劃能得到眾人的同意,這一趟極其危險的征途,將變的如旅游一般輕松。

  陳元正在得意的思索著自己的計劃,猛不防聽到身后有人喊道:“陳世美!”

  回頭一看,耶律縷伶一身戎裝向自己這邊跑來。

  陳元微微彎腰:“見過公主。”

  耶律縷伶跑到他面前停下,喘了兩口氣后說道:“我剛才找過父皇了,他答應讓我帶一支部隊,也九哥一起救援洪基。”

  陳元一愣:“公主,好像您沒有必要身陷險境吧?”

  耶律縷伶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和九哥現在到底關系如何,反正在這件事情上我不相信他!在父皇的眼里,他和我們一樣,都是契丹皇族的子孫。可是我知道九哥的野心很大,膽子也很大。如果把救援洪基的任務全部交給他,洪基可能就回不來了!”

  陳元被耶律縷伶這話一說,頓時恍然大悟!這種可能完全存在,現在耶律仁先那些人用洪基來擋耶律涅咕嚕的路,雖然遼興宗和耶律洪基本人都不愿意配合,可是如果耶律洪基死了,那耶律涅咕嚕的前方就是一片坦途,直到太子寶座。

  耶律縷伶見陳元的神色,馬上說道:“我去找過九哥,事情和他明說了,我只有洪基這一個弟弟,不想讓他有任何危險,即便他不適合做太子,我也想讓他開心的活著。”

  陳元有些被她的姐弟情深打動,說道:“公主,在下有一個辦法,”

  耶律縷伶卻打斷他的說話:“你先聽我說!如果遇到危險的話,一萬士兵扼守險要應該能支撐的住。陳世美,這一次我也會和九哥一起領軍,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沒人去救你們!”

  陳元的嘴巴動了一下:“公主,”

  耶律縷伶擺手:“你聽我說完,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在山谷那一仗你布置的非常好,我請你幫忙,一定要把洪基帶回來!等到回來之后。我希望你能全心全意輔佐我九哥,成就一代霸業,我們大遼絕對不會虧待與你。”

  陳元聽完之后抬頭問道:“公主,你這話說的讓我覺得有些像決別,是不是回來以后你就要嫁給李元昊了?”

()第138章踏上征途  耶律縷伶有些傷感,點頭:“嗯。”

  陳元想了一下,又問道:“若是大遼和黨項人開戰,那公主還用嫁過去么?”

  耶律縷伶深深出了一口氣:“你不明白的,就算真的要和黨項人打,父皇也會把我嫁過去,以迷huo黨項人。”

  陳元搖頭,很是不以為意:“那或許李元昊也是用娶你來迷huo陛下呢?公主不覺得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么?”

  耶律縷伶忽然怒了,大吼一聲:“夠了!關你什么事!”

  陳元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不關在下的事,只是,公主,這可關系到你一生的幸福,還請三思而行。”

  耶律縷伶的眼眶紅了,嘴中喃喃說了一句:“我有什么辦法!”

  陳元忽然覺得她其實也很可憐,表面上是高高在上公主,可是連抗拒自己命運的權利都沒有。

  她不能像一般的契丹女子那樣在篝火旁和自己喜歡的男子跳舞,更不能打開她氈房的房門,讓她心儀的男子進去。她的一切,都是屬于這個國家。

  耶律洪基呢?好像也是如此。

  陳元有些覺得好笑,這皇宮內生活一點意思也沒有,卻有很多人擠破頭想進來謀取一席之地。

  “公主,在下也不想去和女真人打仗,就如你不想嫁給李元昊一樣。”陳元的臉上帶著微笑說道。

  耶律縷伶扭過頭去,眨了眨眼睛,把眼淚又壓了下去:“我知道,可是你回來之后,父皇馬上會讓你進入朝堂,九哥以后會把你當做左膀右臂,你也說過,我們總是要去一些我們不想做的事情。”

  陳元朝她走進了一步,雙方的距離已經不到一尺。這個距離有些讓耶律縷伶心中忽然惶恐起來,想要向后躲開,可是轉念一想,卻直直的tǐng直了身板,眼光逼視著陳元,一副看你有多大膽子的架勢。

  陳元小聲說道:“公主,我想了一個主意,如果我讓皇子帶著部隊在叛亂邊緣相對安全地區駐扎下來,然后回信給皇上我們遭到了包圍,請求支援,你說會是什么結果?”

  耶律縷伶臉色大變:“陳世美!你這樣會害洪基被父皇責罰的!而且是最重的責罰!”

  陳元卻一點沒有驚慌,反問了一句:“最重的責罰是什么?”

  耶律縷伶剛要出口,卻現那話堵在自己嘴巴里,說不出來了。最重的責罰,莫過于剝奪耶律洪基當太子的資格,這樣不是正好么?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團和氣。洪基也沒有危險,耶律涅咕嚕也稱心如意,耶律仁先那些人也會徹底沒有話說。

  想明白之后,耶律縷伶忽然笑了:“這個辦法你也想的出來?看來九哥和父皇看重你真的不是沒有道理的。”

  陳元呵呵笑道:“我想,皇上如果知道,也不會怪我這次欺君之罪的吧?”

  耶律縷伶點頭:“一切由洪基來扛著,當然跟你沒關系,父皇也會因為你的辦法沒有讓洪基涉險,更加寵信你。不過那劉芳就要倒霉了,按照我們大遼的軍紀,他要被革職甚至下獄的。”

  陳元說:“一個人倒霉,總比一萬多人去冒險要好,你也知道那些士兵是什么樣子。再說,我現在正想找一個幫手,幫我打通大遼邊關的所有關節,如果到時候劉芳將軍愿意,我會聘請他。”

  接著陳元話鋒一轉:“公主,我這樣的事情都有辦法,我想,只要你肯,總會有辦法不用嫁給李元昊的。”

  耶律縷伶整身軀震動了一下,陳元抱拳行禮:“在下告辭。”

  其實有的時候事情就這么簡單,所有的人都知道欺君是死罪,所以沒有人敢往這上面想。但是現在對于陳元來說,這條路卻是最寬敞的。欺君的罪名由耶律洪基來擔著,于他毫無關系。

  第二天,掛帥出征的耶律洪基帶著一萬已經老弱的不算精銳的士兵,踏上了前往長白山的征途。

  當然,長白山是一個泛指,也就是他們這次軍事行動的大致位置而已。再說的大致一些,就是他們要去的是遼國的女直部落。

  前線傳來的消息是,女真人這次叛亂的規模非常大,那些生女真人從深山老林里面殺出來,從綠洲一直殺到通州,短短一個月功夫叛軍推進了近千里,回拔部整個部落淪陷,那些熟女真也被裹挾其中,讓叛亂越演越烈,黃龍府,遼陽府同時告急。

  聽起來嚇人,其實叛軍的規模一開始就是一千多人,裹挾了熟女真之后也不過兩三千的樣子。至于被他們那些所謂被攻陷的地方,大多渺無人煙,一千里路上能有兩三千人就不錯了。回拔部的遷移更是簡單,他們一般稍微大一點的一個部落才兩百多人,說走就走,帶上牲口還不滿一千呢。

  “劉芳將軍,我們還行幾日才能到黃龍府?”走了半日之后,陳元的屁股實在有些受不了了,他的傷口還沒有好,這半日的顛簸下來,感覺到錐心的痛。

  那蕭護衛看著陳元滿頭的汗水,呵呵笑道:“我說要給你弄輛馬車來,你還逞強,現在知道厲害吧?”

  陳元真的知道厲害了,四下看看:“還能弄到馬車么?”

  耶律洪基對陳元確實不錯,望了一下身后的輜重隊:“不行我卸一車馬料下來,先讓你將就一下,等到了前面的集鎮,再讓人給你弄馬車就是了。”

  陳元的屁股實在受不了了,點頭:“好,那多謝諸位照顧了。”

  下了一車馬料,然后在車底鋪上厚厚的稻草,往上面一趴,屁股上痛楚馬上減輕了許多。

  隊伍繼續前進,陳元開始琢磨起怎么把自己的那項計劃付諸實施。想來如果自己說出來的話,耶律洪基是很好勸說的,他本來就沒有什么主見。蕭護衛他們四個想來也會贊成,唯一的麻煩就是那劉芳。

  公主說的很對,這件事情之后,劉芳可能是唯一一個要付出代價的人,事關他的前途,想來他不會輕易同意。

  思索片刻,陳元決定先和四個侍衛說,如果他們同意了,在一起去說服耶律洪基。

  最后剩下一個劉芳,先去商量一下,軟語相求,若是答應最好,談不攏就讓耶律洪基去壓他!再不行就找個理由踢開他,實在不行,讓蕭護衛他們四個來硬的,干脆把這小子干掉算了,就當他剿匪殉職。

  心下拿定主意,今天晚上先去探探蕭護衛他們的口風。

  楊文廣提著一把刀跟在陳元的馬車旁邊,阿木大跟在另一邊,兩個人倒是有些保鏢的氣概。

  陳元回頭沖楊文廣微微一笑:“小文,你想過你有一天會和遼國的這些勇士一起出征么?”

  楊文廣搖頭:“確實不曾想過,我聽說那些女人真都異常的悍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旁邊一個騎兵聽了這話,馬上說道:“兄弟以前是在南方的吧?”

  小文呵呵一笑:“是,我在南京招討司。”

  那騎士嗯了一聲:“那就難怪了,我跟你說,我以前去過一次長白山,那次我們一共一千多兄弟,把兩百多個生女真給堵在一處懸崖邊上,我們都以為他們這下完了。”

  那騎士的眼神忽然流露出恐懼的神色,連聲音也變了腔調:“結果他們沖下來了。我們一千多人,他們兩百,一直打了兩個時辰。我身邊的兄弟一個又一個的死在被那些人用木bang或者石頭砸死,剛開始我們還殺了他們幾個,可是后來,”

  后來可能太殘酷,那騎士猶豫了很長時間沒有說出具體的經過,他在愣,在一種恐懼的回憶中沉寂著。

  等到現眾人的目光都看著他,他才咧嘴笑了一下,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后來,我躲在死人堆里面,才有命活著回來。”

  楊文廣整個眼神變得異常熾熱!遼國人的野戰能力是他非常了解的,而那些女真人能在處于地形極度不利的野戰中以兩百人打敗一千遼兵,足見強悍!

  其他的遼兵就沒有楊文廣這般好斗了,他們大多已經成家立業,在身后都有牽掛,聽那騎士這樣說來,都有些擔心自己的命運。心中都在算計,這兩百女真人能打敗一千遼兵,那對方有兩千人的時候,這一萬人的隊伍能擋的住么?

  有一個騎士也是說道:“都說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原來這不是吹噓。”

  陳元看著他們這有些懼戰的情緒,心中想道,若是那四個侍衛也是如此,想來說服他們是很容易的事情。

  隊伍一日行進了一百五十多里,在一座小集鎮邊上扎下營盤,派幾個人去采購一些物品,其他人則生起了篝火準備休息。

  說是采購,其實每一支遼國的部隊都秉承著他們的優良傳統。所以小鎮上的人看見有軍隊來這里,比看到馬匪還要害怕,早就遠遠的躲了起來。

  馬匪搶東西大多還不會殺人,可是這些軍隊不同,稍有反抗就會帶來殺戮,事后連個伸冤的地方都找不到。

  所以采購進行的并不順利,倒是找來一輛四輪馬車,好像是專門為陳元準備的一樣。

第139章女真人  晚上,陳元去看了一下耶律洪基。耶律洪基的軍帳在整個軍營的正中間,四個護衛有兩個陪他睡在軍帳里面,剩下兩個守在門口,不論是誰要進去,都要經過嚴格的盤查,這是規矩,也關系到這四個侍衛的身家性命。

  “陳兄,實在對不住了,兄弟履行公事。”蕭護衛雖然說的很客氣,但是手已經攀上了陳元的衣服。

  里面傳來耶律洪基的聲音:“你們干什么?連劉將軍和陳世美都相信么?”

  蕭護衛的手停在陳元的身上,臉上頗有一些尷尬。

  陳元呵呵一笑:“蕭護衛但搜無妨,為了皇子的平安,也為了我們的平安,這些都是必須要做的。”

  蕭護衛點點頭,手象征性的在陳元身上拍打了幾下,嘴里說道:“多謝陳兄體諒,這一趟真的馬虎不得。”

  陳元放小了聲音,在他耳邊說道:“那是自然,若是里面這位出了事,我們可以留在長白山當野人,家人可就遭殃了。”

  蕭護衛大嘆遇到了知己,點頭,無奈的笑了一下:“陳兄不是南方人么?怎么也有家人在燕京?”

  陳元說:“我是替你想的,其實我比你更怕,我在燕京的生意剛剛開張,這要是出了事,我可就血本無歸了。”

  陳元的買賣在燕京鬧的厲害,蕭護衛是早有耳聞,用眼神射來目光表示理解:“唉,都一樣,陳兄進去吧。”

  陳元就像賭氣一般說道:“若是能想辦法不去長白山就好了。”

  蕭護衛也就當他是撒上胸中一口悶氣,也跟著說道:“可不是么,若是有辦法,鬼才愿意跑這趟差事呢。”

  陳元聽到這個回答,邁步走進耶律洪基的大帳,掀開門簾一看,耶律洪基正在和劉芳趴在桌案看著地圖,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陳世美,你看的懂地圖么?”

  這句話讓陳元感覺受到了藐視!他什么圖看不懂?世界地圖都看過!二十一世紀專業的軍事地圖也看過。

  當下把頭湊了過去,看了一會就明白過來,這是長白山附近的地形圖。上面有許多小點點,應該就是那些女真人的聚集地點,而周圍已經畫了一個圈的地方,應該就是淪陷的地方了。

  耶律洪基臉色有些緊張:“陳世美,你看我們這一仗敢如何打才好?”

  陳元搖頭:“我又不是將軍,打仗的事情,還是請劉芳將軍做主的好,那是他擅長的事情。我的任務一路照顧皇子的平安,打仗么,我想管也管不了。對了皇子,那些叛軍由那些部落組成的,領叫什么知道么?”

  耶律洪基說道:“這我倒是知道一些,女真族有十萬多人,南起鴨綠江、長白山一帶,北至黑龍江中游,東抵海岸。居于咸州東北至束沫江之間,以輝河流域為中心的稱之為“回跋”,這些女真人大都已經認同我們,所以我們叫他們熟女真;居于松花江以北、寧江州東北,直至黑龍江中下游的稱之為“生女真”;居烏蘇里江以東而近東海的稱之為東海女真。”

  陳元看看耶律洪基,耶律洪基以為陳元不相信,臉上頓時有些惶恐,他最害怕的就是別人懷疑他,如果陳元問上一句:“你又沒來過,你怎么知道的?”

  那耶律洪基馬上就會認為,這些可能真的都是錯的。

  可是陳元卻沒這么說,看了耶律洪基一會,張口說了一句:“皇子你真是太bang了!你怎么知道這么多的?”

  這句話顯然給了耶律洪基莫大的鼓勵,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沒有解釋,卻繼續說道:“這次作亂的就是長白山一帶的生女真,我們對女真族的政策,是實行“分而治之”。把他們的強宗大姓用各種手段遷至遼東半島,編入契丹國籍,讓他們成為熟女真。但是遷移的過程很不順利,所以有許多女真人并不愿意遷移,這也是這次暴亂生的原因。”

  陳元對他豎起了大拇指:“皇子,我真對你刮目相看了,那你知道這次作亂部族是哪個么?”

  耶律洪基臉上的笑容十分絢爛:“主要是烏塔部,奧屯部,和烏谷倫部落。”

  這不是非常難以刺探的軍士機密,作為領軍的主帥,耶律洪基是肯定知道的。

  但是陳元引著他一個一個的說出來,讓他那心中被掩埋的自信和斗志,又露出了一點苗頭。

  看著耶律洪基那神色,陳元不知道幫他樹立起自信對日后遼宋兩國的爭端有什么影響,也不去管這些。

  他現在只是覺得,這樣一個孩子,不應該沒有自信,不應該過早的就被打入“廢物”那個行列。

  陳元想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我們等到了黃龍府,看看形勢我們在做決定。我的意思是,如果形勢真的很不樂觀,皇子,咱們再一起想其他的辦法,好不好?”

  他問了一句好不好的時候,耶律洪基飛快的點頭。從小到大,陳元是第一個跟耶律洪基說:“我們一起相辦法”的人。

  陳元真的只是隨口一說,目的就是為了讓日后的責任不是由自己來承擔,根本沒有想到,這句話比任何一句都能打動耶律洪基那還并不成熟的內心世界。

  他的眼睛看了一下旁邊的侍衛,當他眼神掃過的時候,那兩名侍衛也是不由的點點頭,陳元心中一笑,萬事俱備,就差那女真人來嚇唬一下了。

  千里之外的白山黑土之間,一場殺戮剛剛結束。

  幾百具遼兵的尸體倒在地上,一群身披獸皮,手拿鐵叉的家伙正在把那些遼兵的衣服拔下來,套在自己身上看看合不合身。

  若是大了就勒緊一點,若是小了也沒有關系,把中間撕開,當馬甲穿就是了。他們好像根本想不起來把自己穿不上的衣服拿去給同伴試試,看同伴手中的衣服他們自己能不能穿上。

  一個遼人裝扮的中年人在這群中迅的行走著,邊走邊喊:“你們把吃的穿的都拿走,那些不能吃不能穿給我,我給你們換酒!”

  不時的有一些人把大塊小塊的金銀送到他的手里,一大塊銀子,只能換一大壇子酒。

  那人忙的臉上都是笑容。

  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將他輕輕提了起來。那人大是慌張,回頭一看,忙的說道:“烏塔別古頭人,你又干什么?”

  大手把他放在地上,兩只銅鈴一樣大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遼國的皇太子真的來了?”

  那人點頭:“不是皇太子,是皇子!”

  烏塔別古嘿嘿一笑:“都一樣,想來很值錢吧?如果我把他抓了,你們遼國皇帝會不會答應我的要求?”

  那人鄙視的看了這個頭人一眼:“你要是把抓了,別說要一百車糧食過冬,就是要一個黃龍府也不成問題!”

  一聽這話,旁邊的女真人馬上都圍了過來,他們現在還沒有想過要打下遼國的江山,作亂也只是為了從遼國搶一些糧食,讓自己這個冬天在山上能渡過。

  今年的天氣很冷,現在雖然還沒有到寒冬,可是想打到獵物已經很難了。女真人一向都是這么生活的,有獵物的時候打獵,沒獵物的時候去打遼國人。

  就如同遼國人沒吃的就去打大宋一樣。

  這種方法一直持續到完顏阿骨打這位雄才大略的女真人看清楚反正都是搶,不如一次搶光這個道理之后才改變。

  聽說遼國的皇子能換一個黃龍府,這更是讓這些女真人眼睛冒出金光來,一個個摩拳擦掌。

  那遼國商人繼續說道:“先跟你們說清楚了,這皇子雖然帶的士兵是一幫老弱,但是他身后還跟著英勇善戰的遼國公主和九王子的兩萬人馬。你們可要小心一些。”

  烏塔別古根本沒有聽到什么英勇善戰,他只是注意到遼國公主和九王子這兩個詞匯:“怎么?還有公主和王子?那太好了!兄弟們,這下我們要財了!”

  一群人高聲的喊叫著,那遼人微微搖頭:“頭人,你還是不明白我意思,那遼國公主和九王子才是真正來剿滅你們的!”

  烏塔別古哈哈一笑:“你真當我傻瓜么?我是一只老虎,你們皇帝又不敢進長白山打我。于是就派那皇子來當誘餌,把我引出去,然后讓后面的獵人來收拾我,對不對?”

  那商人點頭:“嗯,對,是這個意思。”

  烏塔別古看看周圍的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打獵的行家,諸位,你們告訴我,當獵人守在陷阱邊上被狼現的時候,狼會不會去吃陷阱里的獵物?”

  旁邊一個大漢說道:“當然不會!狡猾的狼一定會先把獵人吃掉!”

  烏塔別古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是的!獵物在陷阱里面了,想吃什么時候都可以!我們先去把獵人干掉!”

  那遼國商人一搖頭:“成,他們兩萬人呢,你們去試試吧。先說好了,若是打到好東西,先賣給我!”

  烏塔別古說道:“放心,若是抓了那公主和王子,再抓了皇子,金銀都是你的!”

  他仿佛就像看見了自己已經抓住這幾只肥羊一樣,兩只眼睛里閃爍著光芒:“溫迪罕魯姆。”

  一個很年輕的小伙子在遠處應了一聲:“我在這里!”

  烏塔別古招手讓他過來。這是一條山路,路上崎嶇不平,可溫迪罕魯姆卻如履平地一般,轉眼就來到跟前:“別古頭人,有什么事情讓我們做么?”

  烏塔別古笑了:“我給你兩百人,你去攻擊敵人送給我們誘餌,告訴他們,我們已經上鉤了。”

  魯姆的臉上有些不快:“別古頭人,我認為我手下人是最勇猛的,所以您應該帶我們去殺獵人,而不是去看著已經到手的獵物。那樣的活更適合阿爾塔他們去做!”

  旁邊一個同樣年輕的人馬上跳了出來:“魯姆!我要和你生死決斗!”

  魯姆毫不示弱,脫下自己身上那并不合身的遼軍軍服:“來呀!我會把你像昨天晚上的那只野狗一樣按在地上打死!用我的拳頭就夠了!”

  烏塔別古大聲喝道:“好了!魯姆,我告訴你這是我的命令!這一次我們要的不是戰利品,是贖金!如果能抓住那幾個人,我給你們部落三十車稻谷,夠了么?”

  魯姆滿意了,他的整個部落只有一百多人,三十車稻谷對他們來說是不敢想象的財富。

  烏塔別古說道:“帶著你的七十個男人,我再給你一百五十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他們肯定要在黃龍府歇腳的,那一帶適合我們作戰。”

  魯姆點頭:“放心吧頭人,只要他們敢走出黃龍府,我就讓他們一步路都走不動!”

  烏塔別古身后忽然閃出一個一十二歲的孩子出來,孩子的臉上還能看出稚嫩,可手里卻拿著一把鐵叉,鐵叉上鮮血淋漓。

  他躥到魯姆的身邊:“哥哥,我方才殺了一個遼人。”

  魯姆哈哈大笑:“好樣的!哥哥還要去打遼人,你和我一起去么?”

  那孩子點頭點的飛快。對于宋人來說,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上戰場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在女真人中間確是相當普遍。

  他們的生存環境相當的惡劣,體力下降之后直接面臨著生存的危機,要么是打不到獵物被活活餓死,要么就是被獵物咬死。能活過四十五歲的人已經是極少數,五十以上的老者更是找不出來。

  所以他們的孩子只要稍微有了一些力氣,就必須跟大人一起上山鍛煉打獵的本領。許多孩子都是還沒有練出本領就死掉了,活下來的,都是最好的獵手,無論是獵動物還是獵敵人。

  當他們二十多歲的時候,正是身體條件最好,戰斗力最強的時候。陳元也不知道,自己的前面已經有兩百多這樣的最出色的女真獵手在等著他了。

  一萬大軍開進黃龍府之后,稍作休整。

  遼國的居民一向有躲避自己軍隊的習慣,加上這里本來就是戰亂地帶,所以居民早就zou光了。

()第140章黃龍府  黃龍府日后會是女真人打下的第一個府地,他們將在這里建立他們的政權,把這里作為老巢,然后依托這片白山黑水,將遼國和北宋送入歷史的記憶。

  但是現在的黃龍府只是一個破敗不堪的小集鎮,甚至連城墻都沒有。陳元到了這里之后,馬上建議耶律洪基取土筑墻。

  他的宗旨一向是不管能不能打贏別人,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再說。短短時間之內取土筑墻有用么?不知道,即便那土墻不抵擋敵人,可是看在眼里最少能讓陳元多上幾分安全感。

  在那個破敗的府衙里面,桌子剛剛擺好,耶律洪基就馬上問道:“女真人的主力在哪里?”

  那劉芳搖頭,把手掌按在黃龍府一帶:“就在我們前方這一片,具體位置我們不清楚。”

  陳元的眉頭皺了起來:“那有些麻煩了。”

  劉芳說道:“我的意思是,由我先帶三千精兵先行,皇子帶著七千人馬駐扎在黃龍府,一旦我找到女真人的蹤跡,馬上通知皇子帶兵前來圍剿。”

  耶律洪基沒有意見,他曾經也對整個戰役做過設想,可是出征前遼興宗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那話讓耶律洪基相信自己就是一個廢物,一個廢物的想法會有用么?

  雖然陳元的鼓勵讓他有了一點自信,但這自信不并足以讓他在這樣的軍事大事上面反對一個將軍的意見。

  陳元看了一眼劉芳,心中有些懷疑。帶三千精兵先行?這一萬人中挑的出精兵么!不過他愿意自己戰死沙場最好不過了,省的自己動手給日后帶來麻煩。

  當下也沒有說什么,倒是那蕭護衛問道:“如果我們周圍沒有找到那些女真人呢?”

  劉芳的計劃顯然在他的頭腦中醞釀的十分周詳:“若是周圍沒有女真人的動靜,我帶三千人一路殺向長白山,逼近他們的老巢,迫使這些女真人和我們決戰,皇子帶部隊于我保持一百里的路程,這樣可確保萬無一失,我唯一擔心的是,皇子身邊沒有領軍的將來,若是有緊急情況的時候,怕你們應付不來。”

  陳元聽他說完,眼珠一轉說道:“將軍之計大妙,那些女真人聽說自己的老巢被攻擊,定然回回去的。到時候我們也不用做別的,等他們和將軍廝殺的時候,從旁邊包抄就是。這些事情想來蕭護衛等人還能做好。”

  劉芳見陳元領略了他的意圖,馬上笑了:“陳兄不必夸獎我,畢竟我們現在對那些女真人的動向還不知道。一切都只是我初步的設想,這樣吧,我回去再想想還有什么不周詳的地方,明日給太子一個比較穩妥的方案。”

  耶律洪基點點頭:“好,打仗我們都不行,就有勞劉將軍了。”

  劉芳離開之后,耶律洪基問陳元:“陳世美,你說我們能打贏么?如果劉將軍的計劃順利,我們可以前后夾攻,這樣我覺得還是有希望的。”

  陳元笑了,看看四個護衛,又看看耶律洪基:“皇子,請恕我直言,那劉將軍想來是在南方和宋朝打習慣了,這辦法對付宋軍有用,可是對付那些女真人就不行了。”

  耶律洪基馬上問道:“怎么說?”

  旁邊的四個侍衛也是豎起耳朵,眼睛看著陳元,等他繼續說下去。

  陳元說道:“打仗我不行,可是我知道那些女真人在長白山的家是什么樣子。我聽人說,他們大多住在山洞和樹叢里面,條件稍微好一點的,能搭幾間草棚。王子想想,這樣家,有什么值得回來維護的?”

  蕭護衛聽了之后覺得頗為在理,馬上接到:“劉將軍定是把長白山當做宋朝的城池了。只是,你剛才為什么不提醒他?”

  陳元這幾天和他們感情聯絡的也差不多了,覺得是說實話的時候了,當下看看五個人的眼睛,特別是那四個護衛,慢慢的說道:“因為,皇上答應回去以后讓我做官,所以我想活著回去。”

  蕭護衛看看自己身邊的同伴,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樣,把頭慢慢的湊過來:“我們四個家里還有一家人等著我們,我也想活著回去,陳兄不妨直言。”

  陳元看看耶律洪基,露出親和的笑容:“皇子,我這里有公主的一封信,請您過目。”

  耶律縷伶在信上把陳元的計劃說的清楚,并且明白無誤的告訴了耶律洪基,這是他活下去的最好的辦法。也是對這一萬根本沒有能力再和女真的作戰的遼國士兵最好的安排。

  耶律洪基看完信件之后,臉色有些難看。他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一個yòu餌,可是沒有想到最后居然連做yòu餌的資格都喪失了。

  耶律洪基的嘴角抖動了兩下,眼睛看著陳元和蕭護衛,輕聲問了一句:“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陳元還沒有說什么,那蕭護衛馬上說道:“皇子,如果你能帶著外面這些打不動的士兵活下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在他們的心目中都是至高無上的神。相反,如果你讓他們死了,即便你取得了勝利,等你凱旋的時候他們的親人也會咒罵你的。”

  陳元點頭:“嗯,更何況,皇子你也清楚,你根本不可能取得勝利。”

  耶律洪基點頭:“好,就這么辦吧。只是,劉芳將軍怎么辦?我想他不會同意我們的計劃的。”

  陳元和蕭護衛相互看了一眼,發現對方的眼神中閃爍出的都是一絲jiān詐。欺君之罪有耶律洪基扛著,但是讓耶律洪基一個人來扛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既然劉芳想去,就讓他去吧,只要這七千人不出城,劉芳就輸定了。他活著回來,就是他指揮失誤。他死了更好,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推到他頭上。

  劉芳一直在南方打仗,況且他是漢人,在遼國平素都要夾著尾巴做人,對這些爾虞我詐的技巧絲毫看不透。

  陳元他們已經亮出了刀子的時候,他依舊渾然未覺。一面在抽調跟隨他一起出征的三千士兵,一面還在想著怎么完成陳元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配合的計劃。

  兩天之后,劉芳的終于要離開這里去直搗長白山了,耶律洪基不愿意出來送他,因為耶律洪基總是感覺自己無法面對劉芳那純真的眼神。于是陳元代替耶律洪基,為劉芳的三千士兵送行。

  說實話,陳元也感覺欺騙一個像劉芳這樣的人有些不道德,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官場上就是這樣不講道德,你太純了,就只能做別人的墊腳石。

  當那三千士兵走出黃龍府新堆砌的土墻的時候,陳元知道,他們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心中有種罪惡感壓抑著陳元的內心,他長長出了一口氣。站在他旁邊的蕭護衛確實滿面的chūn風:“陳兄,下面我們該做什么?難道就在這黃龍府里面呆著不成?”

  陳元拋去心頭雜念,擠出笑容說道:“我們馬上向后方求援,讓九王子和公主帶兵前來剿匪,咱們兄弟呆在這里,有吃有喝還不用吹風,有何不好?若是蕭護衛嫌悶的話,咱們不妨推上兩手,如何?”

  蕭護衛哈哈大笑:“那好!聽說陳兄生意做的不錯,今晚就你坐莊,讓兄弟們也贏點喜錢。”

  陳元也不客氣:“好,現在就讓人把桌子擺上,早賭早贏錢!”

  這個場合陳元敢賭,因為這個這些當兵的賭錢和賭場不一樣,大多不帶作假,全憑手氣好壞。

  于是陳元拉上耶律洪基一起坐莊,在那破敗的衙門里面擺上兩張大桌子,眾人開始吆喝了起來。

  當兵的大多好賭,兩把骰子撒過,整個屋里已經擠了滿滿的人,桌邊的人頭攢動,那些賭注也開始五花八門起來,有押金銀的,也有押銅錢的。

  不時有一些人輸光了之后垂頭喪氣的出去,但是更多的人又從外面擠了進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耶律洪基面前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血液充斥在耶律洪基的臉上,讓他感覺面頰有些發燙,就連聲音也開始嘶啞了起來,不過興致卻是越來越高。

  陳元倒是沒忘記最重要的事情,看著一個軍官摸樣的人問道:“你們安排好崗哨了沒有?”

  那軍官點頭:“放心吧,安排好了,不會誤事的。”

  陳元也不再擔心其他,反正求援的書信已經發出去了,自己就在這還算安全的地方呆著,等耶律涅咕嚕和耶律縷伶他們帶兵來剿匪就是,放心說道:“那好,繼續下注!”

  黃龍府府衙里面整整一個晚上都賭的熱火朝天,外面的劉芳卻連第一個晚上都沒能熬過去。

  傍晚的時候,他發現一小股女真人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馬上前去絞殺。

  那幾十個女人真頓時四散逃入樹林之中,劉芳沒有多想,只想要抓一個活口回來問清楚女真人的大隊在哪了。

  于是派幾百士兵分散追入密林,命令他們一定要抓住一個活口。

  幾百士兵入林之后,右側山林馬上響起了打斗之聲。劉芳倒也沒有貿然進去,等打斗平息之后,幾個渾身是血的遼國士兵站在密林邊上大聲喊道:“將軍!這里有三十多人,還有他們的一些fù孺,正在往里面跑呢!”

()第141章有敵來襲  劉芳聞言不疑有他,帶著部隊追了進去。然后,他就沒能再出來。

  一片密林之中,魯姆的眼睛看著那幾個把劉芳騙入密林的遼國士兵。

  女真人的兇悍已經讓這些人喪失的膽氣,在剛才的較量中,女真人利用那樹上的藤蔓在密林間飛翔,一根竹槍絕對能把一名遼人釘死在地面上。

  但是遼人的弓箭對他們簡直沒有任何作用。

  劉芳曾經想跑出密林,可是女真人布置的陷阱讓他沒有絲毫的逃生機會。最終,他被一根繩索套住,高高的掛了起來。

  等到那些女真人把所有的遼兵都殺光的時候,劉芳看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手拿竹槍向他走來,臉上還帶著那天真的笑容,笑的很燦爛。

  那孩子把劉芳的頭發抓住,然后從身后抽出一把斧頭,一下砍在劉芳的脖子上。

  那把斧頭不快,所以孩子一共砍了七下才把人頭從那脖子上拿了下來。

  整個過程他始終在笑著,仿佛他宰殺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牲畜一般。

  殺戮已經讓那些活著的遼兵膽寒了,魯姆看著他們打顫的雙腿,嘴角飄起輕蔑的笑容,然后問道:“說,遼國皇子在哪里?”

  那些遼兵哪里還敢不說?

  “在,黃龍府。”

  魯姆點頭:“他身邊還有多少人?”

  有遼兵說道:“還有七千人,頭人想知道什么,小人必然全說了,求頭人放我等一條生路。”

  魯姆笑了:“好吧,如果你們能跑出這片林子,我就放你們一條活路。”

  那幾個遼兵的臉上頓時就沒有了人色,在山林里面,女真人就如同那獵豹一般,想躲過他們追殺根本不可能!

  就在他們猶豫是不是可以在祈求一下的時候,魯姆忽然說道:“開始!”

  一排竹槍從半空飛了下來,將這十幾人全部釘死在地上,沒有一個人跑掉的。

  魯姆拍拍自己弟弟的腦袋:“阿朵,你要記住,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要指望別人能施舍你一條活路。”

  那孩子點頭:“我記得了。”

  魯姆打了一聲口哨,兩百多健壯的女真人從高高的樹上跳了下來。

  魯姆說道:“勇士們,我們可能有些麻煩了,那遼國的皇子帶著七千只怕死的豬玀在黃龍府里面不敢出來,那里是一片平地,他們以為躲開樹林就安全了,現在我要帶著你們去告訴他們,在山林里面我們老虎,在平原上,我們是最兇猛的獵豹!”

  兩百人齊聲嚎叫著,卻有一個人大聲喊了一句:“可是別古頭人只是讓我們看住獵物!”

  魯姆馬上回頭:“山塔!你在質疑我的決定么?”

  那山塔幾步走了過來:“我只是想提醒你,打獵的時候,要知道配合!”

  魯姆看著山塔的眼睛,山塔也和他對視著,過了片刻,魯姆點頭:“好吧,你是對的山塔。但是我們總該做些事情讓獵物知道我們來了,這樣他們的援軍才會出現!”

  山塔點頭:“這我完全同意。”

  兩百多人很順利的摸到了黃龍府的邊上,看著一圈剛剛堆起來的土圍墻,山塔和魯姆二人對視一眼,都猜不透守軍這是什么意思。

  兩百多人在離圍墻一百多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魯姆猶豫了很久不能確定下一步到底該怎么做。

  山塔也看了很長時間,最后對魯姆說道:“這個圍墻,我一跳就過去了,那些遼兵不會指望著東西能擋住我們吧?”

  魯姆搖頭:“哪里用跳?我敢保證,只要我用力一推就能推倒。我想,可能他們在后面還有什么陷阱。”

  山塔四周看了一下:“那我怎么辦?這外面也沒有哨兵,若是有哨兵的話,我們殺兩個就可以讓他們知道我們來了,可現在怎么辦?”

  魯姆狠下心腸來:“我們帶兩個人進去,不管有什么陷阱,也要殺他們幾人再說。”

  山塔點頭:“好!”

  四個人的身手都極為矯健,兩人高的圍墻,也沒看他們有什么多余的動作,一下就蹭上來了,從圍墻上跳到地上,居然絲毫沒有聲音,比之大宋的武林高手毫不遜色。

  走過一條街道之后,魯姆更是感覺很不對勁,為什么這七千人駐守的地方,自己走了這么長時間,居然一個人也沒有碰到?

  也是這些遼兵命大,連日來的辛苦的奔波早就讓他們疲憊不堪,再加上把土墻堆砌起來著實有些累人,都是三四十歲的人了,精力再不是年輕時的狀態。

  長官們都去賭錢之后,更是沒有約束,除了在門口放了幾個靠著墻睡覺的,剩下的全部都在軍營里面。

  這讓魯姆四人一路暢通無阻。

  耶律洪基面前的小山也慢慢的小了下去,眾人都已經賭的眼睛發紅,哪里還有人想起來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蕭護衛的手氣開始順了起來,這一把全部都壓在小的上面,看著耶律洪基還把骰子放在碗里面使勁的搖,心中不由著急,也忘記了耶律洪基的身份,張口就說道:“我說你們倒是開呀!就是再搖也搖不出四顆骰子來!”

  陳元沖他一吼:“你急什么?莊家都不急!”

  耶律洪基把碗往桌子上猛的一放:“我看你是等不及要輸了,陳世美,今天我們就吃他的!”

  說完一下掀開蓋子,看著點數喊道:“四四三,十一點大!”

  蕭護衛頓時像一個泄氣的皮球一般,整個人也不叫了。陳元把壓在小上面的錢物一把都攬入自己面前,然后說道:“壓大的都別動,看錢賠錢了!”

  買大的興高采烈的等著,陳元把上面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數著,忽然發現一個毛絨絨的,圓圓的物品也壓在大的那邊,頓時有些生氣:“你們怎么盡壓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怎么算錢?”

  說著去把那東西提了起來,放在眼前一看,順口說道:“這是誰押的人頭?!”

  眾人這時候都愣了一下,陳元的意識忽然從賭博的興奮中清醒了過來,臉色頓時大變,手一抖又把那人頭抖在桌子上面。

  耶律洪基大聲喊道:“有刺客!”

  那人頭是剛才還和他們一起賭錢的一個軍官的腦袋,眾人也都清醒了過來,忙的抽出刀來,奔出房門查看。

  只見外面還躺著幾個軍官的尸體。這些人大多是輸光了之后準備回去睡覺的,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這一次賭錢不光是輸了身上的錢,最終連命都輸掉了。

  蕭護衛等人馬上吹起了號角,所有的士兵都從營房中奔跑出來,滿城搜索刺客的蹤跡。

  可是現在整個黃龍府連一個平民百姓都找不到。

  不過還是有收獲的,經過仔細的盤查,他們找到了對方進入和逃跑的路線。

  耶律洪基現在有些后怕,若是對方沉住氣的話,定然有殺了他的機會。陳元也是臉色蒼白,他知道,防務絕對不能這樣松懈了,那些女真人真的是膽子太大了,重兵集中的軍營他們都敢進來殺人。

  還好女真人可能也是弄不清楚虛實,所以沒敢來太多,不然,估計自己等不到耶律涅咕嚕來剿匪了。

  陳元看看周圍的將領和士兵,在耶律洪基的耳邊說道:“皇子,明日,要加強防務才可以,巡邏隊,外圍警戒,還有暗哨,一個都不能少,每條街道,每個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有有人盯著。”

  耶律洪基和蕭護衛等人對此深以為然。

  不過耶律洪基還是很不放心:“圍墻既然攔不住他們,那我們要把守的地方好像太多了吧?”

  陳元忽然想到了后世警戒經常使用的一個辦法,馬上心中有了主意:“土圍墻不行的話,我們用木柵欄!”

  第二天,躲在城外的魯姆和山塔對昨天晚上的行動非常滿意,只是感覺美中不足的是,倆個人好像還沒過癮一般。

  山塔不無遺憾的說道:“我敢肯定,那個帶著他們賭錢的人就是他們的皇子!如果不是要顧及別古頭人的計劃,我們昨天就能把那個皇子干掉了!”

  魯姆嘆了口氣,眼光看著頭頂的太陽:“你說,今天晚上我們要不要再去嚇唬他們一下?”

  山塔搖頭:“他們今天晚上肯定有防備了。”

  魯姆輕蔑的笑道:“就他們那一道圍墻?這樣吧,我們派人去看看他們有什么動靜,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再去一次。這一次把我們在后面殺死的那個將軍的腦袋給他們。我想,這一定會讓他們更害怕的。”

  山塔點頭,喊過一個女真人來,讓他去前面查看黃龍府里的遼軍有什么動靜。

  不過片刻之后那人回來了,神色間一片迷茫:“他們在城外扎木欄!”

  魯姆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木欄?土墻都擋不住我們,他們還扎木欄?”

  魯姆親自帶人去查看,果然看見一隊隊遼兵正在扎著木欄。說木欄都是好聽的,其實就是一根根很簡單的木頭樁子,相互的距離還非常遠,中間用草繩綁上,草繩上面還掛著一些東西,看不清楚是什么。

  他想了一下,嘴角慢慢的笑了:“哈哈,這些遼兵當真是草包的很,這些木樁和繩子怎么能擋住我們?山塔,今天晚上我們再進去一趟,給他們一點更厲害的嘗嘗!”

第142章  山塔也絲毫沒有把這些木樁草繩放在心上,哈哈一笑:“沒問題,我們一定要把他們的膽子嚇破。”

  轉眼也就到了晚上,天色剛黑的時候,遼兵正好把周圍的木樁全部打好。

  蕭護衛顯然對這木樁和草繩也沒有絲毫的信任,在他看來,這些東西除了起到讓士兵們鍛煉一天身體的作用,對于黃龍府的平安絲毫沒有保障。

  耶律洪基也是質疑起來:“陳世美,這個真的有用么?”

  陳元很自信的手指前方最遠的那一排木樁:“皇子你看,那里,正好是我們的一箭之地,今天晚上若是那些女真人還敢來,我保證能替我們昨日死去的兄弟報仇!”

  看看天色,陳元馬上說道:“好了,現在城外一共有三千個木樁,天也快黑了,讓三千人打著火把出去,把火把綁在木樁上,再套上風套。”

  雖然有些懷疑,可是陳元說的話,耶律洪基還是照樣去做了。

  當第一排火把全部被綁上的時候,蕭護衛的臉上忽然笑了,那些士兵的臉上也都笑了起來!

  他們看見,前方已經是一片燈火通明,只要火把不熄滅,任何人靠近黃龍府都不可能不被現的。

  一共十排木樁,每一個木樁上都綁了火把之后,城外雖然不能說像是白天一樣,可只要眼睛不近視不老花,也是一眼就能看清楚所有的情況。

  陳元笑道:“好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土墻上放些人,哪里的鐵桶響了,哪里的火把滅了,就往哪里射箭,不用看有沒有人,呵呵。”

  而那魯姆在火把亮起來之后,果然沒有死心,想先派人弄滅一片火把,然后悄悄的潛入。

  結果被遼兵一陣弓箭殺回,不光是損失了十余人,他自己的胳膊還被射了一箭。

  等到女真人退去之后,一千多遼兵步行出來,排著整齊的防御隊形,把那些方才被弄倒的木樁再次扶了起來,火把的又點上。

  魯姆帶著一幫如幽靈一般的女真人,在這簡單的木樁和火把面前,居然再也找不到偷襲的機會了。

  兩次射殺了想來偷襲的敵人之后,黃龍府里面再次熱鬧了起來,眾人對陳元的計策贊不絕口,耶律洪基還專門擺了慶功宴。

  當然,慶功之后,眾人放下了盤繞在心頭的噩夢,又把那賭桌給擺了起來。那些軍隊的將官們現在也明白了耶律洪基的意思,在這里守著,直到后面的援軍來就是了。

  幾個將官聯合上了一份奏折,在上面寫道:遼軍在黃龍府附近現了女真人的蹤影,在雙方第一次的交鋒中,遼兵有幾個軍官英勇的戰死,女真人也付出了百余人的代價,由于劉芳帶領的另一路人馬現在下落不明,他們不敢采取貿然的行動,所以只能向后方求援。

  這份奏折配上耶律洪基的奏折,有著充足的說服力能讓別人相信,他們確實是遇到了敵人,并且戰沒有吃虧,只是那劉芳擅自行動,給部隊帶來了麻煩。

  然后,就是在這里等援軍了。

  快馬把戰報送到燕京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遼興宗正在蕭韃里的寢宮里面。蕭韃里畢竟是皇后,是遼興宗的原配夫人。他和她唯一的兒子出征了,蕭韃里這段時間一直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遼興宗于是放下身邊那些年輕的嬪妃,守在蕭韃里的身邊,安慰她,盡一個丈夫的責任。

  從內心來說,遼興宗總是覺得自己虧欠了蕭韃里很多。當年自己能登上皇帝的寶座,能從母后手中把權力奪過來,蕭韃里都是功不可沒的。可是自己給了她什么?

  好像除了一個皇后的名分以外就沒有了。

  最讓遼興宗感動的是,蕭韃里一直沒有抱怨,包括當自己說出不打算讓洪基做太子的時候,蕭韃里還是沒說什么。

  這在他看來,蕭韃里和那些喜歡爭奪權力和寵愛的嬪妃完全不同。

  梁總管把求援的急信送到遼興宗的手中,他不由的一陣苦笑:“我早想到他肯定會求援,只是沒有想到這么快!這才幾天的功夫?想來他們也是剛剛到黃龍府沒有多長時間。”

  蕭韃里的神色顯得很是焦急:“皇上,是不是洪基有危險了?您早就知道他不是打仗的材料,為什么還要他去呢?”

  遼興宗寬慰道:“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已經讓縷伶和九兒準備好兵馬了,明日就可以出征。”

  蕭韃里卻一下跪在遼興宗面前:“皇上,我求您了,現在就讓他們出征,讓他們用最快的度趕去,那些女直人真的很兇悍的,我想洪基現在肯定被嚇壞了。”

  說著,眼眶一下就紅了,那淚水頓時噙滿眼眶。

  遼興宗一見她這副摸樣,馬上點頭:“好好,皇后不要著急,我現在就去讓九兒和公主來見我。”

  說著披上衣服,對那梁總管說道:“你現在去叫耶律涅咕嚕和公主來見我,我在書房等他們。”

  梁總管彎腰說道:“是。”

  遼興宗回頭看看哭的異常傷心的蕭韃里,安慰了一句:“皇后盡可放心休息,萬事有我,洪基會平安回來的。”

  蕭韃里的哭聲還是未止,不過也微微一曲膝:“多謝皇上!”

  遼興宗走了,蕭韃里的臉上馬上換了一副神色,方才那楚楚可憐的摸樣瞬間消失,一絲冷笑掛在她的嘴邊,有些得意。過了片刻之后,蕭韃里又做出心焦的摸樣,輕聲喊了一句:“來人。”

  一個宮女馬上跑了進來:“皇后娘娘,有什么叮囑?”

  蕭韃里在皇宮基本上沒有親信,身邊的宮女和太監都是遼興宗為她布置的。這也是遼興宗非常信任她的原因之一,一般的宮娥嬪妃,都百般拉攏身邊的宮女為自己辦事,可是蕭韃里沒有。

  因為,她不是一般的宮娥嬪妃。

  “我心里有些亂,你去讓外面通報一聲,叫國舅來見我。”當一個女子心煩意亂的時候,找自己的兄弟來傾訴一下,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就算遼興宗知道了,也不會懷疑什么。

  宮女應了一聲之后就去了,蕭韃里再次深思了起來。現在,她已經有七成的把握能找到讓耶律洪基和耶律涅咕嚕抗衡的機會。只要有機會,她相信沒有人能擋住耶律洪基登上王位,因為他是她的兒子。

  為什么說只有七成的把握?剩下的三成,要看耶律洪基自己的表現,蕭韃里雖然為耶律洪基爭取了這個機會,可是她心中唯一不放心的,也就是耶律洪基。

  女人,有的時候真的很會騙人,很會演戲。

  蕭韃里很輕松的騙過了遼興宗,騙過了耶律仁先和耶律宗元。等到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將是無法挽回。

  雖然是半夜召見,可是耶律涅咕嚕絲毫不敢怠慢,也絲毫不愿意怠慢。他現在為遼興宗做一切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現在幫遼興宗做的,其實就是解決自己未來的難題。

  麾下的精銳騎兵早已經準備妥當,得到號令之后沒到一盞茶的功夫就集結完畢。

  一萬人,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仿佛和周圍這寂靜的黑夜融為一體。

  耶律縷伶的公主衛隊趕來之后,兩股兵馬匯成一道洪流向城外開去,萬馬奔騰的場面頓時如同地裂山崩一般,劃破寂靜的黑夜,將那些熟睡中的人驚喜過來。

  他們安靜的時候讓人覺察不到,他們動起來的時候有撼動山岳的氣勢,這就是精銳。

  耶律縷伶和耶律涅咕嚕二人并排前行,一起跑出了城門,耶律縷伶說道:“九哥,從這里到黃龍府最少要十多天的時間,按照快馬來回的度推算,洪基最少已經被包圍半個月了,我們是不是要把度方快一些?”

  她雖然知道陳元的計劃,可是陳元和耶律洪基遠在兩千多里之外,就是她手下的輕騎也要跑上十多天才能到。眼睛看不到,心中總是有些牽掛。

  耶律涅咕嚕也是點頭:“嗯,我已經派出最精銳的探馬先行打探情報,皇妹,我知道你擔心什么,為兄不想解釋太多。這樣和你說吧,若是我這次就不出來洪基,我也沒臉回來見皇伯父了。”

  耶律涅咕嚕現在真的沒有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因為現在如果耶律洪基出事,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那軍報上說他們殺了一百多女真人,耶律捏咕嚕估計是假的。若真是雙方面對面的交鋒,又怎么會那么巧,遼兵這邊死的幾個全是將官?

  還有,劉芳是耶律洪基身邊指揮軍隊的指揮官,為什么會忽然就下落不明了呢?這一切信息都讓耶律涅咕嚕猜測,耶律洪基現在的處境應該非常危險。

  “哈哈哈,豹子!通殺!”

  耶律洪基今天晚上的手氣特別順,半個多月過去了,離開了皇宮之后,他忽然現其實自己沒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最少今天晚上很威風,居然擲出三把豹子,將蕭護衛等人口袋里的錢全部摟了過來。

  蕭護衛已經輸光了所有的賭本,神情很是沮喪,看著耶律洪基的得意模樣,心中一狠,從脖子上去下一塊玉佩來:“我押這個!”

  耶律洪基不識貨,看看那玉佩:“這個值多少錢?”

  蕭護衛早已經忘記了和耶律洪基的身份關系,如同市井一般的說道:“你睜大眼睛給我看清楚了,這是先皇賜給我父親的,算少點也能抵個三千貫!”

  耶律洪基看看坐在天門的陳元:“陳世美,你幫我看看值不值錢?”

  陳元對這些還有點研究,拿過來一看說道:“嗯,值三千貫。”

  耶律洪基笑了:“好,你說你壓多少?”

  蕭護衛想了一下:“就押五百貫吧,要是贏了,我這幾天輸的就都回來了。”

  耶律洪基也不廢話,看看身邊為自己看堆的那個將官:“怎么樣,我們這臺面上夠么?”

  那將官說道:“夠,吃他一千貫也夠!”

  耶律洪基把骰子往碗里一放:“好,大家下注了!”

  陳元看見,那蕭護衛的額頭上都是汗水,臉上還有矛盾和恐懼的神情,心知這塊玉佩可能對他很是重要。

  沒過兩把,蕭護衛這塊玉佩被耶律洪基收了過去,雖然找給他兩千貫,可是蕭護衛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和蒼白了。

  那玉佩是他父親用一條胳膊救了皇帝的命才換來的,也是父親臨死之前留給他的唯一一件遺物。

  賭徒就是這樣,當那玉佩被拿走的時候他很是內疚,可是在賭桌上紅了眼睛,恨不得把老爹從墳堆里面挖出來押上。

  看了看那玉佩被耶律洪基很無所謂的揣入懷中,蕭護衛的嘴角動了兩下,最終什么也沒有說,把那將官找給他的兩千貫往懷里一方,從賭桌上起來:“今天手氣不順,明天再來。”

  周圍馬上有人擠入他的位置坐了下來,還有人喊道:“那你出去巡查一下,看看執勤的士兵有沒有人偷懶。”

  蕭護衛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眼睛卻又看了耶律洪基一眼,然后轉身走了。

  陳元把這一切看在眼里,什么都沒說,繼續賭他的錢。今天晚上陳元也贏了一些。其實賭錢就是這樣,像這種沒人作弊的場合,一是憑借運氣,二就是憑借底氣。

  陳元的運氣一向不錯,況且本身錢就多,底氣也足,所以耶律洪基贏了一晚上,卻沒有贏到他的錢。

  直到子時三刻,賭桌上輸光的人越來越多了,耶律洪基興致也差不多了,眾人這才散了去。

  耶律洪基的臉上都是笑容,那種標準的賭徒贏錢之后的笑容。陳元幫他把錢收好,幾個士兵進來想把桌子收掉,耶律洪基忙得阻止:“別動,都別動這些。今天晚上我手氣順了一晚上,這桌子你們千萬別動,明天說不定我還能如此。”

  陳元呵呵一笑:“皇子,你若是天天如此,我恐怕這些人都要乞討回家了。”

  耶律洪基不以為意:“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討飯回去的,若是那樣,我又風光到哪里去?我方才也看見蕭護衛那副摸樣,心中著實痛快,不過那玉佩我是不要的,你說我是現在還給他,還是咱們等兩天?讓他再心痛兩天的?”

  陳元忽然愣了一下,他正想著把玉佩買來還給那蕭護衛,卻沒想到耶律洪基也是這般打算,這個孩子,是真的長大了一些,還是他本來就不是那么不堪呢?

()第143章馬斃  陳元說道:“若是他明日手氣好,自己贏回去了,這個人情可就做不得了。”

  耶律洪基點頭:“好,我們一起去吧。”

  蕭護衛的門房就在耶律洪基的旁邊,相隔還不到十米。耶律洪基剛到門口,就看見窗戶上映著一個落寞的身影。

  二人敲門,蕭護衛打開房門之后愣了一下,然后馬上問道:“皇子,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沒有?”

  賭桌上血氣一沖他不認識耶律洪基,下了桌子可是能分清楚身份的。

  耶律洪基看看他臉上,還掛著那沮喪,當即笑道:“來看你睡了沒有?”

  蕭護衛彎腰站向一旁,把耶律洪基和陳元讓了進來:“剛剛準備休息,只是洗腳水還沒有打來。”

  耶律洪基把那玉佩從懷中拿出:“這個,還給你。”

  蕭護衛先是一愣,接著臉上露出了喜色,但卻沒有接過,而是有些不甘的說道:“這是皇子贏的,現在已經不是在我的了。”

  耶律洪基笑著把那玉佩硬塞進他的懷里:“這是我祖父當那賞給你父親的吧?今天就當我又賞給你了。拿著吧。”

  蕭護衛愣在那里愣了一會,臉上的表情很是復雜,有尷尬,有驚喜。片刻之后才說道:“哦,那屬下把那兩千貫還給皇子就是了。”

  耶律洪基一擺手:“唉,你不是賭本輸光了么?那錢算我借你的,回燕京你再還我就是,這些天若是你因為沒有賭本不上桌子來和我對賭,豈不是掃了我的興致?”

  蕭護衛心中頓時感激不已,抱拳說道:“多謝皇子!皇子放心就是,明日,我定然把輸掉的全部贏回來!”

  陳元和耶律洪基哈哈大笑,真的,耶律洪基最少這件事情做的非常漂亮,連陳元都不得不承認。

  出了房門之后,陳元馬上說道:“皇子,在燕京的時候他們都說你不懂事,可是這件事情您做的非常好,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么想起來這樣做的?”

  耶律洪基很不在意:“這事做的好么?我沒有多想什么,這一堆東西我也是沒用。當時在賭桌上拿來,也只是因為賭的開心。況且那時候我不拿,他反而說我瞧不起他。其他人也是如此,若是有人真的輸光了,等我們要走的時候,我再還給他們一些就是了。”

  陳元上前小聲說道:“那樣不好,不如和那蕭護衛一樣,你借賭本給他們就是。”

  賭徒最在乎就是自己還有沒有賭本,所以陳元敢說,耶律洪基若是這樣做,絕對比臨走了給那些人一些路費要好的多。

  耶律洪基是無所謂了,錢這個東西在他的腦海中根本就沒有什么概念,吃喝住行都不用他操心,要這么一堆回去,也確實無用。

  當即點頭說道:“成,只是,我如果輸光了怎么辦?他們會還給我么”

  這個問題當真問的有些弱智,陳元看看耶律洪基,很是奇怪,這個孩子,到底是真的有點傻,還是只是缺少經驗和磨練呢?

  耶律洪基也沒有追問,片刻后忽然問道:“陳世美,我們的求援信出去半個月了,姐姐她們什么時候能到?”

  陳元粗略的算了一下:“再過十多天吧,等他們來了,我們象征性的呆上兩天就可以走了,這次回去,估計皇上要狠狠的責罰你了。”

  耶律洪基滿不在乎的說道:“沒事,我也習慣了,反正那太子也遲早是九哥的,況且他對我確實不錯,無所謂了,只要這七千兄弟能平安回去,比什么都強。”

  耶律洪基說這話的時候,身后正好有一隊巡邏的士兵經過,那幾個人當時就愣住了。在他們這幾日看來,耶律洪基這幾日的表現真的有些丟臉,他們心里已經給這個整天賭錢的皇子打上了膽小的烙印,可聽耶律洪基這樣說之后,他們忽然在心中泛起了漣漪。

  十天之后,耶律縷伶和耶律涅咕嚕的大軍已經到了黃龍府境內。距離陳元他們不過兩百里的距離了,只要一日夜定然能夠趕來。

  看著士兵們疲憊的神色,耶律涅咕嚕說道:“皇妹,探馬已經探查清楚,黃龍府周圍雖然有女真人活動的跡象,可是我們七千兵馬還在,想來洪基無恙。不如我們在這里休息一陣,讓士兵和馬匹都養好精神,畢竟前面隨時都可能遭遇到敵人了。”

  耶律縷伶也是打過仗的,知道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小心,若是強行趕路,是對士兵很不負責任的行為。當下點頭:“一切全憑九哥做主,只是這里靠近山林,好像不適合安營扎寨。”

  耶律捏咕嚕笑了一下:“這一片的地形都是如此,只有前方不遠有一條小河,兩邊地勢還算平坦,我們慢行片刻就可以到達,在那里背水扎營,應該是安全的。”

  大軍又是前行一個時辰左右,果然看見一片地勢相對平坦的地方,小河一條不算太深,卻足以保證身后的安全,耶律涅咕嚕馬上下令全軍在這里扎營休息。

  他扎的營寨很是講究,兩萬大軍被他分成八個營盤,河流和兩邊各兩個大營,每個大營里面六千人。這樣能夠保證假如遇到對方的突然打擊,不至于全軍一起陷入被動之中。

  每個大營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營,小營中安下一千士兵,作為保護大營的前沿崗哨。

  還有四千人馬分做兩部,一部往前行走五里路,在一處山口扎營,一部往后五里扎營。保證自己無論是往那邊走,都有部隊接應。

  五里路程不遠,打斗的聲音如果激烈一些,不用求援信號他們也能現,騎兵轉眼就能沖過去。

  耶律縷伶看著耶律涅咕嚕把陣營扎好,心中很是佩服的說道:“難怪九哥幾次出戰都無往不利,我以前還有些不服,現在看到九哥這般精通兵陣,小妹真的無話可說了。”

  耶律涅咕嚕倒是沒有謙虛,笑著說道:“兵陣布置的好只是其中一個環節,最主要的是警戒的士兵一定要選好位置,還有,真的遇到情況了,還是要靠將士用命才可以的。”

  說完看看四周,眉頭輕輕皺了一下。說真的,這里并不是一個適合扎營的地方,只是一條路上,這里算最好的了。

  耶律涅咕嚕讓軍士們安營休息之后,自己卻在想著以后該怎么走。他不是耶律洪基,雖然他的人還沒有到黃龍府,卻已經打聽清楚一些情況。

  探馬告訴他,黃龍府周圍確實有女真人出沒,可是沒有現女真人有攻打黃龍府的打算。

  唯一的一處戰斗的痕跡被現在黃龍府南面一百多里的一處茂林之中。探馬在那里現了進三千具遼兵的尸體。

  耶律涅咕嚕估計這三千人應該就是劉芳帶走的那三千人了。這讓他有很多事情都無法想通!

  女真人地兵力應該有三千人了,他們如果吃掉了劉芳的兵馬,這么長時間完全有能力在平原上和耶律洪基率領的七千士兵堂堂正正的打一場,贏面絕對是女真人占大。

  可女真人為什么沒有這樣做呢?

  還有,耶律洪基的表現也很是奇怪。他們在黃龍府到底在做什么?耶律涅咕嚕感覺事情好像有些復雜。

  大多數士兵都睡下之后,耶律涅咕嚕還在思考著自己下一步究竟該怎么走。

  耶律縷伶說他打仗打的好,耶律涅咕嚕知道,那不是因為自己聰明,只是因為自己提前想了很多,做了很多,所以才能在和對手的較量之中顯得準備的充分一些。

  只是這一次,他遇到了比他準備的更充分的人。

  半夜,耶律涅咕嚕剛剛準備睡下的時候,門外卻出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將官甚至連敲門的都忘記了,直接沖開門口護衛的阻攔:“將軍大人,不好了!”

  耶律涅咕嚕從netg上一下又坐了起來,批上自己的外套:“怎么回事?”

  那將官的臉色蒼白:“我們的馬,我們的馬全部中毒了!”

  耶律涅咕嚕的臉色當時就變了。騎兵,是契丹軍隊最有力的攻擊武器,無論是在面對宋朝步兵,還是面對這些生女真的野人的時候,他們主要依靠的都是騎兵的力量。就算面對同樣靠騎兵縱橫的黨項人,遼國的騎兵也占有很大的優勢。

  如果馬匹真的出了問題,那不光騎兵要變成步兵的問題了,整個部隊的士氣和攻擊力都將受到嚴重的影響。

  耶律涅咕嚕大怒:“怎么中毒的?馬倌們都干什么去了!”

  那將官回道:“我們提前檢查過水源了,沒有現任何問題,周圍的草地也都檢查過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現在所有的戰馬都在嘔吐,有些已經站不起來了!”

  耶律涅咕嚕也不再多問,急忙沖了出去。剛掀開門簾,耶律縷伶卻正好在門口,兩個人差點撞到一起,同時愣了片刻之后,耶律縷伶神態焦急的說道:“九哥,不好了,我們衛隊的戰馬都出現的問題,馬倌們沒有一點辦法,現在已經死了九匹馬了!”

  耶律涅咕嚕沒有解釋,只是說了一句:“跟我來!”

  兩人來到馬棚,遠遠的就聽到那戰馬痛苦的低聲嘶鳴著,馬棚的附近燈火通明,所有的馬倌都已經起來了,可是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卻是束手無策。

  耶律涅咕嚕臉色鐵青的看著一匹又一匹的戰馬開始倒下。

()第144章重磅意外  耶律涅咕嚕牙關緊咬,惡狠狠的說道:“你們愣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去查查是哪里出了問題!”

  主管馬倌的將領馬上跑了過來:“回將軍的話,我們都已經查過了,戰馬吃的草料,河中的水流,還有這草地上都查了一遍,沒有現不當之處,只是打開死馬的胸腔,無一全部都是黑的,末將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耶律涅咕嚕一把拔出寶刀,猛地將那將官砍死在地上:“既然救不了馬,我要你何用?”

  說完之后,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些噤若寒蟬的馬倌們:“你們給我聽好了,如果有人把馬救活,賞黃金千兩!若是馬都死了,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馬倌們根本就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更不知道該怎么救馬。千兩黃金對他們來說是一個自己沒福氣去享受的東西,這條命卻是要想盡辦法保住的。

  稍微愣了片刻之后,他們馬上忙碌了起來,用各種方法做著試驗,可是都無濟于事,馬匹還是一匹接一匹的死去,度越來越快。

  耶律涅咕嚕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可腦袋中卻沒有絲毫的混亂,沒過多長時間,他忽然喊道:“快去通知前后兩個小營,讓他們現在放棄營盤,向我們這里靠攏!快!”

  命令剛剛下達,忽然聽到遠處慘叫聲不斷的傳來,位置正是他布置的那兩個營地。

  耶律涅咕嚕臉上的肌肉抖動著,耶律縷伶問道:“九哥,快些派兵去救他們呀!”

  耶律涅咕嚕半天沒有說話,最終搖搖頭:“不行,救不了了。”

  沒有戰馬,遼國的士兵在這平原上根本不是女真人的對手!更何況現在是黑夜,周圍的山地對女真人極其有利,若是派兵去救,很可能連援軍都搭進去。

  遠處那不斷出來的慘叫聲,耳邊那戰馬的一聲聲的臨死前的嘶鳴,讓所有的士兵都感覺到一陣膽寒。

  等到最后一匹戰馬倒在地上的時候,耶律涅咕嚕看看那些馬倌,間吐出一個字:“殺。”

  耶律縷伶好像說什么,可最終沒有開口。

  耶律涅咕嚕只是掃了她一眼,然后說道:“讓士兵可以休息了,晚上敵人不會來沖擊大營的,明日,我們集中所有力量沖出這里,只要到了黃龍府,就有辦法了。那里最少還有七千匹戰馬。”

  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本來是來救耶律洪基的,可是現在卻要去找耶律洪基幫忙,要問耶律洪基去借戰馬。

  他更感覺到一種恐懼,那些女真人,真的能讓自己的兩條腿走入黃龍府里面么?

  他忽然嘆了口氣,問了耶律縷伶一句:“皇妹,你明白洪基為什么能活到現在了么?因為洪基不是對方要抓的獵物,那些女真人的目標是我們。”

  耶律縷伶想了一會,有些不敢相信:“皇兄,我們有兩萬人!”

  耶律涅咕嚕苦苦一笑:“這只是第一個陷阱,我們就損失了兩個營盤和所有的戰馬,前面還有兩百多里,我不知道那些女真人還有多少個陷阱等著我們。”

  耶律縷伶一咬牙說道:“明日,我們不再休息,讓士兵強行,爭取一天的時間跑到黃龍府!”

  耶律涅咕嚕的眼神也放出兇惡的光芒,如同一只陷入陷阱之中的野獸一般。其實他現在就是一只野獸,若是后退,他就什么都沒有了。他想要的一切都在前方,即便知道前方是重重陷阱,他也只能義無反顧的沖過去,為了自己,也為了大遼。

  耶律洪基終于第一次巡查城池的安全情況了。這項工作他從來沒有做過,這兩天之所以來做一下,是因為他心中暗暗算計援軍快來了。

  即便姐姐知道真相,為了應付一下耶律涅咕嚕,他也要做出自己真的是再指揮戰斗的樣子。哪怕這個樣子所有人都不會相信。

  土墻上那些軍官對耶律洪基的態度已經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們覺得這個皇子雖然有些不懂事,可為人還算仗義。最主要的事,當劉芳的人頭被那些女真人扔進來的時候,他們都有些慶幸死掉的人不是自己。

  耶律洪基轉了兩圈之后,對跟在自己身后的軍官們說道:“這巡查真的無趣,我是第一次上來已經覺得很悶,想來這些士兵更是辛苦。這樣吧,反正援軍也快來了,今天晚上多燒些好吃的,算是犒勞一下諸位。”

  周圍的士兵聞言大喜:“多謝將軍!”

  耶律洪基倒也很是隨意,說道:“以前我不知道諸位兄弟辛苦,怠慢之處還請不要見怪,這里條件簡陋,等到回了燕京,我好好吃一頓,陳世美,就借你那個倉庫用一下,不然沒地方坐七千人。”

  陳元一愣:“皇子,您要請七千人吃飯?”

  旁邊一個將官馬上說道:“不用這樣的皇子,您有這份心我們就滿足了,就算那些打勝仗將軍請客,也就是讓伙房里面多燒些飯菜而已。頂多給兄弟們幾文錢,讓我們自己去吃。”

  耶律洪基搖頭:“那可不行,這是我第一次帶兵,也是最后一次了。咱們一起出來一趟,頗有緣分。若是能一起平安回去,當然要慶祝一下,飯我一定會請,至于錢么,我也會照,你們放心就是。”

  士兵們聽到之后忙得跪下謝道:“多謝皇子!多謝將軍!”

  耶律洪基正想說既然沒什么事情,我們就下去再推兩手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人影從出現在視野之中,那人影跌跌撞撞的向土墻這邊走來,雖然很遠,可從衣著形態上一眼就看出是個遼兵。

  眾人當即一愣,還是陳元反應最快,知道這外面隱藏著不少女真人,這人能走到這里已經算是幸運了,若不出去接應,怕是他沒命進城。

  當下急忙讓蕭護衛帶著五百人出去。他們現在已經養成習慣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出黃龍府,最少五百人一起走,而起絕對不走出土墻上士兵的視線。

  那人越走越近,眾人的眼睛都看的清楚,一身軍服上滿是鮮血,一張蒼白憔悴的臉龐上寫滿了驚慌。等蕭護衛一行人接近他身邊的時候,他居然二話不說,一刀砍了上來。

  蕭護衛知道這定然是他的意識已經模糊,把自己當敵人了,當下忙得躲開,招呼周圍的軍士一起上:“快按住他,別傷了他!”

  那人本來就已經重傷了,旁邊幾個士兵很輕松的將他制服,然后架起來跑了回來。

  蕭護衛把人放下的時候,現這遼兵已經氣若游絲了。耶律洪基的眉頭一皺:“還能活么?”

  陳元把手放在那人脖子上的動脈處,幾乎寂靜感覺不到跳動了,搖頭說道:“估計不行了,”

  說完之后,陳元開始掐那人地人中,他知道這個士兵肯定有什么話要說,或許是帶來了什么口信。

  所以陳元想試試看能不能讓他最后清醒一下,把該說的說出來。

  一會,那士兵的眼睛果然睜開了,看看周圍,聲音很虛弱的問道:“這是哪里?”

  陳元說道:“這是黃龍府,兄弟有什么事情么?”

  那士兵忽然聲音放大了:“快,快,我找耶律洪基皇子,我有要事!”

  耶律洪基馬上在他身邊蹲下:“我就是耶律洪基,有什么事說吧。”

  士兵的胸口起伏著,顯然已經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只聽他說道:“往西,一百里,九王子和公主被女真人圍困,命在旦夕,請皇子出兵救援!”

  這句話說出來之后,他脖子一歪死了。

  他死人,可是整個土墻頭上所有人都驚呆了!這人的話猶如一枚重磅炸彈,在這七千人都認為自己即將遠離戰場的時候,炸毀了他們的希望。

  耶律洪基愣了好長時間之后,忽然一把抓住那人的衣服:“你還沒告訴我地點呢!在哪里?對方有多少人?”

  那士兵哪里還能回答?

  陳元定了定神,說道:“皇子,他已經死了。”

  這士兵死了,他說的話讓眾人都無法接受。他們是在等九王子來救他們的,可是現在這個人說,九王子和公主被圍困了,等著他們去救命!就算是玩笑,好像也不用一下開的這么大吧?

  耶律洪基沒有說話,陳元只看到他臉上一會變一個顏色。

  蕭護衛忽然問道:“這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九王子和公主身邊帶的可都是我大遼的精銳部隊。”

  旁邊馬上有個聲音接道:“我看不像真的,若是真的被包圍,這人又是這么出來的?”

  “對,再說他身上沒有兵符,沒有信件,僅僅就憑一身衣服,我們就認定他是自己人,好像有些太馬虎了。”

  “連個具體的地址都沒有,只告訴我們往西,就是我們想去救援,也不一定找的到呀。”

  “我看這人八成是女真人收買的,那些女真人在這里奈何不了我們,想把我們弄出去。”

  “我看也是如此,”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其實想說的就是一句話,為的只是一個目的,就是不出去。

()第145章沒人能幫你  這一段時間他們過的很開心,就算有點不開心,最少也都還活著。

  本來還能指望那些精兵來救援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勇氣去和女真人打,現在那些精兵都這樣了,讓他們去救援?

  耶律洪基的牙關打顫,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跑下了墻頭。

  眾人非常錯愕,蕭護衛等人正待追趕,陳元卻攔住他們四個:“讓皇子一個人做決定,這個時候,咱們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蕭護衛和一眾將官一想也確實如此,去,還是不去,仿佛都不能由旁人來替耶律洪基決定。

  一個時辰之后,耶律洪基還沒有從房間里面出來,這讓眾人等待的有些著急。

  蕭護衛馬上說道:“陳兄,你進去看看皇子,我們收拾一下東西,不管去和不去,這黃龍府是呆不住了,咱們總是要走的。”

  陳元也受不了這種等待的煎熬了,當下點頭:“好,我去進去看看。”

  敲了兩下房門,里面的耶律洪基沒有出聲,陳元輕輕推門進來,看見他正坐在netg頭,身邊放著已經準備好的包裹,雙手緊緊抱著頭,眼神呆滯的看著地面,面頰上都是淚水。

  陳元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遞給他:“給。”

  耶律洪基沒有拿,也沒有抬頭,只是嘴net輕輕的啟動:“我想回家。”

  陳元很平靜的說道:“那就回家。”

  耶律洪基臉上的肌肉急的抖動著:“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姐姐和九哥護著我的。”

  陳元沒有說話,說真的,他很想勸說耶律洪基跑路,卻怎么也張不開這個嘴。

  人生就是如此,對于耶律洪基來說,現在面臨的就是一個選擇,如果他去救人,很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如果他不去,這輩子他就完了,真的完了,以后他不可能再有勇氣抬起自己的頭來。

  耶律洪基繼續說道:“如果不是萬分緊急,如果他們還有一點點辦法,九哥是不會來找我幫忙的。他來找我,我如果不去,他和姐姐肯定都回不去了。”

  陳元小聲的問道:“你想去救他們。”

  耶律洪基抬起頭看著陳元,忽然壓抑的抽泣了起來,拼命的點頭:“我想!可是我不敢,我怕非但救不了他們,連我自己也回不去了。你教教我,陳世美,你教教我我該怎么做?”

  陳元猶豫了一會,最后慢慢地也坐在netg邊。耶律洪基居然一下保住他,把頭埋在陳元懷里,一邊哭著一邊說道:“你教教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現在該怎么做。”

  陳元拍拍他的后背,聲音很輕的說道:“皇子,我真的不能教你什么。”

  耶律洪基哭泣道:“你胡說!你的點子那么多,為什么不能幫我想一個?”

  陳元抬起他的頭來,讓他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眼睛:“皇子,我的點子是我的!而你現在面對的問題必須由你自己來決定。我知道你很害怕,害怕去了會死,害怕不去的話你就會失去姐姐。但是我們這一生就是如此,有時候必須做出抉擇,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去救人,還是以后永遠帶著負罪的心情活下去,沒人可以幫你做決定!”

  耶律洪基還在抽泣,陳元搖搖他的肩膀:“皇子,沒人能幫你,其實這也是一場賭局,是大是小沒人知道,但是買大買小完全由你!相信我,有時候看起來很困難的事情,其實就是因為我們缺乏勇氣。”

  耶律洪基好像有了一點神智,哭泣聲慢慢地停止了。

  他想了很長時間,期間不時的望向陳元兩眼,希望陳元能給他一些意見,可陳元只是微笑的看著他。

  對于陳元來說,不管耶律洪基買大還是買小,自己的賠率都是一樣的。如果耶律洪基出事了,自己完蛋。如果耶律涅咕嚕和公主出事了,自己一樣損失慘重,他買的豹子。

  外面的一眾將官已經做好了準備,隊伍都集合好了,他們現在在等命令,到底是逃走,還是去救人,他們的心中也非常忐忑,相互間竊竊私語的議論著。

  耶律洪基在這些人的議論聲之中打開門走了出來,眾人現耶律洪基的眼神和平日大不一樣!那是一種堅定,一種無可動搖的堅定!

  耶律洪基用這種眼神掃視了一下四周,眾人紛紛閉上了自己的嘴巴。耶律洪基最后一鞠躬:“拜托諸位,幫我把姐姐救出來。”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片刻之后,蕭護衛猛地跪了下來:“小人愿意為皇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他這一表態,眾人馬上跪了下來:“愿追隨皇子,至死不渝!”

  事情已經要去了做了,可是怎么做卻還有待商議。

  如果說這支部隊的士兵只能算是二線士兵的話,那么他們的統帥耶律洪基根本就是一個不入流的統帥,至于臨時被耶律洪基任命為軍師的陳元,用狗頭軍師來形容好像非常恰當。

  現在面對的問題有很多,比如,周圍定然有人監視,若是就這樣沖出去,可能很快就和九王子他們一樣了。

  而且士兵的戰斗力確實不行,想要打一場堂堂正正戰役,可能做不到。又缺乏領軍的人。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敵情不明。他們連戰場在哪里,對方有多少人,現在戰局如何,一點都不知道。

  陳元拿出一張紙來,把這幾個主要的問題一個一個的寫上。然后和蕭護衛還有幾個將官一起探討起來,希望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別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這話一點都沒錯。

  眾人判斷,九王子和公主帶了兩萬人,女真人定然不可能是用人數的優勢堂堂正正的包圍他們,利用地形作戰一向是女真人地長處,只要找到適合女真人作戰的地形,就應該能把位置確定下來了。

  女真人肯定是選擇山林,這附近的山林雖然多如牛mao,可九王子他們來的時候走的必然是平原,必然經過往西兩百多里的翠峰谷,從這兩百里的路程去找,應該容易很多。

  至于統兵將軍的問題,最終眾人決定讓耶律洪基來承擔。這也是沒辦法中最好的辦法了。大家都不行,還不如用耶律洪基的名號來做,最少能起到一個鼓舞士氣的作用。

  最后,無法解決的問題是,就算他們利用騎兵的度能擺脫附近監視黃龍府的女真人,就算他們能找到戰場,憑借這些士兵的戰斗力,真的能救出人來么?

  陳元也不知道,他現在只能期待老天這一把開的豹子,希望女真人因為兵力的問題,無法應付他們這七千人馬。

  商議妥當之后,大家各自去做著各自的準備。

  陳元對耶律洪基說道:“皇子,我現在回去一下,我的仆人中有一個稍微懂一些軍陣,我去請教一下他我們行軍的時候該注意什么問題。”

  耶律洪基聽后卻急忙說道:“你那里有人懂軍陣?為什么不早說?”語氣頗有一些責怪。

  陳元心中苦苦一笑,早說和現在說沒什么區別,楊文廣愿意幫這些遼人么?

  耶律洪基卻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我們一起去,世美說他懂,他必然是懂的,我想自己去問問。”

  陳元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帶他一起來了。陳元知道楊文廣一定可以,只是,他愿意么?

  當陳元和耶律洪基把他們的計劃全部告訴了楊文廣的時候,楊文廣到真的沒有拒絕幫他們,只是用很鄙夷的眼神看看他們兩個:“你們沒打過仗?”

  耶律洪基非常尊重這個陳元說的略懂戰陣的人,很老實的點點頭。陳元卻是反問一句:“我打過馬匪算不算?”

  楊文廣呵呵一笑:“這我知道,掌柜的不用顯擺。這樣,你現在不是有兩個難題么?我都幫你解決了。”

  陳元很是驚奇:“怎么解決?快說來聽聽。”

  楊文廣說道:“把士兵分為兩隊,一隊六千人先行,往西去。那些在外面監視的人必然馬上跟上去,然后通知前面作戰的女真人。女真人是不會讓你們兩股人馬合二為一的,因為他們人數本來就少,一旦你們會合,他們就擋不住了。所以對他們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地方先把你們干掉,這樣勢必造成他們兵力的再次分散。”

  耶律洪基聽到這里點點頭:“嗯,很有道理。”

  楊文廣喝了口水:“我說話的時候你們別插嘴,我還沒有說完呢。”

  耶律洪基趕忙抱拳:“失禮了,大哥繼續。”

  楊文廣想了一下:“這六千人記住一點就可以了,死不入山林!一旦遭到女真人的攻擊,馬上就地防守,一直堅持到援軍趕來。”

  耶律洪基有些糊涂:“哪里還來的援軍?”

  楊文廣這次卻很是得意的說道:“問的好,現在是沒有援軍,不過等后面那一千人把被困的部隊救出來,援軍不就有了么?到時候不光大部隊能獲救,說不定還能把女真人包圍起來,這樣就算剿匪成功了。”

  耶律洪基有些猶豫,遲疑道:“可是女真人異常彪悍,若是只有一千人馬,就算他們的兵力分散了,想把人救出來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劉芳可就是前車之鑒。”

  楊文廣匝了一下嘴巴:“你要是還讓劉芳那樣的將領來領隊別說一千人,就是你七千人都去也是白白給人家送去的!”

  耶律洪基忽然站了起來,走動楊文廣面前抱拳作揖:“小弟手下真的再無戰將,大哥如此精通戰陣,還請祝小弟一臂之力。”

  說完就把身上的令牌拿了出來,雙手遞給楊文廣:“懇請大哥領軍出戰!”

  楊文廣和陳元都愣住了,楊文廣是沒想到耶律洪基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說真的,讓他帶著遼兵作戰,心里還真的很不舒服,楊文廣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

  陳元卻是驚訝于耶律洪基的表現,這對一個皇子來說,也算是禮賢下士了?

  陳元心中這樣一想,不由又看了這個孩子一眼,他好像真的忽然就長大了,度快得讓一直待在他身邊的陳元都有些意外,從他在土墻頭上聽見那個遼兵求救之后,耶律洪基好像不再是以前的耶律洪基了。

  楊文廣看看陳元,他一方面不想管遼國的事情,不愿意幫遼國人解決危機,最少他不想直接出手。另一方面卻有按捺不住心中那戰斗的渴望。

  陳元沖楊文廣微微一笑,那意思很明白了,做不做由他,陳元絕對不給任何意見。

  正在這個時候,耶律洪基忽然跪了下來,雙手捧著那令牌,幾步前行到楊文廣面前:“請大哥助我一臂之力!”

  楊文廣扶起耶律洪基,想了一會說道:“好,這樣,皇子您親自統帥那一千人馬,我做你的助手。”

  一切和楊文廣想的一樣,當蕭護衛和陳元他們帶著六千人跨上戰馬,飛快的沿著并不寬敞的大道向西急行的時候,兩旁的樹林中傳來陣陣的異響,時不時有些人影還出現在眾人的眼里。

  蕭護衛不想離開耶律洪基的,陳元更不想來做這個誘餌,可是耶律洪基卻堅持讓他們一起領軍。耶律洪基說,只要這六千人能堅持足夠的時間,他就絕對安全。

  六千人馬行進了半日之后,果然就遭到了對方的襲擊,從兩旁的樹林中開始有一些弩箭飛槍不時射出來,一些正在馬上疾奔的遼國士兵還沒有察覺敵人在哪里,就被奪去了性命。

  周圍同伴的倒下給這支并不算精銳的隊伍帶來極度的恐慌,包括蕭護衛的臉色都有些難看:“陳兄,這些人總是偷襲我們,這該如何是好?不如我們派兵沿著兩邊搜索一下,保證一點安全如何?”

  陳元也很怕,剛才有一支箭就是沖他來的,若不是阿木大盡職,自己現在已經倒在地上了。

  盡管如此,陳元卻堅信打仗這個問題楊文廣要比自己強的多,所以他堅決執行楊文廣的策略,不管傷亡,閉著眼睛向前沖去,做出尋找耶律涅咕嚕等人的姿態,直到遭遇女真人大軍為止。

  當即對蕭護衛說道:“不行!我們繼續沿著路跑!”

  蕭護衛奮力打飛一桿朝他投來的投槍:“再跑一會,我們就沒人了!已經死傷一百多兄弟了!”

  蕭護衛不知道,打仗楊文廣卻是很在行,現在這六千人是恨難受,他們用死亡的代價前進著,可是烏塔別古卻比他們還要難受。

()第146章救援援軍  那兩萬失去馬匹的遼兵被他們圍在山峽里面,進退不得,糧食已經吃光,眼看著再圍困幾天,耶律涅咕嚕和耶律縷伶就完了。可是這時候前面的那個什么王子卻帶著人馬沖出來了,這讓烏塔別古很是煩惱。

  有一點情況陳元他們根本不知道,烏塔別古為了打贏這一仗,還搬來了完顏部落的兩千多人,他現在身邊有五千女真!還都是生女真!

  不然就算有陷阱,有地形,他也沒有把握困住耶律涅咕嚕的一萬七千多精銳的士兵。

  多了這兩千人之后,烏塔別古很輕松的靠著這片山峽讓失去了機動能力的耶律涅咕嚕陷入困境。

  遼兵曾經起了很多次沖鋒,想從這里沖出去,可是面對從小就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這些近乎野人的家伙,他們除了丟下同伴的尸體逃回來之外,好像只能讓自己也變成尸體。

  如果還有一點辦法,耶律涅咕嚕真的不會去找耶律洪基幫忙的。

  這附近沒有其他的遼兵隊伍,回去再搬救兵也等不急了,遼人的作戰物資一向很少,幾天的圍困就已經讓輜重車變成了空車。

  烏塔別故馬上就可以成功了,只要再有兩天的時間。

  對于身后的耶律洪基出來救援,烏塔別古也是早有準備的,他專門準備了五百人的隊伍,一路sao擾,偷襲。

  按照他的想法,那些遼兵遭受到打擊之后,定然會逃回去,或者選擇一處地方堅守。可事情的展卻讓他很意外,那些遼人居然還在不停的前進。

  “別故頭人!遼人的軍地距離我的身后只有四十多里了,而且他們是騎兵,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到的!”完顏如如鹿穿著一身白老虎的虎皮出現在烏塔別故旁邊。

  不是每一個女真人都有虎皮穿的。他穿著虎皮,意味著他打死過白老虎!這是一種勇猛的象征。

  烏塔別故很客氣的說道:“如如鹿頭人,事情確實和我想的不一樣,不過沒有多少問題,在你們后面二十里的地方,很適合埋伏。我們分出一千人來,把那些遼兵給困在那里。”

  如如鹿說道:“何必如此費事?你這里先緩一緩,我帶著我的兩千過去,把那些遼人干掉就是了!”

  烏塔別古想了一下:“嗯,也可以,反正那些遼兵也比我們眼前的這些還要不堪,加上我們一路襲擊,早已經喪失了膽氣。我想頭人完全能打敗他們的。”

  完顏如如鹿哈哈一笑:“我只是擔心如果我帶走兩千人,你這里能不能頂得住?”

  烏塔別古的臉上有些不快:“頭人!你是在侮辱我們烏塔部落的勇士么?”

  完顏如如鹿并不解釋:“那好,我一個晚上就能把那些遼人干掉,明天早上我定然回來,晚上他們應該不敢突圍的,別古頭人,那我走了。”

  他帶著完顏部落的兩千人離開了之后,阿爾塔站到了烏塔別古的身旁,很不服氣的說道:“頭人,他在侮辱我們,等他回來,我要和他決斗!”

  烏塔別古點頭:“好,但是現在不行。”

  陳元終于遭到了強有力的攻擊,也就是忽然之間,四周的山林里面冒出大批的女真人來,弓弩和投槍的密度猛然增大了許多,還能聽見那些人狼一般的嚎叫聲。

  陳元記住楊文廣的話,盡管道路狹窄,可是死不入山林!一見沖不動了,當即就地結陣,抵抗了起來。

  要說這些士兵的年紀確實大了一些,可正因為如此,他們保命的經驗是相當的豐富,而且不管對戰陣的領悟如何,最少在組成陣型的時候,度是相當的快。

  那些女真人也不著急,在樹林中不停的射殺。而遼軍的弓箭手卻無法傷害到隱藏在樹上的女真人,完全處于一種挨打的位置。

  陳元看了一會,覺得這樣打下去實在是窩囊,當即想鼓舞一下士氣,慢慢的從一群人中站起身來。

  這一站起來,頓時讓他成為女真人地主要目標,很多弓箭和投槍都朝他飛了過了。

  陳元對此渾然不覺,大聲說道:“諸位兄弟,有道是生死有命,”

  話還沒說完,阿木大猛地拉了陳元一把,將他拽了下來:“你干什么!”

  陳元只感覺頭頂上的呼呼幾陣勁風吹過,也沒在意,對阿木大說道:“這天快黑了,他們不一定看的見我,我說兩句鼓舞一下士氣。”

  阿木大順手把陳元的頭盔摘下來,往他眼前一放:“自己看看。”

  陳元一看,臉上頓時就白了!頭盔上端的那個尖尖東西已經不在了。阿木大冷冷一笑:“再說兩句你腦袋就穿了!”

  陳元當即不再多說什么,老老實實的爬在眾人中間,真的生死有命,就看誰的運氣背了。

  天黑之后,那些女真的弓箭和投槍失去了一點準頭之后,陳元和蕭護衛忙得組織士兵,冒死修筑一些簡單的工事,讓女真人不能很輕松的沖下來偷襲他們。

  工事的修筑并不順利,往往是付出慘重的代價才修好一些土堆和木欄之后,就有女真人從山林中殺出來,將這些障礙物全部毀掉,幾千遼兵始終處于一種無險可守的境地。

  看到這樣的情況,陳元非但沒有害怕,心中反而有了一絲竊喜。他一面吩咐遼國將士開挖地道,躲進地道內,以避開山上的偷襲。

  另一面心中卻是想到,雖然現在形勢極度不利,可那些女真人依然不想下來和這幾千遼軍廝殺,足以說明他們可能覺得沒有必勝的把握,還想著把遼兵逼入山林之中。

  那自己就不進去!如楊文廣所說,死都死在這里。

  況且女真人的戰略物資更是有限,箭矢和投槍的密度現在已經大不如前。

  這些女真人可能真的沒有想到遼兵居然愿意承受這么大的損失也不進入山林躲避,他們想的戰決,可能來的時候就期待遼兵一遇到的打擊馬上進入山林,然后他們可以利用熟悉的作戰方式,迅的擊垮遼兵的心理防線,讓這幾千遼兵在恐慌中成為他們的獵物!這些女真人根本就沒有做好在這片官道上和他們打一仗的準備!

  現在陳元想要做的,就是把戰斗繼續拖延下去。并且盡管布置一些陷阱和障礙,為即將到來的肉搏戰創造一點點有利于自己的條件。

  陳元的想法是完全正確的,完顏如如鹿在投完最后一支投槍之后,他知道只能沖下去解決戰斗了。

  旁邊一個女真人頗有一些頭腦,見完顏如如鹿要沖下來,馬上勸阻道:“頭人,若是剛才沖下去我們定然能打贏這些遼兵,可是現在天色已經黑了,遼兵還布置了障礙,他們心中最恐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下去必然是一場血戰,死傷肯定很大!請頭人三思啊!”

  完顏如如鹿一點都不聽勸告,他心中只想著自己在烏塔部落面前夸下的海口,這如果明天早上自己回不去的話,豈不是讓那些烏塔部落的人笑掉了大牙?

  陳元見到女真人的弓箭停止了之后,馬上小聲傳令:“大家做好準備!敵人可能馬上就要下來了,全體往中間收縮,保持隊伍的密集!弓箭手集中到中間來,被射到現在,也該我們出出氣了!”

  部隊最恐慌的時候真的已經過去了,這命令馬上被小聲的傳到每一個士兵耳朵里面。

  剛才他們一共挖出了兩道壕溝,現在讓出第一道來,所有還活著的遼國士兵,都集中到第二道壕溝前沿,端著自己手里的兵器,等著和對方拼命。

  一炷香的功夫過后,果然不出陳元的預料,女真人把手中的弓箭和投槍全部傾瀉下來,都落在靠近第一道壕溝的地方。由于遼兵已經收縮,并沒有造成損失。

  這讓士兵們開始有些相信陳元的話了。

  等那些女真人嚎叫著沖向第一道壕溝的時候,陳元沉住氣,一聲不吭。

  第一批女真人跳入壕溝中,沒有現一個遼兵,頓時有些錯愕,還沒來得及出言提醒,后面的女真人就也沖了過來,并且跨過壕溝,向遼兵集中的縱深殺來。

  陳元明顯感覺自己的呼吸聲很粗了,聽著那些女真人的聲音越來越近,他終于大聲喊道:“放箭!”

  如果是楊文廣,一定會再等一會。陳元也知道越近的話對對方殺傷力越強,可是心中那一股壓抑的感覺,讓他這個命令下的有些早了。

  遼兵的弓箭紛紛射出,對面傳來女真人的慘叫聲。不過那些女真人當真兇悍的很,冒著一波箭雨,依然有一些人沖了過來。

  黑夜之中,遼兵的密集陣型占了很大的便宜,一見有敵人沖了過來,眾遼兵也不看人數和方向,按照平時訓練的方法,兩排長槍猛地向前刺出,許多勇猛的女真人就這樣被遼兵穿死。

  弓箭手依然沒有停止射擊,這保證了沖過了的女真人隊形的零散,而森林中有一句名言就是,再勇猛的老虎,也不要去挑戰狼群的權威。現在,那些女真人仿佛就是一只只勇猛的老虎,一只又一只的沖向由遼國士兵組成的這個狼群,結果卻只能是被狼群吞噬。

()第第一場雪  楊文廣率五百遼兵直接殺了下去,給耶律洪基留了五百人。

  耶律洪基站在山頂看著遼兵追擊那些女真敗兵,即便地形已經進入了女真人最擅長的山林,可是敵人沒有回頭抵抗的勇氣,進入山林之后他們唯一的想法就是跑得快些,讓遼兵追不到。

  耶律洪基忽然明白一個道理,陳元說的很對,有些看起來很困難的事情,只要你勇敢的去面對,其實沒那么可怕。

  身后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耶律洪基馬上調轉馬頭迎了過去,身邊四五個騎士為他打著火把。

  下面傳來耶律縷伶的聲音:“洪基!”

  耶律洪基趕忙下馬,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看見耶律縷伶和耶律涅咕嚕二人并肩正往這里走來,他很想像以前一樣撲入耶律縷伶的懷里,哭上一場。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耶律洪基跑了幾步之后忽然停了下來,看著耶律縷伶和耶律涅咕嚕,微微的笑了一下,很平靜的說道:“姐姐,九哥,我打贏了。”

  耶律縷伶面帶笑容,點頭:“好樣的洪基!”

  耶律涅咕嚕卻在耶律洪基這平靜的臉色面前,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會合之后,大軍馬上殺向陳元那里。

  完顏如如鹿兩千人馬已經被陳元耗的筋疲力盡了,耶律洪基帶著上萬大軍殺來之后,這些人根本跑都沒跑掉,一千多人被殺死,三百人被俘虜,就連完顏如如鹿本人也被那蕭護衛生擒。

  遼兵這一仗大勝,五千叛軍被殲滅三千兩百人,四百一十七個女真人被俘虜,那烏塔別古僅僅帶著幾百殘兵逃走,已經失去了威脅遼國后方安全的能力。

  遼兵還在繼續搜索那些零星的敵人,同時追查那烏塔別古的蹤跡,希望能把他也抓住。一路上時而會發現死在密林中的女真人的尸體。耶律涅咕嚕下令部隊不封刀,一直往長白山殺去,很多不能辨別的人也被斬殺了。

  直到長白山腳下的時候,總共又殺了千余人,當然其中有很多是冤死的平民。

  可是老天似乎真的不想讓女真人被殺絕一樣,就在耶律涅咕嚕準備進軍長白山的時候,鵝毛大雪從天空飄落下來,這是陳元穿越之后的第一場雪。遼兵的補給出現了問題,只能放棄入山圍剿的計劃。

  陳元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大雪,在二十一世紀,他從來沒有想過雪可以大到這種程度。

  剛開始的幾天他有些興奮,甚至還和幾個將官玩起了堆雪人打雪仗的游戲。可是沒過幾天,問題就來了。

  部隊的糧食開始吃緊了。為了保證大家都能活著挨到大雪停止的時候,耶律涅咕嚕實行的配給制,每人只能吃一頓飯。

  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吃不飽飯的話熱量根本就不夠,有些士兵忍受不住,去雪地里找些能吃的草根和樹皮來充饑。

  陳元沒有出去,他呆在軍營的柵欄里面看著外面的皚皚白雪,腦子里面卻想著自己來到這個時空以后發生的事情。

  想著菱花,想著胡靜,還想著白玉堂那些人。還有陳世美在鄉下的父母,那是陳世美的父母,和自己的沒什么區別,因為現在陳世美就是陳元,陳元也就是陳世美。

  為什么會這樣?陳元也不知道。陳世美的靈魂會不會是附在了二十一世紀那個陳元的身上?如果是,他現在在做什么呢?

  陳元忽然想笑出來,因為他覺得要真是如此的話,陳世美定然看到《鍘美案》了,他心里會怎么想?

  “陳世美,這么冷的天氣,你站在這里做什么?”身后是耶律縷伶的聲音。

  陳元回頭,微微彎腰:“見過公主。”

  耶律縷伶的臉上有點紅,是被寒風吹的。她走到陳元的面前站好,然后問道:“我剛才看到你的臉上掛著笑容,很奇怪在這樣的天氣里面有什么事情值得你開心的?能說出來讓我聽聽么?”

  陳元當然不會說實話:“我只是想起了以前我在大宋的時候發生的一件事情。”

  耶律縷伶很有興致:“說來聽聽。”

  陳元想了一下,然后說道:“去年這個時候,也是下雪的一天,我正準備去汴京趕考,因為很窮,所以即便是冬天,為了省點錢我只能住在一間破廟里面。后來,破廟里面又進來一個人,我已經睡下了,他進來之后我感覺很冷,就對他說:‘風大,請把門給關上。’你猜他怎么說的?”

  耶律縷伶搖頭:“不知道。”

  陳元又笑了:“他當時問了我一句:‘你以為我把門關上,外面就不冷了么?’”

  耶律縷伶聽的莞爾一笑:“你胡說,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陳元豎起了大拇指:“公主真是聰明,一下就猜出我在胡說。”

  耶律縷伶收起笑容,嘆口氣道:“這雪可能還要下上幾天,陳世美,你有沒有辦法解決我們的糧食問題?”

  陳元苦笑:“公主您太看得起我了,我若是能解決糧食的問題,現在就不用餓著肚子和你講笑話了。”

  耶律縷伶看著陳元,眼睛里好像閃爍著什么東西,一閃就沒有了,陳元沒能把握的住。

  她很認真的說道:“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你知道么,洪基變了。”

  陳元說:“沒有,他還是耶律洪基,還是你弟弟。只是,他長大了。”

  耶律縷伶沒有和他分辨:“就算是長大了,也是你讓他長大的。我在軍營發現一樣東西。”

  陳元頗有興致的看著她:“你發現什么了?”

  他也不再稱呼耶律縷伶為公主,而這個稱呼絲毫沒有引起耶律縷伶的不快,她繼續說道:“九哥很難過,很矛盾,很生氣,你懂的。”

  陳元當然知道這一段時間耶律涅咕嚕就是這樣的心情。如果說一開始見到耶律洪基的時候,他還安慰自己說,耶律洪基打贏那一仗是運氣好的話,那么現在耶律洪基身上,耶律涅咕嚕已經看到隱隱的一絲威脅。

  在整個軍營里面,士兵們佩服耶律涅咕嚕的戰績,同時畏懼他的賞罰分明。但是耶律洪基不一樣,他憑借這自己的親和,憑借著這一仗讓所有士兵都活下來的事實,贏得了士兵們的尊敬和愛戴。

  耶律涅咕嚕明顯的感覺到,在那些士兵的心中,耶律洪基已經和他站在一個水平線上了。

  旁人對他威脅再大他也不怕,因為有遼興宗站在他那一邊的時候,他堅信沒有人挑戰自己的位置。

  可是現在耶律洪基卻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如芒在背的恐懼。

  耶律縷伶見陳元不說話,忽然放低了聲音說道:“我想,你一定有辦法讓他們的關系回復到以前一樣,對不對?”

  陳元真的有些無奈了,她為什么這么相信自己?難道自己在她心里現在已經處在無所不能的神的位置上了么?如果真的這樣的話,晚上神召喚她,她會不會來呢?

  現在好像還不會來的,因為她還沒有虔誠到那個地步。

  不行,自己要露兩手出來顯示一下神的力量,這樣才能讓她更虔誠一些。

  陳元眼珠一轉說道:“公主,你太看得起我了。九王子和皇子之間的事情急不得,否則反而會弄巧成拙。”

  耶律縷伶點頭:“嗯,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他們兩個對你都很信任。”

  陳元笑了:“那這樣,我們先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來。”

  耶律縷伶很是驚訝:“你真的有辦法找到吃的?”

  陳元也沒有把握能找到食物,不過他上一輩子最佩服人就是那個喜歡折磨自己的變態老外貝爾,格里爾斯。

  荒野求生的全集一集沒落都看過好幾遍,人家光著屁股都能在冰天雪地生存下去,自己找到些吃的應該沒有問題?

  當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腦子中對自己說了一遍貝爾常說的話:“冷靜,觀察環境!雖然環境將我們置于死地,但也會給我們留下一條生路,讓我們找到它!”

  自己現在比貝爾強多了,最少環境不是那么惡劣,最少周圍還有兩萬士兵,萬一有危險,他們可以幫助自己。

  陳元回憶起那貝爾好像是在冬眠動物貯存過冬食物的洞穴里面找到吃的的,當下決定效仿一下。

  這個實在有些拿不準,若是讓軍隊全體去找,找不到別人會笑話自己。

  況且陳元的心中非常明白,即便他很走運的能找到一些食物,顯示了一點神的力量,估計也只夠兩個人打打牙祭而已,指望那個讓兩萬士兵活下去?

  打打牙祭就行了。這樣的天氣,和耶律縷伶兩個人單獨去找食物,爾后來個野炊,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假如再碰到什么意外情況,被困在一個山洞之類的地方,發生點什么故事,那就太完美了!

  陳元當即說道:“辦法是有,不過不知道行不行,公主如果愿意的話,我們一起先去試試?”

  耶律縷伶很是好奇,馬上說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去。”

  忽然之間,陳元又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了,好像是在說胡靜?胡靜在燕京呢,菱花在汴京呢,秦香蓮還在老家呢,先別提她們行不行?你們不知道畫餅充饑只能越充越饑么?

  這個公主自己吃定了!只要能找到一點可口的食物,然后造就一個合適的氛圍,她飛不掉的!

  上天仿佛真的很眷顧陳元,兩個人出了軍營之后一直往東走,沒過多長時間,陳元馬上注意到雪地上有動物蹄子的印記,看那印記的大小和深度,應該是中小類的哺rǔ動物留下來的。

  這個發現讓耶律縷伶很是興奮,二人追著那腳印一路前行,越往前腳印就越是清晰。

  來到一處山洼里,陳元發現真的有一個小小的洞口,頗似那貝爾說的中等體型的野生動物們冬天藏身的巢穴。

  那足印在洞口不遠處消失,這非常符合動物們自我保護的特性。陳元看看那入口,自己應該能進的去?

  當下趴下身子,點燃一根火把,慢慢的先伸進去。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保證洞里面沒有那些大型的食肉動物。因為冬天那些大型動物一樣需要尋找食物,若是它們已經把這里霸占了,自己一頭鉆進去,那正好,一百多斤都它們吃上幾天了。

  火把伸進去晃了兩下,沒有感覺到動靜,陳元這才伸頭進入看看。這一看陳元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洞口雖然小,里面的洞好像很大的樣子,根本看不到盡頭。

  陳元想了一下,當即把頭縮回來:“這里面太深,不知道有什么東西,而且入口很小,萬一出了意外根本跑不掉,我看我們還是再找其他的。”

  耶律縷伶卻一把奪過火把來:“我看看!”

  陳元心中甚是得意,他知道自己這樣說,她肯定會進去的。

  耶律縷伶說著學陳元剛才那個樣子,先把火把伸進去晃動兩下,然后伸入腦袋:“不對,這應該是個出風口,真正的洞口可能不在這里。”

  陳元看著她趴在地上,那屁股一扭一扭的,能顯示出輪廓來,當下饒有興致的看著,嘴中隨意應道:“哦。”

  耶律縷伶也沒回頭看他,整個人往前一躥,居然從那里進去了。聲音從里面傳來:“你來不來?”

  那還等什么?外面天冷,軍營里人多,這個山洞實在出現的太恰當了!陳元哪有不進去的道理?

  借著火把的光芒一看,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巖洞,想是天然形成的,洞里面還不時的傳來水滴的聲音。前方的路好像很長,不知道一直通到什么地方。

  耶律縷伶很是好奇:“走,我們去前面看看。”

  陳元跟在她的身后,一邊踩著耶律縷伶的腳步往前走,一邊想到,這樣的山洞大多應該有一些獵物躲避寒冬的,等到找到了食物,在這里做一次燒烤,然后一邊吃一邊講幾個嚇人的鬼故事,會不會把她嚇到自己懷里來呢?

  二人正在走著,忽然耶律縷伶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一下熄滅手中的火把,一把將陳元拉了過去。

  陳元只感覺眼前一黑,接著就和耶律縷伶撞在一起,心中大為詫異:“莫不成她比自己還要心急?居然如此主動?”

  兩個人幾乎就是貼在一起。可惜現在是冬天,身上衣服太多缺少那么一點感覺,陳元的身體又往前壓了一下。

  耶律縷伶沒有注意到陳元的這個動作,小聲說道:“前面有人!”

()第149章她是我的女人  陳元的一只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摟住她的肩膀:“怎么會有人呢?”

  耶律縷伶輕聲說道:“我們去看看。”

  兩個人貓著腰,小心的往前走去,沒走幾步,果然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再轉過一個彎來,看見前方居然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寬敞的洞穴,洞穴的四周的插著火把,里面坐著密密麻麻的人!足有好幾百之多。

  二人大吃一驚,同時把頭縮了回來,陳元馬上反應過來:“女真人!”

  耶律縷伶點頭:“應該是他們沒錯了,九哥找了這么多天,沒想到他們居然躲在這個地方。”

  然后她忽然問道:“你很害怕么?”

  陳元真的很怕,可是他不愿意說出來,嘴上很硬氣的說道:“笑話,我怕什么?”

  耶律縷伶嗯了一聲:“那就好,拜托你的手不要放在我肩膀上抖。”

  陳元這才現,自己那只去吃豆腐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死死的抓住了耶律縷伶的肩膀,而且有些微微的抖動。

  他忙得把手拿開:“我想幫你把衣服上的灰塵打掉而已。”

  耶律縷伶沒有說話,眼睛看看下面的那群女真人。里面有老人,也有孩子,還有很多受傷的人。這些人肯定就是遼兵這些日子尋找的目標!

  耶律縷伶感覺陳元有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也沒回頭,冷笑一聲:“他們還真會躲,如果不是我們今天誤打誤撞來到這里,還真找不到他們。”

  肩膀上又被陳元拍了一下,耶律縷伶有些煩了:“我說你一個大男人,你膽子大一點行不行?一會咱們偷偷回去,叫兵馬來剿滅他們!”

  陳元這次不拍她肩膀了,只是說道:“你說什么!外面那些遼兵咱們又不認識,你何苦去幫他們?再說了,你看看里面的這些英雄,哪一個不是英明神武,一看就知道是世間少有的猛男,就算那些遼兵真的來了,也只會敗在這些英雄的手下!”

  耶律縷伶猛地回頭:“陳世美!”

  頭一轉過來,才現陳世美的脖子上架著一把鐵叉,而還有幾個彪悍的女真人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自己。

  耶律縷伶愣住了,陳元強笑一聲:“嘿嘿,各位大哥,我們只是路過這里,想找些吃的,無意中闖了進來,希望諸位大哥放過我們。”

  身后那拿鐵叉的人說道:“大雪下了好幾天了,你無意中路過?你當我白癡啊!”

  說完一腳踢在陳元的屁股上:“進去!”

  耶律縷伶還想拔刀,幾把鐵叉或者木槍馬上指在她的身上。那帶頭的女真人上前把耶律縷伶身上的佩刀拿了下去,然后也狠狠的一推:“進去!”

  兩個人一被推進來,火光之下那合體的遼軍軍服充分說明了兩個人的身份,那些巖洞中的女真人馬上就情緒激動了起來,一個個端著武器向他們兩個沖來,眼看陳元和耶律縷伶就要被打死的時候,忽然聽到洪鐘般的聲音喊道:“住手!還有沒有規矩了?”

  那些女真人馬上這才停在半路,陳元睜開眼睛,現最近的一桿木槍已經抵在自己的心口上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女真人1uo露著肩膀,擠開眾人來到他們兩個面前,先是看看陳元,然后又看看耶律縷伶,忽然笑了,輕聲問了一句:“遼人?”

  耶律縷伶的臉上一副決然的神色,陳元卻是趕忙說道:“我們是宋人!”

  聲音剛落,旁邊馬上有人喊道:“別古頭人,這人不老實,他身上還穿著遼軍的衣服呢!”

  陳元當真很郁悶,想想自己也太大意了,這出來行走,怎么忘記換衣服了呢?

  烏塔別古哼了一聲:“想死還是想活?”

  陳元忙得說道:“想活,想活!”

  耶律縷伶卻是瞪了陳元一眼:“你有點骨氣好不好?他們會讓我們活著么?”

  陳元知道活著的可能性不大,可他就是這樣,只要有一點機會,他都不會放棄生地希望。

  烏塔別古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看著耶律縷伶:“這么說你想死了!”

  耶律縷伶一抬腦袋:“給一刀!”

  烏塔別古哈哈大笑:“給你一刀?那太便宜你們了!你們殺了我們那么多族人,我今天要把你們兩個烤熟了,飽餐一頓!你們放心,我連骨頭都不會給你們剩下的。”

  陳元焦急的喊道:“頭人,我可沒說想死啊!”

  烏塔別古點頭:“我知道,所以我給你一條生路。”

  陳元忙得問道:“請頭人明示!”

  烏塔別古說:“我把你們放在火堆上烤,一個時辰以后如果你還活著,我就放過你。”

  巖洞里面所有的女真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他們看著陳元和耶律縷伶,就像是看著一頓美餐一樣。那眼神,讓陳元有些恐懼。

  一堆干柴現成的,正在燃燒著。有幾個女真人已經沖了過來,七手八腳的把陳元也耶律縷伶綁好,準備架上去燒。

  陳元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本來是想進這個山洞來一次浪漫的燒烤的,現在居然要被人家燒烤了。

  情急之下,陳元忽然看見扭頭看了耶律縷伶一眼,忽然現她的臉色也白了,那恐懼的神態真的是楚楚可憐。

  “等等!”陳元提起自己胸口所有的丹田之氣喊了一聲,那些女真人真的一愣,然后手上都停了下來。

  烏塔別古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陳元的腦筋急轉:“別古頭人,是不是不管我們付出什么代價,你都不能讓我們活著走出去?”

  烏塔別古點頭:“是的!你們殺了我們那么多人,想活著出去?門也沒有!”

  肯說話就好,肯說話,陳元就會開條件。陳元一向認為,只要價錢合適,這天下沒有談不妥的買賣。

  “難道我們愿意付出糧食,幫你們渡過這個冬天也不行么?”這個條件對女真人來說確實很誘人,因為他們廝殺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能活過這個冬天。

  可是烏塔別古只是稍微一猶豫:“不行!”

  陳元馬上接著說道:“再加上外面那些遼兵的命呢?我幫你們把他們引過來,讓你們報仇!”

  這一次,烏塔別古沒有拒絕,而是和周圍幾個人相互看看。

  陳元不會給他們交流意見的機會,馬上又說道:“如果我幫你們打敗他們,讓你們能為親人報仇,還讓你們能搶到他們的食物渡過這個東天呢?”

  還是沒有回答,不過烏塔別古的眼神卻是告訴所有的人,他心動了。

  陳元接著說:“還不夠?那好,再加上一個黃龍府如何?黃龍府現在有多少遼兵我一清二楚!”

  烏塔別古終于開口:“你是什么人?”

  陳元聽他這樣一問,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不管如何,自己的空頭支票總算是打動這些人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些人相信,自己這張支票是能兌現的。

  “他叫陳世美,是當今遼國皇子的陪讀,雖然沒有什么的權勢,不過在燕京的生意做的很大,遼國的皇子和九王子對他都很不錯。”一個遼人模樣的人從旁邊躥了出來,陳元愣了一下,這人怎么對自己這樣清楚?

  烏塔別古顯然很信任這個遼人,當下點頭:“他真的能做到剛才他說的那些事么?”

  那遼人呵呵一笑:“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我認為,頭人這樣殺了他,實在太可惜了。不說別的,他家財豐厚,若是頭人要他的家人送幾百車糧食來,應該不是問題?”

  說著那人已經走到陳元的身邊,又問了一句:“陳掌柜的,我說的對么?”

  陳元點頭:“沒問題,我在燕京開了最大的貨行,只要頭人放過我,別說幾百車糧食,上千車我也給!”

  上千車!這個數字讓烏塔別古眼神中的殺意慢慢消融,他看著陳元:“你用什么辦法,讓我們可以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陳元呵呵一笑:“我對遼兵的一切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我敢保證,只要你們布置好陷阱,我讓這位姑娘回去把遼兵引過來!”

  烏塔別古點點頭,這個誘餌很香,讓他無法抗拒。只是,他現在還不敢下決定。

  看看耶律縷伶,烏塔別古問道:“她是誰?”

  陳元馬上說道:“是我的女人!”

  烏塔別古一想也是,如果不是陳元的女人,兩個人怎么會鉆入這個山洞中來,可是心中還不是很放心:“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她出去會不會不管你的死活,不按照我們說的去做?”

  陳元猛地一扭身體,轉向那耶律縷伶,說道:“她的家人現在都靠我吃飯,如果我不回去,她也沒有任何好處!”

  說完忽然把頭沖了過來,一下將嘴net貼在耶律縷伶的嘴上。

  耶律縷伶腦袋中頓時一片空白,竟然沒有去躲閃。這片刻的親ěn讓烏塔別古相信了他們的關系,陳元感覺差不多了才抬起頭來說道:“乖乖照著頭人說的去做,聽話。”

  耶律縷伶問了一句:“那你呢?”

  陳元一笑:“我沒事,放心。”

  ()很快,完顏如如鹿發現情況不對了,急忙下令撤退,讓女真人全部撤了回來。這一下遼兵更是士氣高漲,陳元乘勢打了一個小沖鋒,奪回了第一道壕溝。

  這個交鋒以遼兵的勝利結束了,清點戰果,女真人一共損失了兩百多人,如果不是陳元放箭的命令下的早了一些,數字還會擴大。

  “陳大人,”一個將官站在陳元身后,神態異常的恭敬。

  在軍隊就是這樣,你能帶著士兵在戰場活下去,你就是他們尊敬的人。所以這場勝利完全改觀了陳元在這些遼兵心目中的地位。

  陳元回頭看了那人一眼,黑夜中容貌不是看的太清楚,反正賭了這么長時間的錢,總是有些眼熟。

  那人笑道:“末將蕭達,陳大人可能不記得我了。”

  陳元真的沒什么印象,那蕭達說:“末將是來給陳大人賠罪的,想當初你們讓劉芳將軍獨自出城的時候,末將真的罵過你很多次。還請大人不要見怪才是。”

  陳元呵呵一笑:“蕭將軍不用說這些,若是你以前罵過我,我是不會放過你的,等我們回到燕京,我在好好罵你一頓就是,現在還請將軍多多費心一些,今天晚上,那些女真人可能還會來的。”

蕭達馬上說道:“嗯,我找大人就是為了這事,大人,我認為女真人必然在我們身后這片樹林()第第一場雪  楊文廣率五百遼兵直接殺了下去,給耶律洪基留了五百人。

  耶律洪基站在山頂看著遼兵追擊那些女真敗兵,即便地形已經進入了女真人最擅長的山林,可是敵人沒有回頭抵抗的勇氣,進入山林之后他們唯一的想法就是跑得快些,讓遼兵追不到。

  耶律洪基忽然明白一個道理,陳元說的很對,有些看起來很困難的事情,只要你勇敢的去面對,其實沒那么可怕。

  身后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耶律洪基馬上調轉馬頭迎了過去,身邊四五個騎士為他打著火把。

  下面傳來耶律縷伶的聲音:“洪基!”

  耶律洪基趕忙下馬,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看見耶律縷伶和耶律涅咕嚕二人并肩正往這里走來,他很想像以前一樣撲入耶律縷伶的懷里,哭上一場。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耶律洪基跑了幾步之后忽然停了下來,看著耶律縷伶和耶律涅咕嚕,微微的笑了一下,很平靜的說道:“姐姐,九哥,我打贏了。”

  耶律縷伶面帶笑容,點頭:“好樣的洪基!”

  耶律涅咕嚕卻在耶律洪基這平靜的臉色面前,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會合之后,大軍馬上殺向陳元那里。

  完顏如如鹿兩千人馬已經被陳元耗的筋疲力盡了,耶律洪基帶著上萬大軍殺來之后,這些人根本跑都沒跑掉,一千多人被殺死,三百人被俘虜,就連完顏如如鹿本人也被那蕭護衛生擒。

  遼兵這一仗大勝,五千叛軍被殲滅三千兩百人,四百一十七個女真人被俘虜,那烏塔別古僅僅帶著幾百殘兵逃走,已經失去了威脅遼國后方安全的能力。

  遼兵還在繼續搜索那些零星的敵人,同時追查那烏塔別古的蹤跡,希望能把他也抓住。一路上時而會發現死在密林中的女真人的尸體。耶律涅咕嚕下令部隊不封刀,一直往長白山殺去,很多不能辨別的人也被斬殺了。

  直到長白山腳下的時候,總共又殺了千余人,當然其中有很多是冤死的平民。

  可是老天似乎真的不想讓女真人被殺絕一樣,就在耶律涅咕嚕準備進軍長白山的時候,鵝毛大雪從天空飄落下來,這是陳元穿越之后的第一場雪。遼兵的補給出現了問題,只能放棄入山圍剿的計劃。

  陳元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大雪,在二十一世紀,他從來沒有想過雪可以大到這種程度。

  剛開始的幾天他有些興奮,甚至還和幾個將官玩起了堆雪人打雪仗的游戲。可是沒過幾天,問題就來了。

  部隊的糧食開始吃緊了。為了保證大家都能活著挨到大雪停止的時候,耶律涅咕嚕實行的配給制,每人只能吃一頓飯。

  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吃不飽飯的話熱量根本就不夠,有些士兵忍受不住,去雪地里找些能吃的草根和樹皮來充饑。

  陳元沒有出去,他呆在軍營的柵欄里面看著外面的皚皚白雪,腦子里面卻想著自己來到這個時空以后發生的事情。

  想著菱花,想著胡靜,還想著白玉堂那些人。還有陳世美在鄉下的父母,那是陳世美的父母,和自己的沒什么區別,因為現在陳世美就是陳元,陳元也就是陳世美。

  為什么會這樣?陳元也不知道。陳世美的靈魂會不會是附在了二十一世紀那個陳元的身上?如果是,他現在在做什么呢?

  陳元忽然想笑出來,因為他覺得要真是如此的話,陳世美定然看到《鍘美案》了,他心里會怎么想?

  “陳世美,這么冷的天氣,你站在這里做什么?”身后是耶律縷伶的聲音。

  陳元回頭,微微彎腰:“見過公主。”

  耶律縷伶的臉上有點紅,是被寒風吹的。她走到陳元的面前站好,然后問道:“我剛才看到你的臉上掛著笑容,很奇怪在這樣的天氣里面有什么事情值得你開心的?能說出來讓我聽聽么?”

  陳元當然不會說實話:“我只是想起了以前我在大宋的時候發生的一件事情。”

  耶律縷伶很有興致:“說來聽聽。”

  陳元想了一下,然后說道:“去年這個時候吧,也是下雪的一天,我正準備去汴京趕考,因為很窮,所以即便是冬天,為了省點錢我只能住在一間破廟里面。后來,破廟里面又進來一個人,我已經睡下了,他進來之后我感覺很冷,就對他說:‘風大,請把門給關上。’你猜他怎么說的?”

  耶律縷伶搖頭:“不知道。”

  陳元又笑了:“他當時問了我一句:‘你以為我把門關上,外面就不冷了么?’”

  耶律縷伶聽的莞爾一笑:“你胡說,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陳元豎起了大拇指:“公主真是聰明,一下就猜出我在胡說。”

  耶律縷伶收起笑容,嘆口氣道:“這雪可能還要下上幾天,陳世美,你有沒有辦法解決我們的糧食問題?”

  陳元苦笑:“公主您太看得起我了,我若是能解決糧食的問題,現在就不用餓著肚子和你講笑話了。”

  耶律縷伶看著陳元,眼睛里好像閃爍著什么東西,一閃就沒有了,陳元沒能把握的住。

  她很認真的說道:“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你知道么,洪基變了。”

  陳元說:“沒有,他還是耶律洪基,還是你弟弟。只是,他長大了。”

  耶律縷伶沒有和他分辨:“就算是長大了,也是你讓他長大的。我在軍營發現一樣東西。”

  陳元頗有興致的看著她:“你發現什么了?”

  他也不再稱呼耶律縷伶為公主,而這個稱呼絲毫沒有引起耶律縷伶的不快,她繼續說道:“九哥很難過,很矛盾,很生氣,你懂的。”

  陳元當然知道這一段時間耶律涅咕嚕就是這樣的心情。如果說一開始見到耶律洪基的時候,他還安慰自己說,耶律洪基打贏那一仗是運氣好的話,那么現在耶律洪基身上,耶律涅咕嚕已經看到隱隱的一絲威脅。

  在整個軍營里面,士兵們佩服耶律涅咕嚕的戰績,同時畏懼他的賞罰分明。但是耶律洪基不一樣,他憑借這自己的親和,憑借著這一仗讓所有士兵都活下來的事實,贏得了士兵們的尊敬和愛戴。

  耶律涅咕嚕明顯的感覺到,在那些士兵的心中,耶律洪基已經和他站在一個水平線上了。

  旁人對他威脅再大他也不怕,因為有遼興宗站在他那一邊的時候,他堅信沒有人挑戰自己的位置。

  可是現在耶律洪基卻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如芒在背的恐懼。

  耶律縷伶見陳元不說話,忽然放低了聲音說道:“我想,你一定有辦法讓他們的關系回復到以前一樣,對不對?”

  陳元真的有些無奈了,她為什么這么相信自己?難道自己在她心里現在已經處在無所不能的神的位置上了么?如果真的這樣的話,晚上神召喚她,她會不會來呢?

  現在好像還不會來的,因為她還沒有虔誠到那個地步。

  不行,自己要露兩手出來顯示一下神的力量,這樣才能讓她更虔誠一些。

  陳元眼珠一轉說道:“公主,你太看得起我了。九王子和皇子之間的事情急不得,否則反而會弄巧成拙。”

  耶律縷伶點頭:“嗯,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他們兩個對你都很信任。”

  陳元笑了:“那這樣吧,我們先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來。”

  耶律縷伶很是驚訝:“你真的有辦法找到吃的?”

  陳元也沒有把握能找到食物,不過他上一輩子最佩服人就是那個喜歡折磨自己的變態老外貝爾,格里爾斯。

  荒野求生的全集一集沒落都看過好幾遍,人家光著屁股都能在冰天雪地生存下去,自己找到些吃的應該沒有問題吧?

  當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腦子中對自己說了一遍貝爾常說的話:“冷靜,觀察環境!雖然環境將我們置于死地,但也會給我們留下一條生路,讓我們找到它!”

  自己現在比貝爾強多了,最少環境不是那么惡劣,最少周圍還有兩萬士兵,萬一有危險,他們可以幫助自己。

  陳元回憶起那貝爾好像是在冬眠動物貯存過冬食物的洞穴里面找到吃的的,當下決定效仿一下。

  這個實在有些拿不準,若是讓軍隊全體去找,找不到別人會笑話自己。

  況且陳元的心中非常明白,即便他很走運的能找到一些食物,顯示了一點神的力量,估計也只夠兩個人打打牙祭而已,指望那個讓兩萬士兵活下去?

  打打牙祭就行了。這樣的天氣,和耶律縷伶兩個人單獨去找食物,爾后來個野炊,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假如再碰到什么意外情況,被困在一個山洞之類的地方,發生點什么故事,那就太完美了!

  陳元當即說道:“辦法是有,不過不知道行不行,公主如果愿意的話,我們一起先去試試?”

  耶律縷伶很是好奇,馬上說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去。”

  忽然之間,陳元又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了,好像是在說胡靜?胡靜在燕京呢,菱花在汴京呢,秦香蓮還在老家呢,先別提她們行不行?你們不知道畫餅充饑只能越充越饑么?

  這個公主自己吃定了!只要能找到一點可口的食物,然后造就一個合適的氛圍,她飛不掉的!

  上天仿佛真的很眷顧陳元,兩個人出了軍營之后一直往東走,沒過多長時間,陳元馬上注意到雪地上有動物蹄子的印記,看那印記的大小和深度,應該是中小類的哺rǔ動物留下來的。

  這個發現讓耶律縷伶很是興奮,二人追著那腳印一路前行,越往前腳印就越是清晰。

  來到一處山洼里,陳元發現真的有一個小小的洞口,頗似那貝爾說的中等體型的野生動物們冬天藏身的巢穴。

  那足印在洞口不遠處消失,這非常符合動物們自我保護的特性。陳元看看那入口,自己應該能進的去吧?

  當下趴下身子,點燃一根火把,慢慢的先伸進去。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保證洞里面沒有那些大型的食肉動物。因為冬天那些大型動物一樣需要尋找食物,若是它們已經把這里霸占了,自己一頭鉆進去,那正好,一百多斤都它們吃上幾天了。

  火把伸進去晃了兩下,沒有感覺到動靜,陳元這才伸頭進入看看。這一看陳元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洞口雖然小,里面的洞好像很大的樣子,根本看不到盡頭。

  陳元想了一下,當即把頭縮回來:“這里面太深,不知道有什么東西,而且入口很小,萬一出了意外根本跑不掉,我看我們還是再找其他的吧。”

  耶律縷伶卻一把奪過火把來:“我看看!”

  陳元心中甚是得意,他知道自己這樣說,她肯定會進去的。

  耶律縷伶說著學陳元剛才那個樣子,先把火把伸進去晃動兩下,然后伸入腦袋:“不對,這應該是個出風口,真正的洞口可能不在這里。”

  陳元看著她趴在地上,那屁股一扭一扭的,能顯示出輪廓來,當下饒有興致的看著,嘴中隨意應道:“哦。”

  耶律縷伶也沒回頭看他,整個人往前一躥,居然從那里進去了。聲音從里面傳來:“你來不來?”

  那還等什么?外面天冷,軍營里人多,這個山洞實在出現的太恰當了!陳元哪有不進去的道理?

  借著火把的光芒一看,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巖洞,想是天然形成的,洞里面還不時的傳來水滴的聲音。前方的路好像很長,不知道一直通到什么地方。

  耶律縷伶很是好奇:“走,我們去前面看看。”

  陳元跟在她的身后,一邊踩著耶律縷伶的腳步往前走,一邊想到,這樣的山洞大多應該有一些獵物躲避寒冬的,等到找到了食物,在這里做一次燒烤,然后一邊吃一邊講幾個嚇人的鬼故事,會不會把她嚇到自己懷里來呢?

  二人正在走著,忽然耶律縷伶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一下熄滅手中的火把,一把將陳元拉了過去。

  陳元只感覺眼前一黑,接著就和耶律縷伶撞在一起,心中大為詫異:“莫不成她比自己還要心急?居然如此主動?”

  兩個人幾乎就是貼在一起。可惜現在是冬天,身上衣服太多缺少那么一點感覺,陳元的身體又往前壓了一下。

  耶律縷伶沒有注意到陳元的這個動作,小聲說道:“前面有人!”

()第149章她是我的女人  陳元的一只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摟住她的肩膀:“怎么會有人呢?”

  耶律縷伶輕聲說道:“我們去看看。”

  兩個人貓著腰,小心的往前走去,沒走幾步,果然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再轉過一個彎來,看見前方居然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寬敞的洞穴,洞穴的四周的插著火把,里面坐著密密麻麻的人!足有好幾百之多。

  二人大吃一驚,同時把頭縮了回來,陳元馬上反應過來:“女真人!”

  耶律縷伶點頭:“應該是他們沒錯了,九哥找了這么多天,沒想到他們居然躲在這個地方。”

  然后她忽然問道:“你很害怕么?”

  陳元真的很怕,可是他不愿意說出來,嘴上很硬氣的說道:“笑話,我怕什么?”

  耶律縷伶嗯了一聲:“那就好,拜托你的手不要放在我肩膀上抖。”

  陳元這才現,自己那只去吃豆腐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死死的抓住了耶律縷伶的肩膀,而且有些微微的抖動。

  他忙得把手拿開:“我想幫你把衣服上的灰塵打掉而已。”

  耶律縷伶沒有說話,眼睛看看下面的那群女真人。里面有老人,也有孩子,還有很多受傷的人。這些人肯定就是遼兵這些日子尋找的目標!

  耶律縷伶感覺陳元有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也沒回頭,冷笑一聲:“他們還真會躲,如果不是我們今天誤打誤撞來到這里,還真找不到他們。”

  肩膀上又被陳元拍了一下,耶律縷伶有些煩了:“我說你一個大男人,你膽子大一點行不行?一會咱們偷偷回去,叫兵馬來剿滅他們!”

  陳元這次不拍她肩膀了,只是說道:“你說什么!外面那些遼兵咱們又不認識,你何苦去幫他們?再說了,你看看里面的這些英雄,哪一個不是英明神武,一看就知道是世間少有的猛男,就算那些遼兵真的來了,也只會敗在這些英雄的手下!”

  耶律縷伶猛地回頭:“陳世美!”

  頭一轉過來,才現陳世美的脖子上架著一把鐵叉,而還有幾個彪悍的女真人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自己。

  耶律縷伶愣住了,陳元強笑一聲:“嘿嘿,各位大哥,我們只是路過這里,想找些吃的,無意中闖了進來,希望諸位大哥放過我們。”

  身后那拿鐵叉的人說道:“大雪下了好幾天了,你無意中路過?你當我白癡啊!”

  說完一腳踢在陳元的屁股上:“進去!”

  耶律縷伶還想拔刀,幾把鐵叉或者木槍馬上指在她的身上。那帶頭的女真人上前把耶律縷伶身上的佩刀拿了下去,然后也狠狠的一推:“進去吧!”

  兩個人一被推進來,火光之下那合體的遼軍軍服充分說明了兩個人的身份,那些巖洞中的女真人馬上就情緒激動了起來,一個個端著武器向他們兩個沖來,眼看陳元和耶律縷伶就要被打死的時候,忽然聽到洪鐘般的聲音喊道:“住手!還有沒有規矩了?”

  那些女真人馬上這才停在半路,陳元睜開眼睛,現最近的一桿木槍已經抵在自己的心口上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女真人1uo露著肩膀,擠開眾人來到他們兩個面前,先是看看陳元,然后又看看耶律縷伶,忽然笑了,輕聲問了一句:“遼人?”

  耶律縷伶的臉上一副決然的神色,陳元卻是趕忙說道:“我們是宋人!”

  聲音剛落,旁邊馬上有人喊道:“別古頭人,這人不老實,他身上還穿著遼軍的衣服呢!”

  陳元當真很郁悶,想想自己也太大意了,這出來行走,怎么忘記換衣服了呢?

  烏塔別古哼了一聲:“想死還是想活?”

  陳元忙得說道:“想活,想活!”

  耶律縷伶卻是瞪了陳元一眼:“你有點骨氣好不好?他們會讓我們活著么?”

  陳元知道活著的可能性不大,可他就是這樣,只要有一點機會,他都不會放棄生地希望。

  烏塔別古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看著耶律縷伶:“這么說你想死了!”

  耶律縷伶一抬腦袋:“給一刀吧!”

  烏塔別古哈哈大笑:“給你一刀?那太便宜你們了!你們殺了我們那么多族人,我今天要把你們兩個烤熟了,飽餐一頓!你們放心,我連骨頭都不會給你們剩下的。”

  陳元焦急的喊道:“頭人,我可沒說想死啊!”

  烏塔別古點頭:“我知道,所以我給你一條生路。”

  陳元忙得問道:“請頭人明示!”

  烏塔別古說:“我把你們放在火堆上烤,一個時辰以后如果你還活著,我就放過你。”

  巖洞里面所有的女真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他們看著陳元和耶律縷伶,就像是看著一頓美餐一樣。那眼神,讓陳元有些恐懼。

  一堆干柴現成的,正在燃燒著。有幾個女真人已經沖了過來,七手八腳的把陳元也耶律縷伶綁好,準備架上去燒。

  陳元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本來是想進這個山洞來一次浪漫的燒烤的,現在居然要被人家燒烤了。

  情急之下,陳元忽然看見扭頭看了耶律縷伶一眼,忽然現她的臉色也白了,那恐懼的神態真的是楚楚可憐。

  “等等!”陳元提起自己胸口所有的丹田之氣喊了一聲,那些女真人真的一愣,然后手上都停了下來。

  烏塔別古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陳元的腦筋急轉:“別古頭人,是不是不管我們付出什么代價,你都不能讓我們活著走出去?”

  烏塔別古點頭:“是的!你們殺了我們那么多人,想活著出去?門也沒有!”

  肯說話就好,肯說話,陳元就會開條件。陳元一向認為,只要價錢合適,這天下沒有談不妥的買賣。

  “難道我們愿意付出糧食,幫你們渡過這個冬天也不行么?”這個條件對女真人來說確實很誘人,因為他們廝殺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能活過這個冬天。

  可是烏塔別古只是稍微一猶豫:“不行!”

  陳元馬上接著說道:“再加上外面那些遼兵的命呢?我幫你們把他們引過來,讓你們報仇!”

  這一次,烏塔別古沒有拒絕,而是和周圍幾個人相互看看。

  陳元不會給他們交流意見的機會,馬上又說道:“如果我幫你們打敗他們,讓你們能為親人報仇,還讓你們能搶到他們的食物渡過這個東天呢?”

  還是沒有回答,不過烏塔別古的眼神卻是告訴所有的人,他心動了。

  陳元接著說:“還不夠?那好,再加上一個黃龍府如何?黃龍府現在有多少遼兵我一清二楚!”

  烏塔別古終于開口:“你是什么人?”

  陳元聽他這樣一問,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不管如何,自己的空頭支票總算是打動這些人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些人相信,自己這張支票是能兌現的。

  “他叫陳世美,是當今遼國皇子的陪讀,雖然沒有什么的權勢,不過在燕京的生意做的很大,遼國的皇子和九王子對他都很不錯。”一個遼人模樣的人從旁邊躥了出來,陳元愣了一下,這人怎么對自己這樣清楚?

  烏塔別古顯然很信任這個遼人,當下點頭:“他真的能做到剛才他說的那些事么?”

  那遼人呵呵一笑:“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我認為,頭人這樣殺了他,實在太可惜了。不說別的,他家財豐厚,若是頭人要他的家人送幾百車糧食來,應該不是問題吧?”

  說著那人已經走到陳元的身邊,又問了一句:“陳掌柜的,我說的對么?”

  陳元點頭:“沒問題,我在燕京開了最大的貨行,只要頭人放過我,別說幾百車糧食,上千車我也給!”

  上千車!這個數字讓烏塔別古眼神中的殺意慢慢消融,他看著陳元:“你用什么辦法,讓我們可以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陳元呵呵一笑:“我對遼兵的一切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我敢保證,只要你們布置好陷阱,我讓這位姑娘回去把遼兵引過來!”

  烏塔別古點點頭,這個誘餌很香,讓他無法抗拒。只是,他現在還不敢下決定。

  看看耶律縷伶,烏塔別古問道:“她是誰?”

  陳元馬上說道:“是我的女人!”

  烏塔別古一想也是,如果不是陳元的女人,兩個人怎么會鉆入這個山洞中來,可是心中還不是很放心:“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她出去會不會不管你的死活,不按照我們說的去做?”

  陳元猛地一扭身體,轉向那耶律縷伶,說道:“她的家人現在都靠我吃飯,如果我不回去,她也沒有任何好處!”

  說完忽然把頭沖了過來,一下將嘴net貼在耶律縷伶的嘴上。

  耶律縷伶腦袋中頓時一片空白,竟然沒有去躲閃。這片刻的親ěn讓烏塔別古相信了他們的關系,陳元感覺差不多了才抬起頭來說道:“乖乖照著頭人說的去做,聽話。”

  耶律縷伶問了一句:“那你呢?”

  陳元一笑:“我沒事,放心。”

  ()很快,完顏如如鹿發現情況不對了,急忙下令撤退,讓女真人全部撤了回來。這一下遼兵更是士氣高漲,陳元乘勢打了一個小沖鋒,奪回了第一道壕溝。

  這個交鋒以遼兵的勝利結束了,清點戰果,女真人一共損失了兩百多人,如果不是陳元放箭的命令下的早了一些,數字還會擴大。

  “陳大人,”一個將官站在陳元身后,神態異常的恭敬。

  在軍隊就是這樣,你能帶著士兵在戰場活下去,你就是他們尊敬的人。所以這場勝利完全改觀了陳元在這些遼兵心目中的地位。

  陳元回頭看了那人一眼,黑夜中容貌不是看的太清楚,反正賭了這么長時間的錢,總是有些眼熟。

  那人笑道:“末將蕭達,陳大人可能不記得我了。”

  陳元真的沒什么印象,那蕭達說:“末將是來給陳大人賠罪的,想當初你們讓劉芳將軍獨自出城的時候,末將真的罵過你很多次。還請大人不要見怪才是。”

  陳元呵呵一笑:“蕭將軍不用說這些,若是你以前罵過我,我是不會放過你的,等我們回到燕京,我在好好罵你一頓就是,現在還請將軍多多費心一些,今天晚上,那些女真人可能還會來的。”

蕭達馬上說道:“嗯,我找大人就是為了這事,大人,我認為女真人必然在我們身后這片樹林()第第一場雪  楊文廣率五百遼兵直接殺了下去,給耶律洪基留了五百人。

  耶律洪基站在山頂看著遼兵追擊那些女真敗兵,即便地形已經進入了女真人最擅長的山林,可是敵人沒有回頭抵抗的勇氣,進入山林之后他們唯一的想法就是跑得快些,讓遼兵追不到。

  耶律洪基忽然明白一個道理,陳元說的很對,有些看起來很困難的事情,只要你勇敢的去面對,其實沒那么可怕。

  身后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耶律洪基馬上調轉馬頭迎了過去,身邊四五個騎士為他打著火把。

  下面傳來耶律縷伶的聲音:“洪基!”

  耶律洪基趕忙下馬,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看見耶律縷伶和耶律涅咕嚕二人并肩正往這里走來,他很想像以前一樣撲入耶律縷伶的懷里,哭上一場。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耶律洪基跑了幾步之后忽然停了下來,看著耶律縷伶和耶律涅咕嚕,微微的笑了一下,很平靜的說道:“姐姐,九哥,我打贏了。”

  耶律縷伶面帶笑容,點頭:“好樣的洪基!”

  耶律涅咕嚕卻在耶律洪基這平靜的臉色面前,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會合之后,大軍馬上殺向陳元那里。

  完顏如如鹿兩千人馬已經被陳元耗的筋疲力盡了,耶律洪基帶著上萬大軍殺來之后,這些人根本跑都沒跑掉,一千多人被殺死,三百人被俘虜,就連完顏如如鹿本人也被那蕭護衛生擒。

  遼兵這一仗大勝,五千叛軍被殲滅三千兩百人,四百一十七個女真人被俘虜,那烏塔別古僅僅帶著幾百殘兵逃走,已經失去了威脅遼國后方安全的能力。

  遼兵還在繼續搜索那些零星的敵人,同時追查那烏塔別古的蹤跡,希望能把他也抓住。一路上時而會發現死在密林中的女真人的尸體。耶律涅咕嚕下令部隊不封刀,一直往長白山殺去,很多不能辨別的人也被斬殺了。

  直到長白山腳下的時候,總共又殺了千余人,當然其中有很多是冤死的平民。

  可是老天似乎真的不想讓女真人被殺絕一樣,就在耶律涅咕嚕準備進軍長白山的時候,鵝毛大雪從天空飄落下來,這是陳元穿越之后的第一場雪。遼兵的補給出現了問題,只能放棄入山圍剿的計劃。

  陳元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大雪,在二十一世紀,他從來沒有想過雪可以大到這種程度。

  剛開始的幾天他有些興奮,甚至還和幾個將官玩起了堆雪人打雪仗的游戲。可是沒過幾天,問題就來了。

  部隊的糧食開始吃緊了。為了保證大家都能活著挨到大雪停止的時候,耶律涅咕嚕實行的配給制,每人只能吃一頓飯。

  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吃不飽飯的話熱量根本就不夠,有些士兵忍受不住,去雪地里找些能吃的草根和樹皮來充饑。

  陳元沒有出去,他呆在軍營的柵欄里面看著外面的皚皚白雪,腦子里面卻想著自己來到這個時空以后發生的事情。

  想著菱花,想著胡靜,還想著白玉堂那些人。還有陳世美在鄉下的父母,那是陳世美的父母,和自己的沒什么區別,因為現在陳世美就是陳元,陳元也就是陳世美。

  為什么會這樣?陳元也不知道。陳世美的靈魂會不會是附在了二十一世紀那個陳元的身上?如果是,他現在在做什么呢?

  陳元忽然想笑出來,因為他覺得要真是如此的話,陳世美定然看到《鍘美案》了,他心里會怎么想?

  “陳世美,這么冷的天氣,你站在這里做什么?”身后是耶律縷伶的聲音。

  陳元回頭,微微彎腰:“見過公主。”

  耶律縷伶的臉上有點紅,是被寒風吹的。她走到陳元的面前站好,然后問道:“我剛才看到你的臉上掛著笑容,很奇怪在這樣的天氣里面有什么事情值得你開心的?能說出來讓我聽聽么?”

  陳元當然不會說實話:“我只是想起了以前我在大宋的時候發生的一件事情。”

  耶律縷伶很有興致:“說來聽聽。”

  陳元想了一下,然后說道:“去年這個時候吧,也是下雪的一天,我正準備去汴京趕考,因為很窮,所以即便是冬天,為了省點錢我只能住在一間破廟里面。后來,破廟里面又進來一個人,我已經睡下了,他進來之后我感覺很冷,就對他說:‘風大,請把門給關上。’你猜他怎么說的?”

  耶律縷伶搖頭:“不知道。”

  陳元又笑了:“他當時問了我一句:‘你以為我把門關上,外面就不冷了么?’”

  耶律縷伶聽的莞爾一笑:“你胡說,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陳元豎起了大拇指:“公主真是聰明,一下就猜出我在胡說。”

  耶律縷伶收起笑容,嘆口氣道:“這雪可能還要下上幾天,陳世美,你有沒有辦法解決我們的糧食問題?”

  陳元苦笑:“公主您太看得起我了,我若是能解決糧食的問題,現在就不用餓著肚子和你講笑話了。”

  耶律縷伶看著陳元,眼睛里好像閃爍著什么東西,一閃就沒有了,陳元沒能把握的住。

  她很認真的說道:“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你知道么,洪基變了。”

  陳元說:“沒有,他還是耶律洪基,還是你弟弟。只是,他長大了。”

  耶律縷伶沒有和他分辨:“就算是長大了,也是你讓他長大的。我在軍營發現一樣東西。”

  陳元頗有興致的看著她:“你發現什么了?”

  他也不再稱呼耶律縷伶為公主,而這個稱呼絲毫沒有引起耶律縷伶的不快,她繼續說道:“九哥很難過,很矛盾,很生氣,你懂的。”

  陳元當然知道這一段時間耶律涅咕嚕就是這樣的心情。如果說一開始見到耶律洪基的時候,他還安慰自己說,耶律洪基打贏那一仗是運氣好的話,那么現在耶律洪基身上,耶律涅咕嚕已經看到隱隱的一絲威脅。

  在整個軍營里面,士兵們佩服耶律涅咕嚕的戰績,同時畏懼他的賞罰分明。但是耶律洪基不一樣,他憑借這自己的親和,憑借著這一仗讓所有士兵都活下來的事實,贏得了士兵們的尊敬和愛戴。

  耶律涅咕嚕明顯的感覺到,在那些士兵的心中,耶律洪基已經和他站在一個水平線上了。

  旁人對他威脅再大他也不怕,因為有遼興宗站在他那一邊的時候,他堅信沒有人挑戰自己的位置。

  可是現在耶律洪基卻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如芒在背的恐懼。

  耶律縷伶見陳元不說話,忽然放低了聲音說道:“我想,你一定有辦法讓他們的關系回復到以前一樣,對不對?”

  陳元真的有些無奈了,她為什么這么相信自己?難道自己在她心里現在已經處在無所不能的神的位置上了么?如果真的這樣的話,晚上神召喚她,她會不會來呢?

  現在好像還不會來的,因為她還沒有虔誠到那個地步。

  不行,自己要露兩手出來顯示一下神的力量,這樣才能讓她更虔誠一些。

  陳元眼珠一轉說道:“公主,你太看得起我了。九王子和皇子之間的事情急不得,否則反而會弄巧成拙。”

  耶律縷伶點頭:“嗯,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他們兩個對你都很信任。”

  陳元笑了:“那這樣吧,我們先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來。”

  耶律縷伶很是驚訝:“你真的有辦法找到吃的?”

  陳元也沒有把握能找到食物,不過他上一輩子最佩服人就是那個喜歡折磨自己的變態老外貝爾,格里爾斯。

  荒野求生的全集一集沒落都看過好幾遍,人家光著屁股都能在冰天雪地生存下去,自己找到些吃的應該沒有問題吧?

  當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腦子中對自己說了一遍貝爾常說的話:“冷靜,觀察環境!雖然環境將我們置于死地,但也會給我們留下一條生路,讓我們找到它!”

  自己現在比貝爾強多了,最少環境不是那么惡劣,最少周圍還有兩萬士兵,萬一有危險,他們可以幫助自己。

  陳元回憶起那貝爾好像是在冬眠動物貯存過冬食物的洞穴里面找到吃的的,當下決定效仿一下。

  這個實在有些拿不準,若是讓軍隊全體去找,找不到別人會笑話自己。

  況且陳元的心中非常明白,即便他很走運的能找到一些食物,顯示了一點神的力量,估計也只夠兩個人打打牙祭而已,指望那個讓兩萬士兵活下去?

  打打牙祭就行了。這樣的天氣,和耶律縷伶兩個人單獨去找食物,爾后來個野炊,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假如再碰到什么意外情況,被困在一個山洞之類的地方,發生點什么故事,那就太完美了!

  陳元當即說道:“辦法是有,不過不知道行不行,公主如果愿意的話,我們一起先去試試?”

  耶律縷伶很是好奇,馬上說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去。”

  忽然之間,陳元又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了,好像是在說胡靜?胡靜在燕京呢,菱花在汴京呢,秦香蓮還在老家呢,先別提她們行不行?你們不知道畫餅充饑只能越充越饑么?

  這個公主自己吃定了!只要能找到一點可口的食物,然后造就一個合適的氛圍,她飛不掉的!

  上天仿佛真的很眷顧陳元,兩個人出了軍營之后一直往東走,沒過多長時間,陳元馬上注意到雪地上有動物蹄子的印記,看那印記的大小和深度,應該是中小類的哺rǔ動物留下來的。

  這個發現讓耶律縷伶很是興奮,二人追著那腳印一路前行,越往前腳印就越是清晰。

  來到一處山洼里,陳元發現真的有一個小小的洞口,頗似那貝爾說的中等體型的野生動物們冬天藏身的巢穴。

  那足印在洞口不遠處消失,這非常符合動物們自我保護的特性。陳元看看那入口,自己應該能進的去吧?

  當下趴下身子,點燃一根火把,慢慢的先伸進去。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保證洞里面沒有那些大型的食肉動物。因為冬天那些大型動物一樣需要尋找食物,若是它們已經把這里霸占了,自己一頭鉆進去,那正好,一百多斤都它們吃上幾天了。

  火把伸進去晃了兩下,沒有感覺到動靜,陳元這才伸頭進入看看。這一看陳元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洞口雖然小,里面的洞好像很大的樣子,根本看不到盡頭。

  陳元想了一下,當即把頭縮回來:“這里面太深,不知道有什么東西,而且入口很小,萬一出了意外根本跑不掉,我看我們還是再找其他的吧。”

  耶律縷伶卻一把奪過火把來:“我看看!”

  陳元心中甚是得意,他知道自己這樣說,她肯定會進去的。

  耶律縷伶說著學陳元剛才那個樣子,先把火把伸進去晃動兩下,然后伸入腦袋:“不對,這應該是個出風口,真正的洞口可能不在這里。”

  陳元看著她趴在地上,那屁股一扭一扭的,能顯示出輪廓來,當下饒有興致的看著,嘴中隨意應道:“哦。”

  耶律縷伶也沒回頭看他,整個人往前一躥,居然從那里進去了。聲音從里面傳來:“你來不來?”

  那還等什么?外面天冷,軍營里人多,這個山洞實在出現的太恰當了!陳元哪有不進去的道理?

  借著火把的光芒一看,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巖洞,想是天然形成的,洞里面還不時的傳來水滴的聲音。前方的路好像很長,不知道一直通到什么地方。

  耶律縷伶很是好奇:“走,我們去前面看看。”

  陳元跟在她的身后,一邊踩著耶律縷伶的腳步往前走,一邊想到,這樣的山洞大多應該有一些獵物躲避寒冬的,等到找到了食物,在這里做一次燒烤,然后一邊吃一邊講幾個嚇人的鬼故事,會不會把她嚇到自己懷里來呢?

  二人正在走著,忽然耶律縷伶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一下熄滅手中的火把,一把將陳元拉了過去。

  陳元只感覺眼前一黑,接著就和耶律縷伶撞在一起,心中大為詫異:“莫不成她比自己還要心急?居然如此主動?”

  兩個人幾乎就是貼在一起。可惜現在是冬天,身上衣服太多缺少那么一點感覺,陳元的身體又往前壓了一下。

  耶律縷伶沒有注意到陳元的這個動作,小聲說道:“前面有人!”

()第149章她是我的女人  陳元的一只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摟住她的肩膀:“怎么會有人呢?”

  耶律縷伶輕聲說道:“我們去看看。”

  兩個人貓著腰,小心的往前走去,沒走幾步,果然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再轉過一個彎來,看見前方居然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寬敞的洞穴,洞穴的四周的插著火把,里面坐著密密麻麻的人!足有好幾百之多。

  二人大吃一驚,同時把頭縮了回來,陳元馬上反應過來:“女真人!”

  耶律縷伶點頭:“應該是他們沒錯了,九哥找了這么多天,沒想到他們居然躲在這個地方。”

  然后她忽然問道:“你很害怕么?”

  陳元真的很怕,可是他不愿意說出來,嘴上很硬氣的說道:“笑話,我怕什么?”

  耶律縷伶嗯了一聲:“那就好,拜托你的手不要放在我肩膀上抖。”

  陳元這才現,自己那只去吃豆腐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死死的抓住了耶律縷伶的肩膀,而且有些微微的抖動。

  他忙得把手拿開:“我想幫你把衣服上的灰塵打掉而已。”

  耶律縷伶沒有說話,眼睛看看下面的那群女真人。里面有老人,也有孩子,還有很多受傷的人。這些人肯定就是遼兵這些日子尋找的目標!

  耶律縷伶感覺陳元有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也沒回頭,冷笑一聲:“他們還真會躲,如果不是我們今天誤打誤撞來到這里,還真找不到他們。”

  肩膀上又被陳元拍了一下,耶律縷伶有些煩了:“我說你一個大男人,你膽子大一點行不行?一會咱們偷偷回去,叫兵馬來剿滅他們!”

  陳元這次不拍她肩膀了,只是說道:“你說什么!外面那些遼兵咱們又不認識,你何苦去幫他們?再說了,你看看里面的這些英雄,哪一個不是英明神武,一看就知道是世間少有的猛男,就算那些遼兵真的來了,也只會敗在這些英雄的手下!”

  耶律縷伶猛地回頭:“陳世美!”

  頭一轉過來,才現陳世美的脖子上架著一把鐵叉,而還有幾個彪悍的女真人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自己。

  耶律縷伶愣住了,陳元強笑一聲:“嘿嘿,各位大哥,我們只是路過這里,想找些吃的,無意中闖了進來,希望諸位大哥放過我們。”

  身后那拿鐵叉的人說道:“大雪下了好幾天了,你無意中路過?你當我白癡啊!”

  說完一腳踢在陳元的屁股上:“進去!”

  耶律縷伶還想拔刀,幾把鐵叉或者木槍馬上指在她的身上。那帶頭的女真人上前把耶律縷伶身上的佩刀拿了下去,然后也狠狠的一推:“進去吧!”

  兩個人一被推進來,火光之下那合體的遼軍軍服充分說明了兩個人的身份,那些巖洞中的女真人馬上就情緒激動了起來,一個個端著武器向他們兩個沖來,眼看陳元和耶律縷伶就要被打死的時候,忽然聽到洪鐘般的聲音喊道:“住手!還有沒有規矩了?”

  那些女真人馬上這才停在半路,陳元睜開眼睛,現最近的一桿木槍已經抵在自己的心口上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女真人1uo露著肩膀,擠開眾人來到他們兩個面前,先是看看陳元,然后又看看耶律縷伶,忽然笑了,輕聲問了一句:“遼人?”

  耶律縷伶的臉上一副決然的神色,陳元卻是趕忙說道:“我們是宋人!”

  聲音剛落,旁邊馬上有人喊道:“別古頭人,這人不老實,他身上還穿著遼軍的衣服呢!”

  陳元當真很郁悶,想想自己也太大意了,這出來行走,怎么忘記換衣服了呢?

  烏塔別古哼了一聲:“想死還是想活?”

  陳元忙得說道:“想活,想活!”

  耶律縷伶卻是瞪了陳元一眼:“你有點骨氣好不好?他們會讓我們活著么?”

  陳元知道活著的可能性不大,可他就是這樣,只要有一點機會,他都不會放棄生地希望。

  烏塔別古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看著耶律縷伶:“這么說你想死了!”

  耶律縷伶一抬腦袋:“給一刀吧!”

  烏塔別古哈哈大笑:“給你一刀?那太便宜你們了!你們殺了我們那么多族人,我今天要把你們兩個烤熟了,飽餐一頓!你們放心,我連骨頭都不會給你們剩下的。”

  陳元焦急的喊道:“頭人,我可沒說想死啊!”

  烏塔別古點頭:“我知道,所以我給你一條生路。”

  陳元忙得問道:“請頭人明示!”

  烏塔別古說:“我把你們放在火堆上烤,一個時辰以后如果你還活著,我就放過你。”

  巖洞里面所有的女真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他們看著陳元和耶律縷伶,就像是看著一頓美餐一樣。那眼神,讓陳元有些恐懼。

  一堆干柴現成的,正在燃燒著。有幾個女真人已經沖了過來,七手八腳的把陳元也耶律縷伶綁好,準備架上去燒。

  陳元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本來是想進這個山洞來一次浪漫的燒烤的,現在居然要被人家燒烤了。

  情急之下,陳元忽然看見扭頭看了耶律縷伶一眼,忽然現她的臉色也白了,那恐懼的神態真的是楚楚可憐。

  “等等!”陳元提起自己胸口所有的丹田之氣喊了一聲,那些女真人真的一愣,然后手上都停了下來。

  烏塔別古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陳元的腦筋急轉:“別古頭人,是不是不管我們付出什么代價,你都不能讓我們活著走出去?”

  烏塔別古點頭:“是的!你們殺了我們那么多人,想活著出去?門也沒有!”

  肯說話就好,肯說話,陳元就會開條件。陳元一向認為,只要價錢合適,這天下沒有談不妥的買賣。

  “難道我們愿意付出糧食,幫你們渡過這個冬天也不行么?”這個條件對女真人來說確實很誘人,因為他們廝殺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能活過這個冬天。

  可是烏塔別古只是稍微一猶豫:“不行!”

  陳元馬上接著說道:“再加上外面那些遼兵的命呢?我幫你們把他們引過來,讓你們報仇!”

  這一次,烏塔別古沒有拒絕,而是和周圍幾個人相互看看。

  陳元不會給他們交流意見的機會,馬上又說道:“如果我幫你們打敗他們,讓你們能為親人報仇,還讓你們能搶到他們的食物渡過這個東天呢?”

  還是沒有回答,不過烏塔別古的眼神卻是告訴所有的人,他心動了。

  陳元接著說:“還不夠?那好,再加上一個黃龍府如何?黃龍府現在有多少遼兵我一清二楚!”

  烏塔別古終于開口:“你是什么人?”

  陳元聽他這樣一問,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不管如何,自己的空頭支票總算是打動這些人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些人相信,自己這張支票是能兌現的。

  “他叫陳世美,是當今遼國皇子的陪讀,雖然沒有什么的權勢,不過在燕京的生意做的很大,遼國的皇子和九王子對他都很不錯。”一個遼人模樣的人從旁邊躥了出來,陳元愣了一下,這人怎么對自己這樣清楚?

  烏塔別古顯然很信任這個遼人,當下點頭:“他真的能做到剛才他說的那些事么?”

  那遼人呵呵一笑:“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我認為,頭人這樣殺了他,實在太可惜了。不說別的,他家財豐厚,若是頭人要他的家人送幾百車糧食來,應該不是問題吧?”

  說著那人已經走到陳元的身邊,又問了一句:“陳掌柜的,我說的對么?”

  陳元點頭:“沒問題,我在燕京開了最大的貨行,只要頭人放過我,別說幾百車糧食,上千車我也給!”

  上千車!這個數字讓烏塔別古眼神中的殺意慢慢消融,他看著陳元:“你用什么辦法,讓我們可以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陳元呵呵一笑:“我對遼兵的一切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我敢保證,只要你們布置好陷阱,我讓這位姑娘回去把遼兵引過來!”

  烏塔別古點點頭,這個誘餌很香,讓他無法抗拒。只是,他現在還不敢下決定。

  看看耶律縷伶,烏塔別古問道:“她是誰?”

  陳元馬上說道:“是我的女人!”

  烏塔別古一想也是,如果不是陳元的女人,兩個人怎么會鉆入這個山洞中來,可是心中還不是很放心:“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她出去會不會不管你的死活,不按照我們說的去做?”

  陳元猛地一扭身體,轉向那耶律縷伶,說道:“她的家人現在都靠我吃飯,如果我不回去,她也沒有任何好處!”

  說完忽然把頭沖了過來,一下將嘴net貼在耶律縷伶的嘴上。

  耶律縷伶腦袋中頓時一片空白,竟然沒有去躲閃。這片刻的親ěn讓烏塔別古相信了他們的關系,陳元感覺差不多了才抬起頭來說道:“乖乖照著頭人說的去做,聽話。”

  耶律縷伶問了一句:“那你呢?”

  陳元一笑:“我沒事,放心。”

()第15o章黨項,李元昊  烏塔別古這時候一聲冷笑:“好吧,我相信你一次!現在你先把那些遼兵的情況告訴我,等我殺了這些遼兵為我死去的族人報仇之后,只要你付足了贖金,我馬上放你離開!如果我現你敢耍什么花樣,我也不烤熟了你,直接就把你生吃了!”

  一個時辰之后,烏塔別古想好了設伏的地點和方式,耶律縷伶被這些女真人押了出去陳元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忽然有些失落,有些沮喪,心中不禁責怪自己起來。

  直接把耶律縷伶是公主的事情告訴這些人不就行了,用她的命來換自己的命不是更妥當么?

  現在好了,她走了,想來是肯定不會按照那個計劃犧牲幾萬遼兵來救自己的。等到這些女真人現自己在騙他們,估計真的能把自己生吃了。

  以后她嫁給李元昊的時候,想起來自己也頂多就是一陣惋惜罷了。好端端的玩什么英雄救美!現在美人出去了,自己咋辦?

  陳元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心中用很堅定的聲音說了兩句:“冷靜!冷靜!他們沒把自己的嘴堵上就行,這張嘴能說服他們放了耶律縷伶,就能說服他們再把自己給放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把從進洞之后的情況全部都回憶了一遍,盡量想起剛才生的每一個細節。

  忽然他覺得有些奇怪,那個遼國人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能認出自己是陳世美,怎么不認識公主呢?

  難道說自己的表現太突出了?在燕京這短短的月把時間已經蓋過了公主的鋒芒?這不可能呀!他僅僅就是一個生意人?只對自己熟悉,對公主什么的根本就沒見過?也說不通啊。

  想到這里,陳元的眼睛看著那個遼人,卻現他躲閃著自己目光,心中更是確定,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只要有一線希望,陳元還是想把拯救性命的機會把握在自己手里,指望公主回去搬來救兵,他有點不放心。

  想了很長時間,也沒想出辦法來,不知道為什么,陳元忽然想起了自己那次和菱花被困在地窖之中的情形。

  不知道菱花現在怎么樣了,生意做的好不好?宋遼和西夏之間的外交戰爭到底打到什么程度了?自己如果能出去,還留給自己多少時間?

  此時的燕京,形勢正在生戲劇性的轉變。

  宋祁本來是占據絕對的優勢的,龐喜的那次刺殺幫了宋祁很大的忙,張元和吳昊二人已經被遼興宗重點看護了起來,每日去見什么人,都要經過遼興宗的批準,這無形中給黨項人增加了許多障礙。

  宋祁這段時間的進展頗為順利,那些遼國人對刺殺事情心中也很是不滿。許多原先搖擺不定的官員在經過宋祁的多次拜訪之后,態度都有所轉變。

  這天宋祁拜訪過遼國的重臣耶律韓八之后,心情頗為愉快。雖然耶律韓八沒有什么明確的表態,可是他態度的曖昧本身就是一種進展。要知道,耶律韓八是主張先對大宋用兵的主要人物,其人在軍隊中影響非常的大。

  現在連他的態度也開始轉變了,這讓宋祁覺得,自己的使命可能很快就要完美的完成了。一切仿佛如夢境一般,先前是艱難險阻,可一場噩夢般的刺殺過后,所有的事情居然慢慢的都好了起來,真的有些讓人沒有想到。

  坐在轎子里面,宋祁想著今日耶律韓八的態度,又計劃著明日該怎么做,是不是可以直接上奏遼興宗,就兩國的關系做一個明確的闡述了?在黨項人的問題上雙方如果聯手,那么具體的細則該如何商談呢?

  正在沉思的時候,周圍傳來了嘈雜的聲響,打斷了宋祁的思路,讓他無法靜下心來。

  宋祁掀開轎簾:“生什么事了?”

  護衛忙得說道:“稟報大人,沒有什么事情,只是這里有一個商號在買貨,所以噪雜了一些。”

  宋祁的眉頭皺了起來,抬眼一看,正好看見一塊大大的牌子:“南北碼頭。”

  他知道這是那個陳世美開的商鋪,這些日子陳世美雖然不在,可是生意卻非常的興隆。宋祁當然猜不透其中的原因,他也沒有興趣去猜測陳元為什么能賺錢。

  這是一個符合很多人需要的新生事物,陳元的宣傳也做的到位,而且兩個合作伙伴也是非常的給力,蕭蘇里在燕京經營多年,王倫在南來北往的商隊中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這就保證了即便陳元不在,生意開張之后依然興旺。

  龐喜每日來回的運貨,不用像陳元說的那樣裝模作樣,就是真正來買貨賣貨的,都夠龐喜忙得腳不沾地,這個情景可能是連陳元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這一趟的貨物很多,路卻又不是很寬敞,宋祁的小轎在前面慢慢悠悠的走著,龐喜和李鐵槍押著貨物跟在后面照實有些著急。

  龐喜大聲喊道:“宋大人,您往邊上讓一點可以么?”

  宋祁回頭看了龐喜一眼,沒有吭聲,繼續走自己的。他心里對龐喜這樣的人很是反感,只要沾到龐太師的龐字,在宋祁的心中就不是好人。

  李鐵槍咧嘴一笑:“總管,這里不是太師府,他不理你。”

  龐喜也不生氣:“我跟你說,要是在汴京他不讓路,我就縱馬沖過去,直接把他的轎子給掀翻了!”

  李鐵槍點頭:“這我相信,龐太師的名聲在下早就聽說了,我們掌柜的說,這個南北碼頭南有龐太師,北有蕭蘇里和耶律涅咕嚕,想不賺錢都難。”

  龐喜很玩味的看了李鐵槍一眼:“鐵槍,其實我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你們掌柜的明明也是大才,為什么甘愿做買賣?”

  李鐵槍臉上出現笑容:“陳掌柜不也是如此么?”

  龐喜沒有再問,他知道陳元做買賣那是興趣所在,可是王倫的興趣好像沒有陳元那么單純。

  就在這個時候,街口忽然出現一騎快馬,飛快的向這里沖來,目標很明顯,就是宋祁的轎子。

  龐喜看的大驚:“唉!還真有人敢來這里掀轎子,我們先看看是誰!”

  馬上騎士連臉都沒有蒙上,一身黨項人的裝束,手中也沒有拿兵器,整個人張得非常英武,人還沒到跟前,就大聲喊道:“宋祁,我來殺了你!”

  龐喜忽然覺得這個人很男人!雖然只是一個人一匹馬,但是那股霸氣彰顯無遺!在自己見過的人之中,只有文同的狄青身上有這種氣概,就連展昭都差了少許。

  宋朝的護衛忙的圍了上去,抽出兵器砍那人和馬。

  那人整個身體在空中彈起,絲毫沒有把宋朝的幾個護衛放在眼里,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整個人落入那些侍衛的包圍圈之后。

  侍衛們也是訓練有素的,配合著圍殺起來。

  可是那人空著雙手,卻把一圈侍衛打的東倒西歪,每過多久,就全部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那人站在地上,嘴角泛起了嘲笑之意,然后邁步向宋祁的小轎走去:“宋大人,我如果要殺你,你躲得掉么?”

  龐喜已經知道這人絕對不會殺宋祁的,因為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下殺手。不過陳元說的很對,宋祁是大宋的使者,就算他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也不能讓黨項人羞辱與他!

  當下就準備出手。

  沒想到他還沒動,身旁那李鐵槍大喊一聲,猛地抄起一桿宋朝護衛留在地上的長槍就沖了上去。

  李鐵槍的槍很快,很猛,不過龐喜知道,李鐵槍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果然,兩個照面下來,那桿長槍就被那黨項人折斷,那人對宋朝的護衛手下留情,對李鐵槍卻是痛下殺手,搶過半截槍頭朝著李鐵槍的胸口扎了下去!

  眼看李鐵槍就要被刺殺的時候,龐喜飛身撲了過去。

  那人和龐喜連續硬碰硬的打了十多拳,最后一槍頭扎在龐喜的胸膛之上,將龐喜擊退七八步之多。

  看龐喜硬挨一槍,居然沒有受傷,而且還能繼續上前,那人先是一愣,接著忽然笑道:“鐵布衫!原來是太師府的龐總管。”

  龐喜將身上的衣服一脫,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胸口還有剛才扎出的那個小白眼異常顯眼:“閣下是誰?”

  那人雙手一背,高傲的抬著頭:“黨項,李元昊。”

  周圍的遼兵也趕了過來,李元昊非常悠閑的看著把自己團團包圍的遼國士兵,對龐喜說道:“龐總管一身鐵布衫刀槍不入,今日在下就不領教了,至于今天的事情,”

  他慢慢的走回去騎上那匹和他一起來的戰馬:“請稟報遼國皇帝,就說黨項李元昊不請自來,現在在使團中靜候遼國皇帝召見。”

  說完,慢慢的走了,一隊遼兵沒有一個上去阻攔他一下。

  龐喜的眉頭皺了起來,李元昊現在來燕京,這意味著什么他不知道,可是他選擇用突襲宋祁的方式出場,著實讓龐喜猜不透李元昊的用意,他不禁心中有些打鼓,期盼著陳元快點回來。

  因為龐喜明白,自己不是李元昊的對手,武力不行,智力可能更不行。

  “你,這是怎么弄的?”陳元閑著沒事,和烏塔別古兩個賭猜bang子。這是一種二十一世紀很多人都會玩的騙人的把戲,就是把兩個木棍放在手中,用一根線套上去,讓對方猜自己套的是哪根。

  只要最后解開纏繞棍子的繩子的時候,稍微換一下,就能讓對方永遠也猜不中。

  那些女真人卻很是好奇,一個個圍了過來,都不明白自己明明看見陳元套的是細的這根,怎么繩子一去掉卻是套在粗的那根上面呢?

  陳元招招手,烏塔別古馬上把頭湊過來,陳元小聲說道:“現在人多,等下我教你。”

  烏塔別古笑了,點點頭坐在陳元身邊:“你是不是真的很有錢?”

  陳元這時候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第一步。

  他現在是什么?在陳元設定的角色之中,他現在就是一個人質,而這么多女真人都是劫匪。想要安全的活著,一方面要等著警察來救自己,但是警察來了之后,劫匪的情緒往往容易失控。

  特別是這些遼兵遠沒有二十一世紀的警察專業。

  就算耶律縷伶又來了,她也絕對不會按照烏塔別古給她規定的路線來的,自己一樣要死。

  自己這一次又買到豹子上面去了,開大開小都是輸,那些遼兵來不來自己都麻煩。

  所以,自救,是必須要進行的,他必須盡力搖一個豹子出來。

()第151章脫出險境  自救的第一步,必須要拉近雙方的距離,讓劫匪不能感覺到自己是站在他們對立面的。現在好像已經成功了,那么自己要實行第二步計劃,就是找到一些女真人能產生共鳴的話題,讓他們對自己的話產生一些信任度。

  說起來容易,要真的面對綁匪的時候能說好,卻很是困難。首先必須摸清楚女真人,特別是烏塔別古現在心中在想什么,如果自己的話激起了他們的憤怒,那事情就糟糕了。

  所以面對烏塔別古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陳元的腦海中也是轉了好幾遍才說道:“不瞞頭人,我現在手里是有很多錢。頭人,你知道我要用來做什么么?”

  烏塔別古笑道:“那還能做什么?買吃買喝唄!吃不完的吃的,喝不完的好酒!”

  陳元點頭:“嗯,頭人和我想的一樣,我想,我們以前的生活也應該是一樣的,不怕頭人笑話,我家里很窮,我一直讀書的最大愿望,就是能考上一個功名,讓我的家人可以以后不用再受苦,就像你說的那樣,吃不完的好吃的,喝不完的好酒。”

  烏塔別古說道:“你窮?你們宋人能窮到哪里去?我們女真人才是真正的窮人,我們甚至窮得連命都沒有了。”

  這是一個很傷感的話題,他必須要說未來,說希望!在烏塔別古這個傷感話題的基礎上說。

  “頭人試過家人病了的時候,連買藥錢都沒有么?”陳元小聲問道。

  烏塔別古沒有回答,但是那眼神已經告訴陳元,他試過。

  陳元笑了:“所以我才不去考狀元,我要做買賣賺錢,賺很多很多錢,讓我親人和朋友全部都能活著,這就夠了。”

  烏塔別古看看陳元,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但是轉眼就沒有了。陳元接著說:“現在我做到了,可是,頭人你告訴我,我還能回去見我的家人么?”

  烏塔別古腮邊的肉抖了兩下:“那要看那個女人怎么做了,我向你保證,只要她把遼兵帶來讓我報了仇,再給我們一些贖金,我就放你回去,保證不傷害你就是了。”

  陳元馬上問道:“頭人,其實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長白山的人參,靈芝,鹿茸,賣到大宋都是天價,為什么你們會這樣窮呢?”

  陳元心中知道答案,這些東西賣出去的價格雖然高,可是路上的成本也是相當嚇人,而且不能大批量的買賣,更是讓一些商人止步。這就出現了有貨的時候沒有商人,有商人的時候可能又沒貨,直接導致價錢不高。

  他問這個目的是看烏塔別古的反應,如果烏塔別古說話了,那就說明自己已經有了一點點的主動,最少在談話上面,他已經開始主導局面了。

  以后,可以讓對方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這很重要!

  只有這樣他才能根據烏塔別古說的話中間流露出來的那一點點信息,來迅速的判斷烏塔別古現在對自己的態度,決定下一步該說什么!

  和這些彪悍的女真人相比,陳元論體力,論環境的熟悉都不如他們,所以他唯一的希望,也就在自己這張嘴上面了。

  果然,陳元的問題讓烏塔別古滔滔不絕的發起了牢sāo來,從遼國到宋國罵了一個遍,包括商人,官吏,和那些士兵。

  烏塔別古認為,是這些人斷絕了自己的生路。斷絕了所有女真人的活路。他發牢sāo的期間,陳元耐心的傾聽著,并且時不時說上兩句,讓烏塔別古感覺特別的知己。

  又是說了很長時間,直到烏塔別古把心中的不滿全部發泄的出來的時候,陳元知道,自己實行最后一步的時間到了。

  那就是站在女真人的立場上,給自己謀求一條活路!真正考驗自己嘴上功夫的時候到了。

  “我本來以為當個頭人很風光,聽您這樣一說,原來要管著整個部落的吃喝當真有些吃力。”陳元的聲音很輕,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而烏塔別古這時候也是一聲嘆息:“外面的敵人還好些,只是自己部落里面,還總有些人不理解我。”

  陳元笑了:“當然不理解了,如果不是頭人今天和我說這么多,我也不會相信你有這些困難。我這次回去以后,一定勸勸皇帝,在邊境開市,讓女真人的貨物可以順暢的買賣!”

  如果真的開一個邊市,對烏塔別古這些女真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事,他不由有些興奮:“你真的能做到?”

  陳元這時候卻沒有在打包票:“不知道,我想試試。”

  烏塔別古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說話,陳元知道他還有待自己進一步勸說,當下繼續說道:“如果邊市真的開了,我一定來你們這里設一個貨行,就請你們女真人給我當伙計,我發工錢給你們,真有那一天的話,頭人還請多多。”

  烏塔別古這時候也順著陳元的暢想開始暢想起來:“要真是那樣,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這話一開頭,陳元心中大為歡喜,只要他同意自己的想法,那就好說!

  可就在烏塔別古剛開始暢想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個女真人的喊聲:“頭人!頭人不好了!那些遼兵沒有走我們布置陷阱的路線,從另一條路上包抄上來了!”

  這話頓時讓陳元心底的希望一下熄滅,整個人仿佛墜入了冰窖之中一般!

  周圍很多剛才已經很友善的眼神又射出仇恨的光芒來。陳元心中大恨,要說女人就不可靠,你遲來一會的話,我可能憑著這張嘴就說出去了!

  現在好了,一切都完了!這些女真人絕對會在那些遼兵沖進啦之前把自己干掉的。

  心中恨恨的念了一句:“耶律縷伶!”

  山塔抽出鋼叉來:“我先殺了這個家伙!”

  陳元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臉色慘白的躺在地上,心中很是不甘,難不成流芳百世的陳世美,就要被自己結束在這白山黑水之間了么?

  “等等!”烏塔別古忽然喊住山塔,然后轉身過來,眼睛看著陳元:“你是個好人,我見過的遼人和宋人之中,很少有你這樣的。我殺了你一個也沒用,所以我放了你,來人,把他眼睛蒙起來,不要讓他看見我們是從哪里走的。”

  陳元愣住了,他沒有想到事情最后居然是這樣的結局,看著幾個遼人過來捆綁自己也沒有掙扎,陳元說道:“頭人,我能不能說服皇帝我不知道,可是等我回到燕京,一定會讓人送批糧食過來!到時候請頭人來這個山洞取糧就是了!”

  沒有人說話了,身邊只剩下一串雜亂的腳步聲。

  過了良久之后,又是一陣腳步從遠而近,中間還不有人不斷的喊著:“快些!快些!別讓他們跑了。”

  陳元知道了遼兵來了,急忙挪動著身軀,讓自己的喉嚨也發出一些聲響來。

  “陳大人!快,解開他!”陳天聽見了那蕭達的聲音,這聲音現在對陳元來說就是天籟。

  身上的繩索被去掉,蒙眼的黑布也被摘了下去,眼前的世界又出現了光明,陳元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張口說了一句:“這世界太美好了!”

  蕭達上前查看了一下:“陳大人,您沒事吧?”

  陳元搖頭:“沒事。”

  蕭達又問:“那些女真人往哪里跑了?”

  陳元看了他一眼:“你看我剛才那樣子,像是能看清楚他們往哪里跑得么?”

  蕭達歉意的笑了一下,對身后的士兵說道:“帶陳大人出去休息!”

  出了洞口,耶律縷伶帶著耶律涅咕嚕和耶律洪基正站在外面焦急的等著消息,陳元露頭之后,耶律洪基立刻歡喜的一下撲上來抱住陳元的肩膀:“陳世美,我就知道你肯定沒事的!”

  這一刻,陳元真的感覺到了耶律洪基的真情。為什么是耶律洪基,卻不是他姐姐呢?偷眼看去,耶律縷伶站在一旁,臉上也是洋溢著笑容,眼中居然還泛著一點透明的淚光。

  耶律涅咕嚕也是走了過來,拍拍陳元的肩膀:“陳兄,我剛才還在想,如果女真人用你的性命要挾我,我該怎么辦?說實話,我真的有些為難,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陳元呵呵笑道:“他們最大的失誤就是沒有把我的嘴堵上,我是憑借嘴上功夫活下來的。”

  三人同時笑了起來,一邊的耶律縷伶聽見陳元說起嘴上功夫,不由的想到了出洞之前兩個人那一次親密的接觸,臉上騰的一下就紅透了。陳元的余光瞧見,心中暗暗想到,剛才你差點把我害死,回頭定要讓你好好領教一下我的嘴上功夫。

  女真人對這一片的地形顯然是相當的熟悉,沒過多長時間,搜索的士兵就來回報,后山發現許多的腳印,根據腳印被風雪覆蓋的程度來看,女真人應該已經走遠了。

  耶律涅咕嚕嘆了口氣:“我們也收兵吧,在這叢山里面,就是他們留下腳印,我們也追不上的。”

  耶律洪基點頭:“嗯,我們的糧食也不多了,我看等路稍微能走一點,我們也就可以回家去了,九哥認為呢?”

  耶律涅咕嚕現在面對耶律洪基的時候,心頭有種很壓抑的感覺,特別是這種壓抑還無從發泄,這更讓他難受,他也想走,離開這個,再找一個機會向別人證明自己確實比耶律洪基要強出許多來。

  這次戰斗出人預料的經過在遼國的朝堂上掀起了一番軒然ō,以耶律仁先為首的那些人在遼興宗派耶律涅咕嚕去救援耶律洪基的時候,就已經完全看透遼興宗的意圖,可是他們對此無能無力。

  正當他們為無法再阻止耶律涅咕嚕登上太子寶座而苦惱的時候,老天給她們送來了大禮,耶律涅咕嚕輸掉了。

  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女真人多次叛亂,遼國派兵圍剿也經常遭遇敗績,可稀奇的是,那個一向被他們看做是廢物的耶律洪基居然奇跡般的力挽狂瀾,不光救出了耶律涅咕嚕和九王子,還把女真人的有生力量斃于一役,這簡直就是奇跡!

  而此時的蕭達里對這樣的結果也是非常滿意,聽著蕭蘇里向她講述戰斗的經過,蕭達里十分的滿意,臉上時不時露出了笑容來。

  蕭蘇里說完之后,也是感嘆一句:“姐姐,洪基這次表現的非常出色,我們很多計劃都沒來得及用,他居然一仗就打贏了!我想,我們是不是趁熱打鐵,讓皇上對洪基也改變一下態度呢?”

  仿佛嫌自己說的不太明白,蕭蘇里馬上解釋道:“我的人現在就在那些女真人身邊,他們現在只有幾百殘兵了,要是把這個信息透露給洪基的話,豈不是又是大功一件?”

()第152章瘋狂的公主  蕭達里看著自己的弟弟,沒有直接回答,卻問了一句:“你那個貨行做的怎么樣了?”

  蕭蘇里不明白這個時候姐姐問這話是什么意思,如實的回答道:“生意非常好,這一個月純利就好幾萬,看來,不用半年的時間,本錢就能回來了”

  蕭達里笑的很美,別的女人一般是用表情來表述自己的心情,可蕭達里現在已經能用表情來掩藏自己心中的想法,她不想把所有的打算都告訴蕭蘇里,即便他是自己的親弟弟也不行,在這個權利的漩渦之中,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自己。

  “看來,那個陳世美做生意真的不錯,輔佐皇子也很盡心。”

  蕭蘇里眼珠急轉,也不明白這話的意思,試探性的問道:“那,等他回來我們是不是可以提拔他一下?讓他對我們感恩戴德呢?”

  蕭達里微微搖頭:“從現在開始,什么都不要做了。有些事情,會有人替我們做的。既然別人愿意幫忙,咱們又何必出手呢?”

  蕭蘇里好像領悟了一下:“可是姐姐,憑耶律仁先他們,好像不足讓洪基登上太子的位置。”

  蕭達里點頭:“洪基剛剛出頭,他年紀還小。皇上的看了耶律涅咕嚕這么多年了,不可能因為這一件事情就改變主意的,慢慢來,不要急。”

  蕭蘇里點頭:“是,我明白了。”

  女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可怕,她們比男人更有耐性,更能忍。最重要的,平時男人都會把另一個男人看做對手,卻不會注意那些躲在一邊的女人。

  蕭達里悄悄的出手,又悄悄的把手縮了回來。沒人注意到這個讓遼國朝堂如此震動的事件的背后居然是她在搗鬼。

  現在,耶律仁先和耶律宗元正在朝堂上斗的你死我活,他們根本不知道,蕭達里這時候已經開始走第二步計劃了。

  耶律涅咕嚕在遼興宗心目中的地位還不能撼動,可是他當太子的事情注定要再次拖延下去。現在自己是該幫幫耶律仁先呢?還是該幫幫耶律宗元?

  蕭達里知道,要想讓自己的兒子當上太子,那朝堂就必須為耶律涅咕嚕繼續爭吵下去,等到大家都吵煩了,都覺得耶律涅咕嚕其實就是一個提起來就會讓人吵架的家伙的時候,耶律洪基的太子就當定了。

  “李元昊來了?”蕭達里輕聲的問了一句。

  蕭蘇里點頭:“嗯,他來的第一天就在街上和宋祁的侍衛打了一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上次刺殺的事情還沒完,這次他又來!”

  蕭達里說道:“你不懂的,他這一手玩的非常高明,皇上上次生氣的不是黨項人刺殺宋朝使者,而是他們居然把刺殺的事情往大遼身上推。李元昊這次明目張膽的鬧事,就是告訴所有人,上次刺殺不管是不是黨項人做的,他把這事情給扛了。”

  蕭蘇里還是不明白:“他不怕皇上怪罪他么?”

  “皇上要是怪罪的話,早就把他的使臣都殺了,豈會留到現在?皇上現在自己都還沒想清楚到底該怎么辦呢。對了,李元昊這次是不是打著求親的旗號來的?”

  “是,還帶來許多聘禮。”

  蕭達里的眼睛亮了:“那宋祁是如何應對的?”

  蕭蘇里微微搖頭:“他這兩天在告狀,希望皇上能處置李元昊,若是殺了李元昊最好不過了。”

  蕭達里輕聲嘆息:“唉,他越是告狀,豈不是越助長了李元昊的名聲?宋朝這次可能有難了。”

  李元昊敢來燕京,就是看準了遼興宗現在還沒有想明白到底該怎么做。遼興宗沒想明白之前,是不會對他下手的。

  所以他來了,而且一來就亮了很漂亮的一個造型。

  遼國人是崇尚武力的,這幾天李元昊一個人打倒宋朝十多個護衛,把宋祁嚇的躲在轎子里面說不出話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而對于他敢一個人來燕京,遼國人在心里是佩服不已。

  最少在民間,在那些普通的遼國士兵之中,李元昊已經是一個勇敢的代名詞,他們不想和這樣的人作戰。宋祁的表現更是讓他們覺得宋人懦弱好欺負,因此,在不知不覺之間,黨項人本來已經陷入困境的外交局面,被李元昊用拳腳打開了。

  陳元還不知道這一切變化,他正在想著自己該如何著手贏得這場游戲的勝利。

  回去之后,遼興宗就會在朝堂給自己安排一個官職,想來不會太大。不過沒關系,只要能接觸到遼國的核心人物就可以了。

  耶律涅咕嚕也是主張先對黨項用兵的,而且從目前來看,和自己的關系還不錯,應該能幫上一些忙。

  耶律縷伶呢?黨項人和遼國人都想用她來加強關系,反過來想,如果從她身上下手,挑撥遼國和黨項之間的關系也是可行的。她身上應該是有文章可做的。當然,先的條件是,她必須聽自己的話,配合自己才可以。

  還有,如果自己的融資再順利一些,讓遼國的那些大人物們能聽自己說上兩句的話,事情好像不是很難解決一樣。

  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連續開了兩把豹子之后,自己手上已經有了一些賭本,回到燕京的時候眼力放準一點,運氣再好一點,完全可以的!

  前途一片光明,現在他必須先擺平耶律縷伶。

  從個人需求,到民族大義,在回到燕京之前,自己都必須把這個女人放倒!

  “陳世美。”門口傳來耶律縷伶的聲音。

  陳元早就知道她一定會來的,所以從回來到現在一直沒有去找她。聽到聲音已經到了門口,陳元從netg邊起身把房門打開,然后微微側身,臉上帶著迷人的笑容:“公主,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么?”

  耶律縷伶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陳元閃身讓開門:“公主如果不介意我這里有幾件沒洗的衣服,就進來坐吧。”

  耶律縷伶點頭,聲音很輕的嗯了一聲,走進屋里來,也沒有坐下,只是站在桌子旁邊。

  陳元關上門,臉上還是那種與人無害的笑容:“公主,如果你是因為白天的事情來說什么客氣話的,就不必了。”

  耶律縷伶的頭輕輕抬起:“我,我想跟你道歉的。”

  陳元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是不是你覺得不管我的生死,帶兵去剿滅女真人,心中很過意不去?”

  耶律縷伶點頭:“是,當時那種情況下,你居然能說服那些人放了我,我真的很意外。因為在我想來,你這樣膽小,不把我的身份說出來就很不錯了,卻沒想到你會那樣做。”

  陳元嘆息一聲:“公主,你還是不了解我,我這個雖然膽子小一些,而且有時候為了活命什么都做,可是,也并非公主想的那么不堪。”

  耶律縷伶馬上接道:“我知道,是我不堪!我想讓九哥他們先救你的,可是九哥不愿意,他非要剿滅女真人,我也沒辦法。”

  陳元知道,耶律涅咕嚕從被洪基救出來之后,就一直在尋找著可以打一場比耶律洪基那次更精彩的殲滅戰,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讓他知道女真人在哪里,不要說被抓的是自己,就算是他老子,他一樣會棄之不顧。

  耶律縷伶繼續說:“你把我救出來,我還將你陷入險境,是我不堪。知道么,九哥下了命令的時候,我非常恨他,真的!當時我都想帶著部隊自己去救你,可是洪基也不讓,洪基說你一定能平安回來的。”

  陳元哈哈一笑:“你也不用恨九王子,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這樣做的。還是洪基了解我,知道我嘴上功夫厲害,只要是活人,一般我都能說服他們。”

  耶律縷伶的臉忽然又紅了,陳元上前一步,兩步,讓兩個人的距離更近一些,用很輕的聲音問道:“你怎么了?”

  耶律縷伶頭低下來,搖了一下:“沒什么。”

  陳元看她這表情,心中甚是得意暗想,還說沒什么?你飛不掉了!嘴上說道:“公主認為在下的嘴上功夫如何?”

  耶律縷伶說不出話來,腳步居然向旁邊躲閃了一下,為什么要躲閃一下?她也不知道,只是心中有些慌,她很怕陳元有什么過分的舉動,因為陳元這話問的就有些過分了。可是為什么自己沒有義正言辭的要治他不敬之罪呢?為什么還有那么一點點的期待呢?

  正在矛盾的時候,陳元忽然轉身往后走了一步,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公主喝茶么?”

  這泡妞就像釣魚,魚兒咬鉤了,想把她拉上來還是有技巧的,要懂得收放的道理。一股用力,線就斷了,若是放得太松,魚就跑了。

  這忽然間放松的氣氛讓耶律縷伶長出了一口氣,可是接著卻現,有一股失望的情緒慢慢的滋生出來。

  陳元把一杯茶水倒好,放在她面前:“公主,你知道么,當我說服他們把你放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自己一定能活著離開。”

  耶律縷伶很機械性的點點頭:“嗯。”

  聽那語氣,看那表情,她現在應該已經六神無主了。陳元微微一笑:“這里也沒有酒,不然,為我們兩個都能平安的回來,當真值得慶賀一下,對了,你回去之后打算怎么辦?”

  耶律縷伶一愣:“什么怎么辦?”

  陳元好像很隨意一樣問道:“你真的要嫁給李元昊么?”

  耶律縷伶心頭涌起一股悲傷,陳元的話勾起了她心中的傷感,自己回去還是要嫁給李元昊的,有些事情注定是無法選擇的。

  正在想著,陳元的身體卻又慢慢的靠了上來,這一次,耶律縷伶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那種慌張,沒有向一旁躲避。

  陳元的眼睛很深情的看著她:“告訴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耶律縷伶問道:“什么?”

  陳元的手好像是不經意的擺動,無意觸碰了耶律縷伶的手一下,碰過也就松開了,耶律縷伶還是看著陳元,好像這個小動作沒有生。

  陳元問道:“現在,你是耶律縷伶,還是公主?”

  耶律縷伶嘴角一撇:“耶律縷伶就是公主。”

  陳元搖頭那手慢慢上去,抓住耶律縷伶的手,她沒有掙脫,眼睛里含著一種叫意亂情迷的神色看著陳元。

  行了,是魚的話可以拉上來放到魚簍里面了。是女人可以抱過來放倒在netbsp;陳元的身體又往前一些,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了:“耶律縷伶是我的朋友,公主是屬于大遼的,你是哪一個?”

  耶律縷伶的聲音開始粗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告訴我,我可以選么?”

  陳元的另一只手輕輕挑起她的頭:“只要你愿意就可以,至少今天可以。”

  耶律縷伶看著陳元那慢慢接近的嘴net,喘著濃重的呼吸,閉上眼睛把頭抬了起來,雙net輕輕的張開,含糊的說了一句:“我是李元昊的。”

  陳元在她的嘴net上輕輕點了一下,然后把她的頭抱在懷中,輕輕的含著耶律縷伶的耳垂,小聲說道:“公主是李元昊的,你是我的。”

  耶律縷伶的雙手忽然攀了上來,緊緊的抱住陳元的脖子,那小口主動貼了上來,開始瘋狂地索求。

  陳元一時居然沒有抵擋的住,整個人被她推著向后退去,一下倒在netg上。耶律縷伶跟著壓了上來,雙手開始撕扯衣服。

  陳元著實被她這樣的行為嚇住了,同時心中也是大喜:“夠瘋狂!我喜歡!”

()第153章凱旋而歸  大雪停止兩天之后,路上開始結冰,已經能讓人馬通行了。雖然走起來還是有些困難,可是大軍的糧食真的支撐不住了。

  因此,陳元和耶律縷伶只是快活了三個晚上,這三個晚上不光讓耶律縷伶忘記了一切,也讓陳元有些沉迷。

  這個女人真是極品,身材火辣,性格開放,不管陳元說什么姿勢,她都愿意來嘗試一下,包括那快感度過五星級的一字馬。

  在耶律縷伶想來,這三天自己是陳元的女人,等回去之后,她就要去做她的公主了,她就要去嫁給那個從來沒有見過的李元昊了。這是她無法抗拒的命運。

  但是在陳元的計劃中,這只是開頭的第一步。耶律縷伶認為命運無可抗拒,是因為她從來沒有想去抗拒過。只要自己下足功夫,讓她舍不得離開自己,讓她有勇氣去抗拒命運,那么會很大程度的離間遼國和黨項人之間的關系。

  是不是有些無恥了?為了一個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任務,利用一個女人的感情?

  算了吧,也就是順帶利用一下,反正就算沒這檔子事,自己一樣要把她推到,以后還是一樣要分開。陳元要回到大宋,那里有自己的家人,朋友,還有菱花在等著自己。她是公主,不可能跟著自己一起回去做買賣的。

  當兩萬部隊回到燕京的時候,受到了隆重的歡迎。說實話這一仗如果按照人數來計算的話,遼國前后出了三萬大軍,只回來不到兩萬人。而女真人總共只有五千人馬,還逃掉不少,可以說遼國贏得并不漂亮。

  特別是兩萬匹戰馬,莫名其妙的就中了對方的著,耶律涅咕嚕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后來通過審問那完顏如如鹿才明白,女真人用的是一種叫做藍蝶花的野草。

  這種野草是沒有毒的,所以那些馬倌們都沒有檢查出來。可是這種草一旦和糖水魂合在一起,馬上會變成劇毒藥物。女真人早就猜測出耶律涅咕嚕會在那個地方扎營,所以他們提前在兩岸種上藍蝶花,等到遼國大軍一到,在從上游往河里撒糖,讓河水變成糖水,就這么簡單。

  這一仗遼國人唯一的亮點也就是楊文廣帶著一千遼兵在那山頭將女真人一千多人擊敗的戰斗了。

  這場戰斗就是掛在耶律洪基名下的。因為陳元告訴楊文廣,一定要低調,低調,再低調。

  誰都可以露頭,只有這位侯爺不行。

  陳元他們路上就收到了消息,遼興宗會親自帶百官在城外迎接他們凱旋而歸,這種規格的禮遇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享受過了。

  上一次還是宋遼大戰的時候,遼國人金沙灘一戰勝利之后的事情。

  陳元對遼國的歷史所知不多,不知道這一戰是不是改變了什么呢?歷史上這一次平遼國人到底打贏了沒有?

  歷史改變沒改變他不知道,反正公主是被自己改變了。兩個人雖然沒有走在一個隊伍里面,可是公主的眼神時不時就飄了過來,陳元也總找機會暗送幾次秋波,不需要說話,這時候眼神的交流就足夠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燕京城墻,陳元已經能看到遼國人迎接的隊伍。

  自己離開這么長時間,局勢到底展成什么樣子了?有沒有一些自己沒有料到的變數出現呢?

  隊伍停了下來,耶律涅咕嚕看著重新調整一下隊形。馬上要見遼興宗了,一切都要有個章法才可以。楊文廣帶的那一千人必須走在最前面,因為他們是最大的功臣!他們打出了整個戰役之中遼國人唯一值得夸耀的地方。

  耶律洪基騎馬站在最前面,看著佇立在陳元身后的楊文廣,忽然跑過來說道:“龐文大哥,應該由你帶隊才是,這一仗是你帶我們打贏的。”

  楊文廣微微一笑,雖然他不喜歡遼國人,可是對耶律洪基卻是個例外。這個遼國的皇子仿佛沒有心機一樣,那么的單純,讓人想恨都不知道從哪里去恨他:“皇子,還是你自己去吧,我對當官真的沒什么興趣。”

  耶律洪基撓撓頭,看看陳元,又看看楊文廣:“你們宋人是不是都像你們一樣,對當官沒興趣?”

  陳元和楊文廣相視一笑,那耶律涅咕嚕在前面喊道:“洪基,快來領隊!”

  耶律洪基也不多說了,縱馬跑了過去。

  耶律洪基的身后,才是耶律涅咕嚕的隊伍。他從沒有排在最后過,可是按照遼人的規矩,這一次他的隊伍真的要排在后面了,這讓耶律涅咕嚕的臉上很不好看。

  耶律涅咕嚕在中間,陳元在左邊,耶律縷伶在右邊。雖然中間隔著一個人,陳元偶爾扭頭,就能看見耶律縷伶正在用一種癡迷的眼神盯著自己,火辣辣的。

  隊伍擺好之后,眾將士押著完顏如如鹿那幾百被俘虜的女真人,邁開大步,非常神氣的向燕京城內走去。

  士兵們可不管自己排在前面還是后面,神情都是一樣的興奮。對于他們來說,能活著回來就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了。

  耶律洪基的馬快到遼興宗面前的時候,他從馬背上跳下來,高聲喊了道:“父皇!孩兒回來了。”

  遼興宗臉上掛著笑容,微微點點頭。一旁的耶律仁先卻跟著說道:“皇子這一趟凱旋而歸,將那些平日以勇猛著稱的女真人打敗,彰顯我大軍威武,從此之后,這諸王子之中,第一將這個位置應該換換人了吧?”

  耶律宗元臉色一寒,正待出言反駁,卻聽耶律洪基說道:“回稟父皇,諸位王叔,這一仗著實不是我的功勞。若不是九哥將女真人吸引住,若不是眾位軍士賣命廝殺,洪基哪里能打的贏?”

  遼興宗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好!非常好!洪基,你要什么賞賜?盡管說來!”

  耶律洪基猶豫了一下:“孩兒要的,可能有點多了,不過還是懇請父皇恩準。”

  遼興宗看了他一眼:“說!”

  耶律洪基手指身后的人馬:“這次我遼國有上萬勇士埋骨那長白山下,他們都是家有妻兒之人,還請父皇下旨予以撫恤。”

  遼興宗雙目放出一道精光來,看著耶律洪基。撫恤,這在宋朝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在遼國,因為受財力的限制,很少有過。除非一些戰功卓著的將領,或者戰場山極其勇猛的個別人士兵,死了之后家人才能得到一點點象征性的撫恤。

  因此,當耶律洪基說出這話的時候,很過遼國的將領們都面面相視,這個口子一旦開了,那日后就是很大的一筆花銷,對于遼國來說,肯能無法承受。沒有人說話。

  耶律洪基忽然跪了下來,給遼興宗連續磕了幾個響頭:“請父皇恩準!”

  遼興宗還沒有說話,耶律洪基身后的幾個士兵忽然跪了下來,跟著耶律洪基一起磕頭:“請皇上恩準!”

  接著,是更多人的跪下。

  遼興宗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頭:“好,這一次,朕準了。”

  士兵們馬上歡騰了起來,耶律洪基也是面帶笑容,起身回頭沖身后揮手,然后又說道:“父皇,第二個要求是,我想請客,請所有和我一起出征的將士們喝酒!我答應過的。”

  耶律涅咕嚕的臉色有些難看,陳元知道他現在一定非常的氣悶,當下聲說道:“九王子,洪基畢竟還是孩子,如果他真的有心地話,就不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做給你看了。”

  耶律涅咕嚕心知陳元說的是實話。耶律洪基要是真的想和自己搶什么,就不會做這么明顯了。

  陳元剛剛說完,就看著耶律縷伶投來一種感激的眼神,謝謝陳元開導耶律涅咕嚕和洪基之間的關系。

  陳元眼睛一眨,沖她一笑,那意思很明白了:“咱兩誰跟誰呀,別客氣。”

  兩個人正在眉目傳情,忽然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黨項人站了出來,大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陳元不禁愣了一下,這黨項人怎么這樣就過來了?難道遼興宗已經和她們談妥了?轉頭看見宋祁,現宋祁的臉色確實不好。

  那黨項人顯得很英武,張得也不錯,很有男兒氣概。只見他幾步走到耶律縷伶的馬前,抱拳說道:“在下黨項李元昊,見過公主殿下。”

  說話的時候不緊不慢,不卑不亢,讓人聽上去對他就能產生好感。陳元一聽他報出名字來,心里頓時吃驚,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創造了一個西夏王朝的李元昊,居然長的也是這般帥氣,雖然不如狄青,可去總比陳世美多了那幾分男兒氣概。

  李元昊帶著一種很具有男人魅力的眼神看著耶律縷伶,耶律縷伶顯然也對這個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李元昊很是震驚:“你,就是黨項大王?”

  李元昊在她馬頭前微微一鞠躬:“正是在下,不知道在下能不能為公主殿下牽馬?”

  耶律縷伶沒有說話,眼神掃過陳元這里,看向前面的遼興宗。遼興宗沒有說什么,耶律縷伶自然也就沒有說話。

  那李元昊卻自顧拉起韁繩來:“公主坐好。”

  陳元真的想大聲的喊出來,告訴李元昊耶律縷伶還沒答應讓他牽馬呢!可是好像包括耶律縷伶和遼興宗在內,都沒人對這個舉動提出意見來,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耶律縷伶被李元昊牽入城中去。

  陳元忽然感覺很難受,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帶著一種獵艷的心情,和耶律縷伶玩一場夾雜了很多目的的游戲而已。可是,當李元昊把耶律縷伶帶走的時候,他的心情忽然變的很不好,有一種語言難說的感覺堵在自己胸口。

  這幾日的柔情過后,陳元以為自己已經有了充足的把握掌握耶律縷伶,現在李元昊把她拉走了,她頭也沒有回一次,難道在她的心里,這也只是一場游戲而已么?

  看著前面的背影,陳元輕聲的哼上兩句歌詞:“你把我的女人帶走,你也不會快樂很久!”

()第154章北樞密院契丹通事  李元昊能快樂多久陳元不知道,反正,現在他的心情很不快樂。即便不快樂,他還是要跟著隊伍繼續走下去,這就是想當官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若只是做買賣的話,看你不爽我惹不起最少躲得起。可是在官場不一樣,你不光躲不起,還不能讓別人看出來你對他不爽。

  走入燕京,鞭炮就開始放了起來,那些女真人的情緒有些恐懼,街道兩旁不時有些爛菜葉或者爛蘋果向他們砸來,怒罵聲不絕于耳,讓完顏如如鹿這樣的人都有些惶恐。

  他不怕死,女真人沒有怕死的,因為從他們生下來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死亡線上掙扎著。可是他們害怕這些遼人如果情緒一激動,沖過來給自己弄一個半死不活,那就慘了。

  陳元顯然注意到了這一情況,馬上分出兩隊士兵來,隔開兩邊的人群,保證那些遼人除了可以遠距離的攻擊怒罵之外,不會沖上來鬧出什么血案。

  現在在陳元的心里還是秉承著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的觀念,這個觀念從他上輩子出生的時候就被灌輸了,根深蒂固。

  陳元的舉動讓那些女真俘虜的心中暗生感激之情,耶律涅咕嚕看的微微一笑:“陳兄當真是宅心仁厚,我敢和你保證,如果我們落在女真人的手里,絕對會比死更慘。”

  陳元不以為意:“你說的那個是你,我落在女真人手里,不是好端端的出來了么?”

  耶律涅咕嚕哈哈一笑:“當真這樣,我差點忘記了。對了陳兄,你不會怪我不去救你吧?”

  陳元說道:“九王子說哪里話?當時你若是按照女真人說的去做,現在我們才真的很麻煩呢。對了九王子,我怎么沒看到那個耶律舒寶?按道理這樣的場合他不該不出現的?”

  耶律涅咕嚕臉上一陣冷笑:“如果我打贏了,他肯定就來了。只是這一仗我沒打好,那家伙想是又在給我準備什么能讓我驚喜的禮物去了!”

  陳元看著耶律涅咕嚕的臉色,慢慢說道:“如果是這樣,他就是自討沒趣了。洪基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忽然長大了一點,他們就想在洪基身上做文章,這根本不可能。”

  耶律涅咕嚕轉過頭來:“陳兄,你不是和洪基的關系很好么?難道你不想讓他坐上太子的位置?”

  陳元搖頭:“我和洪基的關系好,可是對于王子你我也是仰慕。洪基現在根本沒有那個能力,怕就怕他太小,受不了一些人的蠱huo,做出有損你們之間兄弟情義的事情來,那只會便宜了旁人。”

  耶律涅咕嚕的臉色舒展了一些:“陳兄所言極是,其實,如果洪基可以,我也不會與他相爭,現在我心中的顧慮和陳兄一樣,只是有些話,不好和洪基明說。”

  后半句是真的,但是前半句就明顯有些言不由衷了。陳元當然不會和他探討前半句了,聽耶律涅咕嚕說完之后,陳元馬上說道:“皇子對我還有幾分信任,我會從旁邊說項的,只是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讓他怎么樣,九王子知道,那些蠱huo的話,總是比真話要好聽一些。”

  耶律涅咕嚕點頭:“如此,還要多多勞煩陳兄才是。馬上入宮之后,皇上一定會讓你入朝為官,依照陳兄的才華,想來日后定是我遼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陳元笑道:“如果可以的話,在下也希望日后能和九王子多多合作,還請王子提攜才是。”

  說話之間,已經到了宮殿外面。所有的有功將領都在這里等著遼興宗召見,那蕭護衛四人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之情,已經在一旁商議著晚上該到上面地方去慶賀一下了。

  商議很長時間之后,蕭護衛向陳元這里走了過來:“陳大人,”

  陳元抱拳回禮:“蕭護衛,有什么事情?”

  那蕭護衛的臉上泛起一絲有些詭異的笑容來:“陳大人,兄弟們在外面跑了很多天了,今天晚上想找個地方樂上一樂,不知道陳大人愿不愿意同去?”

  陳元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這是擺明來打秋風的,當下笑道:“若是諸位相邀,在下自然要去的。這樣吧,等從朝堂下來之后,幾位在這里等我片刻,如何?”

  蕭護衛等人笑的非常開心:“哈哈,當然,當然。”

  他們在這里非常開心的說笑著,那邊完顏如如鹿等一眾女真人頭領卻為自己未知的命運有些惶恐。說真的,如果他是烏塔別古,到了這個地步也就認了,造反么,被殺了也沒什么話說。

  關鍵他們是來幫忙的,這打劫的跑掉了,放風的卻被抓了起來。遼國人會不會拿自己來開刀?

  完顏如如鹿看著身邊的幾個部落頭領,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這一次本來想來占個便宜,卻沒想到把整個部落都搭上了。

  梁總管的那尖尖的嗓音終于響了起來,遼興宗宣旨讓所有有功將領覲見。眾人馬上排好隊伍,按照現在的官職大小,一個接一個的走了進去。

  朝堂之上,一眾遼國重臣分立兩旁,耶律涅咕嚕進來的時候,看見兩旁的大臣們臉上神態不一,有的洋洋得意,有的垂頭喪氣。

  而耶律洪基和耶律縷伶已經站在了遼興宗龍椅的下方,在他們兩個的對面,是李元昊和宋祁。

  一眾將領進屋之后馬上拜倒,給遼興宗行了大禮。

  遼興宗等眾人禮畢,才揮手讓大伙起來,開始一個個的宣布獎勵和任命。

  雖然這個獎勵帶了很多遼興宗的主觀想法在里面,并不是十分的公平,可是總的來說,這一趟出征的將領都得到了提拔,所以也沒有人說什么。

  直到最后,遼興宗看看陳元:“陳世美,上前聽封!”

  陳元邁步往前走了兩步,遼興宗看著他,微微一笑:“朕,現在任命陳世美為北樞密院契丹通事。”

  陳元正想謝恩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萬歲!老臣以為,這樣重用一個宋人,頗有不妥!”

  陳元扭頭一看,卻是侯曬站了出來,反對遼興宗的決定。

  侯曬這一出面,馬上又有許多人同聲附和。

  遼國的北樞密院契丹通事,相當于現在的國務院副總理辦公室的秘書,也不是一個很有實權的位置。只是,這個位置按照慣例都是由契丹人來擔任的。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張礪就曾經擔任過這個職位。那也是在張礪完全取得了契丹人的信任之后的事情。

  現在遼興宗把這樣一個官職一下安在陳元的頭上,不光是對陳元的看重,最重要的還是想借此來挑戰一下所謂的“祖宗家法!”

  果然不出遼興宗所料一樣,這個一向由耶律家和蕭家把握的位置被自己安在陳元的頭上之后,整個朝堂頓時一片嘩然。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反對這一決定,以耶律宗元為的一群改革派的大臣,在這個時候是力tǐng陳元。

  表面上兩幫人為了陳元能不能當上這個樞密院副使而爭吵,實際上,最根本的爭端是現在遼國的官制變還是不變。

  改革派和保守派在朝堂爭吵很多次了,注定是沒有結果的。陳元默默站在大堂中間,他成了眾人口中的矛,或者盾,被雙方不斷的抬出來,用以攻擊對手,或者保護自己。

  耶律仁先等人遼興宗獎勵耶律洪基手下的這些有功之臣,因為這是對耶律涅咕嚕的打擊。可當遼興宗說出對陳元的任命之后,他們馬上站出來反對。

  而改革派一方面希望遼興宗在太子的問題上繼續力tǐng耶律涅咕嚕,另一方面堅決這個乎常規的任命,希望以此來打破現有的官制,打破這一段時間雙方的僵持局面。

  這就是官場,即便陳元什么都沒做,還是被推倒了風口浪尖之上。更險惡的是,他好像根本沒有任何能力來抗爭一樣,只能隨著波濤前行,至于是被送入地獄還是被推上天堂,那要看別人的爭斗結果。

  有話語權的遼國重臣全部都參與進來了,朝堂上越來越熱鬧,陳元偷眼望了一下,整個大殿上挑起這場爭斗的遼興宗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的群臣吵鬧。

  李元昊和宋祁這兩個被邀請來的貴賓也沒有說話,李元昊的臉上始終是那樣自信的微笑著,當陳元的眼光掃過他的時候,現李元昊也正在看著自己。

  “陳世美,你為什么不說話?”遼興宗最終把皮球踢到了陳元的身邊,他試探別人反應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爭吵是無法分出是非對錯的,自然不能無休止的進行下去。

  陳元早已經想好了措辭,聞言馬上說道:“回皇上,草民以為,諸位大人之所以反對皇上的提案,也并非全無道理。想草民剛來大遼,雖然承蒙皇上錯愛,卻著實難當重任,還望皇上三思而行。”

  遼興宗的眼睛里露出了笑容,他對陳元這番推辭之言很是滿意。因為陳元的推辭中給所有人都留了一個臺階,包括自己。現在,遼興宗準備順著這個臺階下來了,想來這朝堂上也沒有不識相的傻子。

  遼興宗點頭:“好吧,只是朕一向金口玉言,說出來的話,自是不會更改。這樣吧,讓陳世美暫行北樞密院契丹通事的職務,先觀察一陣,若是合格,自當重用。若是不合格,再另行安排。”

()第155章宋朝歌女這樣的話,陳元雖然可以擁有北樞密院通事的權利,卻沒有得到正是的任命,也算給雙方都留了余地,等于是把現在的矛盾,往后面推了一推  侯曬還想說什么,一旁的耶律仁先卻趕忙使了一個眼色,抱拳應道:“圣上英明!”

  封賞結束之后,那一群軍官拉著陳元一起去酒樓里面喝酒。從他們那表情之中陳元就已經知道,今天晚上,自己注定是一只要被他們宰殺的肥羊。

  汴京最好的酒樓就是“第一家”,環境,飯菜,都算的上是翹。可是這些人不喜歡去哪里。在他們的眼中,“第一家”這樣的酒樓是用來款待國賓和貴客的,面子上雖然好看,可是遠沒有那些可以大聲吆喝的小酒鋪里吃的痛快。

  他們選擇的這間酒鋪的環境還算可以,有四個比較清靜的雅間,而且飯菜可口,當蕭護衛帶頭走進來的時候,老板居然能喊出好幾個人的姓名,顯然他們都是常客了。

  雖然這幫人說是為了慶祝陳元升官才來的,可是酒過三巡之后,各人便都放開了,恭維的話再也不說,只圖自己喝個痛快。

  男人在一起喝酒的時候,話題總是離不開女人的。也不知道是誰先挑起來的了,眾人居然開始比誰碰過的女人要多一些,當然,妓女不算。

  那蕭護衛說自己一共有過十個女人,從旁人聽后那羨慕的眼光之中,陳元知道在現在沒有網絡,通訊也不夠達的年代,這個數字足以讓眾人羨慕不已。

  蕭護衛說完之后也是頗為得意:“這些女子,大多是有家室的,不便和諸位說出姓名了,還請見諒則是。”

  另一個護衛馬上說道:“你不說出姓名來,我們怎么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蕭護衛瞪了他一眼,轉頭看看陳元:“陳大人,該你說了吧?人家都說宋朝的女子水靈,不知道陳大人現在碰過幾個了?”

  陳元輕輕搖搖頭說道:“這各地的女子受風俗的影響,體態性格各有不同。宋朝的女子雖然婉約一些,但是北國女子的豪放同樣讓人癡迷。”

  一人馬上站了起來:“陳大人,您不會已經嘗過我們北國女子的豪放了吧?快快說來聽聽!”

  陳元暗暗想到,如果我說我把你們公主給上了,你們會相信么?也不搭理那人,繼續說道:“不滿諸位,我的那個數字,絕對在蕭護衛之上了。”

  蕭護衛點頭:“這我相信,憑借陳大人的口才和外貌,想來必然很受那些喜歡詩文宋朝女子歡迎,我想,我們這里面也該數陳大人最多了吧?”

  陳元正要得意之時,只聽旁邊那蕭達說道:“嘿嘿,不好意思諸位,我到現在沒說,目的就是想看看,你們加在一起,有沒有我睡過的女人多!”

  好多人聽了這話之后,表情很是不屑,在他們想來蕭達肯定是在吹牛,這人要外貌沒有外貌,要錢沒錢,論官職還是一個最末流的將軍。

  蕭達也不在意眾人看他的眼神,一口烈酒下肚之后,站起來說道:“不瞞諸位,我在宋朝邊境打仗多年,這平日里哪有那么多仗來打?那些宋軍大多縮在城池里面,我們這些兄弟經常是悄悄的過去,選一些比較偏遠的集鎮突襲一下,每次得手之后,女人,錢財,是定然少不了的!最多的一次,我抓住了一個戲班子,里面十多個宋朝女子,一個比一個水靈,我把它們帶回軍營,一直享用了半年多!”

  眾人聽的哈哈大笑,羨慕不已。

  在這些人的笑聲之中,陳元忽然感覺到一種錐心的痛,他眼前好像浮現出那些百姓被遼兵抓住之后的場景,陳元的手手緊緊的握著酒杯,眼睛看著那得意洋洋的蕭達,有一種把酒杯砸過去的沖動!

  小二在這時候敲門進來,很諂媚的問道:“諸位軍爺,這外面來了兩個唱曲的,要不要叫她們進來給你們唱上兩段?”

  蕭護衛忙的放下手中激腿:“哪里來的唱曲的?別是我們這里長的矮一點的女子冒充宋人吧?”

  小二點頭:“蕭爺放心,地道的宋朝女子,若是有假,你把我這腦袋扭下來。”

  陳元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可是這些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眼睛都在看著門外,看進來的是什么樣的宋朝女子。

  陳元明白這一屋子都是什么人,而且他們已經喝了不少酒,若是那兩個女子真的進來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如果他們真的對那兩個女子做出越禮的事情,自己該怎么做?他忽然現自己有些懼怕面對這個問題,內心中祈望著兩個女子不要進來,千萬不要進來。

  門簾外的走廊響起環佩之聲,接著香風撲鼻而來,兩名懷抱琵琶頗有姿色的年輕女郎,帶著有些惶恐的笑臉走了過來。

  屋子里面所有人都仿佛一瞬間來了精神一般,有兩個居然跑了上去,要把那兩名女子拉入席位之間。

  那兩名女子顯然有些驚慌,忙的說道:“諸位大爺,我們是來唱曲的,幾位大爺想聽什么曲子,我們在旁邊彈唱就是了。”

  蕭達沒有說謊,他對付宋朝女子的經驗比眾人要豐富許多,因為他知道對宋朝女子其實不必有什么經驗,比其他人更直接一些,一把將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拉入懷中,硬是按在自己腿上:“你會唱什么曲?一曲一曲先說給大爺聽聽!”說著,那手就很不規矩的在女子身上摸索起來。

  陳元胸囗郁滿了忿怨難平之氣,輕輕敲了兩下桌子:“諸位,我們先聽他們唱兩曲,大家都是男人不錯,可也用不著像那畜牲一般見了母的就硬上吧?”

  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忽然冒出這么一句,顯然很不合時。

  蕭達的臉色馬上也變了,手也停了下來,眼睛看著陳元不說話,氣氛很是尷尬。

  蕭護衛好像明白了什么,當下站起來拍了一下蕭達的肩膀:“你也是的!兄弟們好好的想聽個曲,你就像沒見過女人一樣,干什么?還不把人放開!”

  蕭達可以仗著自己是契丹人不鳥陳元,但是現在蕭護衛說話了,而且一屋子的人也都明白過來,不管怎么說陳元也是宋人,當著陳元的面做這樣的舉動出來,著實不太妥當,紛紛勸阻蕭達。

  蕭達最終放開那女子訕訕一笑道:“好,好,今日我酒喝多了,打擾諸位酒興過意不去,我先自罰一杯。”

  那歌女呆了一呆,終抬起頭來看了陳元一眼,雙眸盡是感激的神色。

  還沒有開始唱,那小二又是敲門進來:“諸位大爺,實在不好意思,旁邊的客人要這兩位姑娘過去一下,諸位大爺看,是不是可以先…”

  話沒說完,那蕭達一腳踢了過去,把小二整個人踢的痛苦的圈成一團。他心中本就悶氣,這時候正好找到一個撒氣的地方。

  小二再也說不出話來,蕭達還想跟上去再打,蕭護衛一拍桌子:“蕭達!夠了沒有?酒喝多了你就滾回家去,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蕭達這才住手,狠狠罵了一句:“你娘的!叫她們來的是你,讓她們走的也是你,耍我是么?”

  小二雖然還在痛苦之中,卻強忍著揮揮手:“小人不敢。”

  蕭達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這才回來坐下。蕭護衛看著那兩個女子:“行了,沒你們什么事情了,旁邊的客人叫你們,現在過去吧。”

  兩個女子也不愿意在這里多呆,聞言忙的退了出去,去旁邊的屋里唱曲去了。

  蕭護衛等她們走了之后,手指蕭達:“現在你要喝酒就坐在那里喝酒,不喝給我滾蛋,要是再鬧什么事,別怪我不客氣。”

  旁邊眾人忙的勸他坐下,蕭達到也不敢還口,默默的坐了下來。蕭護衛最后說了一句:“tǐng好的心情,兄弟們都高興,別找那些沒趣的事情出來。”

  那兩個歌女平安離開之后,陳元心頭也放下了一塊負擔,想了一下,自己要在遼國把事情做好,少惹敵人,多交朋友還是很重要的。當下端起酒杯來:“剛才也是我太掃興了,這樣吧,都不提了,咱們喝酒,來蕭達,我來敬你一碗。”

  蕭達很是尷尬,站起來端起酒碗:“哪里,該我向陳大人陪不是才對,剛才我確實沒有想到…”

  陳元手指一指,打斷他的說話:“剛才什么?說好不提了的,剛才什么事情也沒有,喝酒!”

  蕭達一搖頭:“得,是我小氣了,喝!”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旁邊傳來那兩個女子的尖叫聲,聲音很大,顯然她們的安全正在受到威脅。

  陳元的手在嘴邊停了下來,本來已經緩和的神色再次嚴峻起來。

  他心中很是懊悔剛才沒有把事情處理好,這樣兩個女子在這個場合賣唱,被人欺負不奇怪,不被人欺負才是怪事呢!剛才自己就該給她們一些錢,讓她們離開這里才是。

  在這個房間自己說話還管用,旁邊那屋子里面呢?

  不管么?陳元感覺那叫聲非常的刺耳,每一聲都喊道自己心窩里面一樣。

  最終,他一口把酒喝光,然后推開椅子:“對不住了諸位,我過去看看,一會就回來。”

()第156章民族之防  蕭護衛沒有多說什么,屋里里面的人都沒有動,陳元自己走了出去。

  推開隔壁的房門,里面正有一個家伙把那兩名女子壓在桌子上,旁邊還站著兩個人旁觀的,像是隨從的樣子。

  門被推開的時候,那兩個隨從忙的跑了過來,陳元卻已經沖到那桌子邊上,一把將那人拽了起來,推到一邊去。

  兩名女子忙的起身,好自己已經很是凌的衣服,被推開那人這時候抬起頭來,和陳元的目光相遇在一起,兩個人都很是錯愕。

  那人正是耶律舒寶!

  耶律舒寶顯然也沒有想到在這里遇到陳元,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關門。”

  那兩個隨從反身把房門給關上了,將陳元也關在屋子里面。

  這個時候陳元并絲毫的害怕,他相信只要自己嘴巴能動,就能把耶律舒寶給嚇唬住,畢竟在這個酒店里面對兩個女子做出這種事情并不光彩,傳出去的話不光是耶律舒寶,就連他老子耶律仁先的臉上也一樣無光。

  當下抱拳:“原來是舒寶公子,在下這廂有禮了。”

  讓陳元意外的是,自己的禮貌并沒有得到回應。耶律舒寶先舒了一口氣,然后好自己的衣服:“也好,我先活動活動筋骨,一會和這兩個賤人玩的更開心一些,陳世美,你進來就是自找的,怨不得我。”

  陳元一聽這話,心里馬上有些害怕了,像他這樣靠嘴皮子魂世的人,最怕的就是對方根本不聽自己說什么。現在耶律舒寶好像就打算這樣做了,他站好身子之后,把衣袖擼了起來,眼睛看著陳元,帶著一種輕蔑的嘲笑:“準備好了?”

  陳元真的沒想到他連一點說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下看看,整個房間只有一扇窗戶還打開著,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女子:“從窗戶跳下去,去南北碼頭!快!”

  兩個女子馬上意識過來,轉身用自己最快的度沖向那窗戶,可是她們最快的度也并不是很快,耶律舒寶的一個隨從看出她們的意圖,居然一個閃身就沖了過來。

  若是窗戶被他堵上,大家都出不去。關鍵時候,后面的那個女子猛的沖向那人,用自己的身體將那人撞的后退半步,另一個馬上跨到窗戶上,回頭喊道:“雪!”

  “快走啊姐姐!”

  另一個隨從已經沖了過來,那姐姐也顧不了許多,一個縱身從二樓的窗戶跳了下去。

  隨從想去追趕,耶律舒寶卻說道:“別追了!”

  說完看著陳元:“陳世美,你管這些閑事做什么?你好好的做你的買賣多好?非要幫那耶律涅咕嚕和我作對,我看現在誰能救的了你!”

  陳元正想搭話,耶律舒寶卻隨著話音就出手了,一拳打在陳元的胃部,陳元一聲慘叫,只感覺心口之中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剛剛吃下去的東西一下就吐了出來。

  污穢之物差一點噴到耶律舒寶的身上,這讓他更是惱火,反手一肘打在陳元的臉頰上,打出一蓬血霧出來。

  這兩下就把陳元打趴下了,動靜已經驚動了隔壁的蕭護衛等人,眾人的眼光紛紛看著蕭護衛:“蕭大哥,我們去么?”

  蕭護衛喝了一杯酒:“去干什么?”

  旁人馬上說道:“咱們一起來的,難不成就這樣看著陳大人吃虧?”

  蕭護衛冷笑一聲:“二能從旁邊來我們這里喊人,人家的來頭肯定比我們大,若是什么大官,你們去了出手幫忙么?”

  眾人心想這倒是真的,如果對方很有來頭,還真不好出手。

  蕭護衛又問了一句:“你們不出手,難不成去看陳世美怎么挨打的?”

  這話說的眾人紛紛點頭,蕭護衛接著說道:“剛才我是給他面子,他也該受點教訓,既然當了我們遼國的官,就不要想著為宋人出頭!不要管他,死不了就行,來,我們把動靜鬧大點,明日就說沒聽到。”

  旁邊屋子里面的酒令聲傳入陳元的耳朵,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耶律舒寶不會放過自己,那些人更不會過來幫忙的。

  現在,自己被打成什么樣完全取決于耶律舒寶的心情,他第一次開始狠陳世美為什么不是俠客,為什么要是一個手無縛激之力的書生!

  幾口鮮血被打出來之后,陳元已經軟軟的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耶律舒寶抬起陳元的腦袋,在他耳邊聲說道:“我知道在那山谷是你放了我,現在是不是有點后悔了?嗯?!”

  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陳元臉上,陳元也被打出了兇氣,喘了兩口氣之后才能說話,卻沒有想著再去說什么求饒的話,雙眼死死的盯著耶律舒寶:“你最好今天打死我,不然,總有一天我讓你死的很難看!”

  耶律舒寶呵呵一笑:“嚇唬我啊?你憑什么嚇唬我!”

  又是一巴掌,陳元感覺到自己牙齒已經松動,渾身上下哪里都痛,這次他沒有叫喊出來,因為他心中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他不想喊給旁邊的那些人聽到。

  陳元扭頭看著耶律舒寶:“有種你打死我!”

  耶律舒寶現在還真的不敢打死陳元,他知道陳元現在在朝堂上有一個位置了,這個位置他雖然不放在眼里,可是如果自己打死陳元授人口實,那有些太劃不來了。

  耶律舒寶一把將他提了起來,按在桌子上:“打死你?你想的美!你不是想救人么?我現在讓你看著,看看你怎么救!”

  說完喊他的兩個隨從:“你們兩個過來!按住他!”

  兩個隨從過來按住陳元,耶律舒寶卻一把拉過那叫雪的女子,就按倒在陳元的身邊,伸手就去撕扯雪的衣服。

  雪沒有掙扎,只是眼睛看著陳元,陳元知道她想讓自己不要看,讓自己為她保留最后一點點的尊嚴。

  于是,陳元閉上了眼睛,他感覺自己的眼眶已經全部都濕了,很多年沒有哭過了,這一次,他也不想在耶律舒寶面前掉眼淚,可是那淚水抑制不住的從緊閉的眼皮里擠了出來。

  “把他眼撐開!”耶律舒寶一邊在雪的身上使著力氣,讓雪的臉上充滿了痛苦的反應,一邊讓兩個隨從強制性的逼迫陳元做一個觀眾。

  陳元的眼皮被撐開了,他猛的大喊一聲:“耶律舒寶!有種你現在打死我!”

  耶律舒寶哈哈大笑。

  整個過程之中,陳元始終看著雪的臉,他沒有再喊叫,雪也沒有。兩個人都咬著牙齒,默默的忍受著這痛苦和羞辱。

  雪的眼淚成行的流了下來,耶律舒寶泄完了以后,起身對那兩個隨從說:“給你們也嘗嘗,這宋人女子真他媽不錯!”

  一股血跡從雪的嘴里流了出來,那個正在運動著的禽獸打開雪的嘴巴,有些錯愕:“爺,她咬舌自殺了。”

  陳元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包括聽到雪已經死了這個事實之后。耶律舒寶顯然還沒有盡興一樣:“自殺了就不能玩了么?”

  那隨從呵呵一笑,繼續。

  耶律舒寶過來看著陳元的眼睛:“怎么樣陳世美?還管閑事么?你管的了么?”

  陳元沒有吭聲。

  耶律舒寶拍拍陳元的頭:“我是契丹皇族!你不過是一只宋豬!看在你在那山谷放我一次的份上,我給你一個警告,滾出燕京,回你的豬圈呆著去!”

  說完之后,他頗有一些留戀的看著桌子上已經成為一具尸體的雪,用手在雪裸露的身軀上抹了幾下:“可惜了,可惜爺還沒玩夠!走了!”

  說完,帶著兩個隨從一晃一晃的走了,好長時間之后,二才敢從外面進來。

  看看那已經死了的雪,又湊過來把手放在陳元的鼻子上,一探,還有呼吸,當下聲問道:“這位爺,您沒事吧?”

  陳元的眼珠終于轉動了一下,忍住身上的疼痛,撐著站了起來,身體卻是一個搖晃。

  二趕忙上來扶住:“爺,您真的沒事吧?不行我去給您喊郎中。”

  陳元搖頭,他現在傷的不是身體。來到宋朝以后,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這樣的沒用,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

  耶律舒寶打他一頓,還有旁邊那依然在不斷傳入耳朵中的行酒令,還有剛才蕭達說起自己曾經經歷那種得意的眼神,讓陳元忽然之間明白了,為什么像呂夷簡這樣一個人,像龐吉這樣一個壞人,都極力想給遼國帶來不穩定。

  他顫抖的用手掏出一袋錢來,遞給那二:“告訴旁邊的客人,酒帳我已經結了,再告訴他們,我喝多了,先走了。”

  陳元不想再呆下去,更不會回去質問蕭護衛他們什么。這些人讓他明白,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這是一千年以后的事情。

  陳元擦干自己鼻孔血,扶著墻走出了客棧,也就是在他站起來的時候,他不再把呂夷簡交代的事情當做一個任務來做了。

  從今以后,那是自己目標,讓遼國,越越好。讓遼國和黨項人開戰,打的越激烈越好!因為,自己也是他們口中的“宋豬”。

()第157章主動出擊  從房間走到酒鋪門口,不過平時的幾十步路,陳元卻有好幾次差點摔倒。等他晃晃悠悠的出了酒鋪,龐喜等人就來了。

  胡靜借著酒店的燈光已經看清楚了陳元的摸樣,心中大是著急,飛奔過來扶住陳元:“大哥,你沒事吧?”

  接下來是楊文廣,這小子一頭火都上來了:“誰干的?人到哪里去了!”

  陳元沖他們擺手:“走了,我們回去。”

  楊文廣卻直往酒鋪里面沖:“我去問問那姓蕭的,他干什么去了!”

  陳元大聲喝道:“回來!”

  楊文廣停下腳步,很是不甘的看著陳元,陳元深深的喘著粗氣,忍著身上的傷痛,輕輕的說了一句:“屋里那姑娘死了,去收了她的尸體,買一副上好的棺材。”

  話音剛落,忽然聽見一人倒地的聲音,只見剛才跳窗而走的那個女子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陳元沒有多說什么,扶著胡靜的肩膀:“阿木大,你幫那尸體收斂了,我們先走一步。”

  如果說這一行人中間陳元不相信誰的話,那就是阿木大了,他畢竟是異族人。所以在需要商量一些事情的時候,他總是想辦法把阿木大先支開。

  這一次也是一樣,阿木大獨自去買棺材,陳元等人先回到那已經修葺好的大宅子里面。

  宅子修的不錯,從外面看就能看出主人的闊氣,陳元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進屋之后,胡靜的臉上還掛著悲傷:“侯爺要和你一起去,你還非讓他先回來,若是他去了,哪里會有這樣的事情生?”

  陳元拍拍她的手:“不要傷心了,對了,我的生意怎么樣?這一段時間是賺錢還是賠錢?”

  胡靜頗有一些責怪:“現在你還想著生意?”

  陳元嘴邊一笑:“當然想著,只有生意做好了,我才能讓那些遼人相信我。你知道我剛才想的是什么?”

  胡靜搖頭。

  陳元強笑一聲:“以前我們爭吵過,我說,守衛國家不是我該做的事情,我認為只要我按章納稅,大宋如果不能保護我的安全,就是她的無能。”

  胡靜對這番爭吵還記憶猶新,在她的心里,甚至隱約的感覺到陳元當時說的有幾分道理。

  陳元之所以說出那樣的話,是因為從來沒有遇到今天遇到的這樣的事情!國家如果破了,所有人都會像雪那樣,被人家隨意的欺凌!那個時候,還有機會去追究誰的責任么?

  他現在懂了,是耶律舒寶的拳頭,還有蕭護衛他們冷漠行酒令讓自己明白了!

  陳元沒有再說什么,閉上眼睛喘著粗氣,可是他的意思已經表達出來,這里每一個人都明白。

  胡靜輕輕握住陳元的手,微微的笑了一下。

  陳元好一會才把胸中那股悶氣給壓了下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神已經變的非常堅定:“想挑起遼國黨項人之間的爭斗,本來我還在想該從什么地方下手來解決問題,可就在剛才我決定了,我們先干掉耶律仁先!”

  陳元相信這個決定一定會受到耶律宗元那些人歡迎的,因為從現在的形勢來看,耶律仁先是改革派的最大阻力。

  可是真的干掉他改革就能成功么?當然不是。

  如果耶律仁先死之前有所預兆的話,那一切都沒有問題,可是如果他突然就倒了,那么遼國朝堂之上必然會掀起一番爭斗來,不光是那些改革派會乘機大肆進攻保守派,就連改革派的內部,也必然會為重新洗牌的事情鬧起來的。

  就像一個人挑著兩個水桶一樣,若是兩邊都慢慢的加重,那么不會出什么問題。可是如果其中一個桶忽然失衡了,毀掉的絕對不會只是兩只水桶,那個挑水的人也會摔倒。

  陳元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遼國的朝堂忽然失衡。

  龐喜在一旁提醒道:“這些,是不是等宋祁走了之后再做?看現在的局勢,他撐不住多長時間了。等他走了,一切功勞都是我們的。”

  陳元看了龐喜一下:“我心中有數。對了龐兄,這段時間你幫我準備兩百輛大車,我答應給一些人送點糧食過去。”

  龐喜有點吃驚:“這個恐怕不好辦,大車是有,但是兩百車糧食實在是拿不出手。”

  陳元一笑:“車準備好就可以了,糧食,我來想辦法。”

  第二天,陳元一早就來到了耶律涅咕嚕的府前,門房知道這是九王子的好友,也沒有阻攔他。

  耶律涅咕嚕見到陳元之后,看著陳元臉上的傷痕,微微嘆息一聲:“陳兄,昨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以后我定然為你出這口惡氣。”

  陳元仰頭抬起一張紅腫的臉:“叔父大人在不在?”

  耶律涅咕嚕說道:“陳兄,我父王剛剛起來,只是你現在就算找他,也出不了這口氣的。我勸陳兄還是忍耐一下的好。”

  陳元搖頭:“我來找你們商量一下,我要殺了耶律仁先。”

  耶律涅咕嚕對這話顯然非常吃驚:“陳兄,這個可能現在辦不到,說實話我也很想。但是依照目前的形式來看,耶律仁先一時還倒不了。”

  陳元笑了一下,臉上有點扭曲:“九王子,我只是有一個辦法,想和你們商討一下,至于行不行,你把叔父大人喊來,等我說完之后再下定論不遲。”

  耶律涅咕嚕盯著陳元看了一會:“好,陳兄少坐,我這就去喊。”

  耶律宗元來的非常快,從他的度可以看出,他對扳倒耶律仁先確實非常有興趣。

  這就叫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耶律宗元一心想干掉這個自己朝堂上最大的對手,所以他這些年一直想的是耶律仁先死后自己將怎么樣大權獨攬,根本沒有想過朝堂的權利一旦失衡,會給遼國造成什么樣的嚴重后果。

  耶律宗元進來之后馬上問道:“陳世美,你有辦法干掉耶律仁先?”

  陳元點頭:“有,雖然還只是初步的想法,可是,我最少有六成的把握。”

  耶律宗元拿過一把椅子在陳元對面坐下,耶律涅咕嚕卻和陳元并排站著,替他父親說道:“陳兄,先說來聽聽。”

  陳元看看耶律涅咕嚕:“九王子,在下先問你一句,這一場敗仗,你吃的是不是覺得有些冤枉?”

  耶律涅咕嚕點頭:“嗯,我也想過很多次了,那些女真人在面對你們的時候,好像就知道你們不是精銳士兵一樣,他們好像一開始就知道我們還會再派部隊過去,所以一直把你們放在黃龍府。”

  陳元那張很燦爛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九王子以為,如果有人向女真人透漏軍機,這個人會是誰呢?”

  耶律涅咕嚕聽后搖頭:“我知道,我也懷疑耶律仁先,畢竟如果我輸了,他最為高興,甚至他會期盼我死了最好。可是我沒有證據,奈何不了他。”

  陳元的眼睛看向耶律宗元:“這世界上有一種罪名,叫莫須有。也就是說,當所有的人都說是他做的之后,就連皇上也會認為,或者是他做的。”

  耶律宗元的眼睛亮了一下:“對別人或許有用,但是對耶律仁先,皇上一定不會這么武斷的。即便懷疑他,還是需要證據,可是我們拿不出來。”

  陳元的臉色很是平靜:“拿不出來是因為沒有去找,想找總是能找到的,就算找不到,不是還可以捏造么?再說了,如果耶律仁先自己無法解釋清楚呢?”

  耶律宗元盯著陳元看了好長時間,然后問道:“你這么想讓耶律仁先死么?”

  陳元狠狠的說道:“昨天晚上,我對耶律舒寶說過,只要我不死,他就會死的很難看。”

  耶律宗元搖頭:“你知不知道這事情并不容易?耶律仁先在遼國耳目眾多,勢力龐大,你想瞞著他做一些動作,基不可能的事情。”

  陳元抬起眼光看著耶律宗元:“叔父大人不愿意做么?”

  耶律宗元沒有回答他,想了很長時間之后說道:“你可以去試一試,我只能幫你在朝堂上牽制一下耶律仁先的注意力。至于以后么,我要看看事情的展再說。”

  這個結果完全在自己的預料之中,耶律宗元不是不肯幫忙,而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會成功。這樣最好,他越是準備的不充分,等到機會忽然來的時候,他就越是手忙腳,遼國朝堂不穩定的因素就越多。

  陳元笑了:“好,那侄先告辭了,請叔父大人靜候佳音。”

  出了耶律宗元的府邸之后,陳元用那已經被耶律舒寶打腫的眼睛看看天上的太陽。

  陽光有些刺眼,陳元還要去找一個人,那就是蕭蘇里,找他,是為了自己的融資計劃快點實施。這個難度系數很高的動作如果能做好,會為自己在各個方面都加分的。

  不要看一個融資詐騙,二十一世紀的政fǔ對這項行為的嚴厲打擊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果搞的上規模一些,第一可以在先期幫助自己取得一些重臣的,那些融資的詐騙團伙最后總是能拉出一批的官員,就是因為只要你上了船,想下去是非常困難的。

  第二就是自己成功之后,把這一大筆錢財一卷而走,足以讓整個燕京的經濟面臨崩潰!那時候遼國就不用考慮是去打黨項還是打大宋了,他們能保證不挨打就不錯了。

  陳元走的很慢,因為他身上確實很痛。每一處疼痛都在提醒著陳元昨天晚上生的事情,那雪死后眼睛里流出的淚水讓陳元看的很清楚,他知道,這只是大宋百姓千百萬眼淚中的一滴。

  記得以前的時候老師曾經說過,北宋滅亡的主要原因就是那個和金朝的海上之盟。

  當時那歷史老師還跟班上的同學分析,說如果留著遼國,讓契丹人和女真人打個你死我活,對于宋朝來好的選擇。

  陳元以前對這話很是贊同,但是他現在知道了,歷史老師說的都是后人忘記傷痛之后的馬后炮。

  宋遼的仇怨實在太深了,深到連現在的龐太師,日后的童貫高俅那樣的歷史上出名的奸賊在滅遼的問題上都是一樣的堅決。

  宋朝曾經想過和平,每年幾十萬的貨幣,換來的卻是對方越來越大的胃口,是那些遼兵仗著自己馬快,一次又一次對宋朝腹地的洗劫!是一滴又一滴可以匯流成河的雪那樣的眼淚!

  所以對于宋朝來說,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面臨什么樣的后果,只要能把契丹人給滅了,都是值得的!

  現在陳元也是這樣想的,昨天晚上,他不光丟掉了人格,還丟了國格,想要把這些找回來,只有去找拿走它們的人!

  以前他還想著能用一個比較溫和的方式來完成呂夷簡交給自己的任務,可是現在,連他這樣一個自認為人格和國格都不是非常高尚的人都明白了,溫和的方式,是不存在于遼宋之間的。

  他被耶律舒寶打的事情顯然傳的非常快,蕭蘇里雖然對陳元的摸樣做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但是陳元看的出來,他早已經知道了。

  既然他裝作不知道,那自己就沒必要說什么。所以當蕭蘇里問陳元是怎么回事的時候,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走路不心摔的。”

  蕭蘇里心里肯定在笑,嘴上帶有一點嘲弄的味道說了:“哎呀,陳兄怎么如此不心?”

  陳元漫不經心的說道:“人有失足么,對了蕭大人,上個月的分紅給您送過來了吧?”

  蕭蘇里點頭:“嗯,我知道那貨行肯定很賺錢,卻真的沒有想到能賺這么多。陳掌柜,現在你也入朝為官了,這買賣上的事情你不會耽誤了吧?”

  陳元坐正身體說道:“我來找您就是為了這事,您也知道,這段時間我們的貨倉已經快滿了,特別是鮮貨貨倉,目前整個遼國只有我們一家設有冰窖的,所以基本上都是滿的,有些商隊把貨拉來卻沒地方放,導致貨物在外面全部壞掉,或者只能低價拋售,對我們意見很大。我看,有必要在擴大一點規模。”

()第158章積極籌備  蕭蘇里是個生意人,這種情況他早已經看到了,正想著陳元回來的時候商量解決一下,現在陳元說出來,他自然非常贊同:“我也是這樣想的,擴建是必須的,只是不知道陳掌柜是打算從我們的盈利之中再投錢進去,還是讓我們繼續按先前比例出錢呢?”

  陳元搖頭:“都不是,蕭大人,這買賣如果做大了,咱們就一家獨吃肯定不行,我怕樹大招風,到時候不光是賺不到錢,就連老本也會丟掉。”

  蕭蘇里很是滿意的笑了:“不滿掌柜的,這兩個問題都是我正想和你說的,真沒想到你一來就都看出來了,那是最好不錯。我這段時間聽到有些人的眼紅之詞,現在他們只是眼紅,若是我們再做大一點,難保不會有人出手暗算我們。你有什么打算就說出來。”

  陳元說道:“我在燕京畢竟不熟,想請蕭大人出面,聯絡一些對我們生意有幫助的官員和其他商號,如果他們愿意和我們一起賺錢的話,可以投錢進來,我可以給他們每月一成的利息。”

  蕭蘇里馬上倒吸了一口氣:“每月一成利息?這是不是太多了一點?陳兄,那樣的話,我們可就是幫人家賺錢了。”

  陳元點頭:“沒錯,就是他們把錢給我們,我們幫他們賺錢。而我們落下的是平安,還能方便那些商隊,樹立信用,我認為這樣做完全值得。”

  蕭蘇里雖然是生意場上的老手,可是對于融資這個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事情非常的陌生,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融資之后的種種后果。他只是從目前的角度來看,陳元一招就解決了現在面臨的最重要的兩個問題,心中不由想到:“這宋人做生意當真是有一套,也難怪他們能把生意做到遙遠的地方去。”

  他也覺得陳元說的很有道理,自己已經把大頭賺了,弄些錢來打那些眼紅的人不是不可以。當下點頭:“好吧,這事情我出面來說項,馬上我就讓準備請帖,明天晚上,在我府上請客,把那些該請的人都請過來,與其一個一個去勸說,不如咱們一次來個痛快,陳掌柜以為如何?”

  陳元點頭:“如此甚好,那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晚上我和王倫一起過來,生意是咱們三個人做的,有什么事情都不能把他撇下。”

  融資最難的就是你必須讓別人信任你才可以。陳元現在場子拉的很大,看上去很氣派。生意也很好,每日車馬興隆。再有了蕭蘇里這個當地的名人出頭牽線,他知道最難的已經過去了。

  剩下的事情就造輿論,告訴別人,誰誰在自己這里放錢,一個月收入多少利息,然后就等著魚兒一條條的上鉤了。

  談好了蕭蘇里,他還要去一個地方,皇宮。

  他要去找一下耶律縷伶和耶律洪基,因為想要把屎盆子扣在耶律仁先的腦袋上,這次一起領軍的這兩個人自然也要按照自己的思路說話才可以。

  耶律涅咕嚕說了,在軍隊中撒布謠言的事情可以由他來做,而說服這姐弟兩個,顯然陳元是最合適的人選。

  因為耶律涅咕嚕畢竟是這件事情的主要當事人,他的話在這倆姐弟的面前,缺乏一定的公正立場。

  對于把公主和洪基引到自己給他們設定的那條思路上面去,陳元還是很有把握的。

  耶律縷伶聽說陳元求見,飛快就跑回來了。

  其實女人就是這樣,一旦你在精神上和上都征服了她,她就是你的一個仆人,隨傳隨到。

  耶律縷伶進門的時候穩住了自己的腳步,畢竟不能讓宮女和太監看見自己的欣喜之色。

  她想表現的很正常,可是看到陳元臉上的傷之后,耶律縷伶忽然臉色鐵青,不顧一切沖過來,雙手捧起陳元的頭:“誰打的?”

  陳元注意到,耶律縷伶這個舉動已經讓那些太監和宮女們有些驚訝的神色,不過遼人也不會太在意這些,因為她們的風氣并不是大宋那樣嚴謹,養面的事情經常生在皇宮之中,曾經權傾一時的蕭太后也不例外。

  看著那些人的神色,他心中就明白,他們一定是把自己當成公主的面了。

  陳元頗為尷尬的往后退了一步:“臣昨日不心摔的。”

  耶律縷伶怒吼:“你胡說!告訴我誰打的!”

  陳元苦苦一笑:“公主,真的是臣摔的。”

  一聲公主讓耶律縷伶有了一點理智,寒臉對身邊宮女說道:“都退下吧!”

  宮女太監們紛紛退去之后,耶律縷伶上前,很溫柔的摸著陳元臉上的傷:“疼么?”

  陳元點頭:“嗯。昨天晚上傷的,現在當然有些疼。”

  耶律縷伶的眼睛紅了:“我以為回來之后,你就不會來找我了。”

  臉上的表情讓陳元看的有些感動,輕輕的摟住她的腰來:“昨天看著你被李元昊拉走,我心里好難受,我有一種想和他拼命的沖動。”

  耶律縷伶搖頭:“何苦呢?”

  陳元用手在她臉上摸了一下:“那你又是何苦問我誰打我的?”

  耶律縷伶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我不能看著你被人欺負,看你受傷,我很難受。”

  一邊說著,一邊緊緊的抱著陳元,讓兩個人的身體貼的更緊一些。

  不想卻觸到陳元身上的傷,痛的陳元一下輕聲叫了出來。耶律縷伶趕忙松手,伸手既要解開陳元的衣服:“給我看看!”

  陳元用手捂了一下:“沒事,不用看了。”

  耶律縷伶忽然臉色一變:“你放手!讓我看看!”

  陳元把手松開,她輕輕的解去陳元的衣帶,一件件的脫去衣服,最終露出了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來。

  耶律縷伶看的清楚,對方下手很重。如果不是冬天衣服穿的多,陳元必定逃不過要骨折的命運,可能性命都將難保。

  她更是覺得一股怒火沖上腦袋來:“告訴我,誰做的。”

  陳元自己穿上衣服,嘆了口氣:“我自己會處理的。這一次我來找你,只是我心里對這次我軍被埋伏有些疑問,想和你探討一下。”

  耶律縷伶看著陳元的眼睛:“你真的不告訴我是誰打你的?”

  陳元微微一笑,笑的很有自信:“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

  耶律縷伶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看著陳元。

  陳元那腫起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你是的女人,應該聽話一些才是。這件事情你不要再問了好么?我來找你真的有正經事情商量,我覺得,咱們這次在長白山,好像被人從背后捅了一刀一樣。”

  耶律縷伶最終沒有再追問是誰打的陳元,輕輕的,心的又上來抱住陳元:“說來給我聽聽,其實我也覺得有些不對,那些女真人怎么會這么聰明?他們好像連我們提前要去多少人馬都一清二楚一樣。”

  那柔軟的胸部在陳元的胸口摩擦著,讓陳元心中升起一股欲火,陳元心中暗嘆可惜,如果現在自己沒有傷的話,在遼國的皇宮,在她的房間把她放倒,一定別有一番刺激。

  可惜自己現在只要稍微動一下,渾身都疼的要命,只能占一些手上的便宜了!對耶律舒寶更是平添了一股恨意,說過話一定要算數。昨天耶律舒寶沒有打死自己,那是他最大的失誤!

  陳元慢慢的說道:“我懷疑耶律仁先…”

  挺著一身的傷,把該找的人都找了,該做的事情走做完之后,居然已經是天黑了,中午飯都沒有吃上。

  胡靜居然一天都站在門口等著他回來。遠遠的看見陳元的身影之后,胡靜急忙跑過來攙扶著他的胳膊:“我說讓你做馬車去,你非常自己來回的走,你這一身傷,哪里還能受得了這樣苦?”

  陳元笑了一下:“走走好,一邊走,我一邊能把一些事情想的更清楚一些。”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這次受傷居然顯得如此的堅強,若是換做以前,早就躺在bsp;胡靜顯得很是心痛:“等傷好了再辦事情不行么?”

  陳元搖頭,手摟著胡靜的肩膀借來一點力氣:“我幾時吃過這么大的虧?昨天晚上我就對自己說過,在我傷好之前,要讓耶律舒寶趴下!”

  胡靜眼睛看著陳元,陳元很詫異的問道:“怎么?這樣看著我做什么?”

  胡靜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很有江湖味道?”

  陳元真的沒意識到自己說的有多江湖:“是么?可能是和女俠在一起時間長了吧,人家都說近墨者黑么。”

  胡靜薄怒:“你怎么不說近朱者赤?”

  陳元哈哈一笑:“不說這個了,我中午飯還沒吃呢,這兩個月沒回家家,挺想你下的面條的,給我下一碗來。”

  胡靜站在那里沒動,陳元眼珠一轉又來了一句:“當然,更想你了。”

  胡靜這才轉身去給他下面條,陳元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暗笑,人家都說女人是要哄的,這話果然不錯,連一碗面條都要自己哄哄她才愿意去下。

  下一步在該做什么了?陳元現在已經是主動想去挑起遼國的,挑起他們和黨項人之間的戰爭,所以只要一閑下來,他總是來思考這個問題。

  今天之后,自己必須安靜一些。耶律宗元說的沒錯,耶律仁先的勢力很大萬不能讓他覺察出一點動靜。

  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看起來非常龐大的堡壘,要想擊垮他,先就是要保證出其不意!其次么,最好能從這個堡壘的內部找到一個突破口。最后,就是盡量增強自己的力量。

  所以下一步最緊要的事情,就是讓蕭蘇里快一點融資,越快越好。

()第159章蕭府宴會  蕭蘇里這時候正在皇宮里面,把陳元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告訴蕭韃里。他不明白,姐姐為什么會對這樣一個小人物感興趣。

  蕭韃里的心中也正在計劃著她的第二步,非常巧合的是,她的第二步也是讓遼國現在的朝堂勢力打破平衡。這些年她一直在韜光養晦,現在蕭韃里現在手中可用的人非常的少。

  張礪是個得力的助手,但是對于蕭韃里來說,張礪是一個朋友,一個非常能幫忙的朋友。她現在不光需要朋友,更需要幫手。

  所以蕭韃里需要打破朝堂的平衡,尋找那些可以幫助自己的人,讓這些人掌握足夠的權利,為日后耶律洪基登上太子之位做準備。

  當耶律洪基回來向她轉述了陳元一趟的表現之后,她就對這個即將被遼興宗提拔的宋人特別感興趣。

  在她看來,陳元最大的缺陷就是他是一個宋人,也正是因為陳元是個宋人,燕京也沒有什么根基,相對比較容易掌控。而且由于民族的關系,還可以保證日后陳元不會反叛。

  更讓蕭韃里看中的一點是,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話,自己棄車保帥也沒有任何的麻煩!

  聽蕭蘇里說完他們的對話之后,蕭韃里輕輕笑了一下:“他被打了?我想,現在如果我們出面安慰他一下,是不是就可以讓他和我們走的近一些?”

  那蕭蘇里馬上說道:“昨日他被打了之后甚至連在朝堂上告狀的勇氣都沒有,那些和他同去的人沒有來幫他,他居然還幫人家把帳給結了,姐姐,我看他和那些懦弱的宋人沒有什么區別。”

  蕭韃里看著蕭蘇里一眼:“知道了,事情我會有分寸,你在外面幫著他一點,當然只是幫他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他說的那個什么,什么,”

  蕭蘇里忙的接口:“融資。”

  蕭韃里嗯了一聲:“嗯,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你如果覺得合適就快些去做。日后,我會讓你帶他來見我的。”

  胡靜下的面條還是那樣的好吃,而且胡靜知道陳元的牙齦有些受傷,特意把面條煮的時間長了一些,然后又等面湯溫了一些才給他端來,這樣細致的照顧讓陳元感覺到了幸福。

  這種幸福,是需要去守護的,陳元吃完之后,輕輕的拉住胡靜的手:“妹子,以后沒人的時候,我就你娘子可以么?”

  胡靜的臉上有些含羞,語氣中有些驚喜,卻無可奈何的說道:“大哥,我們說好的,你等我兩年不行么?”

  陳元把她的一把拽到自己胸口來:“我等你一百年都沒問題,只是,我怕我自己等不了那么長時間。你說兩年,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做可以和我說說么?或許我能幫你。”

  胡靜的眼神中有些迷茫的神色,她也想放下仇恨和陳元就這樣生活在一起,可是從自己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是為了家族的仇恨而活著的,她生下來好像就是為了找龐吉報仇的。

  當初在汴京,她還不了解陳元,更不知道龐吉的能力到底有多大。所以才答應和菱花一起嫁給陳元。

  可是這一路下來,她對陳元的感情與日俱增,從龐喜的身上,她也知道原來自己一直賴以依靠的那些朝堂上的大人物,根本就不是龐吉的對手。

  所以她更害怕會牽連陳元。

  猶豫了片刻之后,胡靜最后還是微微一笑,把手從陳元的手掌里面抽了出來,微微一笑:“陳大哥,你早些休息吧,好好的養傷,等你傷好了再說。”

  這是推脫之詞,陳元真的不想再喊她胡靜,他知道這是一個假名字,她的真名應該是那天龐喜說的什么瑞珠,不過現在她自己既然不說,陳元也不愿意硬逼她說出來。

  逼出來的真誠一點意思都沒有。

  陳元伸了一個懶腰:“那就這樣吧,我也確實有些累了,對了,你讓龐喜他們去找一下王倫,明天下午,我要和他一起去蕭蘇里家談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第二天,陳元真的哪里也沒去,一直在netg上躺倒下午王倫來了之后,兩個人一起坐著馬車去蕭蘇里的府上。

  今天晚上的這場酒宴的結果如何,直接關系到陳元計劃進展的進度快慢,所以陳元心中早已經打好了草稿,對那些人可能提出的各種質疑,都做了很充足的準備。

  王倫坐在陳元的旁邊,盯著陳元看了半天,卻總不開口說話,這讓陳元多少覺得有些奇怪。

  說實話,陳元覺得王倫這個人本身就非常的奇怪,他們都是做買賣的,可是王倫卻有一種視錢財如糞土的氣質。而且兩個曾經對過詩詞,王倫胸中居然也是精通文墨,這讓陳元對這個人真的很有興趣,越是接觸的深了,他越是覺得王倫就是一個謎題,一個讓人猜不透,看不透的謎題。

  王倫顯然也是這樣看陳元的,特別是昨日的事情生之后,王倫覺得雙方有必要進行一次溝通。

  看著陳元扭過那被打的已經變形的臉看向自己,王倫笑了一下,心中決定把事情挑開:“陳兄,咱們的買賣合作的越來越愉快了,兄弟心中真的很想以后繼續這樣愉快下去,所以,我想和陳兄談一談。”

  陳元嗯了一聲:“王大哥想談什么?”

  王倫想了一會,陳元也沒有催他,好一會王倫才慢慢說道:“陳兄,其實也就是在下的一些看懂的地方罷了。你來燕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陳元心中馬上咯噔一下,他真不知道王倫怎么看出來的。

  雖然他的臉上已經變形的看不出表情來,可王倫還是從陳元的反應中判斷出自己想法是完全正確的。當即急忙擺手:“陳兄不要誤會,不管你來做什么的,我只是想多賺一些錢回去,在下只是希望,如果有什么變故的話,陳兄能提前和我們知會一聲,畢竟大家都是宋人,以后還要見面的。”

  陳元把身子往王倫面前一挪:“王大哥,兄弟哪里讓你看出來不是來做買賣的了?”

  王倫輕輕笑道:“你來做買賣,為什么要做遼國的官?憑陳兄的才華機智,要想當官在大宋就可以了。”

  陳元一攤雙手,正想把那光明正大的措辭說出來,王倫卻先一步說道:“不要跟我說別人逼你的,從文同你帶上那耶律涅咕嚕開始,我就知道是你自己在找事情!如果當時你怕麻煩,大可把貨物轉給其他的商隊。”

  陳元的措辭被憋在牙齒邊上,他看看王倫,終于話又咽了回去:“王大哥既然知道我不光做買賣的,為什么又答應和我攪在一起呢?”

  王倫拍拍陳元的肩膀:“很簡單,就因為你幫宋祁打了那一架。我相信你不管做什么,都不會是壞事,而且,在下心中也能猜出一個。”

  他說完之后,手放在陳元肩膀上沒有離開,另一個手伸出大拇指:“昨日你救那兩名女子的事情我聽說之后,心中對陳兄更是佩服,所以今天才來和你把話說明。我希望以后我們能交個朋友,還有,如果陳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

  陳元知道,王倫沒有理由騙他,現在他也確實需要幫手。可是,王倫那份神秘始終讓陳元有點不敢過于接近,現在既然他主動來把關系說明,那自己也不妨直言問上一句:“王大哥,你又為什么不去當官呢?”

  王倫呵呵一笑:“不滿陳兄,論文才,我中過皇榜第四十一名。論武藝,我是六年前的武舉,若是想當官,不管走那條路我都上去過去。至于為什么不想,陳兄是想聽我的敷衍之詞,還是真話?”

  陳元笑了:“當然聽真話。”

  王倫說道:“真話是,我看不慣官場上的作風,不肖于那些平庸之輩為伍。”

  陳元呵呵一笑:“這倒像是敷衍之詞。”

  王倫沒有分辨什么,而是盯著陳元:“陳兄,能言之語我已經都說了,如同陳兄一般,有些事情,咱們還是各做各的好。能結識陳兄這樣的朋友,兄弟這一趟也沒有白來,日后陳兄若是有什么差遣,盡管讓人捎個話過來。”

  這是陳元第一次見到一個如此機智的人。王倫肯定已經猜透了陳元的目的,只是他不說而已。同樣,他那句敷衍之詞也是說出了他為什么不當官真正原因,只是陳元裝糊涂而已。

  像王倫說的一樣,有些事情,把能言之語說出來就行了。說的太透,對大家沒什么好處。

  陳元不得不承認,王倫的理想比自己要遠大的多。這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的是,他的理想更不切實際一些。

  馬車到了蕭蘇里家的門前,兩個人從馬車上跳下來之后,身后的李鐵槍和阿木大也騎馬跟了過來,分別護在左右兩側。

  王倫掃了一眼一排停在蕭蘇里家外面的馬車:“呵呵,這老蕭看樣子請了不少人,光馬車就有二十多輛了。”

  陳元算了一下:“應該有四十多人吧,走,我們也進去吧,今天晚上我來的目的就是讓這四十多人掏錢出來。”

  王倫微微一笑,跟在陳元的身旁一起走進了蕭韃里家的大門。

  門口的門房已經認識他們了,見他們進來也沒有攔阻,彎腰說道:“陳爺和王爺來了?里面請,我們老爺一直在等著你們呢。”

  陳元沖那門房點頭:“辛苦了,今天晚上都來的是那些人?”

  門房一拍自己的額頭:“您瞧我這記性!我們老爺還讓我把名冊先拿給二位爺看看呢,我倒是給忘記了。”

  陳元笑道:“現在拿來也不急。”

  門房手往自己的那間小屋里面一指:“委屈二位了,先來小人屋里一趟,這里人來人往的,說話不是很方便。”

  轉身帶著陳元和王倫進了門口的那間小房子,果然有一份名冊擺在桌子上,那門房拿起來對陳元說道:“二位爺請看,一共五十八人,今天蕭爺擺的是大席,其中四十三個是我們老爺打上紅點的,讓陳爺多留些一些。還有十五個人主要是來湊熱鬧的。”

  én房馬上說道:“此人是主管燕京貯備倉庫的官員,凡是進出燕京的物資,他都有權去盤查。我們老爺讓我和您說一聲,這個人是耶律仁先大人的妻侄,如果陳老爺不想和他多接觸,我們老爺可以出面,擺的平他的,只是您別開罪他就是了。”

  陳元那張紅腫的臉又扭曲了一下,然后一個一個的看下去,有些名字自己好像見過,有些卻看起來十分的陌生。

  最后是沒打紅點的那十五個人,陳元赫然現,宋祁的名字居然也在其上,眉頭馬上皺了起來,手指宋祁的名字問那門房:“你們老爺請他來做什么?”

  門房賠笑道:“這個人是自己要來的,我們老爺沒請。老爺讓我和您解釋一下,這個宋人最近活動的很是厲害,凡是有聚會的場合,他基本上都硬來參加,我們老爺真的沒請他,不過若是拒絕,也不太合適。”

  陳元看了王倫一眼,王倫的嘴角泛起一絲輕蔑的笑容,輕聲說道:“這個草包!”

  顯然,宋祁已經感覺自己被李元昊逼上絕路了,特別是那天在城門口,李元昊親自上去將耶律縷伶拉入城中之后,等于是向所有的人宣布他要娶這位遼國的公主,而且他的舉動及其合適的滿足了契丹人的虛榮心。

  李元昊在街上明目張膽的襲擊宋祁之后,契丹人雖然佩服他的膽氣,卻也覺得這個舉動有些藐視遼國了。這幾天經常有些所謂的高手去找李元昊挑戰,結果都是被打了一個落花流水。

  在遼國的男人們正為自己無法挽回顏面而感覺下不來臺的時候,看著李元昊這樣英武的人為他們的公主牽馬,心里多少是舒服了不少。

  同樣,李元昊為耶律縷伶牽馬的時候那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也改變了他在遼人心中野蠻的形象。

  宋祁的所有戰果被李元昊一招一式的化解于無形,宋祁明白,如果他不能阻止這場婚事的話,那么遼國和黨項人結盟將成為鐵板釘釘的事實。

  陳元放下名冊,他已經能記住上面所有的名字了,不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人都到齊了么?”

  門房回道:“沒有,這還沒有時候呢,兩位爺來的不遲。”

  陳元點頭,拉過王倫:“王大哥,我們一起進去吧。今天咱們也算半個主人,不能等別人都到了我們再進去。”

  屋子里面已經坐了好多人,大約有三十個吧,陳元剛剛進門,蕭蘇里就很熱情的迎了上來:“陳掌柜,王掌柜,二位來的正好,來來,我來介紹幾位朋友給你們認識一下,這位是我們燕京最大的米鋪掌柜的蕭戶,蕭掌柜的。”

  一個體型很胖的家伙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的橫肉笑了一下:“二位掌柜的,幸會幸會,不滿二位,你們的貨行開張之后,我就對二位非常的敬仰,只是一直無緣相見,今日蕭老板請客,當真是圓了在下的心愿,今日定要多喝兩杯才行。”

  陳元和王倫也還了一禮,然后又隨蕭蘇里走到下一個位置上面,那里做的確是一個中年人,看起來不像做買賣的樣子。

  那人的兩道眼光深邃的打量著陳元,嘴角掛起一絲仿佛很機械性的笑容,蕭蘇里還沒有介紹,他自己的站了起來:“在下張礪,只是來蕭老板這里湊個熱鬧而已,二位做買賣的事情就不必和在下說了,若是回頭還有哪里能白吃白喝,無妨將在下帶上。”

  原來他是張礪,在遼國官做的最大的漢人官員。陳元的目光努力射透紅腫的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抱拳說道:“原來是張大人,下官陳世美,兩次在朝堂上都沒有看到張大人的身影,失禮之處還請大人勿怪。”

  張礪一擺手說:“不必這樣說,今日我只是一個食客而已。”

  蕭蘇里呵呵一笑:“張大人若是沒有飯吃,盡可天天來我府上吃飯,我這里絕對不會有問題,只是怕別人嫉妒在下,半路將大人奪了過去。”

  說完之后向張礪告罪,又帶著陳元來到下一個席位上。

  這個席位不用介紹了,是滿面愁容的宋祁。宋祁臉上的表情已經充分的說明他現在的困境,陳元和他禮貌性的打了一個招呼,還對站在宋祁背后的那聾啞侍衛楊義點了一下頭。

  說句公道的話,宋祁這個人確實有些聰明,可是他的手段太正了,一直想著在遼國朝堂之上擊敗黨項人,這可能就是因為他一直堅持所謂的君子之道的后果吧。

  李元昊卻是不同,一上來就不安常理出牌,先打擊宋祁的名聲,然后借著公主拉近黨項和契丹的關系。可以這樣說,李元昊把他所有的優勢都全部揮了,而宋祁依然在君子之道上堅持著,他們之間較量其實已經分出了勝負,剩下的也就是宋祁還能呆幾天的問題而已。

  宋祁坐在張礪旁邊,其目的不言而喻,可是看著張礪的眼神卻總躲閃著宋祁。

  站在宋祁身后的,是那聾啞侍衛楊義。對這個人陳元還是很有好感的,陳元抬起頭看了楊義一下,微微的點點頭。楊義笑了一下,兩個人算是也打了一個招呼。

  蕭蘇里也沒有在宋祁面前多做停留,很快陳元和王倫引入下一桌:“陳掌柜,這位是大遼輜重庫的主管將軍,蕭遠風蕭大人,日后,我們要仰仗蕭大人的地方還有很多。”

  陳元正要行禮的時候,那蕭遠風呵呵一笑:“這位就是陳通事吧?其實也不用誰來介紹了,你這張臉現在在燕京就是一張招牌,誰不知道有個被舒寶打成豬頭的通事呢?哈哈哈。”

  蕭蘇里的嘴角動了兩下,正想說一些為陳元解圍的話,卻沒有想到陳元自己說了:“前日和舒寶公子起了一些沖突,這一點在下并不避諱,蕭大人若是取笑在下也是無妨,但請等到正事說過之后,畢竟這里面大多人是來求財的,在下也是一樣。”

  說完陳元看著周圍一圈:“諸位,我們做買賣的講究一個和氣生財,所以,如果還有誰想調笑在下兩句,我這里絕對沒有意見,只是希望能把這份心情放在我們談好事情之后,不然就不是和在下過不去了,是和錢過不去。”

  話一說完,那蕭遠風到也真的沒有再說什么,蕭戶卻哈哈一笑:“陳掌柜這話說的太對了,咱們和誰過不去都行,就是不能和錢過不去!哈哈,這樣吧,既然陳掌柜把話說道這里,大伙該來的也差不多了,咱們無妨現在就把事情說清楚。”

  蕭蘇里微微一笑,搖頭說道:“你怎么還是這般心急?等一會邊喝邊說難道不行么?”

  蕭戶一擺手:“誰沒喝過酒啊?跟你們說實話,我來就是看著你們賺錢了,我想也賺上一份!陳掌柜,你既然請我們過來,就應該有個說法了,現在說吧。”

  旁邊馬上有很多人跟著附和起來,讓陳元他們現在把事情說清楚。看到這些人著急的摸樣,陳元的心里笑了一下,對自己的融資計劃更有把握了。

  蕭蘇里見陳元沒有出聲,知道這是在等他來說明,因為燕京,蕭蘇里說話的可信度要遠遠大于陳元。

  他轉身喝了口茶,清理一下嗓子說道:“好吧,既然諸位等不急了,咱們現在就說。這個買賣是我,王掌柜和陳掌柜三個人做的。不滿諸位,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也沒有想到能賺這么多錢,所以沒和諸位打招呼,得罪之處,今日請酒賠罪,還望諸位包涵則是。”

  那蕭戶一拍大腿:“你別婆婆媽媽的好不好?別說以前了,你就說說以后你們打算這么辦!這么大的場子,你們是不是打算一直獨霸著?”

  蕭蘇里說道:“諸位放心,咱們都是生意人,有財一起,有錢一起賺,這個規矩我們還是懂的。”

  這句話讓那些人的情緒平息了一些,既然人家已經準備分蛋糕了,那就耐心等著就是,分多分少的問題可以慢慢商量。

  蕭蘇里思索了一下:“我們想過讓出一部分市面給其他的商家來做,可是轉眼一想很是不妥,因為那樣雖然不是我們一家獨吃,可在座的一樣有很多人分不到利潤,所以,最后我們三個一致認為,還是讓各位掏錢出來,這樣相對公平一些。”

  旁邊一個商人馬上站了起來:“我們入伙的話,這以后分成怎么算?”

  蕭蘇里看看陳元,那意思很明白,現在該陳元說話了。

  陳元往中間站了一步:“諸位,我初步想法是用兩種方式分成,一種是按利潤來提,每半年結算一次,按照出資的比例分去紅利,如果我賺的多,你們自然分的多。假如我的生意賠了,你們也要跟著賠錢。當然了,我相信我是不會賠錢的,最少從這一個多月的情況來看,這錢賺的穩當的很。假如諸位不放心,還有第二種方法,你們可以把錢借給我,我每月給你們一成利息。賠了賺了跟你們沒有關系。兩種方式隨便你們選擇。”

  這話說完之后,眾人開始和自己旁邊的商討了起來。陳元分出的蛋糕顯然別他們預想的要多一些,第一種方式是那些生意人最喜歡選擇的,雖然有風險,可是利潤也大。

  這一陣子他們早就對貨行的mao利進行過預測,如果以后生意能保持現在的水準,每個月收入絕對不止一成利潤。

  而第二種方式顯然是為那些有權勢的官員準備的,每月一成的利潤,如果放在陳元這里不動的話,過上七個月就能翻上一翻了,陳元做的確實比這些人心中想的更大方一些。

  他們商量的時候陳元也不說話,只是和蕭蘇里交換了幾個眼神。片刻之后,終于有人說道:“陳掌柜這樣做我們還有什么話好說?在下愿意出資入伙,風險共擔,只是不知道這門檻有多高?”

  陳元伸出一根手指:“入伙,最少一萬貫,投錢進來則不限制。少了我們也能收下,多了也撐不死我們的貨行。”

  那蕭戶還想再說什么,陳元馬上沖他揮揮手,示意自己還有話說:“凡是入伙的朋友,都可以隨時去我們貨行查貨,翻開賬本。還能對我們經營上面的問題提出建議,當然,采納不采納是我們的事情。”

  蕭戶一搖頭:“行了,那我們就放心了,只是你們不會做一本假賬來糊弄我們吧?”

  這話說的蕭蘇里很不開心,鬧了半天他在燕京混了這么多年,連這點聲譽都沒有?正想斥責那蕭戶兩句,陳元卻先說道:“進貨,出貨,絕對有帳可查。但是所謂親兄弟明算帳,為了大家日后不起紛爭,蕭掌柜擔心的事情我們早已經預料到了,所以我的賬房里面不止一把椅子。除了我們自己的賬房先生之外,諸位也可以請人進去,只是,那些人的工錢我們可是不論的。”

  蕭戶哈哈一笑:“如此最好!本來我還以為今日要吵上一場,卻沒有想到幾位如此仗義,倒顯得我們小氣了許多。這樣吧,回來喝酒的時候,我定要和陳掌柜多喝兩杯,權當我賠罪了。大伙還有什么說的就快說!這心里面事情一了,胃口還就開了,真覺得有些餓了。”

  陳元心中一口長氣出來,融資的事情已經有了一個順利的開頭,雖然說那些入伙的說明是半年結賬。可是陳元打算下個月就算賬給他們,讓他們能馬上看見回報,讓那些還沒有入伙的人眼睛馬上紅起來!

  一個月一成利息很嚇人么?一個月一成,七個月才能把本錢拿回去。可是最多兩三個月之后,他們想要拿錢就得去大宋找自己了!

  今晚上你們盡情的開心去吧,有你們哭的時候。

  陳元的眼睛掃了一圈表情都異常興奮的人,最后落到了那蕭遠風的身上。

  蕭遠風這時候顯然是在深思著什么一樣。這種表情陳元經常見到,就是那種看著錢從自己眼前飛過,卻沒有能力去把握的那種遺憾。

()第161章忍氣吞聲  他微微的笑了一下,走到蕭遠風身邊一抱拳:“蕭大人,為什么悶悶不樂?”

  蕭遠風面對陳元那張很友善的豬頭臉,頗有一些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在陳元身邊小聲問了一句:“陳掌柜的,這個如果我想投錢進去,有沒有時間上限制?”

  陳元呵呵一笑,拉著他的手臂很親熱的并肩坐了下來:“大人是不是最近手頭不太方便?”

  蕭遠風猶豫了一下,最終很是難堪的點了點頭。

  陳元看看周圍,然后放低聲音說道:“這樣吧,你什么時候方便什么時候來都行。要是手頭確實挪不開的話,來和兄弟說一下,我給你想想辦法。”

  蕭遠風聽的心中大喜,一臉的感激之色:“哎呦,那太謝謝陳兄了!你看我剛才那話說的,真是有點過了,這樣吧,改日我請客,給陳兄賠罪。”

  陳元還沒說什么,蕭蘇里就在后面一拍二人肩膀,對蕭遠風說道:“賠罪就不必了,我早就跟你說過陳掌柜是一個可以結交的朋友,你剛才還當我說的是假的不成?”

  蕭遠風晃晃腦袋:“這不是一向對宋人都這樣么,真沒想到宋人之中還有像陳兄這樣豪爽之人,真是得罪了。”

  說罷就和蕭蘇里一起哈哈大笑起來,陳元也笑了,這個結果早在他的預料之中。錢這個東西真的很萬惡,能讓人喪失理智,喪失立場,甚至喪失人格。

  就像現在的蕭遠風一樣,自己把賺錢的機會一下給他,他馬上把什么名族界限,還有對自己的蔑視全部都拋在腦后了。

  是人就有玉望,有玉望就能被征服。陳元心中已經決定要征服這個立場并不堅定的蕭遠風,他是耶律仁先的妻侄,還掌管著燕京的補給倉庫,有足夠的文章可以做。

  就在蕭遠山和陳元冰釋前嫌的時候,門房忽然通報,耶律舒寶和那李元昊一起來了,正在外面求見。

  蕭蘇里聽的一愣:“他們兩個來做什么?”

  陳元眼珠一轉,心中頓時明白,那耶律舒寶多半是沖著自己來的。他很可能是前天晚上真的沒有過癮,現在想來再羞辱自己一次。

  蕭遠風顯然提前知道耶律舒寶要來,眼神頗為同情看了陳元一眼:“陳兄,要不你先回避一下吧?這舒寶公子性格怪癖,咱們都勸不住他的。”

  蕭蘇里卻是冷冷一笑:“別人怕他,我還真沒把他放在眼里,陳兄放心,我現在就去讓人趕他走。”

  說完對門口的門房說道:“跟他們說,桌子已經滿了,如果他們想來喝酒,改日我再單獨請他們就是。”

  門房應了一聲,正要回去復命,陳元卻出聲攔阻道:“蕭老板不必如此,既然他來了,就讓他進來就是了。說不定他真的也是想來和我們一起做買賣的呢?”

  蕭蘇里看了陳元一眼,他現在特別的疑huo,陳元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真的看不透。從做生意的手段上,陳元處處透漏出精明能干,可是為什么被耶律舒寶一頓拳頭打的連吭都不吭一聲呢?

  現在耶律舒寶擺明就是來找麻煩的,自己愿意替他擋著,可是他為什么還不領情?心中暗暗想道,既然陳元自己自討沒趣,他也就不攔著了。不過現在好歹陳元是他的合作伙伴,這里又是他的府邸,要是耶律舒寶太過分的話,還真要給這小子幾分顏色看看才行。

  當下讓門房去請耶律舒寶和那李元昊進來。

  耶律舒寶人還沒有進入宴席,就在門口哈哈笑道:“我聽說今晚上這里有人請客,好像是有只宋豬要替咱們遼人賺錢,所以特意來看看,我是不是也能分上一塊豬肉。”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陳元,伴隨著耶律舒寶的話音說完,他的人也就進來了,掃眼一圈現目標,看著陳元的那張臉說道:“哎呀,這不是北院的陳通事么?怎么變成這樣了?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前天晚上我出手重了一些,沒傷著你吧?”

  蕭蘇里手一指旁邊的空位:“舒寶,坐下再說吧。”

  耶律舒寶卻不理會,走到陳元的面前扶住陳元肩膀:“陳通事,他們說的那只宋豬,不會就是你吧?”

  陳元看著他,很平靜的說道:“讓舒寶公子見笑了,今日確實是我與諸位商議一下如何賺錢,如果公子又興趣,在下也可以為你賺錢。我是買賣認,有錢大家賺這個道理,是讓我們今天坐在一起的原因。”

  一旁的那蕭遠風輕聲喊了一句:“舒寶,過來坐下。”

  耶律舒寶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看四周:“我真的不明白,你們為什么對一只豬這樣?想吃豬肉么?宰殺了不就行了?你們看上他那個貨行就把貨行搶過來!有什么好怕的?”

  那蕭戶一拍桌子說道:“想要什么就搶什么?這里是燕京,既然人家來做買賣,交足的稅錢,咱們就要讓人家做下去。今天搶了一個,明天就沒人來了!那時候我們吃什么,喝什么?再回到以前那種游牧的生活中么?不瞞諸位,我已經三十年沒上過馬了。”

  耶律舒寶忽然手指蕭戶:“就是你們這種人讓我們大遼喪失了銳氣,想當年我們契丹鐵騎縱馬入中原的時候何等威風?就是你們這些人,把祖先的英勇全部忘記了,眼中只看到宋人的奢侈生活!現在居然還有人要效仿宋朝,呵呵,可笑!”

  蕭蘇里聽不下去了:“舒寶,你如果也是想來賺錢的,我們歡迎。如果你是來喝酒的,我也歡迎。要是有其他的事情,請你注意一下,我家不是你談論國事的地方。”

  耶律舒寶顯然就是來找陳元鬧事的,聽了蕭蘇里話之后,看看陳元:“好,我是來喝酒的,今日我就看上這個位置了,我就要坐在這里。”

  手指指向陳元:“起來,滾蛋。”

  陳元應聲站了起來,看著耶律舒寶:“公子讓我走,我自然會走。從私而言,在下是買賣人,講一個和氣生財。就朝堂而言,我這個北院通事,還要在令尊手下討一口飯吃。”

  這兩句話說的耶律舒寶很不舒服,特別是最后一句,仿佛是他仗著他爹才欺壓陳元一般。當即就要作,可是看看一旁蕭蘇里那緊盯著自己的眼神,他到也真的不敢太過放肆。

  陳元收拾好自己桌子上的碗筷,往對面席位挪了過去,那耶律舒寶卻還不甘心,好像不把事情挑起來他決不罷休一樣,又看向王倫:“你也滾。”

  王倫輕輕搖頭一笑:“好,這里讓給你們了。”

  也把席位挪了過來,又在陳元旁邊坐下,坐下之后就小聲說道:“你到底要怎么樣?”

  陳元看了王倫一眼:“我又打不過他,我能怎么樣?”

  王倫盯著陳元:“你如果不收拾他,我明天也會收拾他。”

  陳元心中大驚,忙的把頭湊過來小聲說道:“王掌柜的,您可千萬別把事情給弄壞了,現在你要是收拾了耶律舒寶,那耶律仁先就驚了!”

  王倫偷偷用手指點了一下陳元:“早該和我說實話了,別的不說什么,有什么要我做的盡管開口,到時候我非要把這小子給剝了!”

  對于陳元來說,這一席酒菜之上雖然耶律舒寶多次刁難,可是他并不在乎。忍受兩次屈辱怕什么?如果自己死了,屈辱就屈辱吧。如果自己能活下去,也沒有必要和一個快死的人計較。

  耶律舒寶叫囂的越厲害,陳元越是不怕他。倒是那個李元昊,從進來之后到現在基本上沒說過什么話,只是一個勁的挨個敬酒。

  等輪到宋祁的時候,陳元本以為李元昊不會和宋祁喝酒,誰知道不光端起來杯子,還站起身來對宋祁說道:“宋大人,你我雖然立場不同,但是在下非常仰慕宋大人的才華,借東主的一杯酒,聊表一下在下的仰慕之情,還望宋大人賞臉則是。”

  宋祁到也沒有輸人,聞言也是站了起來,遙遙舉起酒杯:“李公子請!”

  李元昊的姓是唐朝的時候皇上賜給他祖先的,現在他自己要建立西夏王朝了,正準備把這個李字去掉,就叫元昊,徹底擺脫漢人的印記。宋祁這樣稱呼他,顯然是想提醒著什么。

  李元昊并不在意,微微一笑,把酒喝光。

  陳元知道,像李元昊這樣能把心思深埋在內心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要想擊敗這樣敵人,必須想辦法先迷亂他的心智才可以。

  耶律舒寶的多次挑釁都被陳元忍下去之后,自己也覺得很是無趣,當真一心喝起酒來,知道酒席結束的時候想再尋陳元一次晦氣,卻現陳元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

  而和陳元一起離開酒席的,居然是蕭遠風。

  蕭遠風這人貪財,好色,戀權。這本沒有什么過錯,是男人十個有八個如此。可錯就錯在他貪財,卻沒有賺錢的本事。好色,卻沒有英俊的外貌。戀權,又缺少足夠的魄力和手段。所以混到今天依然是靠耶律仁先對前妻的懷念才施舍一碗剩飯給他吃。

  吃人家施舍的東西,味道總是不香的。所以當陳元把一條賺錢的路子擺在眾人眼前的時候,蕭遠風頓時以為這對自己是自己改變命運的機會。他從來沒有想過陳元設置的其實就是一個騙局,不光是他,就連那些精明的商人也沒有一個看的出來。

  這要感謝蕭蘇里,蕭蘇里在燕京的名聲幫了陳元很大的忙,當然,還有那日益興隆的貨行,這些都是陳元能取得這些精明人信任的重要條件。

()第162章游戲開始  蕭遠風平日就看耶律仁先父子的臉色看管了,知道這耶律舒寶定然不會就此罷休。若是他真把陳元怎么樣了,那自己的未來豈不是泡湯了?

  于是不等宴席結束,悄悄的把陳元拉了出來說道:“陳兄,你還是先回去吧,舒寶那個性我清楚的很,酒一旦喝多了,等會出了這個大門難保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陳元聽了這話笑了一下:“多謝蕭大人提醒,在下感激不盡。對了蕭大人,剛才在里面人多,說話很不方便。現在在下斗膽問上一句,蕭大人手上是不是真的很不方便?”

  蕭遠風點頭:“哎,本來還存了千多貫,可是最近認識了勾欄里的一個叫倚翠的姑娘,那點錢都花到她身上去了。陳兄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等太長時間的。”

  陳元一拍他的肩膀:“蕭大人誤會我的意思了,你沒錢也不要緊的,我給你一份干股就是了。”

  蕭遠風當然知道干股是什么意思,當初南北碼頭買賣興隆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去訛詐一筆,可是打聽清楚這貨行背后有九王子和蕭蘇里撐腰之后,這個念頭馬上就放棄了。

  現在陳元這樣說,真的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那,那如何使得?”

  陳元呵呵一笑:“干股不多,不過每月肯定比你那俸祿要經花一些,蕭大人只要能在日后給在下多行一些方便之路,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蕭遠風雙手在一起搓著,臉上露出笑容來,他知道,其實這個貨行的貨自己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查,這邊自己查了,那邊耶律涅咕嚕說上一句話又要放出來,何苦呢?所以這個方便對他來說就是真的順手的方便而已,心中暗暗竊喜:“那是自然,陳兄放心就是了。”

  陳元低下頭,好像有什么猶豫的事情,那蕭遠風馬上問道:“陳兄,還有什么在下能做的,你盡管說來!”

  陳元嘆了口氣:“蕭大人,您也耶律仁先大人身邊的人,這樣和你說吧,兄弟做個買賣只想求財,攀上那九王子也是為了多一條路,只是無意中擋住了舒寶公子,這中間的誤會,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在下只是希望,以后蕭大人如果有機會的話,能替我在舒寶公子面前說項一下,我只想做一個買賣而已。”

  蕭遠風點頭:“好,陳兄放心就是。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去,我怕舒寶真的在外面做什么手腳。”

  陳元推辭道:“還是我送蕭大人先回府吧,我有車,哈哈。”他真的感覺這句話非常好笑。所以說道最后,自己先笑了出來。

  回到自己家的時候,王倫居然還等在那里,龐喜等人也是坐在大堂之中。王倫一見陳元回來頓時責怪道:“陳世美,你到哪里去了?咱們一起出去的,你去什么地方最少該說上一聲吧?我這一扭頭發現你沒了,還以為出了什么事情了呢。”

  陳元這才明白眾人在一起原來是出于對他的關心,心中頓時有了一絲暖暖的感覺:“多謝諸位了,我剛才送那個蕭遠風回家去了。”

  剛剛坐下,一個女子聲音在他身后響起:“老爺喝茶!”

  說完一杯茶水就端了過來,陳元扭頭一看,卻是那小雪的姐姐,這時候居然穿著一身下人的衣服,當即問道:“誰讓她穿這身衣服的?”

  那女子聞言一下跪了下來:“老爺,小女子來一家人都遼兵強搶來燕京,所有的親人都死去了,只有我一人還活著,已經無處可去,是太太看我可憐才收留了我,若是老爺趕我出去,我只有死路一條!求老爺開恩!”

  一旁也傳來胡靜的聲音:“是我讓她留下的。”

  陳元看看胡靜:“你讓她留下我沒意見,只是沒有必要讓她做一個下人吧?”

  這是陳元肺腑之言,從來到大宋到現在,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找一個女傭人來,因為在陳元看來,家務事讓老婆做就可以了。吃老婆做的飯,穿老婆為你燙平的衣服,是一種幸福。

  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找個老媽子或者小媽子來伺候自己。可是這話聽在別人的耳朵里面,卻產生了很嚴重的誤會。

  宋朝是個女子地位比較低下的年代,一個這樣的女孩能在大戶人家當個丫鬟,那算是福氣了。陳元居然不想讓她當丫鬟?這中間有些問題就很值得推敲了。

  眾人的眼睛看看陳元,忽然想到像這么膽小怕事的人那天晚上突然那么富有正義感,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把目光從陳元的身上又挪到那女子的身上,只見那女子雖然是粗布衣衫,可是眉目只見甚至清秀,那身段也是透著柔美,也算的上是上等姿色,眾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

  阿木大嘿嘿一笑:“我說的吧,剛才你們給這姑娘衣服的時候我就讓你們等等,你們還不聽我的!掌柜的,我現在去替這位姑娘收拾一下房間?”

  陳元一愣:“收拾什么房間?”

  旁人還沒有接話,胡靜猛的站了起來:“是我多事,我怎么就沒有想到陳掌柜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早就謀劃好的,幾時輪到我來安排。”說完就氣沖沖的走出那房間去了。

  陳元看看眾人的神色,最后看看那女子居然也是低頭含羞的站在那里,心中頓時明白過來他們誤會什么了,忙的伸手去拉胡靜:“喂,你等等,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胡靜一把甩開他的手:“你沒必要想我解釋什么。”

  陳元沒有抓住她,整個人倒在桌子上,碰到傷口,一下痛的叫了出來。那姑娘趕忙上前攙扶:“老爺,您沒事吧?”

  胡靜本來聽到陳元的叫聲已經回頭了,可是一看那女子已經上來攙扶,頭一扭,又走了。

  陳元好半天才喘過氣來,伸手推開那女子:“姑娘,我沒事,你別再添亂了我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我告訴你我這里不需要仆人,這樣吧,你識字么?”

  那姑娘點點頭:“小女子出生書香門第,不光識字,詩詞歌賦也是精通,還有,”

  陳元伸斷:“行了,這就夠了。明天你教阿木大認字,對了,你的工錢從阿木大的工錢里面扣。”

  阿木大一聽叫了:“掌柜的,這憑什么?”

  陳元看看他:“投資你懂么?這叫投資啊!你以后跟我回了大宋,我要讓你做燒烤店老板的,你一個大字不認識,怎么算賬啊?”

  說完不再搭理開始琢磨投資是什么意思的阿木大,讓那女子先下去,等她的身影消失之后,才開始說些正事,看著王倫說道:“王大哥,你真的愿意幫兄弟一把么?”

  王倫點頭:“陳兄,我今日話說的也是很明白了,如果諸位不相信我的話,可以當王倫沒有來過。”

  陳元忙的道歉:“我真不是那意思,王大哥你誤會了。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一說話就讓你們誤會。這樣吧,我說直接一點,王兄,我們這一趟的任務很危險,至于其中的詳情知道的人非常少,包括阿木大我都沒有告訴他。”

  陳元說著,讓阿木大坐在自己身邊:“你們可以說我太不信任你們了,怎么說都行。但是我希望從今天開始,你們每一個人都要幫忙,包括王大哥在內。因為,游戲要開始了。”

  王倫沒有問什么游戲,而是直接問道:“你打算從哪里開始?”

  陳元輕聲說道:“耶律涅咕嚕的辦事效率還是不錯的,現在軍中謠言以起,都說這次耶律涅咕嚕兵敗,是耶律仁先在其中作梗。我想,這個謠言用不了幾天就能傳入遼興宗的耳朵里去。”

  王倫搖頭:“這絕對不夠,遼興宗也只會把這當做一個謠言。”

  陳元笑了:“到時候會有人在朝堂告他的,我們所要做的,就是讓皇上相信這個謠言。”

  不待眾人再問,陳元拿過一個茶杯過來:“遼國將軍蕭圜丘,現在帶著部隊就駐扎在燕京以北兩百多里的地方,隨時等著遼國皇帝為文同之戰的事情召見他。這個人幫著耶律仁先做了不少事情,耶律仁先有許多不能告訴別人的事,他都知道。你們說,如果他忽然失蹤了,耶律仁先會怎么想?又會怎么做?”

  龐喜說道:“耶律仁先肯定會慌了手腳,生怕蕭圜丘是被他的對手給抓了去,如果吐出了什么秘密,那他就麻煩了。可是陳兄,蕭圜丘在軍營里面,有幾千遼兵護衛著,本身武藝又是不錯,你這個主意可不好做。”

  陳元那張臉正處在腫的最厲害的時候,哪怕是面部表情動一下都非常的痛。聽了龐喜的話之后,陳元還是有些得意:“嘿嘿,所以說打仗之前要知己知彼。蕭圜丘的家就在燕京,大后天,是他兒子的生辰。他娶了十房小妾,直到四十歲才得了這一個兒子,我想,他會回來的。”

  龐喜這才放心下來:“好,只要他敢回來,我保證讓他失蹤就是了。”

  陳元卻沖龐喜搖頭:“你去不行,第一誰都知道你龐總管的武藝高強,若是有些破綻,人家很容易懷疑到我們身上。這件事情,我想拜托王倫大哥。”

  王倫絲毫沒有猶豫:“成,那蕭圜丘的家在哪里?我明天就去探查一下。”

  陳元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和王倫說過之后,又對龐喜說道:“龐兄,明天,麻煩你去一下一個叫月暈摟的地方,找一位名字叫倚翠的青樓姑娘,幫她贖身。”

  游戲真的開始了,至少在陳元這里是這樣。他只打算從蕭圜丘和蕭遠風這兩個人的身上入手。因為棋子動的多了,耶律仁先就可能會察覺的。

  陳元不希望現在驚動這個敵人,能讓敵人多睡一會,自己的把握就會更大一些。

()第163章擦藥  正想著問問眾人還有什么意見沒有的時候,那門房就進來說道:“老爺,公主來看您來了。”

  陳元一愣,耶律縷伶來看他不稀奇,關鍵是這么晚了還來,莫不是晚上不想走了?現在可不行,自己的傷口還沒有好,經不起她的瘋狂。再說,在陳元的計劃中,這個公主自己要留下來,在關鍵時候打擊李元昊用的,現在如果讓接觸太多被李元昊察覺,到時候就沒有那番效果了。

  可是又不能趕公主,眼睛四下掃了一圈,周圍諸人紛紛明白過來,馬上離開這里。

  不過一會,耶律縷伶邁著她那矯健的步子從外面進來,到門口的時候就開始說了:“陳世美,我知道是誰打你的了。你放心,我估計他現在正在挨揍呢。”

  這句話把陳元說的頓時跳了起來,他現在想著辦法讓耶律舒寶看不起自己,這姑奶奶不會明目張膽的替自己出過頭了吧?當下一下從椅子上起來:“什么?你打他了?你怎么這么冒失呢!”

  耶律縷伶很是隨意的說道:“又不是我打的,你對我喊什么?”

  陳元焦急的轉了兩圈,然后走到耶律縷伶面前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說說,來來,坐下來慢慢說。”

  耶律縷伶笑的很開心:“說實話,洪基真的變的,我從來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生氣。”

  耶律洪基這時候正帶著蕭護衛,還有那簫達等人站在耶律舒寶家的門前的巷子口處,他就這樣站著,也不說話。

  蕭護衛等人這時候根本就不知道這位皇子現在心中想的是什么,這么冷的天,夜色已經黑了,為什么還在這里吹著寒風?耶律舒寶是有備而來,身上皮衣皮帽戴了一個嚴實,蕭護衛等人卻是臨時聽到皇子的命令趕來的,衣服穿的并不是很多,現在被寒風吹的有些受不了了,已經一個時辰過去,耶律洪基還是站在這里,也不告訴他們要做什么。

  壯壯膽子,蕭護衛上前一步問道:“皇子,這天太冷了,您要是沒什么急事,先讓個兄弟回去給我們拿兩件棉衣來行不?”

  耶律洪基笑了:“你冷了?放心,一會讓你們活動一下,肯定就不冷了”

  蕭護衛還想再說什么,耶律洪基卻把眼睛一閉,靠在一棵樹上靠著。見他這副摸樣,那些人也只能把肚子里的話又咽了回去,就這樣忍著吧,反正死不了人就行。

  又過了一會,一輛馬車從前方過來,耶律洪基的眼睛忽然睜開,大喊一聲:“攔住他!”

  蕭達眼快,位置站的也好,聽了耶律洪基這一聲命令,當即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來,猛的向那車夫投擲過去。車夫一聲慘叫從馬車上栽了下來,耶律洪基大步向前走去。

  這時候蕭護衛等人哪里還用吩咐,紛紛從四周圍了上來,把那馬車攔住。

  車上忽然冒出一個人來,一腳踢向蕭護衛,蕭護衛本想低檔,卻不料那人出腳實在太快,這一下被踢中胸口,整個人倒飛出去,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眾人正待圍攻,卻聽耶律洪基又喊一聲:“住手!”

  車上那人也沒有追擊,站在車轅上看著耶律洪基:“你是誰?”

  耶律洪基拿過一盞風燈照在自己的臉上:“李元昊,是我。”

  那出腳之人正是李元昊,他一看襲擊自己的是遼國的皇子,心中頓時一驚,到不是害怕耶律洪基,而是害怕事情又有了什么新的變化。正在想的時候,只聽耶律洪基說道:“我是來找舒寶的,跟你沒什么關系。你如果要替他出頭,盡可把我打倒。”

  李元昊聽他這樣一說,心下這才放心,原來是人家自己家的兄弟恩怨,那他好像真的不便出手。于是有些為難的說道:“皇子,舒寶公子已經醉了,你看是不是可以等他醒來再說?”

  耶律洪基沒有吭聲,只是搖搖頭。

  李元昊沉思片刻,最終從車轅上跳了下來:“那,還請皇子留些分寸。”

  他下來了,可是蕭護衛等人卻猶豫起來了,他們不敢上去動手,真的不敢。現在他們幾個已經明白耶律洪基到底要干什么了。看看耶律洪基帶來的人,全部都是那天晚上和陳元一起喝酒的,一個沒拉下。

  耶律洪基眼睛掃了一圈:“接下來該做什么還用我再說么?我不想在這里看著你們打架,只是有一句話告訴你們,明天早上,耶律舒寶如果還能起netg,你們就永遠躺下吧”

  眾人被這話震驚的時候,耶律洪基轉身走了,他們相互看看,最后蕭達嘆了聲氣:“哥幾個,打吧!”

  幾個都不想自己永遠躺下,反正這事情是耶律洪基出頭的,有什么事情往他身上推就是了!當下沖了上去,把已經醉臥在馬車里面的耶律舒寶給拖了出來,按在地上就是一頓拳腳。

  聽耶律縷伶說耶律洪基帶著蕭護衛他們幾個去打耶律舒寶,這個消息著實讓陳元很是吃驚,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耶律洪基居然現在有這個膽子,更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心里面自己還有一點位置。

  耶律縷伶看著陳元那一副吃驚的摸樣,呵呵笑道:“我聽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和你現在的摸樣一般。世美,洪基真的長大了,若是從前,他斷然不會這般果斷,也絕對沒有勇氣去打耶律舒寶,哪怕被打的人是他自己。”

  看著耶律縷伶那一副非常高興的摸樣,陳元的神情有些呆滯了。

  他現在真的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耶律舒寶肯定要被打了,至于他被打之后會有什么意外生,陳元很難控制的。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耶律仁先絕對不會去尋洪基的麻煩,若是有氣,他們定然還是撒在自己身上。

  看著陳元的神色不對,耶律縷伶上前輕聲問道:“怎么了?洪基這樣做你不高興么?”

  陳元那張紅腫的臉顫抖了兩下:“高興,我太高興了。”

  耶律縷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哦對了,差點把正事給忘記了,我是來給你送藥的。”

  說著從身上的背包里面拿出許多大瓶小瓶來:“這是最好的療傷藥了,你擦上一些,過幾天傷口就會好的。”

  陳元拿過來一瓶一瓶的看了一下:“上次那個野人參tǐng管用的,你還有沒有?”

  耶律縷伶看了他一下:“上次那是外傷,用人參能生肌造血。你現在渾身都是淤血,用那個你死定了!這點都不懂,你當初是怎么把九哥救活的?”

  陳元呵呵一笑:“你別跟九王子說哦,我能救活他,那是他自己命大。”

  耶律縷伶聽的笑了,從懷里拿出一件東西來:“這是何烏,去淤血的,早就為你準備好了。”

  陳元接過那何烏一看,居然有些netg人形了,定是稀世珍品。這東西自己現在用貌似有些可惜了。不過既然耶律縷伶拿來了,也不能再讓她拿回去,人家家里不缺這個,留著以后吧,說不定什么時候能拿來救急呢。

  找個公主做馬子就是好。

  看著陳元把藥收起來,公主忽然一把奪過,又把那幾個小瓶子一個一個擺好,同時回頭看了陳元一眼,很是溫柔的說道:“你躺好了,我來幫你擦藥。”

  陳元一愣,隨即心中大喜,她幫自己擦藥?那簡直太好了!要知道這丫頭可是遼國的公主,想來沒有伺候過別人吧?這個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當下整個人飛快的躺好,然后解開自己的衣帶,眼神看著那耶律縷伶高挑的身影在那幾個小瓶子前左右晃著,一種心理上滿足的成就感猶然升起。

  沒過一會,耶律縷伶拿起其中的一個小瓶款款走來,在netg沿坐下說道:“這一瓶是消腫的,今天晚上我幫你擦,明天你找別人吧。記住,早晚各擦一次直到浮腫全部消失為止。”

  陳元笑著,點點頭:“是,遵公主懿旨。”

  耶律縷伶輕輕的拍打了他的肩頭一下:“少貧嘴了!這藥有些痛,會有一種火燒的感覺,你要忍著點。”

  那柔軟的手指在陳元的傷口處慢慢的,輕輕的肉搓著,雖然那藥確實如耶律縷伶說的一樣,給陳元一種火燒皮膚的疼痛,但是他居然沒有感覺到有多難受。

  眼睛看著那耶律縷伶的臉龐,面部始終掛著那種微笑,雖然由于臉上已經變形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可是耶律縷伶還是從陳元的眼神中讀懂了什么,燈光的照耀下,耶律縷伶也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紅暈之色:“你看什么?沒看過啊?”

  陳元搖頭:“沒有,沒有看過這么漂亮的公主,知道么,你今天特別漂亮。”

  耶律縷伶很是高興,抬起頭來:“以前我不漂亮么?”

  陳元笑了:“以前也漂亮,不過,你今天不像一位公主,倒是很像尋常人家的小娘子。”

  耶律縷伶的眼神閃動了一下,沒有說什么,轉身去拿另一瓶藥來:“這瓶是止血的,今天擦一次就可以止住出血了,明天自己自己看看傷口,如果已經不出血,就不用再擦了。”

  陳元拿過那瓶子看了一眼,忽然說道:“能不能讓我慢點好啊?”

  耶律縷伶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就和別人不一樣呢?身上掛著傷有什么舒服的地方么?”

  陳元輕輕握住她的手:“身上掛著傷很痛,可是如果我傷了以后你天天能來看我,那我寧愿天天傷著。”

  耶律縷伶嘴角一抿,笑了出來:“你這張嘴就是會哄人,那耶律舒寶干嗎不把你的嘴也打壞了?”

  陳元笑道:“打壞了你舍得么?來,先親一個。”

  耶律縷伶輕微的掙扎了一下:“你還沒好呢!碰到你傷口你會很痛的。”

  陳元卻不管那么多,一只手環腰摟過,另一只已經按在耶律縷伶胸前最飽滿的地方:“沒關系,就親一下。”

  耶律縷伶眼神泛出媚色:“怕了你了!”

  說著,慢慢的低下頭,兩張嘴向一起湊了過去。

  “咯吱,”門,忽然被打開了。

  耶律縷伶一聽有人進來,忙的起身,陳元也一只手還在她的衣服里面,也是匆忙的抽了出來,一不小心把耶律縷伶的內衣也給拉下來一截。

  陳元正想怒,不知道誰這么沒有眼色,這個時候進來壞了氣氛!眼睛往門口一看,之見胡靜和剛才那個姑娘二人站在門口,臉上也是一片錯愕之色。

  胡靜的手指指耶律縷伶,又指了一下陳元,然后又從陳元的身上移到耶律縷伶身上,才問了兩個字:“你們?”

  耶律縷伶干咳了一聲:“哦,我在幫他擦藥。”

()第164章兩女爭鋒  胡靜慢慢走進來,眼睛看著耶律縷伶:“擦藥?擦藥用的著把衣服脫成這樣么?”

  耶律縷伶幾時被別人搶白過?將被陳元拽出來的那截內衣又塞回去,扛起頭來說道:“不把衣服脫了不就擦在衣服上了么?”

  胡靜臉上一陣嘲笑:“那用的著你趴在他身上么?你是公主啊!你馬上要嫁給李元昊了,你認為這樣做合適么?”

  陳元從netg上已經起來,拉了胡靜一下:“行了,你先出去一下,等會我和你解釋。”

  胡靜一甩手,手指指向外面那姑娘:“喬月和我說,我誤會你了,我是來跟你道歉的。看樣子我不該來!我先回去了。”

  說完轉過身去,眼睛看了耶律縷伶,搖搖頭,很輕蔑的笑了一下。

  胡靜的這個笑容非常容易解釋,就是那種女人們面對自己丈夫在外面的情人的時候普遍的笑容。這個表情對于另一個女人來說,往往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耶律縷伶是公主,被搶白了一句就已經生氣了,她哪里受過這樣的眼色?被胡靜一眼掃的心神大怒:“你這樣看我是什么意思?”

  胡靜猛的回頭:“你說我是什么意思!”

  兩個人都是不吃虧的脾氣,一句話不投機,耶律縷伶抽出腰間的馬鞭,一鞭子朝胡靜打了過去!

  胡靜也是一口氣憋在心里,一見耶律縷伶動手,敏捷的躲閃過去,拔出短劍來:“想打架是么?”

  陳元的眼睛還沒看過來,桌子上茶壺茶杯就一陣脆響全部都碎了!心中大是著急:“別打呀!別打架好不好!”

  沒人理他,陳元沖出門口想喊人來幫忙拉開:“龐喜!小文!阿木大!快來幫忙!”

  阿木大聽到陳元喊他,急忙起身準備過去,楊文廣的腳卻一下攔住他的去路:“干什么去?”

  阿木大手指陳元的房間:“我去看看掌柜的喊我做什么?”

  楊文廣呵呵一笑:“人家兩個老婆打架,你去拉哪個?”

  阿木大一想也是,轉身又坐了下來。

  眼見沒有人來幫忙,屋里的兩個女人已經越打越兇,看這局面如果讓她們繼續打下去,定然是以你死我活的結局收場。

  陳元一咬牙,現在也只能拼一把了,希望她們兩個都能收住手吧!當下把眼睛一閉,朝著兩個女人打斗的戰場中間就沖了過去:“別打了!”

  “啊!”

  “大哥!”

  “世美!”

  鞭子在陳元的左肩膀狠狠的打了一下,那短劍也是從背后插入左肩的肉中。也好在胡靜和耶律縷伶收手快,若是慢上一點,陳元這胳膊肯定是廢了。

  兩個女人終于住手了,她們的眼睛看著陳元,目光里的關切之情表露無疑,可是卻沒有一個先開口說話的。

  陳元忍住疼痛,抬起頭來說道:“千錯萬錯,都是我陳世美的錯,我求你們了,不要再打了!如果你們感覺很生氣的話,那就打我好了!”

  耶律縷伶終于先收起鞭子:“好,今天我不和她一般計較,我先走了!”

  胡靜看著耶律縷伶轉身離開,也是收起了短劍。本來想安慰陳元兩句的,可是她忽然感覺自己還是很生氣。誠心誠意過來為剛才的事情向陳元道歉,卻沒有撞到這翻局面!

  陳元看著,雖然肩膀上那被插的傷口正在流血,卻依然強笑:“妹子,幫哥上點藥好不好?”

  胡靜的嘴net抖動兩下,手往桌子上一指:“你的公主不是給你送的有藥么?放心,我剛才插的不深!自己抹一點吧。”

  說完就寒著臉走了。

  陳元跟在后面沖出房間,大聲喊道:“妹子,妹子,后面我夠不到!”

  胡靜卻頭也不回,根本不理他的叫喊。那叫喬月的姑娘這時候上前來扶住陳元:“老爺你受傷了?我來幫你擦了藥你再追夫人吧?”

  陳元忙的伸出另一只還能動的手:“你別過來!我問你,是不是你叫她來的?”

  喬月怯生生點頭,很是惶恐的說道:“我,我也只是想和夫人說清楚,怕你們之間因為我而產生誤會。”

  陳元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你現在去休息吧。”

  喬月還是很關切的說道:“老爺,我先幫你上藥吧?”

  陳元把右手平舉:“別!我和你上輩子估計有仇,你離我遠點,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管,我求你了行不行?”

  自己和胡靜的誤會是因為她而引起的,事情也是因為她和胡靜說清楚了而讓自己無法說清楚的,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有仇?

  陳元看著喬月,慢慢的向門口退去,他寧愿自己去上藥。

  喬月又是喊道:“老爺,”

  陳元手一指:“什么都別說!回去睡覺,我們盡量保持距離!”

  “噗通!”

  陳元還有那句“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還沒說出來,整個人就摔倒在地上,那渾身的傷口被再次觸動。這次真的好痛,痛的讓他甚至叫都叫不出來了!

  喬月怯生生說道:“我想告訴你,后面到門檻了…”

  耶律縷伶送來的藥確實是好藥,龐喜給陳元擦了兩天之后,身上的那些浴血的地方逐漸消除,臉部的扭曲也慢慢的變了回來,當然,這個過程是極其痛苦的。

  龐喜的手太重了,他打人的時候手重的就像鐵錘,給陳元擦藥的時候那手就像在打人一樣,經常是一遍擦過之后,陳元已經滿身大汗了。

  又擦到了陳元腰間的部位,那里被耶律舒寶踢了很重的兩腳,所以淤血最多。當龐喜的手一下按上去之后,陳元大叫一聲:“啊!你輕點!”

  龐喜卻又加一把力氣:“怎么?嫌我手重了?外面有手輕的,人家不愿意幫你擦。”

  咬著牙挨了一會之后,陳元這才能說出話來:“怎么樣?是不是快好了?”

  龐喜嗯了一聲:“差不多了,估計再有個兩天就消腫了,想完全好的話,沒有一兩個月恐怕不行。”

  陳元點頭:“成,能動就行了,也不要好的太快。我說過,要在我傷全好之前,讓耶律舒寶趴下的。”

  龐喜終于擦好了,轉手遞給陳元mao巾:“擦擦汗吧,說實話,你真不像個爺們。你看當初耶律涅咕嚕傷成什么樣子?我拿刀去挖他肉,人家連吭都不吭一聲。”

  陳元看看他,嘿嘿一笑:“爺們?你連個女人都沒碰過,知道什么是爺們么?”

  龐喜嘴角一咧:“我看耶律舒寶打你打輕了,如果是我,我打死你!”

  陳元嘴上功夫是絕對輸人的:“你又不是沒打過?結果我現在不還是好端端的在這里?別吹牛了行不行?你若是真厲害,為何當初那展昭一出來就被嚇的不敢出手?”

  龐喜大怒:“要不要我們再試一次?”

  陳元站起身來走了兩步:“成,能走了。等我改天練會絕世武功,定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現在先放過你,對了,那個倚翠姑娘怎么樣了?”

  龐喜也知道自己斗嘴永遠不是陳元對手,既然陳元不說了,他是絕對不會去挑起嘴上戰爭的:“按照你說的,我在郊外買了一座小宅院,還購置了十畝良田,雖然不多,養活個把人不成問題了。”

  陳元點頭:“辦的不錯,那蕭遠風只是一個沒過財的小官,這樣對他足夠了。”

  龐喜問道:“我很奇怪,既然他是個小人物,你打算從他身上做什么文章?”

  陳元笑了一下:“如果你能猜透我的想法,那這一趟龐太師還讓我來做什么?你一個人來就行了。咱們兩個的任務是我動腦子你出手,順便問你一句,老龐有沒有對你說,如果事情沒辦好,就把我殺了滅口?”

  他猛的冒出這一句話來,真的讓龐喜吃了一驚,還沒反應過來該怎么回答,陳元哈哈笑道:“哈哈,開句玩笑,龐總管不要介意,這氣氛實在有些緊張了,我自己放松一下。”

  龐喜的反應其實已經讓陳元明白了什么,龐太師肯定沒有下這樣命令。龐太師沒有下這樣的命令并不能讓陳元輕松多少,因為這不意味著如果失敗自己可以活著,相反,如果這次失敗,可能這一行所有的人都要死,包括龐喜。

  這也是陳元沒有堅決的甩開楊文廣的原因。當時他已經想到了最壞的后果,所以有這位小侯爺跟著,回去之后很多事情都會讓龐吉顧忌。

  但是現在不用想那么多了,因為現在他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是在完成一個任務。這件事情如果做不好,不用龐吉動手,自己根本不可能離開燕京。

  門房高聲喊道:“老爺,黨爺給你送了兩口大箱子來!”

  黨爺,就是王倫手下的黨君子了。陳元和龐喜對視一眼,兩個都知道,這兩口箱子運來之后,意味著整個計劃動了第一步。

  陳元對龐喜說:“把箱子抬進來。”

  龐喜點頭,跑到門口和黨君子一起把那兩口箱子給抬到了陳元的房間里面,然后揮退所有的閑雜人。

  黨君子在陳元耳邊說道:“陳掌柜,貨來了,我們當家的說,晚上把客人給你請來。”

  陳元點頭,對龐喜使了一個眼色。龐喜會意,上前把兩口箱子打開,只見里面裝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契丹少fù,還有一個七八歲左右的男孩。

()第167章南院大牢  完顏如如鹿在耶律宗元的牢房里面已經呆了快十天了,這十天來,沒有一天他不在為自己的部落擔憂著。他很不甘心,想想上一任頭人把部落交給自己的時候,完顏部是女真人中數一數二的大部落。

  僅僅這一仗,部隊的族人死傷殆盡,活著的也都被遼人關了起來,他不怕死,但如果因為自己的失誤而讓整個部落滅絕,那是完顏如如鹿很難接受的。

  現在自己不能接受又能如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里還有抗爭的余地?看著族人在牢房之中津津有味吃著對他們來說算是很難求的牢飯,完顏如如鹿的心情很是糾結。

  一個人影在他的牢房前停了下來,完顏如如鹿轉頭看了一下,看到陳元那張還有很多淤青的臉。

  他認識陳元,當初那一仗如果不是這個宋人堅決不入樹林,那么現在自己可能正逍遙的在白山黑水間縱橫呢。

  他的眼神有些敵視,接著馬上又黯淡了下來。女真人都是勇士,作為勇士的最基本的條件不是不能輸,是你不能輸不起。人家是在戰場上規規矩矩打敗自己的,這樣輸了就不能記恨,當然,如果有機會報復的話卻是可以的。

  陳元把一壇子好酒放在牢房門口:“頭人,來喝一杯如何?”

  如如鹿沒有客氣,戴著鐵鐐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忽然渾身鐵鏈一抖,同時嘴里出大聲的咆哮:“啊!”

  陳元被嚇的往后急退兩步,那耶律必如和耶律開清也是急忙netbsp;如如鹿停下吼叫,看著很是緊張的耶律必如和耶律開清,又看看臉色已經有些蒼白的陳元,哈哈笑了一聲。從那牢房底下的小門伸手把酒壇子提了進去,拍開封泥,倒過來往自己嘴里猛灌。

  陳元的神色慢慢回復了正常,又走到那門口:“頭人,光喝酒很傷身的,這里有些鹵肉給頭人下酒。”說完把兩個木頭盤子也放在地上。

  那如如鹿沒有說話,彎腰把菜拿了進去,然后端到一邊去吃去了。陳元也未說什么,就站在一邊等他吃完。同時在走廊上來回的走了兩遍,打量著牢房里面的每一位犯人,想尋找一下有沒有楊義說的四十多歲,個子矮矮的,有些胖的男子。

  走到最陰暗的一個角落里面,忽然現了自己的目標。那人和楊義說的一樣,身上還穿著標準的宋人衣服,想來就是那個張匡正了。

  陳元在他的牢門前停留了一下,多打量片刻。那張匡正卻對陳元視若無睹,好像門口站著一個人絲毫沒有引起他的興趣一樣,正在地上用草紙畫著什么東西。

  一陣微風從外面吹了進來,把其中一張草紙從他身邊吹起,朝陳元的腳下飄落下來。張匡正急忙想用手按住,可惜還是慢了一步,草紙穿過牢房的木欄,落在陳元的腳下。

  陳元伸手去撿起來,只聽張匡正大聲喊道:“大東海!我的大東海!”

  陳元沒有理他,拿起來看了一下,草紙上面畫著一個一個的不成規則的圖形,想想應該是地圖之類的。陳元看著那幾個圖形的摸樣,覺得甚是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這到底是哪里的地形。

  張匡正已經狀若瘋狂:“快還給我!還給我!”

  守衛從大牢的另一頭飛奔過來,拿著一根粗粗的棍子敲打張匡正伸出牢門的手臂,可是張匡正仿佛那手臂不是自己的一般,不顧疼痛的繼續向陳元抓來:“給我!”

  陳元揮手制止那守衛,然后把那張草紙遞給張匡正,只見他仿佛又拿到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一樣,馬上跑回里面,把那草紙和其他張一起擺放好。

  守衛有些惶恐的問道:“陳大人,沒驚著您?這人就是一個瘋子。”

  陳元看著張匡正的背影,搖搖頭,示意守衛不要再說了。他始終覺得剛才那草紙上的幾個圖形貌似自己以前在地圖上見過,卻一時真的想不起來。

  他不想讓別人注意他關注張匡正,確定這個人現在還活著,并且沒有被打上鐐銬之后,他就轉身離開走向完顏如如鹿那里。

  陳元帶來的吃的顯然比牢飯要好吃多了,只是離開這么一會,如如鹿的面前就只剩下幾根骨頭了。

  他仿佛沒有吃好,把十個手指頭放在嘴里,貪婪的shǔn吸著上面的油漬。陳元看的微微一笑:“頭人如果還想吃,日后我還會給你送來。”

  如如鹿聽了這話,把手指從嘴里拿了出來:“你不殺我?”

  陳元說道:“我和頭人無冤無仇,為什么要殺你。”

  如如鹿聽完之后,哈哈大笑起來,顯得甚至開心:“我還以為剛才那頓是斷頭飯呢。鬧了半天,我都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些用處。”

  陳元在牢門外面豎起了大拇指:“頭人聰明,在下就是來和頭人商量一件事情的。”

  如如鹿倒也是痛快:“!能不能讓我活著,能不能讓我的部落的人都活著!”

  陳元想了一下:“你的性命我不敢說,還有你們這些青壯,我也不會向你們承諾什么。但是你們部落的這些老人,fù女,孩子,我可以讓他們活下去。”

  如如鹿沒有給陳元答復,卻大聲對對面一個牢房里面的兩個人喊道:“鐵安里,蘇圖,你們兩個認為我該怎么做?

  對面牢房里面關著兩個年輕人,陳元回頭看了一下,那兩個年輕人已經跑到了木欄邊上,讓自己和如如鹿的距離更近一些:“頭人,答應他,只要孩子還在,我們完顏部落就還在!我們沒有資格講條件!”

  被抓住的女真人只有幾百人,刨去那些青壯之后,老弱的總數不過一百多人,其中孩子只是二三十。

  可是這二三十個孩子就是他們未來的希望,只要這些孩子能平安的回去,那完顏部落就還能繼續在白山黑水間存在下去。

  另一個卻是問了陳元一句:“請問,你真的能放了我們的孩子和女人么?”

  陳元非常痛快的說道:“當然。”

  那人的眼神非常堅定的看著陳元:“好,你先放了我們的女人和孩子,等到我們確定他們安全了,你要我們做什么都可以。”

  女真人就是這樣,為了活下去他們可以付出一切。為了整個部落的希望可以繼續存在,如如鹿和幾個頭領愿意配合陳元,哪怕是最后無法挽回他們自己的生命。

  前提是陳元必須先把他們的女人和孩子放出來,直到他們確信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安全了為止。

  他們被遼人騙過很多次了,在這可能是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次賭注之中,他們希望自己參加的是一場相對公平的賭局。

  這是他們底線,不可動搖的。

  陳元從大牢出來之后,決定馬上再去一趟耶律宗元那里,一刻也不停留,請耶律宗元答應先把那些女人和孩子放了。

  這件事情必須盡早的去做,因為雖然耶律宗元放人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讓那些女真人感覺到安全,卻需要足夠的時間。

  蕭圜丘已經被自己抓起來的,時間還有多少陳元也不知道。北院和南院的斗爭隨時都有可能打響,遼興宗隨時可能會親自提審這些女真人。

  陳元沒有想到的是,他再次回來的時候,耶律宗元居然已經在家里等他了,而且從耶律宗元的神色可以出來,他比自己更是焦急一些。

  耶律涅咕嚕第一時間把事情告訴了耶律宗元,這個老奸巨猾的家伙馬上意識到,陳元選擇的下手點非常好!

  當初陳元向他提出在軍中造謠言的時候,耶律宗元并不看好,因為在他看來,這種宋人常用的小伎倆根本不足以動搖耶律仁先的地位。莫須有的罪名也不可能把耶律仁先怎么樣的。

  燕京是遼國的燕京,遼國的體制不像大宋,大宋是皇帝一個人說了算的。可遼國不同,南北院大王本身就擁有很強的勢力,如果真的那么容易,遼興宗也不會在改革朝政這件事情上一籌莫展了。

  所以當初他只對陳元說:“可以試試。”

  現在,謠言日甚一日,甚至傳的有鼻子有眼了。耶律宗元心中斷定這個謠言已經傳入耶律仁先的耳朵,遼興宗肯定也知道了。

  如果說這些還不能引起耶律仁先的重視的話,那蕭圜丘的失蹤足以讓自己的對手方寸大亂!

  朝堂博弈如同兩個高手對壘,當對手心神不寧的時候,就是自己出手的時候了!

  他決定在朝堂上先起攻擊,明天就開始,讓耶律仁先措手不及!現在他最大的優勢是,不管從什么地方攻擊,耶律仁先先都要考慮的是,耶律宗元到底有沒有從蕭圜丘那里得到情報!

  所以他要見見陳元,他必須知道陳元接下來要走那些步子,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只要配合的好,很有可能這一次攻擊就能擊破對手那看似牢不可破的陣營!

  陳元先說了一下自己這一趟去大牢中的收獲,耶律宗元聽后非常滿意:“好!非常好!只要那如如鹿愿意按照我們教他的話去說,這一次耶律仁先就麻煩了!陳世美,我兒子說你有經世之才,果然不假。你放心好了,只要我們這次能打到耶律仁先,你當居功!說,你想要什么?”

  陳元嘴角往上一揚:“我只有一個要求,到時候收拾那耶律舒寶的時候,請大王準許我去出手。”

  耶律宗元看著陳元那一副小人記仇的摸樣,慢慢的笑了:“若是真的可以,我當然會讓世美去做。只是,單憑那些女真人的一面之詞,還有一些無據可查的謠言,重創他是絕對可以,想讓皇上殺了耶律仁先恐怕不行。”

()第168章未雨綢繆  陳元馬上說道:“大王放心,打蛇不死遺留后患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馬上,耶律仁先就會犯一個錯誤,一個讓所有契丹人都不能原諒他的錯誤。”

  耶律宗元的眼睛放出光芒了:“他會么?”

  陳元奸詐的一笑:“他不會,但是我會幫他做。”

  耶律宗元想了一會:“好,事情我交給你去處理,以后,我們之間不要有太多聯系。以免被那耶律仁先抓住把柄。至于那些女真人的孩子和女人,現在不要放,你多去幾趟,顯出一副很賣力的摸樣,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感激你。”

  不用他提醒,陳元也知道如果對方開出條件自己的就做到了,那就會讓對方想著能不能把價錢再提高一些。做了這么多年買賣,這點技巧還是懂的。

  這就是為什么和女真人談判耶律涅咕嚕不能去的原因,如果是耶律涅咕嚕和女真人說條件,女真人會認為耶律涅咕嚕放了他們所有人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陳元去就不一樣了,他可以先給女真人一點希望,然后再讓他們覺得希望很渺茫,在女真人就要絕望的時候,再把他們的希望變成現實,這樣才能讓完顏如如鹿乖乖照著自己教他的話去說。

  陳元還想和耶律宗元說一下那個張匡正的事情,可是轉念一想,現在時機還不成熟,等到雙方的關系再密切一些,想來做起來會更輕松。

  不過那張匡正畫的幾個圖形卻是有些眼熟,到底是哪里地形陳元到現在都沒有想起來。耶律宗元讓那個耶律必如這幾日就跟在陳元身邊,說是為了方便雙方的聯系,也為了讓陳元行使權利的時候更加方便一些,畢竟南院所有的人都知道,耶律必如是耶律宗元的門客。

  這當然還有監視的意思,讓陳元的舉動不要出他的掌控。

  陳元完全當然明白,謝過耶律宗元之后,帶著自己新的跟班去了第一家。

  今天,他要在這里請客,請的只有一個人,蕭遠風。

  耶律涅咕嚕親自把陳元送出了大門,說真的,九王子現在的心里也是非常的興奮,長久以來自己最大的絆腳石眼看就要被自己踢開了,那太子的寶座好像就在前面,已經不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理想。

  等自己坐上那個位置之后,定然會勵精圖治,讓遼國走向富強!自己還年輕,用十年的時間就可以完成這一切了,然后再用十年,平定黨項,征服大宋!創造契丹人從沒有創造過的宏圖霸業!

  想想都覺得很是興奮,腳步不由的又是輕快了一些,走到客廳門前,卻看見耶律宗元還在椅子上坐著,仿佛是沉思著什么一樣。

  耶律涅咕嚕當即收起臉上的笑意,很恭敬的走了進去:“父王,您在想什么?是不是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

  耶律宗元抬頭看看他:“你覺得呢?”

  耶律涅咕嚕說出自己心里話:“孩兒覺得,陳世美這個計劃完全可行!至少對我們來說有益無害,耶律仁先就算不死,也要脫掉一層皮!”

  耶律宗元點頭:“嗯,確實如此,這計策很簡單,很陰險,很毒。最要命的是陳世美安排的非常巧妙,不是一下子所有的陷阱都砸上來,而是一環接著一環,慢慢的打擊著耶律仁先。讓他從渾然不覺,直到被勒死。等他覺之后,繩索就已經無法擺脫了,設身處地,如果有人這樣陷害我,我估計也是無法逃脫的。”

  耶律涅咕嚕笑道:“那父王還在想什么?”

  耶律宗元嘆口氣:“老九,你是你們這班人中最出色的一個,我想問問,你對那陳世美怎么看?”

  耶律涅咕嚕先是一愣,然后問道:“父王的意思是?”

  耶律宗元眼神中閃出殺機:“朝堂的斗爭總要先人一步才可以,在我們即將扳倒耶律仁先的時候,你就要想著你的下一個對手會是誰!你想過沒有?”

  耶律涅咕嚕面色很是慚愧,低下頭來正待思考,耶律宗元卻說:“不用想了,你的下一個對手是洪基。(.YZuU.)是那個一直被我們瞧不起的耶律洪基,可是他現在已經變了!九兒,以前的耶律洪基絕對沒有膽子去帶兵救援你們,更不可能為了陳世美被打帶著人為他出頭!如果你還把他當做那個需要你保護的小弟弟,你就輸定了!”

  耶律涅咕嚕的神色堅定了起來:“父王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耶律宗元搖頭:“你還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最擔心的不是洪基,只要你提起精神來,洪基不是你的對手。我擔心的是陳世美!這個宋人這次表現的太出色了,他和洪基的關系要比和你的關系好一些,最近還有傳言說他是耶律縷伶的面。九兒,如果你和洪基爭斗,他會站在你這一邊么?”

  耶律涅咕嚕被耶律宗元說的呆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的潛意識一直把耶律仁先當做擋路的唯一路障,他一直認為,只要跨過這個路障,自己的前方就是一片坦途!

  耶律洪基根本不行,就算他已經長大了,都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可是如果有陳元幫助耶律洪基,就像耶律宗元擔心的一樣,自己真的還有把握么?

  耶律涅咕嚕的眼中也殺出殺機:“父王,我真的知道該怎么做了。”

  耶律宗元這次笑了:“好,那就好。”

  別人都說,一個人如果倒霉的話,喝涼水都和塞牙縫。這句蕭遠風覺得用在自己的身上非常合適。

  先是陳元擺出一條財大路的時候,他沒錢跟上去。雖然陳元答應給他一份干股,但是蕭圜丘知道,干股是不可能太多的。

  這還不算倒霉,有總比沒有要強得多,自己一個大錢沒拿,以后人家每月送錢來給自己花,倒也算撿了一個小便宜了。可是還沒想著去找老相好那個倚翠慶賀一下的時候,勾欄的老板卻告訴自己,倚翠被人贖身了,先再從良了,去了哪里老板也不知道。

  這幾日他雖然又找了其他的姑娘,可是總覺得不如倚翠順心。

  所以陳元請他來吃飯的時候,雖然他來了,可是那心中有些失落的心情卻讓他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兩個人喝光一壺酒之后,蕭圜丘就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看著陳元說道:“陳兄,你是大財的人物,兄弟也沒別的想法,日后若是能跟在陳兄的身后接著你漏下來的幾個小錢,也就心滿意足了。”

  陳元笑道:“蕭大人客氣了,這以后不管是官場還是生意場上,兄弟還都要你照應著。”

  蕭圜丘搖頭:“陳兄,今年你看得起我,不!這個月你還看得起我,等下個月,說不定你在街上看見我就不認識了!兄弟我別的本事沒有,但是誰有能耐誰沒能耐,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陳元放下酒杯:“蕭兄這樣說話,是不是看不起我?我陳世美豈會是那種富貴忘了窮兄弟的人?”

  蕭圜丘一聲嘆息,心中暗暗想道,這話聽起來再理,可問題是,自己連一個所謂的窮兄弟都算不上。

  陳元小聲說道:“蕭兄,我真的拿你當朋友,說實話,我正有一件事情希望蕭兄幫忙。”

  蕭圜丘很尷尬的笑了一下,他來的時候就知道,陳元肯定有事情找他,不然像陳元這樣本事就是通事,又有耶律涅咕嚕和蕭蘇里撐腰的人怎么會把自己一個小小的倉庫守備將軍看在眼里?

  不過有事情就好說,只要你有事情找我辦,我就能和你講條件。

  當下也放下了酒杯:“陳兄但說無妨,只要兄弟能辦到,絕無二話!”

  陳元笑了:“這事情對于蕭兄來說,是易如反掌的。蕭兄,最近我有一批糧食送去北方,人家催的急,可是南方的貨還沒有到。能不能從您那倉庫里面周轉一點?不多,一百車就夠了!”

  蕭圜丘做出很為難的架子,其實他心里沒有什么為難的,第一糧食他有,第二他不怕陳元跑了,第三他也不怕陳元賴賬。之所以為難,也只是想多要一些好處而已。

  他不出聲,等著陳元再次開口。誰知道陳元居然非常干脆的說道:“蕭兄若是為難就算了,在下再想其他辦法就是。咱們兄弟歸兄弟,如果你真的不方便,也不要硬來幫我。”

  蕭圜丘一聽陳元這樣說話,倒是十分的意外,這條財路可不能斷了,不過自己現在若是再硬送過去,仿佛也不是非常妥當。思索了一下才找到合適的措辭:“不瞞陳兄,是有些麻煩,我先回去看看再給你消息如何?”

  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陳元呵呵一笑:“那煩勞蕭兄費心了,切忌,若是事情不好做,蕭兄不要為難就是。”

  蕭圜丘點頭:“好,那陳元我先回去了,現在天色也晚了,我倒是無所謂,你是大忙人,怕耽誤了你賺錢。”

  說完起身就要離開。陳元這時候卻也跟著站了起來:“蕭兄,今天晚上我有一處好去處,你可不能回去的這么早。”

  蕭圜丘愣愣看著陳元:“什么好去處?”

  陳元神秘的一笑:“上的馬車,我帶你去后你就知道了。”

()第169章皇后召見  燕京郊外五里之地有一個小村落,這個村子原本只有百十戶人家,都是遼國所謂的“耕民”,也就是遼興宗試行新法的時候,讓人從遠方牽來種地的人。

  新法推行的并不順利,這些人要種的田地大多被一些達官貴人給兼并了,現在只能靠著給那些達官貴人種地,或者去燕京打一份苦工生活,所以大多很是貧苦。

  就是前兩天,忽然來了一個人買下了這個村落相對比較好看的那兩間磚房,又稍微整修了一下,讓那房子在這一片看上去有些鶴立激群的感覺。

  陳元的馬車就在這間房子前面停了下來。

  門口兩盞風燈高高的掛著,蕭圜丘看著陳元,疑huo的問道:“陳兄,這是你宅院?”

  陳元笑著輕輕的擺動了一下手指:“現在是我的,以后就不是了。蕭兄,敲門。”

  蕭圜丘很是不解:“為何要我敲門?”

  陳元沒有回答,只是孥了一下嘴巴,示意他快敲。

  蕭圜丘輕輕扣動門環,沒過多長時間,里面傳來了拉動門閂的聲音。陳元抱拳說道:“蕭兄,在下告辭了。”

  蕭圜丘更是錯愕:“陳兄,你怎么走了?這到底怎么回事?”

  陳元已經轉身,像是沒有聽到蕭圜丘的問話一樣,頭也不回朝馬車上走去。蕭圜丘正待追趕,那門慢慢打開,里面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讓他頓時驚訝不已:“倚翠!”

  門口那女子正是這幾日讓自己心情很不舒暢的倚翠姑娘,相比于在勾欄時候的濃妝艷抹,今天的倚翠沒有穿著那些鮮艷的服飾,只是一身淡淡的青綠外袍,臉上也僅撲了一點水粉而已,看上去和在勾欄的時候大不一樣,有了那么一種小家碧玉的感覺。

  倚翠的眼神也變了,從前的那些放蕩全然不見,看著蕭圜丘站在門口,她臉上只是微微的笑著,眼中一片柔情。

  蕭圜丘呆住了,呆呆的站在這里看著倚翠,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才好。

  以前蕭圜丘在妓院門口猶豫的時候,她總是很直接拉起他的胳膊:“喲,爺又來了!”

  可是今天,倚翠卻沒有這樣,只是站在門里笑著,見蕭圜丘還沒有反應,才邁了一步出門:“進屋。”

  這三個字讓蕭圜丘有了一種家的感覺,忙的點頭:“唉。”

  馬車上的陳元臉上掛著微微的笑容,他知道,蕭圜丘明天進城的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找自己。

  不能讓他找到,要先吊上他兩天再說。

  明天自己還是去皇宮,好長時間沒去了,耶律洪基幫自己出手,不管是不是給自己添了麻煩,終歸是出于好意,自己該去感激一下。

  最主要的是最近這些風言風語在皇宮里面到底起了多少作用,自己要去探聽一下才可以。

  最最主要的是,那李元昊馬上就要提親了,耶律縷伶可能很快就會去西夏了。如果再不去見見她,可能真的沒有機會和她在皇宮里面偷情了!

  總之,明天不管是出于公事還是私事,自己都有必須找個理由去皇宮一趟,就說是拜訪耶律洪基好了。

  回到他自己的宅院里面,陳元徑直走向龐喜住的偏房。這間房子是最偏僻的一間,在整個院落的最深處。不管這里出什么樣的聲音,街面上都是聽不到了。

  輕輕扣動房門三下,龐喜把門打開了。

  張海和郭邈山二人也在,五花大綁的蕭圜丘被他們三個人看在墻腳。

  張海和郭邈山見陳元進來,起身招呼道:“陳掌柜。”

  陳元沖他們一抱拳:“謝謝二位了。”

  張海和郭邈山笑了一下:“掌柜的客氣了,這樣的事情您就是再讓我們做幾次也沒有二話。”

  那蕭圜丘顯然知道來人是這幾個人的頭目,馬上沖著陳元瞪大了眼睛,嘴中出異樣的喊聲。

  陳元沖龐喜一揮手:“把他嘴里的布條拿掉。”

  龐喜上前,一把將扯出已經有了一股很難聞的牙臭聞的布條來。蕭圜丘第一句話就問了兩個問題:“我兒子呢!你們是什么人?”

  陳元看看龐喜:“怎么?你還沒讓蕭將軍看到他的公子么?”

  龐喜搖頭:“沒有,這不是你沒說話么?”

  陳元想了一下:“這樣,蕭將軍,您現在這副摸樣見令郎的話,會讓令郎害怕的。我看還是讓八夫人來看看你如何?”

  蕭圜丘非常想看到自己的兒子,可是轉念一想陳元說的也對,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見了兒子不光會嚇著他,更會有損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當下問道:“你們沒把我兒子怎么樣?”

  陳元點頭:“暫時,現在還沒有。”

  蕭圜丘當然知道這個暫時,現在是什么意思,馬上說道:“好,讓我見見我家老八。”

  他的第八房姨太太今年二十六了,在這個年代算來,已經步入了中年fù女的行列。(.YZuU.)可是由于生活的相當滋潤,為了能多留住蕭圜丘幾天,保養的也還算不錯。

  這兩天的驚嚇已經讓這個女人失去了往常光鮮的顏色,整張連都是蒼白的。被楊文廣帶到這個屋子里來,一看見蕭圜丘,頓時就撲了上去:“老爺!老爺您可回來了!”

  蕭圜丘現在著實有些心酸。自己被捆綁著,還受了傷,眼看著妻兒落入這些強人的手上,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種無助,是蕭圜丘這樣的男人不能接受的,他的眼淚差一點就下來了。

  即便他現在這副摸樣,可是那女子看見他之后,仿佛就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放聲的哭了出來,宣泄著這幾天的恐懼和驚慌。

  蕭圜丘強忍住自己的悲傷,喉結上下涌動了幾下,然后才問道:“你和孩子都還好?”

  女人點點頭:“他們沒綁孩子。”

  蕭圜丘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后把眼睛望向陳元:“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陳元微微一笑:“也沒什么,只是,我們要對付耶律仁先,需要蕭將軍幫我一點點小忙而已。比如,蕭將軍能不能告訴我們一些耶律仁先很怕被別人知道的事情?”

  蕭圜丘看著陳元:“你是耶律宗元的人?”

  陳元眨眨眼睛:“猜對一半,不過這個問題對你并不重要,因為我是誰都無法幫助將軍活下去。也無法幫助令公子活下去。能幫你們的只有將軍自己!將軍明白我的意思么?”

  蕭圜丘哈哈一笑:“你們看錯人了!也打錯算盤了!我雖然視子如命,可是我為了北院大王,是什么都能舍得的!包括我兒子!哈哈哈。”

  陳元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蕭圜丘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要殺就殺!給個痛快就行!”

  陳元慢慢的走到他面前:“蕭將軍,我們打個賭如何?”

  蕭圜丘冷笑一聲:“賭?你看我現在還有不敢賭的么?”

  陳元點頭:“嗯,將軍忠心耿耿,讓在下十分欽佩。這樣,我們打賭,如果我關你一個月,你說耶律仁先是會想辦法救你,還是會做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陳元沒有明說,但是蕭圜丘的心中明白這指的是什么。蕭圜丘不愿意相信那耶律仁先會做其他的事情,可是他的心里卻是很明白,耶律仁先是個很果斷的人,如果自己的失蹤真的給他帶來的麻煩,那么他可能真會讓麻煩徹底的消失。

  “不會的,大王一定去想辦法找到我,一定會的!”蕭圜丘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壓抑,有些焦慮。屋里所有的人都聽的出來,其實蕭圜丘自己根本就不相信這一點。

  陳元蹲了下來,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個月以后我放了你。可是我敢保證,一個月之內,你家里的所有人都會死于非命,你的房子,你的軍隊,所有和你有關系的一切,都將會不復存在!我和你打這個賭!”

  說完站了起來,對龐喜說道:“給我看好蕭將軍,一個月之后,要么我們送他出門。要么送他全家上路。”

  龐喜陰陰一笑,把那塊已經很臭的布條再次塞如蕭圜丘的嘴中。而楊文廣也把那女人又押了回去。女人還想哭喊,楊文廣拔出短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蕭圜丘的眼神卻已經呆滯了。

  陳元感覺自己的心情非常的緊張,因為他知道,即便自己計劃的如此周詳,可是事情的展絕對不會安全按照自己預想的那樣。他是一個人,不是神仙。

  他只能計劃自己這里的步子,卻不能安排其他人完全按照自己的步子來行走。當對方察覺之后,就是那些可能自己根本沒有想到的變數出現的時候。

  瞞不了多久了,慢一點兩三天,快的話可能是明天,也可能現在耶律仁先就已經覺察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不會坐以待斃的,他是遼國的北院大王,在燕京有著無數的爪牙,他的反擊必將是凌厲無比的。

  陳元的心中真的有些害怕,他感覺自己渾身好像要抖起來才舒服一些一樣。這樣恐懼讓他今晚不愿意一個人睡覺,看著旁邊胡靜那還亮著燈光的房間,陳元走過去叩響了房門。

  蕭韃里也不想一個人睡覺,但是她已經一個人睡了很長時間了,一年之中只有那么幾天可以摟著遼興宗入睡。前幾天洪基出征,遼興宗來陪了她幾日,那樣的時光到現在還讓她有些念念不忘。

  昏暗的燈光照在她那依然驕人的曲線上,輕輕的閉上眼睛,摟著懷里的被子來打那份孤寂。眼角之處不由有些濕潤了。

  她有的時候常常會想,如果她和遼興宗只是一對平常夫妻倒也是很幸福的事情。最少她可以完全擁有自己的丈夫。但是這一切只是如果,事實上的情況是,他的丈夫是遼國的皇帝,他的身邊有著無數的女人,只要他愿意,還可以擁有更多。

  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她的想法,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一直這么低調只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兒子。

  他說自己賢良淑德,與世無爭。可是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與世無爭,早就被別人干掉了!

  蕭韃里無法睡去,心頭太多的事情困擾著她。

  最近有關耶律仁先的謠言滿天飛。蕭韃里知道,朝堂上已經有人盯上了耶律仁先,很快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就要刮起來了。

  她知道耶律仁先是冤枉的,因為向女真人通風報信的不是耶律仁先,是她蕭韃里。但是她絕對不會出去說明。既然風暴要來了,那就讓他來,蕭韃里已經做好了準備,準備在這場風暴之中撈到足夠的好處。

  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蕭韃里一下從被窩里面鉆了出來。這個時候還能來敲門的,除了遼興宗和那個梁總管以外,沒有其他的人了。她希望是遼興宗,可是門口響起的卻是梁總管那尖尖的嗓音:“娘娘,睡下了么?”

  蕭韃里帶著一點失望打開房門,把梁總管讓了進來:“有什么事情么?”

  梁總管小聲說道:“剛才張礪大人和國舅爺都來給老奴傳了一句話,老奴覺得很是重要,所以才斗膽打擾娘娘休息。”

  蕭韃里起身看看門外,沒有現旁人之后才問道:“他們有什么消息么?”

  梁總管說:“張大人說,蕭圜丘將軍一家都失蹤了。”

  蕭韃里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那梁總管不待她問,馬上跟著說道:“不知道誰做的。”

  蕭韃里的陷入了沉思之中,短暫的思考之后問第二個問題:“國舅說什么?”

  梁總管回話:“國舅說,陳世美在郊外買了兩間房子,是送給蕭遠風的。”

  蕭韃里慢慢的笑了:“有意思,行了,你下去。”

  梁總管看了蕭韃里一眼,低聲說道:“是,老奴告退。”

  蕭韃里卻又喊住了他:“等等,老梁,你去一趟國舅那里,讓他明天找個理由,叫陳世美進宮來見我一趟。是時候和這個宋人談談了。”

  這也是梁總管愿意為這個女人賣命的原因,別人都喊他“梁總管”或者“梁公公”。只有這個女人在私下沒人的時候喊他老梁,這個稱呼很平常,但是對于身體有殘的梁總管來說,讓他很感動。

  陳元沒有想到自己準備進宮的時候,蕭蘇里就來帶自己進宮了,更沒有想到是遼國皇后要見他。

  “什么?皇后要見我?”陳元很是吃驚。

  蕭蘇里點頭:“嗯,你趕快收拾一下,我們兩個一起去。”

  陳元從沒有注意到這個叫蕭韃里的遼國皇后,因為她一向以不問政事而出名。不光她自己不問,也讓蕭蘇里不要過多的參與朝堂上的爭斗,這雖然為她贏得了很好口碑,但是也讓更多的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包括耶律仁先,耶律宗元,也包括陳元。

()第17o章一身冷汗  現在這個皇后要見自己做什么?陳元的心中有些不太明白,試探性地問了蕭蘇里一句:“蕭大人,皇后娘娘叫我去有什么事情么?可不可以提前透露一下?”

  蕭蘇里搖頭:“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跟我去就是了。”

  陳元想了一下,反正怎么都要去了,到時候隨機應變就是了。當下應道:“好,那等我換上件得體的衣服。”

  去見皇后么,不管怎么樣是耶律縷伶她媽,不能太隨便很了。再說自己還打算有機會和耶律縷伶在皇宮來上那么一次,自然要打扮一下的。

  陳元換上一件青布長衫,打扮了一會,可是臉上的淤青讓他始終無法恢復先前的俊俏面貌,看看勉強算不是很嚇人了,也就跟著蕭蘇里上了馬車,兩個人一起去皇宮了。

  這是陳元第一次見到蕭韃里。如果不是蕭蘇里做介紹,他根本不相信這個女人是耶律縷伶的母親,說是姐姐還有個差不多!

  只有細看那眼角無法掩飾的魚尾紋,才能現歲月在這個女人身上留下的痕跡。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陳元很規矩的行禮。

  蕭韃里上下打量了一番陳元,過了一會才說道:“行了,這里不是朝堂,沒有那么多規矩。陳世美,你可知道我找你來所為何事?”

  陳元微微搖頭:“微臣愚鈍,不知道皇后有何懿旨?”

  蕭韃里慢慢的站了起來,陳元偷偷打量了一番,身材高度和耶律縷伶差不多,只是更加豐滿了一些。

  剛剛想到這里,他心中不由責備自己:“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想女人的身材?現在應該想的是她叫自己來到底有什么目的才對!真是狗不改吃屎!”

  強行收回那眼神,只聽蕭韃里說道:“我想問問你,最近外面瘋傳北王私通女真人,這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陳元的心里咯噔一下,蕭韃里為什么要問自己這個問題?莫不是她看出了什么東西來?或者更糟糕一些,是遼興宗看出了破綻,讓她來問自己的?

  一身冷汗頓時從后背冒了出來,這個回答能不能讓蕭韃里滿意,可能自己今天是不是可以活著走出皇宮去!

  蕭韃里的眼睛還在盯著自己,那眼神充滿了一個成熟女子的魅huo,陳元現在卻已經無心欣賞這些了:“微臣也有疑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蕭韃里輕聲說道:“。”

  陳元的腦子一邊轉著一邊說道:“微臣以為,就算是空穴來風,也并不是全無道理。這次微臣也是隨軍出征了,一路上的蹊蹺實在讓人難以解釋。”

  蕭韃里問了一句:“你也懷疑北院大王?”

  陳元忙的抱拳:“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就事論事,覺得有些蹊蹺而已。”

  這個回答模棱兩可,既沒有正面的回答什么,又從側面說了陳世美這個位置上該說的話。

  蕭韃里往陳元面前走了一步:“陳世美,你很會說話。”

  陳元的腰彎的更低了:“謝皇后夸獎。”

  蕭韃里倒了一杯水,然后坐下來喝了一口,又緩緩說道:“那我再問你一個小問題可以么?”

  陳元已經感覺自己的后背全被濕了,他有一種錯覺,自己現在正身處煉獄之中,而蕭韃里就是那個給自己施加刑罰的人!

  “微臣知無不言。”心中必須快些想,腦子必須快些轉,因為嘴巴是絲毫慢不得的。

  蕭韃里問道:“你,為什么要給蕭遠風買一座宅子?”

  這話比剛才那話更為嚇人。因為從這句話之中,陳元知道了一個信息,蕭蘇里其實一直都在監視自己。

  這件事情讓他非常的后怕,還好蕭圜丘的事情是讓王倫他們出手的,如果是自己這邊的楊文廣,阿木大和龐喜去做,想來必然會被覺。

  用什么理由來回答這個問題呢?說自己需要糧食?騙別人可以,蕭蘇里就在旁邊站著呢,貨行賣多少買多少他一清二楚!

  說自己害怕蕭遠風給自己小鞋穿?那更不可能了。

  陳元的腦袋飛旋轉,忽然靈光一閃:“這個,皇后娘娘,其實也沒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在下想搭上北王的那條船而已。做買賣么,講究一個八面玲瓏。”

  蕭韃里呵呵一笑:“你和耶律舒寶都鬧成這樣了,你認為還玲瓏的起來么?”

  陳元說道:“皇后,不管怎么樣,留上一條線總是沒錯的,哪怕這條線只能傳一句話也可以。”

  蕭韃里沒有再追問,陳元真的不知道這個理由是不是已經說服了她,反正這是自己現在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

  蕭韃里沒有再問問題,而是說道:“對了,我還沒有謝謝你呢,這趟皇子出征回來,性格變了不少,這些聽說都是你的功勞。”

  陳元心中喘了一口氣:“是皇子自己長大了,微臣為皇子效勞,是微臣的本份。”

  蕭韃里點頭:“你真的很會說話。”

  這是她今天晚上第二次這樣夸獎陳元了:“好了,其實我叫你來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主要就是替洪基謝謝你。知道么,洪基現在把你看成最好的朋友,肯為了你去了耶律舒寶打架,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事情,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多幫助洪基,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這最后一句話才讓陳元聽出了一點意思,馬上回道:“皇后放心,微臣定當盡心輔佐皇子,已盡臣子的本份。”

  從蕭韃里那里出來的時候,陳元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多少身冷汗了。他真的讓這個女人嚇了一跳!

  現在的局勢如此緊張,陳元的神經本來就是高度的戒備狀態,在這場的游戲之中,他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的存在,蕭韃里忽然找他來說這一番話,這和平常走路的時候忽然有人從旁邊躥出來咋呼你一聲沒有什么區別。

  他知道,這個一向以甘于寂寞而著稱的女人現在不甘于寂寞了,或許是她聞到了一點特殊的味道,也想著來參加這一場宴會,為她,為她兒子,謀取一席之地。

  剛才蕭韃里最后那句含蓄的表白已經向陳元說明了她的意圖,現在,她在等一個契機,或者說她希望陳元制造一個契機出來,讓她可以完全信任他。

  深深的喘了一口氣,陳元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這忽然的變數讓他措手不及,他知道,在朝堂的斗爭中是不會有中立的,蕭韃里已經說出了該說的話,剩下的交給自己來選擇,要么敵人,要么自己人。

  他不想讓這個女人做自己的敵人,那絕對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陳元必須想辦法讓這個女人相信他,至少在自己的計劃成功之前,他不愿意得罪這樣一個懂得深深的埋藏自己,又能夠忍受這么多年寂寞的不甘寂寞的女人。

  “事情還不算太糟糕。”陳元小聲對他自己說了一句,然后準備去耶律洪基那里看看。

  這里是皇宮,雖然自己已經進來了,可也不能隨便的走動。想要從蕭韃里這里到耶律洪基那里,雖然只有不足百米的距離,可是還要等太監通報之后,耶律洪基愿意見他才可以。

  陳元在院子里等了片刻,前去通報的太監回來了:“陳大人,公主叫你去見她。”

  陳元有些錯愕,自己讓這個太監去通報耶律洪基,怎么把公主給弄出來了?那太監顯然知道陳元定然會有這一疑問,不等他開口就說道:“皇子也在公主等您了,隨我來。”

  跟在那太監的身后,剛剛走到耶律縷伶的寢宮門口,就聽見里面傳來了摔茶杯的聲音。

  這宮里的太監對公主的脾氣多少有些敬畏,在離那扇門還有幾步的地方帶路的太監就停下了腳步:“陳大人自己進去,我就帶到這里了。”說完不等陳元有什么反應,轉身就跑開了。

  陳元自己慢慢走到門口,先伸頭往里面一看,之間耶律縷伶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腳下很多瓷器的碎片。手里還拿著一個正準備再扔下來。

  耶律洪基站在一邊勸著什么,回頭正好看到陳元把頭漏出來,當即喊道:“陳世美,你快進來。”

  陳元從跨過門檻,抱拳規規矩矩的行禮:“見過皇子,見過公主。”

  然后眼睛看向耶律縷伶:“不知道公主為什么事情這樣怒?”

  耶律縷伶看見陳元之后,臉色好看了一些,卻還是氣呼呼的不說話。洪基在旁邊說道:“還不是那李元昊氣的。”

  陳元聽候有些驚奇:“黨項大王不是馬上要向公主求婚了么?”

  這話一出口,耶律縷伶的手中那本已經放下的茶杯猛的又摔在地上,眼睛一下就紅了。耶律洪基說道:“他簡直欺人太甚!這邊向我父皇求婚,另一邊卻又在燕京找了一個歌女!還準備把那歌女和我姐姐一起帶回黨項,欺人太甚!”

  陳元頓時明白是什么事情了,心下暗中想到,李元昊這個做法確實有些過分了。雖然你和耶律縷伶之間沒有感情,找一個看的順眼的歌女也是沒有人說你什么,就像耶律縷伶和自己偷偷摸摸一樣。可是你最少躲著一點,給耶律縷伶留上幾分顏面才是。

  臉上擺出一份義憤填膺之色:“太過份了!簡直太過份了!他還沒娶公主呢,這在大遼的地盤上就敢如此藐視公主,若是日后回了黨項,那還得了?”

()第171章你帶我私奔  耶律洪基接道:“世美和我想的一樣!這李元昊這樣做顯然是沒有把我們遼國放在眼里,少不得要教訓他一頓。”

  陳元被他這話說的一愣,這小子真的越來越狠了,動不動就要去教訓人,可能是打耶律舒寶那一次打上癮了。

  陳元趕忙勸道:“皇子稍安勿躁,這李元昊不比耶律舒寶,打了他可能會引起很嚴重的后果,最關鍵的是,我們好像打不過他。”

  耶律縷伶也知道,自己的這樁婚事其實就是兩個國家相互欺騙的交易而已,所以生氣也只能生氣,她從沒有奢望過李元昊會真的喜歡她,也沒有期待自己受了委屈之后遼興宗能為她出頭。

  她心中明白,這只是開頭,以后自己還要承受更多的委屈,寂寞,痛苦,沒有人能替她分擔。

  耶律縷伶平息了一下自己情緒,嘴角擠出笑容:“算了,我們出去走走。陳世美,你陪我和洪基上街逛逛好不好?”

  陳元點頭:“在下十分樂意,只是不知道公主想去什么地方?”

  耶律縷伶說道:“隨便了,你看有什么地方能消遣一下的都沒有問題。”

  耶律洪基馬上來了興趣,湊上一步說道:“姐姐,我們在去那福利來如何?”

  耶律縷伶那眼瞪了他一下:“要去那里你自己去!”

  燕京城不光在建造的時候就仿效宋朝的汴京,就連日后的展也和汴京走著一樣的路子。包括那些達官貴人們也在仿效宋朝的文人墨客,所以消遣的地方很多的。

  茶館酒林立,賭場勾欄遍布,陳元帶著耶律縷伶和耶律舒寶二人來到一座天橋旁邊的茶館二要了一間雅座,一邊坐著喝茶,一邊可以看到下面那些平民百姓經營著各種營生,有賣吃的的,有耍雜耍的,還有那些做各種手藝的。

  耶律縷伶的眼睛看著一個捏面人的攤子,攤子上坐著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宋人男子,各種面團在那男子的手中變換著形狀,轉眼間就成了一個個別樣的造型,有猴子,有老虎,還有一個最大的拿著青龍偃月刀的關羽居然也被那人捏了出來。

  攤子的旁邊站立著一個女人,替男人大聲的吆喝著,時而拿起腰間的棉布,擦去男人額頭上的汗水。

  還有一個孩子四五歲的樣子,和男人坐在一個板凳上,手里也拿著一塊面團,雖然怎么也捏不出形狀來,卻依然神情專注的捏著。

  耶律洪基看著耶律縷伶的眼神,馬上說道:“姐姐想要哪個面人么?我現在去給你買一個來。”

  耶律縷伶其實看上的不是那個面人,她只是覺得,這一家人其實比自己要幸福的多。聽耶律洪基說過之后,她點頭應了一聲:“嗯。”

  耶律洪基呵呵一笑:“我知道姐姐喜歡駿馬,我下去讓他給你捏一匹最漂亮的。”說完起身離開房間,下去買面人去了。

  耶律縷伶走到窗戶口,眼睛看著底下人來人往的街道,忽然輕輕的嘆息:“世美,抱抱我可以么?”

  陳元慢慢走到她的身后,卻沒有抱她,而是帶著調侃的說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耶律縷伶一下轉過身來,主動投入陳元的懷抱,將他整個保住:“世美,我好怕!”

  陳元用手輕輕拂著她的后背:“我知道你怕什么,”

  話沒說完,耶律縷伶就打斷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不,你不知道。我是公主,從我生下來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父皇答應黨項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以后我的日子將會怎么樣渡過。其實,就算沒有黨項人,也可能是北面的蒙古人,或者女真人,或者是宋人。(.YZuU.)”

  陳元實在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什么,只是輕輕的摸著她的秀。

  耶律縷伶繼續說道:“這些我都不怕,我從來沒有怕過這個,真的!可是陳世美,你為什么要出現呢?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想的都是你?你讓我知道了做女人的快樂,卻又讓我嘗遍相思之苦!我以為我能放下你的,可是這幾天我知道,或許我忍受一切,但沒有你的日子我會死的!”

  饒是陳元久經花場,自謂對女人的甜言蜜語已經有了很強的免疫能力,現在面對這樣癡情女子的對白,心中還是蕩起了陣陣漣漪,手上不由緊了一些,將耶律縷伶緊緊的摟在懷中,口中說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世美能得公主青睞,此情無以為報。”

  他真的有些感動,同樣有些內疚。想想自己馬上還準備用她來打擊李元昊,絲毫沒有顧忌到打擊李元昊的同時,受傷最重的必定是耶律縷伶。心中暗暗下定主意,回去后再想其他的辦法對付李元昊就是了,萬不可再想著利用這個女子。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世美這話說的真好聽。可是我不想做你們漢人傳說中的織女,我也不想讓你是我的牛郎!”耶律縷伶忽然從陳元的懷里掙脫出來,眼神非常堅定的說道:“我們走,你帶著我私奔好不好?”

  陳元立即從剛才柔情中被驚醒了過來,私奔?這個不好玩,會死人的!你是大遼的公主,我帶著你私奔?遼國不會放過我,宋朝也不會放過我,那李元昊更不會放過我,往哪里奔?難不成一起去長白山當野人么?或者出海?

  你可以為了我這顆大樹放棄所有的一切,但是我不行啊,我家里還有老婆孩子,在汴京有小老婆,在燕京還有一個小老婆,豈能如此不負責任的拋棄她們?

  等等,剛才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腦海中閃了一下,忽然一閃就不見了。陳元想要再去捕捉,卻已經找不到蹤跡。

  他馬上把自己剛才的想法又重復想了一遍,那耶律縷伶見陳元呆滯的表情頓時有些不快:“你說話呀!如果你愿意,我們現在就走,洪基會幫我們拖延時間的。如果你不愿意,以后就別再來找我!”

  陳元揮手,示意她稍等。

  耶律縷伶卻不管那么多,繼續說著她剛剛想起來的私奔大計:“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想好了,咱們現在遼東附近找個小島住下,等過上幾年這件事情平息了,我們再回來就是。”

  陳元看著耶律縷伶,忽然笑了,笑的非常開心!他終于想到自己剛才捕捉到的是什么了!

  是那張草紙上畫的地圖,自己一直在想那地圖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想遍了全國也沒有想到。

  直到剛才忽然想起了海,耶律縷伶忽然提起的小島,陳元終于想起來了!那個張匡正一定要救出來,他不是重要,是很重要!

  他那地圖和自己日后在世界地圖上看到的夏威夷群島地圖十分的相像!可能么?宋朝的時候就有人去過夏威夷了?這讓陳元根本不敢相信!可是如果說那副地圖只是一個巧合的話,陳元更不相信!

  張匡正!絕對的人才啊!

  看著陳元的臉上露出笑容,公主大是歡喜:“你答應了?那太好了,我們現在就走!”

  陳元一驚,馬上想起自己現在還是不想著張匡正的好,先擺平眼前這位最為重要,正想著用什么托詞能合適的讓這位公主打消與自己一起私奔的念頭之時,門口傳來蕭護衛的聲音:“舒寶公子,您不能進去!”

  耶律縷伶忙的往旁邊一閃拉開她和陳元的距離,臉上先是泛起微紅,接著出現的怒色,對耶律舒寶忽然出現在這里顯然極度的不滿。而陳元卻是感覺這耶律舒寶出現的實在太及時了!

  馬上對耶律縷伶說道:“我去看看他來做什么。”

  “我為什么不能進去?是不是洪基在里面?”耶律舒寶的聲音顯得他的傷好的也差不多了,至少中氣上沒有什么不足。

  蕭護衛也不敢硬攔著他,上一次動手有耶律洪基撐著,這一次沒人說話,憑他一個護衛是無論如何不敢和北院大王作對的。

  “洪基在這里最好,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問他。”耶律舒寶的腳步絲毫沒有停留,拖著那條傷了的腿,大步向前走著。蕭護衛只是大聲的勸阻,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就是的聲音驚動里面的公主,讓公主出來和耶律舒寶交涉,自己實在不夠檔次。

  門開了,陳元出來之后不由愣了一下,那耶律舒寶也是愣住了。

  陳元愣住的原因是,耶律舒寶的身邊居然還跟著黨項的李元昊,還有一隊盔甲鮮明的遼兵。而耶律舒寶字片刻的錯愕之后,臉上的神色馬上變的猙獰了起來:“哈哈,陳世美,你們宋人有句話叫冤家路窄!說的可能就是你我了。”

  陳元并不怕耶律舒寶現在動手,他見到自己那時候的錯愕神色已經足以說明他帶著這一對遼兵不是沖自己來的。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個了,耶律仁先肯定已經知道了蕭圜丘失蹤的事情,現在正在搜查線索。這個時候就算耶律舒寶再怎么跋扈,也不敢在有耶律洪基和耶律縷伶在場的情況下惹出其他麻煩的。

  他只擔心李元昊,自己剛才可是和耶律縷伶兩個人單獨的呆在房間里面,那可是人家李元昊名義上的未婚妻了,如果李元昊看見耶律縷伶,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呢?

  陳元還沒有想好,只聽身后響起了耶律縷伶的聲音:“舒寶!你不要太過分了!陳世美你先讓開,我看今天他敢怎么樣!”

  那語氣明明就是一個強悍的女子護著自己丈夫的音調!說著還就推開了陳元,自己從房間里面出來了!

  耶律縷伶一站在陳元面前,第一眼就看見了臉色無比震驚的李元昊!她也頓時呆住了。

  陳元雖然腦子轉的快,這時候也確實不知道該說什么的好!

()第172章出掌握  蕭護衛等人非常的識趣,一句話也不說的站在那里,眼睛看著天花板,仿佛周圍沒有任何事情生一樣。陳元,耶律縷伶,耶律舒寶還有李元昊四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片刻之后,只聽耶律舒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我還以為是洪基在里面,原來是皇妹在這房間里和陳世美喝茶,當真是打擾了,打擾了!只是皇妹,依你現在的身份,好像出現在這里不太合適?”

  陳元正想說什么,卻看見耶律縷伶的臉色已經變的有些白了,眼神居然躲閃著李元昊的眼睛!這讓陳元更是心驚不已!他心中不由懊惱起來,這都怪自己,和這丫頭偷情次數少了。

  如果多一些這丫頭就因該明白,不要說剛才兩個人在房間只是摟摟抱抱,就算脫光衣服被捉奸在netg,也絕對不能承認!這一點龐太師府上那十四房和十五房就做的非常好。

  就算耶律縷伶表現的不正常,自己也要表現的正常一些:“舒寶公子不要亂說,我只是和皇子還有公主來這里散散心,喝杯茶水而已。”

  耶律舒寶冷笑一聲,也沒有接話,卻用一種很玩味的眼色看著李元昊。

  李元昊這時候已經從震驚之中擺脫出來,臉色如沉水一般平靜,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心里現在到底在想什么。

  看著耶律舒寶的眼睛看著自己,李元昊微微一笑道:“公主,您若是有不開心的事情,可以說給我聽聽么?”

  語調非常的緩和,好像沒有絲毫的怒氣。陳元心中暗暗吃驚,不要說是在宋代,就是在二十一世紀如果誰撞見自己的老婆不開心的時候和其他男人一起去喝茶,想來也會暴跳如雷的。

  李元昊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簡直就是忍者神龜!

  耶律縷伶的語氣有些僵硬:“沒,沒什么事。(.YZuU.)”

  李元昊笑了一下:“如此,還請公主早些回去,三日后我將向陛下提親,這里是龍蛇混雜之地,依公主的身份,不可在此久留。”

  耶律縷伶被他說的很是尷尬,正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時候,耶律洪基很適時的出現了:“耶律舒寶!你來做什么!”

  他進門看見耶律舒寶帶著一隊士兵正圍著剛才他們喝茶的那個房間,頓時大為緊張,推開人群就擠到了耶律縷伶面前,把一匹用面捏成的馬放在耶律縷伶的手里:“姐姐,我給你買的大馬。”

  說完馬上轉身看著耶律舒寶:“你來的還tǐng快,我就下去買個面人,你居然打到門口來了!我告訴你,上次打你是我做的,和旁人無關,你要是想報復,沖我來就是了!”

  耶律舒寶還真不敢在這個時候和耶律洪基鬧出什么事情來,被這一番搶白說的十分尷尬,他感覺自己的面子已經全部掃地了。

  李元昊卻是說道:“皇子誤會了,我和舒寶公子來這里并不是誠心打擾幾位的雅興,只是來盤查一些事情,舒寶公子,我們現在走。”

  耶律舒寶借著這句話才下臺:“好,我們去辦正事。”

  說完之后,一拐他那條還有點瘸的腿,帶著一隊士兵轉身去了。

  李元昊的心中其實非常憤怒。雖然說他和耶律縷伶的婚姻只是一樁政治上的交易,可他是黨項大王!你說剛才不生氣那是假的,李元昊當時的心里都氣炸了,他感覺自己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自己未來的王妃和別人的獨處一室,他真的無法接受。可是他更明白這樁婚姻如果不成,對他的建國大計是非常非常不利的。心里已經打定這注意,在這里先忍下來,等到日后回到黨項,有自己收拾她的日子!

  耶律縷伶被這么一鬧也忘記了自己私奔的計劃,陳元馬上說道:“公主,皇子,微臣還是先送你們回去,李元昊最少有一句話說的對的,這里龍蛇混雜,實在不宜久留.YZUU況且剛才耶律舒寶這一鬧,你們的身份已經不能隱瞞,再留下去,恐怕真的有麻煩。”

  耶律洪基看看耶律縷伶:“姐姐,我們回去,改日再出來就是了。”

  耶律縷伶無比留戀的看了陳元一眼,那眼神明明就是告訴陳元,這幾天要netbsp;陳元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明白之后,隨著一群護衛一起護著他們回宮去了。

  剛剛走出茶鋪的房門,就看見街上到處都是士兵,正在挨家挨戶的搜查著什么一樣。

  想來定是耶律仁先為了找那蕭圜丘才鬧出這么大的動靜。耶律洪基和耶律縷伶卻不知就里,心中很是奇怪,剛剛還風平浪靜的街道,為何這一轉就變了摸樣?

  是陳元掀起了這番風浪,可是當浪頭真的高高聳立的時候,當這些北院的士兵明目張膽的闖入一間間民宅進行搜查的時候,陳元還是有些緊張!盡管蕭圜丘藏的非常隱蔽,心中卻忍不住有些擔心,這個浪頭,自己真的能躲開么?

  事情和陳元計劃中的展進度真的完全不一樣!先他沒有想到耶律仁先居然會這么明目張膽的搜查,其次沒有想到剛才會在那種情況下撞到李元昊。

  李元昊剛才忍了,可陳元的心中明白,如果真的把李元昊當做忍者神龜,那自己會死的很難看!這個對手非常厲害,甚至比耶律仁先更加難纏,陳元的計劃中是要在擺平耶律仁先之后再和李元昊交鋒的。

  那時候自己在遼國的朝堂上將謀取更大的權力,有更多的資本和李元昊周旋。可是現在,這個比耶律仁先更可怕的人可能出于對自己的氣憤提前跳出來了。一旦他和耶律仁先聯手,事情將變的非常麻煩!

  最出乎陳元預料的是,蕭韃里居然在早上也來找到自己。這個女人的參與將給整個斗爭帶來什么樣的變數呢?他現在真的猜不到。

  陳元只是隱隱的覺察出,事情已經出了自己的掌控,自己掀起的這股浪頭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的多!也兇猛的多。

  回到宅院之后,陳元感覺頭腦里面非常的亂,先必須想到李元昊會對自己采取什么措施。他是黨項大王,這個顏面是肯定丟不起的!陳元根本沒有想過李元昊會把這口氣咽下去!

  想想也是太巧了,為什么在那里碰到他了呢?自己剛想著不要再利用耶律縷伶來打擊李元昊,卻偏偏生了這樣的事情,不光讓陳元措手不及,想來以后耶律縷伶的日子會相當難過的。

  還有就是蕭韃里的立場。蕭韃里想做的是為他的兒子謀取最大的利益,這一點無可置疑,只是她到底想從哪一邊下手?

  剛才她沒有給自己一點點提示,如果她也想從北院著手那還好說,假如她和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馳,這個女人將成為自己最大的阻礙。

  陳元長長出了一口氣,身后的耶律必如馬上問道:“陳大人,是不是有什么麻煩的事情?我可以回去請九王子相助。”

  陳元笑了一下,再次說了一句:“還好,事情還不算太糟糕。”

  這句話的最大作用就是讓陳元能找到寬慰自己的理由。只要還活著,一切只是麻煩而已。

  “對了必如,我真的需要你回去一趟,那天我們在牢房里面見到的那個畫圖的瘋子你知道么?”就算有再多的麻煩,也必須一件一件的解決。陳元心中已經想的很明白了,像張匡正這樣的人,不能搞的很正式的營救,那會讓遼國人注意到他的價值。五張羊皮換來百里奚的經典完全可以用在張匡正的身上。

  耶律必如呵呵一笑:“陳大人問對人了,那家伙是我親手抓進來的,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在他房間里面搜出了很多地圖,其中就有我們遼國全境,而且畫的非常詳細。”

  陳元裝作不在意的隨口問道:“哦?這么說他是宋朝的奸細?”

  耶律必如搖頭:“還不能確定,因為他畫的都是山川地貌,沒有軍事設施的標注,而且地圖中不光有遼國,還有黨項,有遼東,也有北邊的蒙古。所以,到底是奸細還是一個喜歡畫圖的人,我們也說不準,只能把他扣押著了。”

  陳元聽后暗喜:“我在牢里的時候看見他畫的一張圖,心中有些疑問想問他。”

  耶律必如說道:“那我陪陳大人再去一趟就是了。”

  陳元搖頭:“我最近不方便去,我想請你回去一趟,告訴完顏如如鹿那些人,就說事情有點麻煩,我正在周旋。順便看看能不能把那畫圖的帶來一下,當然,如果不方便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耶律必如笑了一下:“沒什么不方便的,他不是重犯,只要他這兩年不離開燕京,等到邊境局勢平穩了,我們也就會放他離去。陳大人先回家稍等一會,我馬上就把人給你帶來。”

  陳元聽的心中大喜,面子上卻裝作有些為難的樣子:“還是明天,今天我有些累了,想來必如也累了,”

  說道這里又忽然搖頭:“算了,女真人的事情必須快點談好,耶律仁先已經開始找人了,朝堂上馬上就要開戰。必如辛苦一下,我們要抓緊時間。”

  耶律必如點頭:“陳大人放心,我馬上就來。”

  耶律必如離開之后,龐喜等人馬上圍了上來,那王倫先略帶責備的說道:“世美,你怎么帶了這樣一個人在身邊?我們找你說些什么很不方便的。”

  陳元一陣苦笑:“你們以為我想么?這個人我要不帶著,耶律宗元肯定會懷疑我們的。現在憑借我們幾個根本不是耶律仁先的對手,若是不和耶律宗元配合,咱們別說把事情做好了,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問題!對了,今天我看見耶律舒寶帶人搜街,我們這里怎么樣?”

()第173章樹敵黨項  龐喜輕輕搖頭:“我們早就察覺到了,王掌柜已經把蕭圜丘一家送到貨倉去了,那里貨物多,地窖多,想找出幾個人來估計不是容易的事情。”

  陳元出了口氣,很感謝的看了王倫一眼:“王大哥,事情和我們想的不一樣,可能等不到咱們融資的事辦好了。我們現在一共積攢了多少錢?”

  王倫出口說道:“十三萬貫。”

  陳元吃了一驚:“前兩天不還是只有八萬么?”

  王倫說:“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們又收了三萬貫,全部都是那耶律韓八的。”

  說道這里眾人的臉色忽然古怪了起來,陳元知道必定有什么事情他們還沒有說,當即催問:“還有什么?你們快些說呀!那耶律必如馬上就回來了,咱們沒多少時間了!”

  一旁的胡靜張口說了:“那公主看你到處借錢,以為你缺錢呢,也給你送了兩萬貫來,哼哼,這下人家是把嫁妝都送給你了!”

  這著實讓陳元很是意外,他真的只打算騙色,可是耶律縷伶實在太癡情了,這到真的讓陳元很是為難。這兩萬貫怎么辦?送回去不妥,留下心中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狠狠的瞪了胡靜一眼:“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在意這些?那蕭遠風來過沒有?”

  龐喜點頭:“嗯,一早上就來了。我問他什么事情他也不說,只是讓我轉告你,明天他還來拜訪。”

  陳元心中暗想,明天還不能讓他找到,等到明天晚上,自己去找他就是了。

  時間實在是太緊了,要想的事情和要辦的事情都太多了,陳元還沒有把自己一天的情況和眾人相通一下,門房卻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你不能進去!”

  眾人一聽這話,就知道是有人要硬闖進來了,龐喜當下大怒:“操,我看的宅子也有人敢闖?”

  陳元搖頭:“先這樣說了,那耶律必如在身邊,說話不方便,如果你們以后有什么話,可以讓胡靜從中間傳一下。(.YZuU.)”

  話音剛落,只聽見外面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喊道:“怎么?這就是陳兄的待客之道么?”

  聲音說出來之后,陳元馬上聽出是李元昊來了!心下暗道:“這下糟糕了,人家打上門來了!”當即就想閃身躲開,對龐喜說道:“龐總管,看你的了!”

  龐喜一個箭步躥了上去:“硬闖我的宅子?大王太目中無人了!”

  說著也不廢話,一拳就砸了過去。

  陳元已經偷偷跑到房間里面,把門打開一條縫隙,從里面偷偷的看著戰況。

  龐喜一身鐵布衫刀槍不入,除了沒有和展昭交過手,陳元還沒見他吃過虧呢。可是打了一會之后,那龐喜居然被李元昊逼的連連后退,顯然有些支撐不住了!

  他往后退一步就離陳元的房門近上一些,讓陳元的心中很是焦急,看著還站在一邊的阿木大等人,暗暗罵道:“這幫混蛋,又不是江湖上的打斗,一起上去打就是了!”

  其實如果是旁人打架,阿木大他們早就上去幫忙了。但是龐喜是誰呀?這些人中間最高的高手了。他們一開始都認為龐喜不會吃虧,等龐喜落入下風的時候又都在猶豫上去幫忙龐喜是不是怪他們壞了名聲的時候,龐喜其實心中也和陳元的想法一樣!

  這時候還在乎什么名聲!可是龐喜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全身心的應付李元昊的攻勢,卻依然被李元昊打出一個漏洞來,一腳踢在他的胸口。

  龐喜蹬蹬連退幾步,整個人撞開陳元躲著的這所房間的大門,跌倒在地上。(.YZuU.)再爬起來的時候,一口鮮血從嘴中一下噴了出來。

  陳元這才知道,原來鐵布衫也能被打吐血的!房門撞開之后,龐喜被打傷之后雖然又站了起來,臉色卻已經蒼白起來。

  李元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剛才的這番打斗著實也讓他費了不少力氣。他知道剩下的這些人都是好手,若是這些人真的一起上來了,自己不一定能討到便宜。

  當下看著陳元,微微一笑:“陳兄就這么不想見在下么?我只是有些話想和你說說罷了。”

  陳元的眼睛轉了一下,回話說道:“李大王,我們之間好像沒有什么好說的?”

  李元昊點頭:“以前沒有,不過今天有了。”

  這話更讓陳元確定,他定是為了公主的事情來的。談就談,最少談是動嘴上功夫的,自己還不怕他:“大王有話請說。”

  李元昊看看周圍,阿木大和張海、李鐵槍也慢慢的圍了過來。微微一笑:“這里人多說話不方便,陳兄,我們進屋詳談如何?”

  胡靜輕輕拉了一下陳元,頭搖了一下,示意陳元不要去答應。

  陳元當然不會答應這時候和李元昊兩個人單獨進屋:“大王有話就在這里說,這幾位都是我的兄弟,沒有不可以讓他們知道的事情。”

  李元昊點頭:“好,那我也就開門見山了。陳兄,你今天和公主單獨呆在茶館里面,讓在下十分的難做,不知道陳兄當時想過沒有,那是我未來的王妃。”

  陳元咳嗽一聲:“這件事情我要和大王解釋一下,我和公主之間可能讓你有些誤會,對此我不想解釋,因為解釋你也不會信的。大王如果有什么不滿,盡可泄在在下的身上,不要為難公主。”

  李元昊看著陳元的眼睛:“陳兄真是痛快人,這樣,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我們之間的事情,就看陳兄你有沒有誠意了。”

  陳元手向前方一托:“請說。”

  李元昊腳步很穩的踱了兩步:“我想請陳兄和我一起去黨項共謀大事,不知道陳兄意下如何?”

  這個真的有些直接,直接的讓陳元無法接受:“多謝大王賞識,只是當今天子待我不薄,垂青于微賤之中,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在下只能多謝大王的一番好意了。”

  李元昊點點頭:“陳兄,這是我找回顏面的另一個方法,也是我們之間唯一可以不動干戈的路,你拒絕了。我知道你是一個有才華的人才如此器重與你,現在再考慮一下,張元吳昊二人在我黨項已經得到了他們想的一切,地位,美女,金錢他們都有了,我可以保證,我給你的絕對比給他們的更多。”

  陳元笑了:“多謝大王美意。這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貪心的,一種是不貪心的。那兩個貨色顯然是屬于不貪心的人,而在下絕對屬于貪心的。”

  李元昊最后沒有再說什么,轉身離開這座陳元精心布置的宅院。看著他的背影一轉在門口消失,龐喜湊到陳元面前,擦去自己嘴邊的血跡:“這算什么意思?”

  陳元笑了一下:“最后通牒,從明天開始,我們將是他的敵人。”

  做李元昊的敵人肯定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陳元本想做掉耶律仁先之后專心對付李元昊的。可現在他和耶律仁先顯然是準備一起來了,自己能擋的住么?

  李元昊是個很自信的人,他的自信來自他的實力。他可以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把宋祁逼的走投無路,現在輪到自己了。連鐵布衫都擋不住李元昊的出手,自己可以么?

  陳元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即便敵人再強大,自己也要勇敢的沖上去拼個你死我活。

  一旁的王倫問道:“陳兄,我們現在該做什么?”

  這第一天的時間就讓所有事情的展都出乎陳元的預料,他心里有了一點恐懼,對最后是不是能確定想要的戰果有點喪失了信心:“王掌柜,馬上那耶律必如會帶一個人來,有沒有馬上要啟程回大宋的商隊,把他送回去。最好今天晚上就走的。”

  王倫想了一下:“是有一支商隊,這樣,讓王海去找他們說一下,應該沒有問題。”

  陳元說道:“好,這就好,那個人很重要。”

  說道這里又看了胡靜一眼:“你也回去,一路上負責保護那人的安全,記住,哪怕你死了,都要讓他活著!他是包大人要的人。”

  胡靜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干什么?為什么要讓我離開你?”

  陳元拍拍她的肩膀:“幫幫我忙,這一次事情比我想的要糟糕的多,我告訴你我現在不怕你信不信?”

  胡靜的眼眶紅了,先是搖頭,然后又是點頭,最后終于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說道:“我和你在一起!我不回去!”

  陳元擦去她眼睛里流出的淚水,不顧眾人在場,將她輕輕摟在懷里:“不是我想讓你走,是我真的沒有把握,萬一這事情做不好,遼國和宋朝我們都沒有容身之地的!我必須給自己找一條退路,只有你能幫我,好不好?”

  胡靜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那李元昊的武功他已經見識過了,想殺陳元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陳元說道:“乖乖聽話,你要做兩件事情,第一是把馬上要來的那個人安全的帶回去。記住,他千萬不能出事!可是如果出事了,不要讓他落在遼兵的手上,明白么?”

  胡靜現在只能點頭了。

  “第二是這筆錢的事情。我們這幾天弄了十多萬貫,宋朝給遼國的歲幣一年也不過二十萬。這筆錢我們必須提前帶走,如果我們成功了,整個燕京的經濟將出現嚴重的問題。如果我們失敗了,這錢更重要了,是兄弟們以后活命的錢!一定要帶回去。”

()第174章及時應變  如果再給陳元兩個月的時間,他能弄到更多的錢,能把整個遼國的經濟弄垮!但是事情的展讓陳元意識到,如果不采取贏一點是一點的辦法,可能最后所有的賭注都要被對方一下攏回去了。

  陳元的眼睛看了一下龐喜,說真的,他現在都吃不準,如果事情真的辦砸了,龐喜會不會讓自己有亡命天涯的機會。所以他不把希望寄托在龐喜身上,萬一事情不對,馬上先下手干掉他!

  深深出了一口氣,陳元在胡靜耳旁說道:“事情還不算太糟糕,我有辦法的。”

  事情不算太糟糕,這句話陳元今天對自己說過好幾次了。

  又說了一遍之后,他放開胡靜,看看王倫:“王兄,兄弟歸兄弟,生意歸生意,這十萬我們六四分賬如何?”

  王倫聽的哈哈一笑:“陳兄真是個買賣人,這時候還想著六四分賬,我如果說五五,你答應么?”

  王倫也就是一句笑話,陳元當然不會和他五五分賬:“不行,六四是我的底線,王兄應該知道這個價錢算很公道了。我明白的告訴王兄,遼國的太后也盯著我了,所以局勢比你們知道的更加復雜,如果王兄這時候要走,兄弟現在就把錢給你,絕不挽留。”

  王倫還沒有說什么,那李鐵槍就把手中鐵槍一下搗在地上:“陳世美!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兄弟!”

  王倫對陳元說道:“陳兄,錢不重要,所謂義之所在不容辭,鐵槍說的,就是我要說的。”

  陳元很是感激這些人,他知道王倫這么做的原因。自己這樣玩命就是被那小雪的死刺激了一下,而王倫這些常年跑貨的,肯定已經被刺激的近乎麻木了。

  他對王倫感激的點點頭,這個時候,有一個留下,就會給陳元一分力量,有一個人離開,就會帶走他一分信心。

  王倫他們都留下了,對此,陳元只能說感激。他拍拍王倫的肩膀:“好,胡靜先走,咱們幾個留在這里,跟這些遼人和黨項人玩一把!事情雖然和我們計劃的不一樣,可是真不算太糟糕,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對方會照著我們的點數來下注。”

  王倫最后走到胡靜面前:“胡姑娘,我寫個地址給你,回去之后麻煩你把我那一份按地址送去。”

  胡靜點頭,眼睛卻看著陳元,意思顯然是等陳元安排他的一份錢。

  陳元微微笑道:“放心,若事不可為,我馬上就會逃走,以后會去找你,你帶著我仗劍行走江湖。如果真的不走運的話,這五萬分成三份,給我家鄉的父母妻兒送兩萬去,給菱花和掌柜的留兩萬。你也拿一萬,別出來跑江湖了。”

  陳元最后忽然問了一句:“對了,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叫什么?”

  胡靜的嘴巴張了張,好像很是猶豫一樣。她的真名很少和別人說起,除了韓琪之外,她本來以為龐喜他們都不知道的。也就是那次龐喜找她深談,她才知道原來龐吉早就對自己下了必殺令。

  陳元見胡靜那副玉言又止的摸樣,頓時搖頭嘆息一聲:“不愿意說就算了,其實那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因為你叫什么我都一樣喜歡你。”

  胡靜終于張開嘴巴,正想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耶律必如的聲音:“大人!我把人給你帶來了!”

  陳元應了一聲:“哦,讓龐總管帶他到廂房,必如你到我房間里來一趟,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

  耶律必如不疑有它,把那張匡正交給了龐喜之后,大步向陳元這里走了過來。

  陳元輕聲對胡靜說了一句:“走,保重。”

  胡靜伸手想去拉住陳元,可是那手在半空忽然停了下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我在汴京等你。”

  陳元帶著耶律必如進入房間之后,馬上問道:“怎么樣?那些女真人怎么說?”

  耶律必如呵呵一笑:“和您預料的一樣,他們一開始聽說事情很麻煩,都非常的失望,但是后來聽說你還在努力之后,那些女真人托帶個話出來,說是他們很感謝你,如果事情做成了,必然愿意遵從你的安排。(.YZuU.)”

  陳元說:“那就好,你認為我再過幾天去見他們比較合適?”

  這個問題其實陳元沒有必要和耶律必如商量,只是他現在需要足夠的借口把耶律必如拖在這個房間里面,為外面王倫安排胡靜和張匡正的離開爭取足夠的時間。

  耶律必如很尷尬的說道:“這個,小人哪里能知道?只是小人來的時候見到了九王子,九王子讓我轉告陳大人,明日李元昊就會向皇上提親,要和公主把婚期定下來。”

  陳元心中大驚,李元昊把本來應該是三日之后的提親提前到了明天,顯然是和今天生的一切有關系。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確立遼國準駙馬的身份,可能就是為了對付自己的時候更方便一些。

  李元昊真的很厲害,最少他沒有像耶律仁先那樣,不把自己這樣一個小人物放在眼里。他最少做到了在戰術上重視自己,是不是在戰略他藐視自己呢?陳元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耶律必如一跺腳:“九王子還說,等明天李元昊提親的事情一了,后天他們就準備在朝堂上和北院的人斗上一斗。所以他們讓你快點說服那些女真人。”

  陳元聽后馬上搖頭:“不行,事情有了變化,剛才李元昊來過了。”

  耶律必如能做耶律宗元的門口,腦子的反應自然不是很慢,他的臉上馬上現出了吃驚的神情:“啊!這么說李元昊提前婚期,很有可能是他要和耶律仁先結盟了?”

  陳元嘆息一聲:“嗯,從最近他的活動狀況一直都是和北院走的很近來看,定然是的了。”

  如果陳元是李元昊,現在也會選擇和耶律仁先一起結盟的。先是因為北院常年負責對黨項的軍事,若是能和北院掛上關系,日后對黨項人的展只有好處。

  還有就是因為公主的原因了。李元昊不想戴著陳元送給他的帽子回到黨項去,所以必須在他回去之前干掉陳元。依靠北院,似乎是李元昊現在唯一的選擇。

  耶律必如愣了好長時間,這個意外是連耶律宗元都沒有想到的。李元昊本身就是黨項大王,他如果加入了北院的陣營,會讓遼興宗在處理耶律仁先的時候考慮的更多一些。

  現在,耶律必如也明白李元昊為什么這么迫不及待的提親了。

  耶律仁先很有可能來個先下手為強!

  他的心中很是焦急:“這可怎么辦?不行,陳大人我現在必須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南院大王。”

  說著就要轉身離去,陳元忽然喊住他:“你等等,我有一個想法,你幫我和南院大王說一下。”

  耶律必如站住:“陳大人請說,我一定把話帶到。”

  陳元整理了一下思路,既然敵人變了,自己也必須跟著改變才可以,絕對不能按先前的步子走了,謠言畢竟是謠言,即便陳元在后面為了讓這個謠言變成真的做了很多事情,可是對方不一定能給機會讓自己一招一招使出去了。

  朝堂的斗爭真的很累,它和商場的爭斗雖然大同,但是小異的地方實在太多。最關鍵的是,商場畢竟還講究一個規則,即便你騙別人錢,也要先讓對方相信才可以。

  但是朝堂的上不一樣,無所不用之極。比如陳元綁架蕭圜丘,比如現在李元昊忽然提前提親。

  陳元真的有些佩服李元昊了,他還沒有出手,只是簡簡單單的拉了一個架勢,自己所有的步子都必須跟著他改變!

  變就變,陳元看看耶律必如正想說什么,腦子中忽然顯出一個念頭來:“不對!如果說耶律仁先的反擊凌厲是因為他在燕京根深蒂固,那李元昊這樣的從容又是依仗什么的呢?事情絕對沒有這么簡單!”

  遼國的爭斗方興未艾,第二天一早,宋祁走了。

  宋祁帶著無比失落的心情離開的燕京。他這一趟的任務已經失敗了,明天在李元昊向遼興宗提親的時候,黨項人和契丹人就將結成聯盟,共同對付宋朝。

  宋祁已經沒有了翻身的可能,與其在這里繼續耗下去,還不如回去通知宋朝的軍隊,戰爭馬上就要打響了。

  雖然雙方的談判已經破裂,可是再沒開戰之前,必須的禮節還是要講的。宋祁離開,遼國必須派人護送才可以。

  而擔當這一任務的就是耶律涅咕嚕。因為南院是常年負責和宋朝打交道的部門,由耶律涅咕嚕來送宋祁,顯然沒有絲毫的失禮之處。

  陳元也來了。按理說他現在是北院的通事,用不著來送宋祁的。可是他現在和耶律涅咕嚕的關系人人都知道,所以來了也沒什么稀奇,那些北院的人也懶得看見他。

  騎在馬上,楊義多次回頭注視陳元。他還不知道張匡正已經離開了燕京,心中很是擔心。陳元雖然目光也向他做了暗示,可是雙方的默契遠遠沒有達到憑眼神可以交流的地步。

  耶律涅咕嚕就和陳元并肩而馳,還不能給楊義太明顯的信號。陳元只能把這件事情放下,反正等楊義回了汴京也就知道了。

  耶律涅咕嚕說道:“陳兄,昨天的事情父皇都和我說了,我覺得現在忽然改變計劃有些冒險。”

  陳元皺起眉頭:“九王子明言。”

  耶律涅咕嚕低著頭說道:“我總是覺得,我們還是按照先前的步子走相對較為穩妥,要知道到那個步子我計劃了很長時間的。”

  陳元馬上說:“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把黨項人計劃在里面過。”

  耶律涅咕嚕還是堅持他的意見:“冒出一個李元昊來用不著緊張,我們準備的雖然倉促,可是耶律仁先準備的更倉促!”

  陳元看看他:“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可是,你怎么知道李元昊來的時候沒有準備在燕京火并一場?你們都說他孤身來燕京,膽略群。可我就是不相信,他如果沒有強力的后援,會拿自己的命和黨項的前途來賭!如果他沒有底牌,他現在憑什么也耶律仁先結盟?”

()第175章審訊技巧  耶律涅咕嚕看看陳元:“他的底牌在哪里?”

  陳元搖頭:“我的直覺告訴我,在遼國的朝堂上絕對有一位大人物給他透露消息。(.YZuU.)還有,他在燕京周圍說不定有少量的精銳部隊,能保證萬一出現的意外的時候可以保護他安全離開。”

  陳元說完,他發現耶律涅咕嚕忽然勒住了戰馬:“這倒是很有可能,我先前怎么沒有想到呢!”

  陳元笑了一下:“昨天晚上之前我也沒有想到,因為那時候我們一直沒把他當做敵人過。”

  耶律涅咕嚕的臉色變的有些陰沉:“不行,不管他是不是站在北院那邊,這些精兵絕對要查出來在什么地方!因為最少他不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陳元隨口說道:“九王子英明,我們不妨想一下,如果你我是李元昊,會把這些人藏在什么地方,會讓他們做什么。”

  耶律涅咕嚕開始沉思起來。

  李元昊這次進入燕京,說是一個人來的,可是先前張元和吳昊還帶來百余人,他現在和這百余人住在一起,憑借李元昊的武藝,有了一百士兵相隨,再加上那些可能存在的精兵,就算和遼兵談翻了也有沖出去的希望。

  耶律涅咕嚕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翻閱著可能藏人的地方,卻始終沒有找到可疑的地點。

  陳元最后嘆了口氣:“九王子,有沒有這種可能,在朝堂為李元昊提供的消息的人,就是幫他藏兵的人,所以你根本找不到。”

  耶律涅咕嚕的眼睛中頓時閃出一片恐懼之色,陳元說的這一系列只是假設,但是這個假設如果成立的話,那只能說明一件事情,李元昊和那耶律仁先早已經結成聯盟了。

  他這次來的目的很簡單,一是向公主提親,和遼興宗談判。二么,就是幫助耶律仁先干掉南院!

  “我說怎么他們的反應這么快,居然在我們剛剛準備出手的就有這樣的反擊!陳兄估計的完全可能,這兩個家伙這次可能就是奔著我們來的!”

  陳元說道:“這只是我的猜測,也是我們可能面對的局面中最壞的一個。”

  耶律涅咕嚕的點頭:“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早就準備動手的就不是我們了,而是北院那幫人,只是世美你誤打誤撞想報那耶律舒寶的羞辱之仇,才打亂了他們的步子。”

  陳元嘴角陰陰一笑:“回去問問蕭圜丘就知道了,若是他們真的準備動手,蕭圜丘的部隊就在燕京城外幾百里的地方,耶律仁先一直借口說清楚文同戰況把他放在那里,可能就是有用的!”

  耶律涅咕嚕看看陳元:“陳兄真的有辦法么?那蕭圜丘可是出了名的嘴硬,有一次被敵人抓住,套問我們的軍情,硬是挨了三天,一個字沒說!”

  陳元轉頭看著耶律涅咕嚕:“你還有更好的選擇么?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只有這個辦法才能確定是不是,你看我眼圈今天都是黑的。”

  耶律涅咕嚕根本沒有去看陳元的眼圈:“好,回去之后我們一起去。”

  把宋祁送出十里路程之后,耶律涅咕嚕和陳元一起來到了關于蕭圜丘的倉庫,打開倉庫的大門是成堆的貨物,在正中央的一堆貨物之下,是一個地窖。

  陳元打開地窖的門,呵呵一笑:“不好意思九王子,套用一下你在相國寺的做法,越是人來人往的地方,越是安全一些。”

  耶律涅咕嚕哈哈一笑:“別多說了,打開!”

  阿木大打開房門,龐喜,楊文廣,陳元,耶律涅咕嚕四人走了下去,每人手中一根火把,轉眼把地窖照亮了。

  陳元看看被關在一旁的蕭圜丘,這時候的蕭圜丘緊緊的靠在自己的兒子身邊,用他那已經被捆綁嚴實的身體壓在孩子的半個身子上面。陳元知道,這是為了給孩子在黑暗中一點安全感。

  父子情深,真的讓陳元有些感動。但是沒辦法,自己要活著。

  耶律涅咕嚕很是干脆,打開牢門之后二話不說,直接把蕭圜丘提了出來,先是一個撞膝頂在蕭圜丘的胃部。

  本來就幾天沒吃東西的蕭圜丘頓時一陣干嘔,口中的那塊破布急劇的抖動了兩下。

  還在牢房中的女人和孩子頓時哭喊起來,耶律涅咕嚕不管這些,一下接一下的擊打著蕭圜丘,直到他自己感覺有些累了,才把人扔在地上,從蕭圜丘的嘴中拔出那布條來:“不想再挨揍的話,就把我想知道的說給我聽!”

  蕭圜丘深深的喘了好幾口氣,能說話了之后第一句話就是:“求求你們,弄些吃的給我兒子吃,或者你們干脆給他一刀算了。”

  耶律涅咕嚕蹲了下來:“你說出來,說出來你要什么我給你什么!”

  蕭圜丘的眼神明顯猶豫了一下,但是嘴中仍然說道:“我真不知道你們想知道什么!你讓我怎么說?”

  耶律涅咕嚕點頭:“好,我提醒你一下。”

  陳元這時候忽然打斷:“九王子,你去給他兒子弄點吃的來。”

  耶律涅咕嚕愣了一下,看見陳元沖他打了一個顏色,當即點頭:“我去。”

  陳元又在龐喜耳邊小聲說了一句:“去搬一個三條腿的板凳下來。”

  龐喜也被這個命令弄的有些糊涂了,不過還是依然照辦。

  沒過多長時間,耶律涅咕嚕拿來兩個饅頭,一碟腌菜。放在那牢門外面,對那孩子說道:“過來吃。”

  陳元扶起倒在地上的蕭圜丘,讓他坐在椅子上,拿出一塊手帕來為他擦拭臉上的血跡。

  蕭圜丘卻是往后一讓:“不必了,謝謝你了。”

  蕭圜丘這時候感覺到有些難受,不是因為板凳有三條腿他難受,而是心里總有一個說不上來的感覺。

  陳元敏銳的捕捉到他無意間扭動了幾下身軀,心中頓時多了幾分把握。蕭圜丘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感覺到不舒服,陳元心中卻是很明白的。

  這就是心理戰術。

  蕭圜丘的兒子吃到了東西讓他有了一絲安慰。可是耶律涅咕嚕就在他兒子的旁邊站著,說不定什么時候機會出手殺人,這種不安全的安慰比危險更讓他心中焦慮。

  還有,陳元給他一個板凳,讓他能稍微歇上一口氣,可是這板凳卻是三條腿的,使得內心的那種不安全蔓延到他的全身。

  所以他才會扭動身軀,想給自己的身體找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哪怕是一根木樁也可以。

  但是陳元的板凳放的很講究,蕭圜丘什么也碰不到。

  陳元小聲問道:“還記得我們打過的賭么?”

  蕭圜丘沒有說話,陳元微微一笑:“你最好和我說上兩句,哪怕是無關緊要的,不然,如果讓九王子來問你,我怕你的家人會受到傷害,我不想傷人,真的。”

  耶律涅咕嚕的反應相當快,來回在牢門前走動了兩步。

  如果陳元直接問蕭圜丘關于他知道的事情,蕭圜丘這時候就算受到了再大的威脅他也不會說的。但是陳元問的真的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蕭圜丘馬上說道:“記得,你說會關我一個月的,我希望你說話算數!”

  陳元笑了,行,肯說話就行,肯受到威脅就行。只要他開始接受威脅,那事情就好辦了。

  輕輕搖頭:“你早就知道我們根本沒有一個月時間對么?”

  蕭圜丘整個人頓時一抖一下,正待分辨什么,陳元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剛才的反應已經說明一切了,不能讓他出口反駁,要讓他一直處在那種受到威脅說真話的狀態下。

  陳元繼續說道:“我根本沒有一個月時間來和你打賭,因為不出一個月,我,九王子,甚至南院大王都會完蛋。我差點就被你給騙了,你讓我遵守諾言,我如果連命都保不住了,你說我還要諾言做什么?如果是你,你會不會傻的去守這一個月的約定?”

  蕭圜丘的胸口急劇起伏著,陳元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們相互從對方角度上來想想,你如果是我,會不會遵守諾言?”

  蕭圜丘還是不說話,陳元把頭湊到他的耳朵邊上:“除非我是傻子。”

  蕭圜丘想說些什么,但是他的反應卻是嘴唇上下的抖動,發不出任何聲音來。這個表情已經讓耶律涅咕嚕明白,陳元說的是對的。

  “你兒子今天八歲了?”

  這又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又是可以讓蕭圜丘繼續說真話的問題。

  “嗯。”

  對于話題的忽然轉換,蕭圜丘感覺自己心里舒服多了,剛才陳元說破問題時候的那種緊張慢慢的消失。

  陳元微微一笑,很親和的說道:“我家里有個女兒,今年也八歲了。”

  他的眼睛始終注意著蕭圜丘的眼神中的變化,耶律涅咕嚕的那套嚴刑逼供肯定是行不通的。蕭圜丘能成為耶律仁先的心腹,自然有他的原因,其實最主要的就是當初他被敵人抓住之后的守口如瓶。

  對付這樣的人,擊潰他的心理防線才是最重要的。

  陳元找了一個共同的切入點,希望蕭圜丘能和自己產生共鳴:“其實我停羨慕你的,你最少還能看見你兒子,可我女兒已經兩年沒見過我了,這次如果我回不去,哎,不說了。”

  蕭圜丘不知道該怎么接陳元的話,陳元見他這副神情,對耶律涅咕嚕使了一個顏色,耶律涅咕嚕馬上明白過來,對陳元大吼一聲:“跟他廢話做什么!他不怕死是么?我先干了這個女的,再殺了他兒子!我讓他親眼看著我怎么做的!”

  說完一腳跨入那牢房之中,一把將那女人提了起來,伸手扯去女人身上的衣服。

  蕭圜丘的神情很是激動,臉上頓時青筋暴起!

()第176章形勢險惡  陳元急忙說道:“九王子,你等一下,還是再給蕭將軍一個機會。”

  耶律涅咕嚕放開已經衣衫破爛的那個女人,伸手在蕭圜丘兒子的頭上打了一巴掌:“吃!一會讓你吃刀子!”

  孩子被嚇的哇哇哭了出來,蕭圜丘的眼角溢出一滴眼淚來。

  陳元知道,蕭圜丘現在內心已經動搖了,他需要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這個理由必須自己為他找到,不然如果時間長了,他很肯能會再次恢復先前的堅定。

  “將軍,其實我不想為難你,你的忠誠很讓我感動,可是,就算我現在放你出去,耶律仁先也不會放過你了。你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就算你想為他去死,你問問你兒子愿意不愿意?”

  蕭圜丘的眼睛看向自己八歲的兒子,臉部肌肉急劇的抖動著。耶律涅咕嚕非常配合的一把將他那兒子提起來:“小子,你告訴你爹,你想不想死啊?”

  孩子被嚇的大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喊道:“我不想死啊,爹,我不想死啊!”

  那女人也在后面苦求著:“老爺,你就算不管我,也救救孩子!我求你了!”

  蕭圜丘終于放棄了:“好,我說。”

  當陳元把蕭圜丘說的事情全部轉告耶律宗元的時候,這位遼國的南院大王臉色馬上就變了。

  事情就是陳元猜測的那種最壞的可能。蕭圜丘回來之后就是準備配合耶律仁先對耶律宗元動刀子的。

  按照蕭圜丘說的,李元昊帶著公主離開燕京的時候,遼興宗必然會出城相送。按照公主出嫁的規格,遼興宗必須送出百里之外,這樣一來一回最少要一天的時間。

  一旦遼興宗離開燕京,耶律仁先馬上會指使李元昊留下來的那些精兵突襲南院大王府邸,制造混亂。到時候他會借口平定sāo亂,把提前準備好的各路精兵調入燕京。

  而蕭圜丘的任務是以“軍士急文同之仇”為幌子,乘亂殺了耶律宗元和耶律涅咕嚕父子!

  耶律宗元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成了對方眼中的獵物!同時感覺有些慶幸:“差點就被他們給算計了,昨天我就說事情不太對勁,卻不想問題出在哪里!世美,你這次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警覺的早,我們可能現在還在按照原來的步子走,那樣只會踏入別人設下的圈套。”

  陳元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大王,既然知道對方的初步打算,我想我們應該可以應對耶律仁先的攻勢。現在讓我最擔心的,就是李元昊了。”

  耶律宗元不愧為一代梟雄,局勢如此的險惡,他居然哈哈大笑起來:“這才是耶律仁先!如果他真的毫無還手之力,也不配和我較量這么多年了!世美說的不錯,耶律仁先手下有幾斤幾兩我心中非常清楚,如果沒有強有力的外援,他想扳倒我是癡人說夢!咱們的當務之急,就是把李元昊帶來的那些所謂黨項精兵干掉。”

  耶律涅咕嚕跟著說道:“父王,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們躲在哪里,陳世美估計是在軍營中,可咱們總不能沖到北院去找人?”

  耶律宗元微微一笑,轉頭看著陳元:“世美始你說有六成把握扳倒耶律仁先,我想知道,你現在還有幾成?”

  “六成!”陳元回答的相當干脆。

  耶律宗元聽候哈哈一笑:“事情完全和你想的不一樣,你為什么還有六成把握?”

  陳元抱拳:“回大王,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按照我們先前的計劃。當時我說的六成,是從我們雙方的實力來算的。雖然從目前來看我們局勢被動,可是大王的優勢依然存在,若非如此,那耶律仁先又怎么會用那種手段要殺大王呢?所以,在下現在依然有六成把握。”

  耶律宗元看著陳元的眼睛,露出頗為贊賞的神情來:“好,說的非常好。我也沒有想過耶律仁先會躺在那里給我去殺。世美認為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什么?”

  陳元說道:“蕭圜丘失蹤之后,對方的計劃肯定改變了,可是有一點是不會變的,耶律仁先必然還是以殺了大王為他的最終目標。所以我認為,大王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若是我猜的不錯,明日皇上一旦批準了李元昊的婚事,他們馬上就會動手的。”

  耶律涅咕嚕這時候對陳元的猜測已經非常的信服,頗為吃驚的說了一句:“這么快?”

  陳元嘴角一揚:“他們已經準備很久了,以前慢慢來,第一是因為我們沒有發覺,所有他們有足夠的時間。第二么,可能那時候李元昊不打算在遼國的爭斗中留下他的痕跡。可是蕭圜丘的失蹤讓耶律仁先誤以為咱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意圖,李元昊也看清楚,假如他不出手,耶律仁先根本不可能扳倒大王。”

  耶律宗元很是贊同:“世美說的對,趁著皇上離開燕京的時候動手殺我,不顧及一切后果,這根本不是耶律仁先的風格。這老家伙一向走一步看三步,向來以穩妥著稱。這必然是李元昊的計策。”

  陳元點頭:“是,大王說的很對,在下以為,他們接下來的步子必然更加狠毒。”

  耶律涅咕嚕馬上說道:“父王,要不然明天晚上皇上為李元昊和公主舉行的宴會您就不要去參加了。”

  耶律宗元呵呵笑道:“為什么不去?對了陳世美,你認為,我們該采取什么策略?”

  陳元說道:“大王在燕京也是頗有仁王,如果要殺大王,必如不會是北院的人動手。”

  耶律宗元捻著嘴邊的胡須微笑:“說到底,最危險的還是李元昊!”

  明天,李元昊就要向耶律縷伶提親了。過了明天,雙方的戰斗隨時可能爆發。

  陳元坐在馬車上,思緒始終無法安寧下來。他又感覺到眼前的壓力越來越大,自己雖然在耶律宗元面前說的信心滿滿,可陳元的心里清楚的察覺到那恐懼日甚一日!應該說是每一個時辰都在自己心中蔓延,慢慢的排擠著他已經殘存不過的自信。

  他決定去見見蕭韃里,這個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對自己來說非常的關鍵!因為這個女人絕對有著翻手為云的能力,她現在已經決定加入這場游戲了,在這場之中,她想扮演是什么角色呢?

  假如蕭韃里站在北院一邊的話,自己趕緊撒丫子跑路,去找胡靜一起仗劍江湖算了,耶律宗元根本沒得玩的。

  如果她幫的是耶律宗元,或者說只是想趁著水混摸兩條魚,那就有意思了。

  耶律必如在馬車旁邊說道:“陳大人,我們現在去哪里?”

  陳元在馬車里面也沒露頭:“現在什么時候了?”

  耶律必如回道:“快到午時了,這兩邊路上已經有飯菜的香味了,想來是要吃飯了。”

  陳元嗯了一聲:“去皇宮。”

  蕭韃里好像對陳元的求見并沒有感覺到吃驚一樣,很悠閑的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問道:“陳世美,你有什么事情么?”

  她站在窗前,陽光灑在她的身上,那纖長的手指隨意的捏著梅花的花瓣,很輕柔。身著一套非常鮮yàn的契丹貴族女子的裝束,硬是讓陳元有種驚yàn的感覺!

  映著陽光,皮膚晶瑩的似乎透明.平淡的神色,襯托出她心中仿佛有著無限的哀愁,配上那修長的眉,微挑的眼,小巧的鼻,與略顯單薄的唇,總有一種讓男人忍不住心中泛起想去保護她的想法。

  這樣一個女人如果出現在其他地方,陳元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去保護她。可這里是皇宮,柔弱的外面是用來騙人的,如果她真的柔弱,她不可能生存到現在。

  陳元不是來保護這個女人的,而是希望得到這個女人的,讓自己有能力把這場游戲繼續玩下去。

  措辭在路上早已經想好,既要說明自己現在的立場,還不能把立場說的太堅定了。萬一蕭韃里看中的是北院,自己再表示的對南院忠心不二的話,問題可就嚴重了。

  “皇后娘娘,微臣,微臣是來請罪的。”陳元說的聲音很輕。

  蕭韃里根本沒有回頭:“你犯了什么錯?為什么不向皇上去請罪?”

  陳元向前小小的邁了一步:“皇后,微臣以為,事關重大,微臣人微言輕,還是先和娘娘說出來的好,娘娘如果認為微臣有必要向皇上請罪,那臣馬上就去。”

  蕭韃里的嗓音里吐出一聲輕笑,這種笑聲,是屬于像她這樣很睿智的女人才有的:“好,你先。”

  陳元抱拳彎腰:“娘娘,那蕭圜丘,是微臣抓的。”

  陳元說話的時候,眼睛死死的盯著蕭韃里的背影,他發現,自己說出這個讓耶律涅咕嚕和耶律宗元聽后都非常吃驚的事情的時候,蕭韃里的肩膀連動都沒動。

  “你為什么抓他?”蕭韃里還是沒有回頭。

  陳元說道:“因為舒寶公子打了微臣,微臣心底懷恨,想從蕭圜丘將軍那里找到北院大王的馬腳,以報復舒寶公子。”

  蕭韃里慢慢的關上自己眼前窗戶:“你以為憑你一個通事,能報復的了北院大王么?”

  陳元把腰彎的很低,蕭韃里就算什么時候忽然回頭,也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微臣還唆使了九王子,當時想來,應該能讓北院大王吃個小虧。”

  這話說完,蕭韃里終于把頭轉過來了,臉上掛著那種成熟女子特有的迷人的笑意:“陳世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如果被皇上知道,或者被北院大王知道,你就死定了。”

  陳元應道:“微臣知道,可微臣更知道皇后娘娘不會把事情說出去的,因為只要南北院起了沖突,對洪基皇子有莫大的好處。”

  蕭韃里走到陳元面前:“把頭抬起來。”

  ()第177章皇宮netbsp;陳元抬起自己的頭,今天臉上的傷痕已經比昨天好多了,所有看上去恢復了一些往日的俊俏,蕭韃里微微一笑:“果然是一表人才,陳世美,你是不是現自己不是李元昊的對手了?”

  陳元的心咯噔一下,差點沒沉到大海里去,一口涼氣上來把整個腦袋沖的片刻眩暈,這個女人,到底知道多少東西?

  他本來是準備來忽悠的,結果現在現這女人居然對外生的事情捕捉的這么快,當即決定放棄原先那一套忽悠措辭。

  “娘娘明鑒,微臣并非是怕那李元昊,只是我昨日想的明白,還是跟著娘娘走,才是完全之策。”

  蕭韃里看著陳元的眼睛,好像是想看透什么。但是陳元這人在商場滾打這么多年,早已經把這樣謊言當飯來吃了,臉上全然是恭敬之色,讓蕭韃里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過了好長時間,蕭韃里終于開口說話了:“陳世美,我希望你說的話是真的。你是聰明人,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洪基對你也是非常信任,幫助洪基登上太子之位,比你幫助耶律涅咕嚕要好的多。”

  陳元應道:“微臣明白。”

  蕭韃里看著一張椅子,陳元馬上過去把椅子拖出來,然后后退一步請她坐下:“娘娘,微臣就是怕壞了娘娘的事情,所以才來請示一下,下一步該這么做。”

  只要蕭韃里告訴自己下一步該這么做,他就能知道這女人到底是站在那邊的。萬一她幫北院,陳元決定閃人!

  “繼續幫著耶律宗元做事,現在你幫著他把耶律仁先扳倒,取得他的信任就可以了。不用去怕那個李元昊,我會有辦法的。”蕭韃里說話的時候語氣非常平靜,這樣平和的語氣不管在什么時候,都能手下的人以力量。

  陳元應道:“是。”

  蕭韃里再次露出那迷人的笑容,眼睛看著陳元:“你放心,現在你幫著耶律宗元對付耶律仁先,取得耶律宗元的信任之后也不用來找我,我不會虧待你的。(.YZuU.)至于以后,相信洪基更不會虧待你的。”

  陳元暗道,這女人真是可怕,才走出第一步,就已經開始埋下第二步的棋子了。臉色猶豫了一下:“娘娘,臣上午讓那蕭圜丘開口了,他和臣說了一件事情,原來他這次回來,本是準備向耶律宗元動手的。”

  蕭韃里臉色沒有變,只是嘴角揚了一下。這個表情讓陳元很容易就猜到,蕭韃里在北院還有一個重要的棋子,耶律仁先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包括和李元昊的結盟。

  陳元于是沒有再說話,蕭韃里等了一會沒有下文,抬眼問道:“為什么不說了?”

  陳元很規矩的站著不動:“娘娘既然已經知道了,微臣再說下去也沒有什么意思。”

  蕭韃里的臉上有了意思怒意:“我知道是一回事,你說出你了解的情況是另一回事,等我認為你沒必要說下去的時候,我會讓你住嘴的!”

  陳元只能把自己從蕭圜丘那里得來的情報又說了一遍。

  蕭韃里聽完之后居然沒有說什么:“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你有消息要馬上告訴國舅,他見我比較方便一些。”

  陳元應道:“是,屬下明白。”

  他自稱屬下的時候,抬眼看看蕭韃里,這女人的臉上掛著一絲贊許的笑容的看著陳元,陳元的心理踏實了不少。

  剛剛從蕭韃里的寢宮出來,正想去見見耶律洪基,要想讓蕭韃里更信任自己一些,必須和耶律洪基走的近一點才可以。卻沒想撞見了經過這里的耶律縷伶。

  耶律縷伶的神色頗為驚訝:“世美?”

  陳元猛的上前一步,小聲說道:“別喊這么親熱,皇后在里面呢!”

  耶律縷伶慌忙吐吐舌頭,伸頭看了一下蕭韃里的房門,確定沒有動靜之后,低聲道:“你現在要走嗎?”

  陳元本來是想見耶律洪基的,但耶律縷伶一出現,一身公主服穿戴的讓陳元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征服玉望,看看四下正好無人,馬上說道:“我們去你房間里坐一會好么?”

  他現在外面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可是陳元更是感覺到自己需要一個女人,特別是一個能讓自己有征服感的女人,來燃燒起信心和斗志。(.YZuU.)

  耶律縷伶呆了一呆,抬頭望向他,眼中射出復雜的神色,玉語還休。陳元出的那明顯的信號她當然明白,如果在其他的地方她根本不會猶豫,但這里是皇宮。

  他知道她的內心正掙扎徘徊,不再要求她的答案,看過四周無人后,拖起她的纖手,往公主寢宮走去。

  耶律縷伶給他拖得身不由己,卻又不掙脫,嬌責道:“你放開我自己走,若是被旁人看見怎么辦?”

  陳元松開了她,心中像注滿了蜜糖的甜蜜,想到馬上就要到來的高度刺激,跟著耶律縷伶的身后,兩個人的腳步都顯得有些不安。

  很快來到公主寢宮,耶律縷伶揮退房間的兩個宮女:“你們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準進來。”

  兩個宮女應了一聲:“是,”然后轉身出去,反手帶上房門。

  宮女剛剛出去,陳元猛的躥了上來,一把抱起耶律縷伶的蠻腰,將她整個人推在桌子邊上。

  有了那桌子為耶律縷伶增加了一點高度,兩張臉對個正著,四目交投。

  陳元聽到耶律縷伶那濃重的喘息聲,也看見她眼神開始逐漸迷離起來,這時候他反而不急了。

  緩緩伸探出右手,先摸上她的腰側,穩定地移往她腰后,再環往另一邊的腰肢。

  耶律縷伶壓抑的嬌喘一聲,半邊身貼入他懷里,胸前的柔軟緊壓在他右邊的胸膛上。兩人的呼吸立時濃濁起來。

  陳元把臉湊到離她俏臉寸許的地方,差點就能ěn著她的香net道:“想我了么?”

  耶律縷伶意亂情迷道:“抱緊我,什么也別說,明天他就要來提親了,今天我是你的。”

  陳元卻沒有馬上抱緊,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女人如愿,只有吊足她的胃口,等一下她才會更瘋狂!耶律縷伶不由用手按了一下陳元的胳膊,現陳元還沒有摟緊自己,正想出言的時候,那香netbsp;熟練的舌頭無處不到的挑逗著她小嘴的內外。那肆無忌憚尤使她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耶律縷伶的身軀片刻之后不由自主的扭動了起來。這更增添陳元的玉火。

  他知道這種親ěn不可倉促了事,一邊和她嘴舌交纏,一邊把她摟得貼緊身軀,一只手仍摟緊她柔軟的腰肢,另一手撫上她的臉頰、小耳、鬢和粉嫩的玉頸。

  兩人先前幾次都是在軍營之中,有頗多的顧忌。現在一切放開了,陳元那嫻熟的技巧讓耶律縷伶不能自持。

  兩手緊抓著他的衣襟,劇烈顫抖和急喘著,一對秀眸闔了起來,腦子里的意志被持久的長ěn逐分逐寸地瓦解。

  陳元知道是時候了,手由她的衣襟滑進去,來到她膩滑豐滿的胸肌時,耶律縷伶忍不住呻吟一聲,玉手死命的摟住陳元的脖子。他并沒有急于解去她的衣帶,那手堅定有力地肉搓著她豐柔的胸肌,逐寸往下侵去,同時加強對她小嘴的情挑。

  陳元放恣地遨游了她凝脂白玉般的酥胸,然后留在那里按兵不動,緩緩離開她火熱的小嘴,低頭細審她的玉容。

  耶律縷伶因急促的喘氣張開了小囗,無力地睜開秀眸,似似怨地白了他一眼,立即羞然閉目。

  這種眼神比什么挑情更有實效。陳元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臉上:“光陰苦短,公主,小生來了。”

  說完再次捉住耶律縷伶的嘴net,這一次耶律縷伶也變的瘋狂起來,不再受這皇宮的環境影響,非常熱切的響應著陳元,兩個人的手攀上的對方的身軀,把那礙事的衣物一件件的拋去。

  陳元真的有些舍不得離開耶律縷伶的被窩,兩個人在房間里呆了一個下午,瘋狂了一個下午,陳元找到了他想找的成就感,耶律縷伶也非常滿足的躺在陳元的懷里。

  “你在想什么?”耶律縷伶輕聲的問道。

  陳元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抱住她。這個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耶律縷伶的眼角不由溢出了淚水來:“世美,我真的舍不得你,你辦法那么多,能不能想一個出來,讓咱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陳元輕輕一聲嘆息,心中也是不由想到,如果她不是公主多好!如果自己這一趟沒有這項任務多好!可是這一切都是如果,現實的情況卻是他根本不可能帶著耶律縷伶一起回大宋。

  耶律縷伶從陳元的臉上已經得到了答案。她沒有埋怨什么,她心中也是知道現在想要悔婚實在太遲了!

  “如果讓我早遇到你,我死也不會答應父皇嫁給李元昊的,陳世美,為什么你早不出現在我身邊?為什么你不等我嫁給李元昊之后才來燕京?”

  陳元嘆了口氣:“公主,我這輩子注定要欠你一生情債了。”

  耶律縷伶忽然不顧自己1uo露的上身做了起來,陳元伸手去摸她胸前那兩團迷人的軟肉,卻被耶律縷伶一巴掌把開:“我有個辦法你看行不行。”

  陳元臉上就變了:“你不會現在還想著讓我帶你私奔?”

  耶律縷伶搖頭:“我今天想過了,私奔卻是行不通,只要父皇一道圣旨,我們根本走不出燕京百里范圍!”

  陳元聽說不是讓他私奔,這才松了口氣:“那你有什么辦法?”

  耶律縷伶的嘴角掛起一絲冷笑:“明天我訂婚的時候,你也來。”

  陳元真的當時就想拒絕的。不管他再怎么開放,看著耶律縷伶要嫁給李元昊心里總是有些難受。現在還讓他來參加酒宴,祝賀耶律縷伶,這個貌似有些困難。

  “你知不知道,讓我來看著你和別人訂婚,對我是一種折磨?”

  耶律縷伶卻接著說道:“不是讓你來喝酒的。我想過了,咱們要想永遠在一起,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殺了李元昊!”

()第178章狩獵計劃  陳元一下坐了起來:“謀殺親夫你也敢想?”

  耶律縷伶猛的拔出床頭的寶劍,架在陳元的面前:“謀殺親夫我首先就該殺你才是!現在只有殺了他我們才能在一起,你選,要么我們一起殺了他,要么我殺了你,然后我再殉情!”

  陳元還光著身子呢,整個人往后一倒:“有話慢慢說,你先把這個收起來,把你的計劃先說來聽聽。”

  是不是每個練過武功的女子都喜歡用武力逼自己做選擇呢?當初胡靜如此,現在耶律縷伶也是如此!

  耶律縷伶收起寶劍,非常自信的說道:“明天他肯定會喝很多酒,等晚上我再邀請他去后院賞月,到時候我會準備放有迷藥的酒,我也會喝,這樣他就不會懷疑了。我們兩個都被迷倒之后,你動手殺了他!”

  陳元搖頭:“不行!”

  他心中暗道,這耶律縷伶定然不知道李元昊有多厲害,龐喜那個刀槍不入的怪物都能被他打的吐血,萬一迷不倒他,一揮手自己小命就沒了!就算迷倒了,李元昊的體質也比耶律縷伶能多低檔一時,那一時的功夫,足夠他把耶律縷伶先給殺了。

  耶律縷伶勃然大怒:“怎么不行了?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

  陳元苦笑:“公主誤會了,只是我們兩個真的殺不了李元昊。”

  耶律縷伶一巴掌打在陳元腿上:“怎么會殺不了?只要一個人全無防備,我們又是準備充足,定然就殺了他!”

  這話說完之后,陳元的臉色大變!最終喃喃說道:“是啊,只要一個人全無防備,完全有機會殺了他的。”

  耶律縷伶聞言大喜:“你也這么認為?”

  陳元卻不再多說,抓起一邊的衣服:“我要走了!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來,但是你千萬別去殺李元昊,你殺不了他的。”

  耶律縷伶問道:“你現在要做什么?我們的事情還沒說完呢!”

  陳元俯身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寶貝,我們的事情明天再說,我現在必須走了,不然會死很多人的!”

  耶律縷伶提醒了陳元一件事情,李元昊如果還想著刺殺耶律宗元,讓整個南院忽然倒塌下去的話,那最好的機會就是明天耶律宗元來皇宮的路上!

  由于明天是耶律縷伶訂婚的日子,皇宮這一路上必然戒備森嚴,正因為戒備森嚴,耶律宗元自己的護衛帶的必定要少一些。而且線路和時間都能確定,確實是刺殺的最好時機!

  從李元昊的角度上來說,雙方現在都已經磨刀霍霍,若是拉開陣勢雙方明打,他帶來的那點士兵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但是刺殺就不一樣了。最對他有利的是,明天動手如果一切順利,沒有人懷疑到他的身上。

  現在必須去把自己的這個猜想告訴耶律宗元,如果還是想著李元昊會在提親之后動手的話,那可能就真的死定了!他一死,自己不光整盤計劃完蛋,能不能活著逃走都是問題。

  陳元一邊穿衣服一邊狠狠的親wěn了一下耶律縷伶。這個女人真不錯,是她無意中的提醒才讓自己意識到張匡正的價值,現在又是她!難道她是自己命中的福星?

  現在管不了這么多了,天已經快黑了,必須馬上去找到耶律宗元,早做準備才是。

  出了皇宮,陳元馬上招呼已經在皇宮門口等了一個下午的耶律必如:“快,回南院大王府!”

  耶律宗元一見陳元這時候還又來一次,馬上就明白了事情可能又有了新的變化。雖然他在嘴上那樣絲毫不在乎,可心里也是非常緊張的。一點也不敢耽誤,親自把陳元迎入府中:“世美,又有什么事情么?”

  陳元臉色非常的凝重,他把自己剛才想到的事情都說一遍,耶律宗元聽后沉思良久。

  耶律涅咕嚕說道:“父王,世美說的完全有可能,我們要小心應對才是。”

  耶律宗元最后還是把目光投向陳元:“陳世美,你的意思呢?”

  陳元說道:“不管是真的假的,咱們一直再找他們,既然他們肯主動出來,我們不妨將計就計!”

  耶律宗元的眼光中流出的贊賞的神情,耶律涅咕嚕說道:“此計甚妙,只是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一是父王您的安全。這個孩兒愿意為父王先鋒,明天我坐著您的馬車引他們出來就是。”

  耶律涅咕嚕的武藝高強,如果讓他替代耶律宗元,只要不是李元昊親自出手,應該不會有任何危險。

  他主動請纓,讓耶律宗元很是感動了一下,畢竟人性是非常現實的,就算是父子,事到臨頭愿意為對方去死也不多。耶律涅咕嚕接續說道:“還有第二個問題。李元昊必然為他的人留了退路,若是提前布置,又怕驚動了黨項人,使得他們取消計劃,這個確實很難解決,軍隊少了可能讓對方逃了,軍隊多了又容易驚動對方,我們只能動用最精銳的部隊。可是我們軍隊之中難免有北院的耳目。”

  遼國的南北兩院斗了這么多年,就像耶律宗元在北院所有的部門都有內應一樣,他相信自己的陣營之中也有無數北院的人,哪怕是最親信的衛隊,也不會有例外。

  所以現在他們最大的難題是,北院有黨項人可以使用,而南院卻沒有一支能放心動用不被驚動對手的軍隊。

  陳元這時候卻胸有成竹的沖耶律宗元一抱拳:“大王,不用驚動一兵一卒,只要你一句話,馬上就有一支精兵為你效力。而且北院絕對不會想到這支精兵的存在。就看大王您敢用不敢用了。”

  耶律宗元聽的大喜:“若是如此,必能重創李元昊!不知道世美說的是哪只部隊?”

  陳世美微微一笑:“女真人!”

  自從陳元上次進入牢房之后就再也沒有來過,中間派耶律必如來捎個話,還是很不好的消息。這幾天的等候已經讓完顏如如鹿的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朝堂上幫助陳元指認耶律仁先是自己最大籌碼,開始的時候還想著能不能再抬高一些價錢。現在,他最擔心的事情是,人家是不是還用得著自己來做籌碼了。

  當陳元再次進入牢房的時候,完顏如如鹿顯得有些興奮:“喂,陳大人,你答應我們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陳元站在牢房門口,沒有說話。

  他這樣的神情讓如如鹿的心涼了半截,渾身仿佛忽然間喪失了所有的力氣一樣,一下癱倒坐在地上,眼神呆滯的看著牢房房頂:“用不著我們了是么?”

  陳元知道,這時候他心里已經絕望了,只有他絕望之后,自己說出話來他才能無條件的接受,現在,好像可以說了:“頭人,我可以放你們出來,放你們所有人出來,但條件已經不是先前說好的那樣了,因為,那個計劃取消了。”

  完顏如如鹿猛的從地上爬起來:“放了我們所有人?”

  陳元點頭:“是,所有人!”

  完顏如如鹿哈哈大笑,這個忽然到來的驚喜卻是讓他有些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陳大人,你,現在的條件是什么?”

  陳元看著他:“我先放了你們所有的男人,能戰斗的男人。因為我要你們幫我打仗,等到明天仗打完了,我再放了你們的女人和孩子。”

  完顏如如鹿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成交!”

  陳元倒是有些錯愕:“你還沒有問我敵人是誰,多少人,戰場在哪里。”

  完顏如如鹿咧嘴一笑:“我只關心,如果我們戰死了,我們的女人和孩子是不是可以活著?”

  陳元輕輕的低下頭:“頭人,我不想騙你。如果你輸了,我可能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也就沒有能力救他們出去了。”

  完顏如如鹿聽了這話,神情呆滯了一下,可是對面牢房馬上傳來了喊聲:“如如鹿頭人!相信陳大人,他沒像以前那些欺騙我們的遼國官員那樣打包票!我相信他!”

  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真人,渾身的肌肉看上去顯得異常的結實,臉上的胡須很亂,頭發也很亂,本來在深山中練出的野性,加上他現在這副摸樣,標準的野人了。

  完顏如如鹿點頭:“好,陳大人,我相信你!你放心,明天我們一定要你要殺的人全殺了!”

  當陰謀被識破的時候,對于陰謀者來說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當陳元猜想到明日耶律宗元會被襲擊的可能之后,李元昊其實已經喪失了機會。

  現在要做的就是假如這個猜想的刺殺真的會發生的話,如何讓刺殺的人反而成為跳入陷阱無法逃脫的獵物!

  從耶律宗元的府上出來直到皇宮,總共有三里路的路程,前頭一里路應該是安全的,因為那里靠近耶律宗元的南院大王府,只要對方一擊之下無法得手,援兵轉眼就到。

  后面的一里路就更安全了,因為了性已經在皇宮周圍加強戒備。

  那么留給對方動手的地點,也只有中間的那一里多路程而已。這一段路程要經過燕京最繁華的街道,這里平日的人流就很多,明天想來會更多一些的。

  人都有人多的好處,首先忽然多出幾百人來也不會惹人注意,動手之后能制造混亂,得手之后容易全身而退。陳元估計李元昊如果真的要刺殺,那條街道必然是他的首選。

  當他把女真人的一百精銳分散帶出大牢之后,真的感覺到一種期盼!現在狩獵的角色已經互換,自己由獵物變成了獵人,武器準備好了,獵物可能出沒的地方也找到了,剩下的,就看獵物是不是真的出現了,這需要耐心,更需要運氣。

()第179章血戰長街  陳元不知道自己的運氣怎么樣,如果這一次老天眷顧一些的話,那將是自己第一次擊敗李元昊!

  這對陳元以后在面對李元昊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心態非常重要。00ks

  所以第二天一早,一百壯年女真人就在鐵安里,蘇圖的帶領下早早的來到這條街上。

  為了讓他們的行動更保險一下,耶律涅咕嚕特意為女真人送來一百張強弓,還有他們很少使用的鐵制兵器,如長槍,大刀等。

  陳元還讓龐喜等人也加入這次行動,以免對方的陣營中有高手。

  誰都知道今天是公主訂婚的日子,百姓們大多出來湊個熱鬧,這條繁華的街道頓時顯得十分擁擠。

  陳元早早在一家茶定下一間包廂,從這里,可以看到整個街道上的情況。

  下午未時,終于有一隊南院的衛兵擁著一輛馬車出現在陳元的視線中,陳元的心頭不禁有些緊張了起來,手心全部都是汗水,雖然是寒冬季節,可是那內衣卻不由的全部濕了。

  “來了。”陳元小聲的說了一句。

  坐在他旁邊的是完顏如如鹿,這一次完顏如如鹿將指揮具體的狩獵計劃,所以他必須能看到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完顏如如鹿顯得很輕松,依然在吃著那些在白山黑水間無法吃到的小炒,頭也沒抬:“急什么,還沒咬餌呢!”

  陳元的心情卻沒有因為他的沉穩而穩定下來,獵物真的會咬餌么?或者說自己想像中的獵物真的存在么?

  馬車已經到了大街的中央,那些護衛推開人群讓馬車緩慢的通過,人群中依然沒有絲毫的動靜。

  陳元的心提在嗓子眼上,他很明白,這一次如果自己算計成功,以后面對李元昊的時候,都將擁有明顯的心理優勢。相反,如果猜錯的話,那么以后自己可能就是以一種敬畏的心態看著李元昊了。

  還有兩百多步馬車就要使出這條街道了,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么?陳元暗暗擔心起來。

  “咻!”

  利刃劃破街道上的嘈雜,一桿長槍穿過人群,準確的扎在馬車車廂的木板上!

  “保護大人!”

  “有刺客!”

  一眾侍衛頓時戒備起來,隨后,如雨的箭矢從兩旁上或者人群中朝那馬車飛去,人群頓時慌亂不已!

  而著時候的陳元確實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獵物終于出現了!

  那趕車的護衛非常機警,再也不顧兩邊的行人,一聲大喝,四匹駿馬拉著那輛象征著遼國南院最高身份的馬車立刻疾馳,路邊的人群也都紛紛躲避這忽然間爆發的動亂,每個人都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番雅興和閑情,他們抱著自己的頭在街上亂竄,想躥入一間比較安全一些的店鋪里面,或者奪路往自己家中逃去。

  馬車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著,那些箭矢不停的射在車板上,發出連續不斷的“哆,哆”的響聲,周圍的南院護衛們用他們的性命保護著馬車的安全,可是沒有用。每一名刺客的第一次出手都是以那馬車作為攻擊的目標,很快,車板就發出了陣陣斷裂的脆響。

  一名手拿重錘的刺客大喊一聲,從街邊的二一躍而下,連人帶錘照著馬車的頂部落了下去!

  本就堪堪玉碎的車板隨著那刺客一錘砸下,頓時碎裂開來。露出穿著耶律宗元的衣服,貼上胡須正坐在里面的耶律涅咕嚕!

  陳元從窗口望見,耶律涅咕嚕一個縱身,從馬車上彈跳而起,準確的落在前方拉車的一匹健馬的身上,車夫反應極快,車板碎裂的那一瞬間就拔出自己腰間的刀來,一刀砍向那從二跳下來的刺客。

  刺客單手抓住那車夫持刀的手臂,用力一扭,車夫發出一聲慘叫,手中長刀脫手,那刺客又是大吼一聲,一錘子照著車夫的腦袋砸了下去!

  鐵錘砸實,陳元在高處都能聽到一聲“噗!”那車夫的腦袋頓時不見了,周圍撒起一團白色的或者紅色的東西,待這一團散去,那車夫已經被扔在地上,腦殼整個人被砸沒了!

  陳元對身后的完顏如如鹿說道:“頭人,現在可以出手了么?”

  完顏如如鹿搖頭:“還不行!”

  那個使錘的刺客發起攻擊之后,正式拉響了肉搏戰的序幕,刺客們紛紛從兩旁隱蔽的地方閃了出來,向那些南院的護衛或者直接向耶律涅咕嚕發起了攻擊。

  這些刺客顯然都是戰場上最精銳的戰士,他們進退之間頗有章法。耶律涅咕嚕帶的那三十多人剛才就傷亡很大,對方一殺出來,剛剛交手就又有十多人倒在地上,只剩下那耶律開清帶著幾個武藝稍微好一點的,也是稍微走運一些的還在抵抗。

  可是看著四周蜂擁而來的刺客,沒有人認為這幾個人能頂住對方哪怕是一輪沖鋒!

  陳元有些焦急:“頭人,在這樣下去人就危險了!”

  完顏如如鹿卻很堅定的說道:“陳大人!打獵我比你在行!不要看著yòu餌被咬了一口就著急了!現在出去,會驚跑獵物的!”

  陳元在窗口來回走了兩步,最終什么也沒說。打獵,他確實不行。

  耶律涅咕嚕在后面的護衛用生命為他爭取的時間中沖出了幾十步,眼看就可以沖過這條街口了,忽然間前方一道絆馬索從地下忽然彈起,正攔住他胯下坐騎的馬蹄。

  想要勒住駿馬已經不可能了!

  那馬兒嘴中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兩只前蹄在高速的奔跑中被生生折斷,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耶律涅咕嚕也被摔倒在地上,順勢一個翻滾站了起來,兩支羽箭迎面射來。他急忙用刀打飛一支,另一支卻釘在他的胳膊上。

  耶律涅咕嚕甚至沒有時間拔出自己胳膊上的箭矢,周圍好幾十名刺客喊殺著飛奔而來。

  最近的一個已然一槍扎了過來,耶律涅咕嚕身形往旁邊一側,左手抓住擦身而過的槍柄,右手長刀一下砍入那人的脖子之中。推著那刺客的身體向前沖去。

  鮮血不斷從那刺客的口中和脖子上往外汩汩流出,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耶律涅咕嚕,用自己殘余的力氣想抽出被對手抓住的長槍,耶律涅咕嚕的眼神就像是那曠野中游蕩的餓狼一樣,推了那人幾步之后,周圍的敵人都圍了上來。

  他將長刀用力一抹,那刺客的半個腦袋馬上耷拉了下來,眼神隨即變得極為痛苦一般。身體里的熱血從脖子處的傷口不斷噴涌出來,將那頭顱逐漸沖開。

  耶律涅咕嚕順勢向后一滾,身后的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一刀劃破了肚皮。

  圍上來的刺客實在太多了,耶律涅咕嚕還沒有來的及站起來,一把刀就從他后背砍了下來,好在那人的距離不夠,只是劃破了耶律涅咕嚕背上的皮膚,砍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來。

  遠遠的一名刺客已經搭起了弓箭,那羽箭攜著破空之勢直奔耶律涅咕嚕的后心而去。

  關鍵時候,一名已經倒在地上的護衛忽然彈起,用他的身體幫耶律涅咕嚕擋去這一箭。

  耶律開清看著這情況,大喊一聲:“保護大人!”

  說完整個人連跳幾步,想要沖到耶律涅咕嚕的身邊,可那使錘的刺客在半路忽然一錘砸了過來,耶律開清忙的用刀格擋。他人在空中沒有絲毫助力,被這重重的一錘砸的向后面倒飛過去。

  一桿長槍從他身后扎了過來,耶律開清雖然看的清楚,可卻無法躲閃,那長槍從他背后透胸而入!槍尖從胸前露出一尺有余!

  耶律開清的身軀急劇抖動了幾下,身后那刺客想要把長槍再抽回去,卻被他用手死死抓住!

  “啊!”耶律開清慘呼一聲,猛的回頭一刀砍死那刺客!

  “保護大人!”他嚎叫著,想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完成自己的一生的使命!

  踉蹌走了兩步,他的身體整個猛的向下一倒,卻用手中長刀撐住,再次站了起來。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使錘的刺客,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那刺客這時候又砸死了兩人,護衛們已經都死光了,他轉過頭來看著胸口chā著一把長槍走向自己的耶律開清,輕輕的搖搖頭。

  “呀!”

  耶律開清提起自己最后一絲力氣,一刀砍了過來。

  那人全力揮舞出自己手中的重錘,照著耶律開清的胸口砸去!這一錘他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因為他認為,手下留情,是對眼前這個值得尊敬的對手的侮辱!

  錘子砸在那槍頭上,長槍從耶律開清的胸前又飛了出去。接著那鐵錘又砸中耶律開清的胸口,內臟和鮮血一起從嘴中吐了出來!

  “想殺我!來呀!”耶律涅咕嚕狀若瘋虎,連續砍殺十余人之后,身上已經看不見原來衣服的顏色。

  那些刺客被他殺的一時紛紛倒退兩步,圍成一個小圈子,居然沒人敢第一個沖上來了。

  那使錘子的家伙顯然是這一群人的指揮,只見他把手指放入嘴中,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完顏如如鹿著時候才說道:“可以了!”

  哨聲剛落,兩邊又有四個蒙面的人從上一躍而下,使錘的一揮手:“其他人先退!”

  那些刺客們馬上散開,朝著街頭飛快的逃去,只留下這五個人。他們對這五個人顯然充滿了信心。

  那使錘的和其他四個人呈一個扇形,一步步圍了上來:“耶律宗元,今天誰也就不了你!”

  耶律涅咕嚕哈哈一笑,一把扯下粘帖在自己臉上的胡須:“宵小之輩,爾等也想暗算我父王!”

  那使錘的頓時一陣錯愕,小聲說了一句:“糟了!”

()第18o章言而有信  話音剛落,只聽兩邊慘叫聲四起,正準備撤退的刺客一個個倒在地上,街道兩旁,女真人那百步穿楊的箭法,轉瞬間把這些以為已經可以功成身退的刺客送入了死亡。

  只不過一輪箭矢過后,就已經讓他這些刺客倒下一半!

  突如其來的打擊顯然讓這些人微微有些慌亂,他們那精銳的素質再次顯現了出來,短暫的驚慌之后,迅的結成一個圓形方陣,準備抵御敵人的襲擊。

  上百女真人也沒有再射擊第二輪,鉄安里和蘇圖迅帶著人沖向那些刺客的陣形,雙方展開了肉搏戰。

  那使錘的家伙一看被圍殺的不是耶律宗元,自己的處境還十分的危險,當機立斷的說道:“快跑!”

  他的聲音說的不大,因為他只是說給身邊這四個人聽的。

  那些已經準備撤退的人身份都無關緊要,就算被抓住也無大礙。可是自己身邊這四個人卻不一樣!

  那四人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既然刺殺已經失敗,撤退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其中一個家伙身形非常的快,一個縱身就跳出一丈開外,還順道說了一句:“事情已經做了,錢你們要照付才是!最少給一半!”

  正待逃去,一把鐵槍從旁邊向那人扎來:“哈哈哈,這時候你還想著收錢?能走掉再!”

  李鐵槍一槍攔住那人去路,兩人轉眼殺在一起。

  那人顯然急于脫身,可是闖了幾次都被李鐵槍攔住。

  這個時候,阿木大,龐喜,王倫也從旁邊殺來,捉住那些刺客一對一的廝殺起來。

  使捶的那家伙卻沒有人去碰他,耶律涅咕嚕臉上掛著一絲陰笑,一下拔掉自己胳膊上的箭矢:“你剛才殺了我多少人?”

  那人一提重錘:“有本事就來報仇!”

  耶律涅咕嚕揮刀砍來:“你殺了我多少人,我就砍你多少刀!你想著怎么求死!”

  李鐵槍連續三槍都被那人躲了過去,心中難免有些急躁:“小子,有種把面紗摘下來,讓大爺看看你是誰!”

  那人冷哼一聲:“你最好現在讓開,不然我可要殺你了!”

  這句話說的李鐵槍更是有些想笑:“殺我?你做的到么?”

  話音剛落,忽然只覺得一只大手一下擊中自己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打的連退兩步。

  回過神來一看,出自己的居然是龐喜!龐喜已經放到了自己的對手,現在那家伙四肢已斷,躺在地上不能動彈。

  李鐵槍頓時大怒:“你做什么!”

  龐喜卻不理他,又是一拳砸向那名刺客。

  那刺客揮拳迎了上來,兩只拳頭在空中一碰。刺客借著龐喜的一拳之力,一下跳上街邊的一座房頂,頭也不回的去了。

  李鐵槍二話不說,一槍向龐喜扎來。

  龐喜根本沒有躲避,tǐng起胸膛頂住那長槍:“想殺我?”

  李鐵槍說道:“你故意放走那人!”

  一旁王倫這時候也收拾了自己的對手,飛奔過來,一把抓住李鐵槍的胳膊:“鐵槍,不要不識好歹,龐總管剛才救你一命!你自己看看你的衣服!”

  李鐵槍低頭一看,自己小腹之上的衣服被劃了好大一條口子,自己居然連對方什么時候出刀的都沒有看到,心中不禁有些后怕:“我,我沒看見他手里有刀啊?”

  龐喜沖李鐵槍笑了一下,拍拍李鐵槍的肩膀:“剛才我放走他耶律涅咕嚕沒看到,你不要多說!這個人我能找出來,他就是一個拿錢辦事的家伙,想從他嘴里知道什么,有錢就行了。甚至是你想讓他幫我們做事都行,犯不著和他玩命。”

  女真人這時候也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最后一個刺客也被蘇圖砍死在街邊。

  戰斗結束之后,女真人收起同伴的尸體,迅的消失了。整個刺殺從開始到結束,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而已,陳元手中的那碗熱茶還沒有喝完。

  他知道自己可以走了,女真人也可以走了。剩下的耶律涅咕嚕能搞定,包括那個使錘的刺客。

  那家伙其實早就可以死了,他還沒有死,是因為耶律涅咕嚕還沒砍夠足夠的刀數。

  陳元對完顏如如鹿說道:“頭人,你現在可以去倉庫見你的族人了,你放心,我說過的話絕對算數,最遲不過明天早上,我定會把依然在牢里的女真人放回去,你們安心等著消息就是。”

  完顏如如鹿嘆了口氣:“唉,我相信陳大人說的話,只是,我們就算回到了長白山,估計也沒有立足的地方了。”

  陳元有些錯愕,那完顏如如鹿解釋道,女真人的生活非常艱苦,因此他們的部落經常因為一片山林就和別的女真部落打起來,遼國人也嘗嘗用一些蠅頭小利就能挑撥的女真人互相殘殺。現在整個部落忽然實力大損,又這么長時間沒有回去,想來那幾個山洞早就沒有了。

  這話讓陳元愣了半天,他知道后來就是完顏部落的完顏阿骨打統一了整個女真,建立了金國的政權,若是因為自己的到來,讓完顏部落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那豈不是已經改變了歷史么?

  改變一下也沒什么不好,讓女真人無法崛起,最少能為宋朝贏得更多的時間。

  陳元對完顏如如鹿說道:“頭人,在下能做的也只有把你們放回去了,其他的事情,實在是有心無力。”

  完顏如如鹿忽然露出了笑容來:“陳大人,我們已經很感謝你了,就這樣,馬上遼兵就要來了,我在這里不太方便,就先回倉庫,恭候陳大人的佳音。”

  陳元點頭:“好,我也要走了。”

  皇宮里面的喜宴馬上就要開始,陳元一定要去一趟,他十分想知道,李元昊刺殺失敗之后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陳元從上走下來的時候,龐喜等人已經離去,隨后趕來的兵馬把還活著的十余名刺客全部抓了起來,其余人在打斗中早被殺死。除了龐喜放走一個之外,全軍覆沒。

  那使錘的家伙雙手都被耶律涅咕嚕挑斷,整個人軟軟的癱倒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吼叫怒罵,希望激起耶律涅咕嚕的憤怒,以便求來一個痛快。

  耶律涅咕嚕卻不理他,臉上帶著那陰險的笑容看著被士兵押下去的幾個刺客,對走過來的陳元說道:“陳兄當真妙算,今日一舉鏟除了黨項人藏起來的力量,以后我們就放心不少了!”

  陳元站在他的身邊:“九王子的傷不礙事?”

  耶律涅咕嚕根本沒去看他的傷口:“無妨,我現在很急迫的想去看看李元昊的表情如何,哈哈!如果李元昊知道這次行刺的敗露全部都是陳兄猜出來的,想來他會很佩服陳兄。對了,你不妨再猜一下,他們接下來會怎么做?”

  猜,其實就是一種合理的推測。陳元沒有見到耶律仁先和李元昊對這件事情做出反應之前,絕對無法推測出對方要做什么,他也就是凡人一個,只不過腦袋轉的相對快一些而已。

  有一點能肯定的是,自己這一次雖然取得了勝利,而且現在面對李元昊也不會再有什么心理上的陰影了,可是李元昊接下來的反擊必將是凌厲的。

  陳元笑道:“不知道咱們把李元昊逼到絕路上去,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俗話說狗急了還跳墻呢,那可是一只很兇猛的老虎。”

  耶律涅咕嚕把身上已經全部是血的衣服脫下來,包扎好傷口,又換上一件干凈的:“我們就是不逼他,他一樣要跳墻!走,咱們一起去皇宮!”

  這里離皇宮已經不遠了,陳元沒有再叫馬車,而是和耶律涅咕嚕二人步行前去。

  耶律涅咕嚕說的很對,就算自己這次不出手,李元昊也依然會采取一波比一波凌厲的攻勢。消滅了李元昊的這些黨項精兵,他的威脅就解除了么?如果真的是那樣,李元昊就不可能打下一個西夏國了!

  這場游戲的勝負是以生死來判定的,只要對手還活著,游戲就要繼續玩下去。陳元不知道自己最后能不能取得勝利,但是只要游戲沒有結束,就必須拼下去。

  只為了讓耶律仁先輸掉,讓遼國亂起來!讓自己可以把那耶律舒寶踩在腳下,讓他以后沒有機會再喊自己“宋豬!”告訴他那天晚上的事情自己從未忘記。

  或許自己會失敗,可是就像王倫說的一樣,陳元現在懂得了江湖人的一個信條,那就是義之所在,不容辭。

  皇宮里面來已經來了很多人,陳元和耶律涅咕嚕算是來的遲的一批了。

  那遼興宗高高的坐在龍椅上,面帶著微笑向每一個進來的人都輕輕點頭。

  陳元忽然覺得遼興宗有些可憐。

  他是遼國的皇帝,可是很多事情眾人都只瞞他一個人,這讓他看上去有些像一個傻瓜。最可憐的是,遼興宗的心里一定很苦,他必然不想答應李元昊這門親事,可是為了祖宗的基業,為了后世自己的子孫能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當一個傻瓜,為了李元昊那幾句空口說出的可能并不能兌現的諾言,他還是把耶律縷伶許配給了李元昊。

  坐在他旁邊的蕭韃里也是滿面的笑容。

  陳元和蕭韃里目光相觸,心中不由的一顫。蕭韃里今天穿著大紅色得絲綢棉袍,這衣服有些仿照宋朝皇后服裝設計,衣服袖子很寬,下擺長長拖在地上。卻又添加了契丹的民族風格,香肩披著紅色的大圍巾,挽起髻,在鬢角有用白玉串成的珠花,垂在兩旁,看上去份外嬌俏多姿。彎曲的梳子裝飾在頭前端,左右各三支金簪,額頭中央點了一顆朱紅色的美人痣,顯得非常貴氣。

  雖沒有了耶律縷伶那樣青net的身材,但骨肉勻亭,姿態優雅,像一朵珍貴的鮮花,充滿撩人的豐姿,見到陳元看自己的眼光有些異樣,她也不回避,露出美麗的微笑,可那眼神卻明顯提醒著陳元什么。

  陳元忽然覺得她不像他心中所想的三十多歲的女人,雅麗高貴的動人氣質讓她顯得美艷不可方物。直到那眼神向自己望來,陳元才忽然打了一個哆嗦,意識到自己剛才確實有些失態了。

  忙的和耶律涅咕嚕一起跪下參拜。

  遼興宗還是在微微的笑著:“老九,陳通事,你們為何姍姍來遲?”

()第181章逼狗跳墻  耶律涅咕嚕和陳元一起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的李元昊。

  耶律宗元早已經從另一條路來到了皇宮,當耶律宗元一點狀況都沒有的出現在這里的時候,李元昊確實有些驚訝。

  現在看陳元和耶律涅咕嚕的眼睛都望向自己,他頓時明白,事情可能辦砸了!

  耶律涅咕嚕微微一笑:“回稟皇上,末將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下黨項大王,不知道現在問方便不方便。”

  遼興宗看了李元昊一眼,沒有說話。那李元昊卻是抱拳說道:“九王子有話請說,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沒有什么不方便的。”

  耶律涅咕嚕點頭:“好!”

  說完一下脫去自己的外袍,那血跡滿滿的傷口頓時顯露在眾人眼前,整個大堂立刻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耶律涅咕嚕的身上!

  只聽他慢慢說道:“在下這些傷口,是剛剛來的路上遇到刺殺所致。不知道大王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李元昊一副很是驚訝的表情:“居然有人敢行刺王子?”

  耶律涅咕嚕笑的非常開心:“我早就想到大王這樣說的,沒關系,刺客我抓起來十幾個,其余的尸體也全部帶去驗明正身了,等到他們的身份出來之后,一切都將水落石出!今日是皇妹大喜之日,我就不提了!”說著把衣服又都穿了起來。

  陳元的眼睛始終看著李元昊,他明顯的現,當聽到有刺客被活捉的時候,李元昊的嘴角不經意的抖動了一下。

  耶律涅咕嚕當眾難,并且還說出自己抓了幾個活口,顯然是把李元昊給逼入絕地!

  屋子里面的人相互看看,都沒有說話。其中一些明白的自然知道這事涉及南北院之間的爭斗。他們見到耶律涅咕嚕的傷痕,心中頓時了然,現在南北院都已經到了拔刀的地步了,你死我活,可能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一個個都把頭低了下來,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遼興宗的臉上馬上變了顏色:“老九,到底是怎么回事,現在說給朕聽!”

  耶律涅咕嚕穿好衣服,抱拳行禮:“皇上,末將剛才遇到了刺殺,至于是誰做的,現在末將僅僅是猜測而已,不敢多說。等到我撬開那些刺客的嘴巴,再請皇上為末將住持公道!”

  說完眼睛飄向耶律仁先和李元昊。

  遼興宗也看看李元昊,最終什么也沒說。而蕭韃里這時候卻忽然開口了:“陳世美,九王子遇刺的時候,你可曾看見?”

  陳元跪下說道:“王后恕罪,微臣手無縛激之力,雖然看見九王子遇刺,卻無法幫忙,還幸得九王子保護才能來到這里。”

  蕭韃里看著陳元的眼神冒出一絲異樣:“你是文臣,這也情有可原。只是,你把經過詳細的說給在座的諸位聽聽如何?”

  陳元正待開口,遼興宗忽然輕輕一拍椅子把手:“算了,老九說的對。今天是公主大喜的日子,這件事情明日在說。”

  蕭韃里很溫柔的看了遼興宗一眼道:“皇上,老九在別人精心布置的刺殺反敗為勝,實乃我大遼勇將,臣妾以為,當封賞。皇上意下如何?”

  遼興宗微微點頭:“嗯,皇后言之有理。老九,你要什么賞賜?盡管說來。”

  坐在席間右手第一位置上的耶律宗元輕輕的搖搖頭,耶律涅咕嚕馬上說道:“為皇上效命乃是末將份內之事,不敢再求賞賜。只是這次刺殺有諸多侍衛死在刺客手里,請皇上準許末將撫慰!”

  這話說的就有點和耶律洪基一較高下的意思了,當初耶律洪基要求遼興宗撫慰在黃龍府戰死的士兵,讓他在部隊中名聲鵲起。現在耶律涅咕嚕也提了這個要求,而且是自己掏腰包,只要遼興宗批一下就可以,顯然比耶律洪基做的更好一些。

  蕭韃里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遼興宗卻滿意的笑了:“好,朕準了。”

  耶律涅咕嚕這才站了起來,施禮道:“多謝皇上。”說著正要站起來走向席位,蕭韃里卻忽然說道:“老九里面的衣服都弄糟了!還是先去后面洗洗,再讓御醫看看傷口,重新上點藥,然后換套新的衣服。”

  耶律涅咕嚕正待推辭,遼興宗卻先說道:“嗯,還是皇后想的周到,來人,帶九王子下去沐浴更衣!”

  耶律涅咕嚕不便再推,于是點頭應了下來,隨兩名太監下去了。

  陳元正想去拐角上那個給自己安排的席位坐下的時候,忽然看見耶律洪基沖他頻頻使出眼色,示意他出去一下。心中頓時有些狐疑,這小子現在找自己做什么?

  還沒想明白,只聽耶律宗元起身說道:“皇兄,我想去看看老九,請皇兄恩準。”

  遼興宗馬上點頭:“嗯,應該的,宗元快快去。”

  耶律宗元走后,陳元看看耶律洪基,只現他的神色更是有些焦急了,就差沒有跑過來拉自己出去了。當下借口如廁,和梁總管說了一聲之后,悄悄的退出席位,在大殿門口等著。

  這要是在宋朝肯定是不行的,皇上請吃飯,你就是天大的事情也要忍著。所以宋朝的官吏去赴皇宴的時候,都是提前半天就不吃不喝了,因為他們都是文明人,自然不會在皇宴上提出如廁這樣的要求來。

  遼國不同,禮儀上相對寬松了許多。

  出了房門之后,陳元在墻邊等了一會,耶律洪基果然也跑了出來。他見到陳元之后,一把拉住胳膊,將人帶到旁邊的一叢花叢之中,張口就問道:“陳世美,你和我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陳元被問的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睛眨了幾下:“皇子這話是什么意思?”

  耶律洪基手指著陳元的鼻子:“你少跟我裝糊涂!我姐姐今天在房間里面哭到現在!她除了哭之外,就是罵你!”

  陳元心中有些慌張:“這個,在下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耶律洪基呵呵一聲冷笑:“陳世美,有些事情是我們必須去面對的。這句話是你跟我說的,我到現在還記得!我知道你嘴能說,你不用在我這里顯擺。”

  陳元被他說的無語,耶律洪基忽然勾住陳元的肩膀說道:“我姐姐嫁給李元昊是不會開心的!我只有這一個姐姐,我希望她開心就行了。我也只有你一個朋友!你明白了么?”

  陳元很無奈點點頭。

  耶律洪基嘆了口氣:“姐姐在等你,她要你去見她。我看你還是現在就去一下。”

  陳元很是為難:“現在去見公主?合適么?”

  耶律洪基看看四周:“沒什么不合適的,我和你一起去,然后我調開那里的守衛。記住,不管你們做什么樣的決定,我都幫著你們。”

  他說的很真誠,陳元的心里也害怕耶律縷伶真的逼著他一起殺李元昊,或者她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就麻煩了。

  他現在已經有了對付李元昊的信心,而耶律涅咕嚕剛才的一番作為就是為了逼李元昊再次出手,如果李元昊真的動了,事情就好辦了。

  這時候假如被那丫頭攪黃了,那就真的完了!所以陳元也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一下,安撫一下那丫頭,讓她不要壞了大事。更何況耶律洪基現在擺出這番架勢出來,不去更麻煩。

  當下點頭,和耶律洪基一起走向耶律縷伶的寢宮。今天,耶律縷伶的寢宮前披紅掛彩,燈火輝煌。

  來到門口之后,耶律洪基對四周的宮女和侍衛說道:“我和皇姐有話要說,你們先退下。”

  侍衛門退去之后,耶律洪基沖陳元使了一個眼色,陳元推開房門,快步走了進去。

  反手關上房門后,陳元走到耶律縷伶的net的衣服,坐在netg榻上一動不動,只有那眼睛帶著微微的哭紅,隨著陳元的身影轉動著。

  陳元沒有說話,用手臂環擁著她,使她毫無保留地挨貼在他身上。

  耶律縷伶雙手也摟住陳元:“你來做什么?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樣你才滿意。”

  陳元輕輕ěn著她眼下的淚痕:“你哭了。”

  耶律縷伶忽然整個身體向后倒去,把陳元也帶著趴在她身上:“你就是我命中的克星,你真的舍得我嫁給李元昊么?”

  陳元搖頭:“我舍不得,所以我在想辦法干掉他。”

  耶律縷伶聽的大喜:“想到辦法了沒有?”

  陳元緊緊摟著她,溫柔地ěn著她修美的粉項和晶瑩得如珠似玉的小耳朵,還放肆地啜著她渾圓嬌嫩的耳珠。

  “還沒有,不過快了。”他沒有騙耶律縷伶,李元昊現在已經別無選擇,一旦讓耶律涅咕嚕撬開了那些刺客的嘴巴拿出想要的證據,證明他牽扯上了遼國的朝堂爭斗,不論誰是誰非,遼興宗都不會讓這個干預自己的家事的外人活著回到黨項!

  只要自己應對妥當,好一點的結果是干掉李元昊,就算不行,也能把他逼走,把這門親事攪黃了!

  耶律縷伶的聲音有些興奮了:“不要騙我!”

  陳元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繼續的親ěn著她。耶律縷伶心中對陳元很是信任,聽他這樣說就放下心來。不過片刻,完全融化在他的口中,小嘴開始不住出令人神搖魄蕩、蝕骨的嬌吟,那身軀和胸前兩團柔軟向他擠壓磨擦。

  陳元接著ěn上她的香net,耶律縷伶再忍不住,玉臂纏上了他,狂熱地反應著。

  此時兩人都融入渾然忘憂,神魂顛倒,無比熱烈的纏綿中,在陳元的挑動下,耶律縷伶被煽起了情玉的烈焰。

  陳元只感覺到這一次比上次更是刺激,因為今天耶律縷伶是要和李元昊定親的,現在居然和自己躺在netg上,一副任由自己采摘的摸樣。

()第182章驚獲陰謀  陳元那雙手在她身上霸道的放肆著,無處不到的愛撫,更刺激得她嬌軀抖顫,血液奔騰。

  耳邊只聽到陳元溫柔情深地道:“公主!陳世美感激你的垂青,此情無以為報。”

  耶律縷伶正想說些什么,可聲音到了嘴邊,卻轉為呻吟,陳元的手早熟練地滑入了她的衣服里,接著身上的衣服逐一減少。

  耶律縷伶媚眼半睜半閉,高燃的紅喜燭映照著屋內的喜色,她白玉一般的美麗軀體,已經徹底展露在陳元的手與眼底下。

  她感覺自己在期盼著什么,卻又不想說出口來,只是扭動了一下身軀,來表達她現在的想法。

  陳元偏在這時咬著她的小耳珠道:“耶律縷伶,你是我的,我決不讓李元昊把你帶回黨項!”

  耶律縷伶無力地睜開滿溢net情的秀眸,然后又閉上,嘴角掛起滿足的笑容,那撼人的誘huo力,促使陳元也再也無法抑制自己。

  使她身無寸縷的肉體橫陳仰臥后,陳元站了起來,一邊欣賞著這美麗身軀,一邊為自己寬衣解帶。

  耶律縷伶轉身伏在榻上,羞不可仰地側起俏臉,含情脈脈地帶笑朝他偷瞧著。

  陳元笑道:“為什么轉過來?是不是想換一換姿勢?”

  耶律縷伶嬌嗔道:“隨便你了!”

  陳元一笑,單膝跪在榻沿,俯頭看著她,雙手同時撫上她的粉背和隆tún上,

  耶律縷伶被他誘得呻吟一聲,嬌喘道:“世美啊!你倒是快些,今天晚上我們沒多少時間的!”

  陳元頓時想到,現在確實不是慢慢享受的時候,若是被皇宮內的其他人撞見就完了!當下掀開那netg紅色的新被蓋住兩人的身體,再不多說。

  芙蓉帳暖,云收雨散后,耶律縷伶手足仍把他纏的結實,秀目緊閉、滿臉甜美清純。

  陳元輕輕的掙脫她的手臂:“快穿好衣服,我先走了。”

  耶律縷伶點頭:“嗯,明天記得再來。”

  陳元再她臉頰親了一口:“放心寶貝,明日若是無事,我定然會來的。”

  耶律縷伶這才滿足的松開了他,從被窩里爬了出來穿上衣服,親自為陳元打開房門。

  雖然陳元加快了度,可也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從公主那里出來之后,耶律洪基也是沒有了蹤影。陳元當即明白,這小子定然是聽見了什么動靜,說不準跑到什么地方打飛機去了。

  當下也不管他了,自己朝著那大殿的方向走去。可是陳元對皇宮本身就不是太熟悉,加上這時候夜色已經黑了,走了片刻之后居然現自己迷路了!這讓陳元感覺有些苦惱不已,最讓他奇怪的是,自己想找個宮女太監什么的問一下路也碰不到。

  不過陳元并不慌張,皇宮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找就是了。

  拐拐彎彎的走了片刻之后,陳元終于看到一片比較熟悉的景色,雖然不知道是哪里,可想來應該自己來過。

  他馬上向那里跑了過去。看見一座宮殿里面亮著燈光。若是尋常人家,大可敲門去問路。可這里是皇宮,不認識的門是萬萬敲不得的。

  于是他走到那門前,希望能有幾個宮女太監之類的角色。卻不想腳步剛剛靠近,就聽見了耶律宗元的聲音,這讓陳元欣喜不已。

  讓耶律宗元帶自己去就是了!既然是熟人,那就可以敲門了!手正想去拉動門環,只聽里面耶律宗元說道:“今天你真的抓了幾個活口?”

  陳元的手頓時在半空停了下來。

  “孩兒沒有亂說,父王放心,一旦我撬開這些刺客的嘴巴,證明他們是李元昊的人,依照皇伯父的性格,定然不會讓李元昊活著離開的!”耶律涅咕嚕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

  “嗯,非常好。若是如此這般,那耶律仁先和李元昊除了放手一搏之外,已然全無勝機!主動現在掌握在我們手里,九兒,你認為我們下一步該怎么做?”

  陳元在外面聽了之后,悄悄的閃到窗戶下面,用手指在窗紙上戳了一個小洞,偷偷向里面瞧去,正看見耶律宗元父子二人。

  耶律舒寶顯然剛剛上好藥,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說道:“父王,孩兒以為明天我們在朝堂上應該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讓耶律仁先感覺到我們正在逐步控制局面,若是再不出手他就沒有機會了!”

  陳元也是這么想的,必須趁著這次勝利一直壓著對方,讓對方喘不過來氣,感覺除了放手一搏之外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退路。

  不想屋內的耶律宗元說道:“我不是問你關于耶律仁先的事情,而是關于陳世美,下面你打算這么做?”

  陳元聽的心中一驚,悄悄的把頭又低了下來,整個人蹲在窗戶下面,不想要這父子倆現自己。

  耶律涅咕嚕說道:“父王,這次陳世美單憑推測就能算出李元昊要刺殺我們,這實在有些讓孩兒舍不得殺他。”

  他們兩個要殺了自己?陳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還是密切配合的最可靠的盟友,轉眼間居然他們就在想著怎么殺了自己?這讓陳元一時心底有些慌張。

  “正因為他很聰明,所以他必須要死!九兒,你剛才離開之后,洪基沖陳世美使了很多眼色,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有他幫著洪基,你想順利坐上太子之位可能非常困難。”耶律宗元的語氣說的很慢,也道出了為什么要殺陳元的原因。

  屋內耶律涅咕嚕說道:“孩子知道怎么做了,等到他幫我們把事情做完之后,我會處理的。就栽在耶律仁先的身上,說陳世美是在混亂之中被殺掉的,父王以為如何?”

  耶律宗元點頭:“如此最好,只是你最近幾日要表現的正常一些。他很聰明,萬不可讓他看出問題來。”

  陳元的心中有一種異常的失敗感,原來自己參加的一直是這樣一場賭局!耶律仁先贏了自己要死,耶律宗元贏了一樣要殺自己。心中不由的苦笑了一下,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傻瓜。

  自己一直利用耶律仁先父子做自己攪亂遼國的工具,原來人家也是拿自己當上墻的梯子,甚至連撤梯的準備都做好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有些驚慌的情緒慢慢的穩定下來,心中又暗暗說了一句:“還好,還不是很糟糕。”

  確實不算很糟糕,最少窗外的陳元感覺自己運氣真的非常好!如果不是無意中聽見這兩父子的說話,那當真最后死都不知道為什么死的!

  回過神來,才現自己額頭已經驚出了冷汗,心中還感覺陣陣后怕。陳元不再去驚動屋內的兩人,聽著剩下的談話和自己沒什么關系之后,悄悄的退了下去。

  又轉了一會,總算轉到了宴會所在的大殿。陳元走進來的時候,宴會已經開始了,他的桌子上已然擺放了一副托盤,上面放著很精美的食物,端起酒來先喝一口,那心中焦慮暫且被壓了下去。

  片刻之后,耶律涅咕嚕和耶律宗元也從外面進來。耶律宗元轉向前席坐下,耶律涅咕嚕卻坐在陳元的身邊,小聲問道:“陳兄,那耶律仁先可有什么反應?”

  陳元搖頭:“我也是剛進來,剛才皇子找我,想知道你在大街上遇到刺殺的詳細情況,我和他一直在門口說道現在。”

  耶律涅咕嚕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洪基這孩子真的變了,以前他絕對不會關心這些事情。現在我們這邊形勢一片大好,耶律仁先和李元昊必定急于扳回局勢,只要他們出手,咱們就有機會!這一次我十分有信心,等扳倒了耶律仁先,怎么處置耶律舒寶,由陳兄說了算!”

  耶律涅咕嚕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耶律舒寶,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

  陳元心中暗道,若不是自己剛剛聽到他的話,此時定然會十分興奮。只是現在他已經知道,這一把不管是開大還是開小,自己都要輸掉性命,一個不小心又把賭注押到豹子上面去了。

  嘴上卻說出感激的語氣:“多謝九王子了,我定然讓他生不如死!”

  “陳兄,等會我們一起回大牢,審問刺客的事情你比較拿手,父王希望我們盡量快些撬開他們的嘴巴。”

  陳元馬上說道:“不行,等會我要回去處理一下女真人的事情,這樣,等我把女真人的事情處理好了,馬上去找你。”

  女真人的事情已經談好,大牢里面那些女人和孩子耶律涅咕嚕早就派人去放了,陳元這樣說只是為了找個借口回去一下。

  剛才聽到的消息讓他有些慌張,他要回去和王倫等人商量一下。商量,是因為陳元現在真的有些彷徨失措。

  自己現在找機會離開還可以活著,如果真的留下來,不管誰贏對自己來說都是死局!除了老天真的能再開一把豹子出來讓自己通殺,這個機會實在太小了。

  有點想現在就離開,可內心卻有一種不甘。他想堅持下去,卻需要別給他力量。陳元第一次知道,原來堅持道義居然這樣的艱難。

  酒宴結束之后,陳元坐著馬車飛快的回到自己的宅院之中,讓他驚愕的是,眾人居然一個不少的聚集在客廳里面,都在等著他。

  陳元進門的臉上很不好看,這讓所有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好半天之后,他輕聲說道:“諸位,耶律宗元也要殺我。”

()第183章同生共死  這個消息一說出來,整個屋內所有人臉色都變了,他們都很清楚,這個消息對于他們來說意味著什么。

  龐喜上前一步:“為什么?他不是一直依靠你出謀劃策么?”

  陳元苦苦一笑:“就是因為我謀劃的太出色了,所以他才要殺了我!”當下把自己偷偷聽來的對話和龐喜等人說了一遍。

  “我們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現在回去,第二條路就是我們留下來繼續參加這場游戲。”陳元深深吸了口氣說道。

  不用解釋,眾人心里都明白留下來面對的是什么樣的局面。也都明白選擇離開意味著什么!

  大家一時間都不說話,這讓心中陳元終于舒服了一點,原來這些所謂的江湖大俠面對這樣選擇也會猶豫。

  很長時間沒有人吭聲,整個屋子里面靜悄悄的。

  陳元一碗熱茶喝下去之后,才打破沉默,他把眼睛看著阿木大:“阿木大,你可以離開,這一切和你毫無關系,你如果現在走,以后還可以浪跡江湖。”

  阿木大咧嘴一笑:“那樣的日子我已經煩了,你答應以后讓我回去做掌柜的,我等著那一天呢。”

  陳元投去感激的目光:“只要我們有命回去,我一定為你開一個最大的燒烤店!”

  說完眼光最后投在楊文廣的身上:“小侯爺,這次真的很危險,我無法應付耶律宗元。前后都是死路!我真的希望你現在走,我們所有人都能死在遼人手上,你不行!你們楊家已經死了很多人了,我想讓你回去,平安的回去。”

  楊文廣搖頭:“大伙要走一起走,要是走不了,咱們也一起把燕京鬧一個底朝天就是了。”

  陳元又看向王倫,正想說些什么的時候,李鐵槍忽然一拍桌子:“還啰嗦什么!橫豎不就是一個死字么?小侯爺說的好,咱們一起玩下去,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

  說著把手掌放在桌子中間,王倫一把握住李鐵槍的手,沖陳元一笑:“鐵槍說的,就是我說的。(.YZuU.)”

  張海呵呵一笑:“若是咱們能成功,必然引起遼國朝堂的動蕩,咱們幾個想不出名都難啊!死亦無憾!”也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接著眾人紛紛走過來,一只只大手按成一團。

  旁邊的龐喜抽了一下鼻子:“你們怎么不問問我想走不想走?”

  陳元看著他,笑道:“你和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如果不走,你走到哪里去?”

  龐喜最后把自己的手也放了上來:“好,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他們的態度讓陳元拿定了主意,增添了勇氣,最后一個把手也放了上去,輕輕說道:“同生共死!”

  南院的牢房分為個部分,一個部分是關押犯人的牢房,那里陳元已經來過了,還有一部分,是對犯人用刑的地方,也就是刑房。

  刑房設置牢房的后面的地牢中,進入牢門的時候要走下一段階梯。剛剛走入其中,就能感覺一股股陰森森的寒意襲來。掛在墻壁上的火光跳躍著它的光芒,那一聲凄慘的叫聲從刑房的最深處傳來,和著那皮鞭的抽打聲,讓人聽到都覺得mao骨悚然。

  陳元的心中不由一陣抖,若是被別人識破了自己的意圖,那自己會不會也落到這里來呢?這里和外面的世界只有一門之隔,但是外面的人都在求生,這里面的人甚至連求死的權利都沒有。

  引路的軍士在前面打著火把:“陳大人小心,這里的階梯要高一些,您慢些走。”

  陳元應了一聲,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傳入陳元的耳際,把他整個人嚇的一哆嗦,倒是那士兵已經習以為常,絲毫沒有受到驚擾。轉過兩個走廊,陳元終于看見了赤膊上身的耶律涅咕嚕。

  “世美來了?”耶律涅咕嚕從旁邊的水桶里面舀出一口涼水,這是寒冬天氣,他赤膊上身卻一身的汗水,身上的傷口已經有些重新破裂,仿佛受刑的是他一般。

  屋子很小,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墻壁上掛著各種刑具,其中一些還粘著點點的碎肉。那些刑具都已經沒有了平常的顏色,一眼望去帶著微微的血紅,讓人心生恐懼。

  那個使錘的家伙正被吊在架子上,腦袋軟軟的耷拉著,身上一絲不掛,那鮮血一滴一滴的順著腳趾落在地上,把那地磚染紅了一片。

  “這家伙嘴硬,我已經打了一個時辰了,他還是一句話也不說,看樣子要對他用大刑才可以!”耶律涅咕嚕的鞭子指著那腦袋已經耷拉下來的刺客說道。

  陳元被說的無語:“這,這還沒用大刑么?”

  耶律涅咕嚕的嘴角揚起:“陳兄想必沒見過用刑?”

  陳元點頭,他只在電視上看過渣滓洞里面軍統審問,那時候就覺得太慘了。沒想到今日近距離的接觸,這場面已經讓他有些無法接受了,居然還是沒用大刑呢!

  耶律涅咕嚕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今天讓陳兄見識一下!來人,把他弄醒!”

  一盆涼水從那刺客的頭上澆了下去,陳元看見那人渾身抖了一下,頭又慢慢的抬了起來。

  耶律涅咕嚕慢慢走了過去:“,說了賞你一個痛快!”

  那人喃喃嘀咕一句:“求求你,殺了我。”

  耶律涅咕嚕用手抬起那人的下巴:“說出來,你們是不是李元昊的人?你不說其他人也會說的!何苦呢?”

  那人的嘴巴動了兩下,最終搖搖頭,又把眼睛閉上了。

  耶律涅咕嚕轉身,從旁邊的火爐里面拿出燒的通紅的烙鐵,一步一步慢慢向那人走去。

  這個陳元見過,電視經常放,把這東西往人的胸口一按,皮肉立馬就被燒焦了!那痛苦很少有人能受得了。可讓陳元驚奇的是,耶律涅咕嚕的烙鐵卻并不是奔著那人的胸膛去的,而是從側面慢慢的貼向那刺客的胳肢窩!

  那地方是人身體最嫩的位置之一了!這要是一下下去肯定比烙在身體上更痛!陳元不由的咽了一口口水,一種口干舌燥的感覺從內心升起!讓他渾身汗mao都豎起來了!

  耶律涅咕嚕的烙鐵慢慢向前,那刺客的嘴中出和哭泣一樣聲音,努力的把想把身體挪開。

  當然,這個努力是徒勞的,那烙鐵越來越近,他腋下的黑mao都已經被燒焦了。

  焦糊的味道顯然提醒著那刺客什么,只見他臉部的肌肉急劇顫抖。耶律涅咕嚕柔聲說道:“。”

  那刺客忽然張開嘴巴大叫一聲,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出常人忍耐極限的痛苦。

  耶律涅咕嚕卻等他這一口氣到了一半的時候,才把烙鐵一下狠狠的按了上去!

  “啊!!”

  鐵鏈都被那人的抖動帶的當啷作響,他渾身都在顫抖著,耶律涅咕嚕受傷繼續加力:“說!你們是不是李元昊的人!”

  那人一聲聲的嘶叫仿佛直達陳元的心底,陳元感覺有一種東西壓抑在自己的心頭,這一瞬間,他忽然希望這個人繼續喊叫下去。因為那喊叫聲好像也能排解自己心中那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一樣。

  他相信耶律涅咕嚕也肯定有這種感覺,因為那烙鐵在耶律涅咕嚕的手上不斷的陷入那人的體內,直到那人的喊叫忽然減弱了,耶律涅咕嚕才把手拿開。

  隨著那烙鐵離開,那刺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后腦袋忽然一下低垂了下來。

  耶律涅咕嚕上前再次捧起那人的下巴,陳元看見那人眼神已經有些呆滯了。

  “過癮么?要不要再來一次?”耶律涅咕嚕得意的說道。

  那刺客好半天過去才擠出一絲笑容來:“過癮,還有更過癮的么?拿來給你爺爺嘗嘗!”一句話說的幾次停頓,仿佛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一樣。

  耶律涅咕嚕臉色一變,但是轉瞬又笑了:“好,是條漢子!我這里刑具多的是,保證讓你全部走一遍!就沖你剛才那句話,我可以讓你活著!記住,什么時候受不了就說一聲。來人!換夾盒!”

  一個只有巴掌大的小盒子被人拿了出來,盒子沒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上面有兩個挨在一起的小洞。

  陳元看的大為驚奇,電視上從來沒有放過這東西,所以他不知道這玩意是做什么用的。不過耶律涅咕嚕把這個東西還擺在烙鐵的后面,難道比那烙胳肢窩更恐怖么?

  兩個士兵上前,用力拽住捆綁那刺客雙腳的鐵鏈,保證那刺客的雙腳無法動彈,還有一個從后面抱住刺客的腰。確定那人動不了之后,一個家伙拿著那盒子上去了!

  陳元終于知道這盒子是做什么用的了!只見那士兵捧著盒子,慢慢的伸向那刺客的胯下,一手抓住那男根,往上一提,然后把盒子一拉,刺客的gaoan部位就全部進入了那兩個小洞之中!

  士兵的手松開那刺客的男根,卻依然捧著盒子,回頭對耶律涅咕嚕說道:“王子,可以開始了。”

  耶律涅咕嚕點頭:“好,記住給這位爺爺過癮一點!”

  盒子的兩邊有兩個拉環,兩個士兵一邊一個,來回的拉動著。他們的動作并不大,可是陳元卻感覺到自己的雙腿有些抖了!

  他能想象出那個味道來,就算想象不出其中的痛苦,從那刺客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了!

  剛才烙鐵烙的時候,他還能叫的出來。但是現在,他渾身好像要蹦起來一樣,整個臉部被漲的通紅,頭奮力的昂起,嘴巴長的大大的,可是就是一點聲音都喊不出來!

  “停!”陳元忽然大喊了一聲。

()第184章宋朝來信  這一聲喊的幾個士兵很是錯愕,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停下來。00ks

  耶律涅咕嚕鞭子一指正在拉那環子的兩個士兵:“陳大人讓你們停你們沒聽到么?”

  那兩個士兵馬上住手,垂手站立到一旁去了。受刑的刺客這時候才大聲的喊叫出來,而且聲音一聲比一聲要大,雙腿不住的劇烈抖動著,像是要甩掉什么一樣。

  陳元聽著他的喊聲,忽然感覺自己走路也有些搖晃了,自己胯下那東西仿佛很不對勁一樣。踉蹌了兩步才走到那人面前:“兄弟,你就說了,我求你了,我看著都受不了了,你又是何苦呢?”

  那人喊了好長時間才回過氣來,胸口依然急劇的起伏著,可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耶律涅咕嚕眉頭一皺:“繼續!”

  陳元忙的揮手:“先等等!九王子,我建議你把其他的刺客也拉來,讓他們看著這人受刑。”

  耶律涅咕嚕很是奇怪:“哦?為什么?”

  陳元一搖頭:“這挨打的永遠沒有看的怕!”

  耶律涅咕嚕一想,確實是這樣的,打在身上的知道痛的程度,而看的人不知道。當即對士兵們說道:“你們把其他的也都帶上來!陳兄,你且安坐,看我下面還有更讓他們過癮的!”

  陳元卻把頭晃的很厲害,打的沒有看的怕,陳元也是看的。而且看到現在他忽然發現自己其實怕的非常厲害,他有一種沖動,一種把自己胸中的秘密全部吐露出來的出來,以求耶律涅咕嚕原諒自己的沖動!

  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當即擺手:“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玩。”

  耶律涅咕嚕嘴角一笑,對于第一次見到這種刑罰的人來說,武將都會感覺到心驚,像陳元這樣的書生,如此反應也是十分正常。當下喊過一名士兵:“你,送陳大人回去休息!”

  陳元這時候真的感覺自己走路腿腳好像有些不太靈活了,也就沒有推辭,說了一句:“九王子,明日我在探問情況。”

  耶律涅咕嚕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陳兄慢走。”

  或許有人又要說陳元膽小了,說就,誰都想讓自己的膽子大一些,小時候陳元看著那些烈士被用刑之后依然能吐上儈子手一口帶血吐沫也覺得頗為英雄,曾經也想成為那樣的人。但是今天身臨這個現場,真正的感覺還是膽戰心驚。

  看來自己真的當不了英雄,最少當不了守口如瓶的英雄。陳元出了南院的大門,這時候已經過了子時,街上幾乎見不到行人了。馬車的奔跑聲就是這街道上唯一的聲音。

  陳元坐在馬車上很長時間才回過神來。不行!自己絕對不能落入耶律涅咕嚕的手中!那種非常人能接受的痛苦自己挨不過去的!不用拿夾盒,也不用烙鐵,估計光那鞭子兩鞭子下來自己就有什么說什么了。

  關鍵的問題是,耶律涅咕嚕需要自己說么?萬一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之后,用最殘酷的刑罰把自己折磨致死怎么辦?

  陳元越想越怕,一定要去找一下蕭韃里!現在南院北院都不能指望了,他必須讓這個女人相信自己是為她做事的,只有這樣,說不定還能全身而退。

  該怎么樣說,或者說自己做出什么事情來,才能讓蕭韃里真的放心自己呢?陳元開始慢慢思索起來。

  他是第一次仔細思索這個問題。要讓蕭韃里信任自己,就必須先弄清楚她看上的是自己哪一點才行。

  想他陳元在遼國要根基沒有根基,要名聲沒有名聲,除了腦袋轉的快一些之外,好像別無所長。自己有哪一點能讓她利用呢?雖然有了上朝的資格,可是排在最末的那個位置,就連平日去不去上朝都沒有人注意。

  她想讓自己輔佐她的兒子么?這點可能占了一定的比例,可是陳元敢確定,這絕對不足以讓蕭韃里信任自己。

  或者真的像她說的一樣,她需要自己做取得耶律宗元的信任,在日后做南院大王府上的內應,配合耶律洪基收拾耶律宗元么?好像也不對,她肯定在耶律宗元的府上已經埋了棋子。

  思索間馬車已經到了陳元的宅院,門房披著棉襖打開房門,迎陳元進去。

  來到自己的屋內,陳元依然想不通蕭韃里到底為什么會選中自己。正想睡去的時候,龐喜卻推門進來了。

  陳元有些意外:“龐總管,這么晚了你來有什么事情么?”

  龐喜反身關上房門:“當然有事,剛才人多不方便和你說。”一邊說著他一邊坐了下來,擺出一副要長談的架勢。

  陳元也只能忍住困意,拉出兩把椅子和龐喜在桌邊坐了下來。

  “你臉色有些不對,發生什么事了?”龐喜先問了一句。

  陳元搖頭,很坦然的說道:“沒事,只是有些害怕,剛才在大牢里面被嚇著了。”

  龐喜聽后一笑,也沒有表態什么:“老爺來消息了。”

  老爺,也就是指龐吉和呂夷簡二人了。

  陳元忙的問道:“什么消息?”

  龐喜倒了杯水給陳元:“喝一口,你會感覺舒服一些,你現在的臉色太難看,就這樣睡去半夜肯定會被驚醒的。”

  陳元倒是非常聽話,端起那茶杯喝了一口,果然覺得舒服了不少:“有什么情況沒有?”

  他心中明白,呂夷簡和龐吉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是絕對不會讓人傳話過來的。

  龐喜整理一下思路:“前一陣子宋祁感覺形勢不對的時候我送了奏折回大宋,讓邊關守軍早做準備。太師讓人告訴我們,仁宗皇帝收到奏折之后大怒,痛斥夏竦等人,老爺子命令我們必須讓遼國和西夏的聯盟崩裂。”

  陳元哼了一聲:“相國和太師準備動手了?”

  龐喜小聲說道:“不是準備動手了,是已經開始動手了!你知道太師第一個向誰下手么?”

  陳元猜想了一下:“是文彥博么?或者是范仲淹?”

  龐喜搖頭:“都不是,是柴陽!”

  陳元大為吃驚:“不會?”

  龐喜自己也倒了杯水:“我知道你和柴陽的關系不錯,說實話,柴大官人的為人我也十分佩服,只是,他不該和太師作對,更不該充當那些人耳目。”

  陳元嘆了口氣,他已經明白了龐太師這一招的用意。先除掉柴陽,表面上看是龐太師為了報去年的一箭之仇,歐陽修等人必然全力救援柴陽。

  但是沒用,柴陽不是官府的官員,龐太師現在也是無官一身輕,他們兩個的爭斗頂多也就歸開封府的管轄。柴陽有丹書鐵劵沒錯,可人家老龐有個女兒在皇上身邊,到了包拯那里誰怕誰呀?

  這場官司必將驚動所有的人,吸引所有的目光。龐吉這樣做顯然就是為了吸引對手的注意力,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他的壞人的身上來。然后,呂夷簡那個小人就會悄悄的捅出致命的一刀!

  陳元輕輕的搖搖頭,這兩個老家伙真毒!這次估計又有人要去瓊州釣魚了。

  在北宋,文人的地位是相當高的,就算皇帝對待有罪名的文人,也不能隨便殺之,只有那十惡不赦的罪行才會被處斬。比如老龐最后的結局就是被仁宗流放到瓊州,也就是今天的海南去釣魚而已。

  龐喜見陳元一時不說話,當即主動說出了龐吉下手的經過。雖然不是很詳細,卻足以讓陳元知道整件事情的過程。

  龐吉先是讓人在江湖上放出話來,要踏平柴陽的賓悅。這種江湖上的毆斗時有發生,柴陽也沒當一回事。

  但是很多他的朋友聽到消息之后,還是特意趕來為柴陽助拳。

  到了雙方約好的日子,賓悅里展開了一場非常慘烈的打斗,據說那一晚上死了很多人。事情的蹊蹺發生在打斗之后,也就是天色快亮的時候。

  開封府的展昭帶著捕快趕來制止打斗,卻有一隊禁軍也開了過來,手拿圣旨,要將擾亂汴京治安的強人全部捉拿。

  圣旨是仁宗親自下的,上面的印泥鮮紅未干,帶隊的也是皇宮里和展昭熟識的侍衛,展昭無奈,只能把人交了出去。

  柴陽急忙讓那些來為他助拳的豪杰都進入賓悅。因為不管禁軍有什么理由,那里有柴陽的丹書鐵劵鎮著,你想進來抓人必須有皇帝專門下旨允許你進去才可以。同時火速通知朝廷之中那些好友出面說項,想在仁宗那里把事情給平了。

  以前官兵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大多也就退去了。可這次不一樣,帶隊的軍官非要柴陽把丹書鐵劵拿來看看,柴陽進屋去拿,去發現那趙匡親手頒發的丹書鐵劵居然不翼而飛了!

  這下事情就嚴重了,拿不出丹書鐵劵來,那些禁軍毫不客氣的闖入賓悅,把三十多個來為柴陽助拳的江湖豪杰全部抓了起來,根本沒過堂,直接在賓悅的門口全部給砍了。

  陳元聽到這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龐太師太毒了!

  他一開始就知道殺不了柴陽的人,所以他要殺的是柴陽的心!這件事情絕對是柴陽無法接受的,那些人都是來幫他的,可是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死在自己面前,一點辦法都沒有。

  事情還沒完呢,有言官馬上在宋仁宗面前又告了柴陽一狀,說柴陽丟了丹書鐵劵,是對太祖皇帝的蔑視,也是對柴陽自己祖上的不孝之舉!論罪當充軍!

  歐陽修等人極力為柴陽辯護,可馬上又有人查出來,為柴陽來助拳的那些江湖人,大多身上背著案子。就是柴陽自己,也和以往汴京城中很多惡性案件有關。

  其實這樣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凡是走江湖的,誰的手上沒有血?

  不過仁宗不這么認為,他生氣了,太祖皇帝給你柴家頒發了丹書鐵劵,又給你良田無數,目的是希望你們柴家能享太平清福,不是讓你用來鬧事的!

  最后一道圣旨,把柴陽的賓悅也給封了,家產全部充公。就連柴陽本人也被投入大牢,正在等候處理。

()第185章再見皇后  龐喜把事情陳述完畢之后說道:“等我們把事情做好了,回去之后相國就有了充足的理由拿宋祁開刀,那文彥博現在也把邊貿搞的一團混亂,這些足以讓皇上重新啟用太師,重用相國。兩位老爺子帶話過來,咱們回去想要什么盡管開口。”

  陳元心中很是悵然,他認為自己現在做的一件有利于大宋的好事,可是這件好事卻要給范仲淹和歐陽修那些好人帶來極大的傷害,而得益最大的居然是龐吉和呂夷簡!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苦苦一笑拋去雜念,要什么等自己有命回去再,同情他們?先同情一下自己的好,剛才看到了那些刑具,現在所有的一切對他已經都沒有了吸引力,只是希望永遠能離那些東西遠遠的。

  “我知道了,龐兄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就去休息,我也要睡了,明天還要去皇宮一趟。”陳元隨口應付了一句。

  龐喜自然能聽出他的那種焦慮,用手拍拍陳元肩膀:“嗯,不要想太多了,我們還指著你這腦袋給想一條活路呢。”

  說完龐喜退了出去,悄悄的帶上房門。

  陳元實在有些困倦了,便裹被睡去。萬事睡醒之后再,反正皇宮也是要再去的,耶律縷伶還等著自己再去找她呢。這丫頭真的不錯,是不是可以考慮帶著她一起回大宋呢?

  這個問題在陳元的腦海一閃而過,她是遼國公主,怎么可能會和自己去大宋呢?就算她愿意跟自己走,回到大宋之后她的身份也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的麻煩。

  腦海中的一切問題緊接著被耶律縷伶那驕人的身材取代,陳元獨自躺在被窩之中,眼睛一閉,仿佛又聽見耶律縷伶那嬌喘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那修長的雙腿仿佛還盤在自己腰間一樣。

  想著想著,陳元的意識開始模糊了起來,正要入睡的時候,那耶律縷伶的身影忽然一換,居然換成一個很樸素的農家女子,驕人的身材也被一副粗布裹身的打扮取代了,是秦香蓮!

  一種別樣的酸楚涌上心頭,陳元猛的驚醒了過來,自己怎么想到她了?陳元沒過見過秦香蓮,這是陳世美腦海中的記憶,陳世美可能真的有些想家了。

  “放心,只要我能回去,馬上就回家把他們接來。”陳元喃喃的小聲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陳世美聽的。

  這話說過,很快陳元的眼皮就慢慢的合上,所有的思緒搜消除了,再也沒有什么來打擾他。

  一覺睡醒已經是中午了,推開房門那刺眼的陽光讓陳元眼睛出現了短暫的不適應。

  “老爺,您醒了?”喬月打著一盆洗臉水,端到陳元的面前。

  陳元對她的態度也不再像前天那樣了,露出一個笑容來:“喬月姑娘,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叫我老爺,還有,不用伺候我,我自己有手有腳,這些事情還是我自己來做的好。”

  喬月低著頭說道:“伺候老爺是我應該做的,我知道,哪里都不養吃閑飯的人。”

  陳元拿過mao巾:“我不是讓你教阿木大識字么?怎么樣了?”

  喬月沒有說話,神態很是尷尬。

  陳元擦了一把之后說道:“是不是他不愿意學?”

  喬月嗯了一聲:“他連筆都愿意拿。”

  陳元也沒多說什么,不學就先不學,如果真的回到汴京,自己再逼他不遲。

  “你還有什么親人沒有?”陳元決定讓她也離開,自己本來就應該讓她和胡靜一起走的,這里要做的事情是男人的事情,男人落在敵人手上頂多就是昨天晚上那個結局,女人如果落在敵人手上,絕對比他們都要悲慘。

  可是那天晚上送胡靜走的決定做出的太匆忙,沒來得及想個周全。話說回來,如果真的想個周全的話,陳元不一定舍得讓胡靜走,畢竟有人女人在身邊,自己不用忍受那種孤枕難眠的滋味。

  “我家人都死光了,沒有什么親戚可以投靠,老爺你是不是想趕我走?”喬月的聲音有些顫抖了,她感覺到恐懼。

  陳元輕聲說道:“你不要總是誤會我,或者讓別人誤會我好不好?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有親戚的話,我送你去。沒有就算了。”

  陳元對她笑了一下:“去讓耶律必如準備馬車,吃過飯我要去皇宮一趟。”

  喬月這才放心:“是。”

  先去見耶律縷伶還是先去見蕭韃里呢?

  見蕭韃里是為了取得她的信任,讓她幫助自己把游戲繼續下去,幫助自己活著離開。

  而見耶律縷伶是雙方昨天就約好的事情,陳元也確實想去見她。這件事情做成,她不用嫁給李元昊了,可自己注定要馬上離開,雙方還是要分手。

  陳元的心理有些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思索片刻之后決定,先去見蕭韃里,能取得蕭韃里的信任最好,如果不行,最少要在她身上做一些文章出來。把這個她也拖進來,讓局面更亂一些,說不定能找到脫身的機會。

  蕭韃里在一座幽靜的涼亭上接見他,賜他坐好后,陳元說道:“皇后娘娘,昨日耶律涅咕嚕在刑房中審問了那些刺客,已經有人開口,承認是李元昊派來的人。對那些死去的刺客的驗身也已結束,其中很多人被確定為黨項人。耶律宗元正在尋找更多的證據。”

  這遼國之后眼中神色平靜,過了一會才說道:“我已經知道了,早上他們在朝堂吵的很厲害,耶律仁先馬上就要動手了,你要小心一些。”

  陳元懔然,耶律仁先要動手定然會瞞住其他的人,這個女人絕對在北院安插了極為厲害的棋子,所以才這么快知道事情起了變化。

  心中正想著該如何讓她能完全相信自己的時候,蕭韃里凄然一嘆,說了一句全然無關的話題:“抽刀斷水水長流,借酒消愁愁更愁。你們宋人怎么能想的起這樣凄美的句子來?”

  陳元愣了一下:“回皇后,這不是宋人做的句子,是唐代詩人李白寫的。”

  憑著各方面的資料,陳元已可大約地勾畫出一幅有關這遼國第一夫人的心理圖畫,他能猜出她正在愁什么。

  當初她嫁給遼興宗本是太后的意思,可是她為了自己男人的前途,最后毫不猶豫的幫助遼興宗推翻了太后,讓遼興宗得以親政。

  遼興宗親政之后,她只是偶爾出來輔助一下,很少在參與什么紛爭。她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遼興宗的身上,寄托在自己男人的身上。她想做一個巨人身后的女人。可是很快她就現,幫助遼興宗變成巨人之后,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往往不是她。

  為此她可能傷心,但是絕對沒有表現出來,因而所有的人都在傳誦著這位皇后的寬容和仁慈。

  她把眼淚吞入肚子里面,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老天仿佛也垂憐于她,她亦爭氣地為遼興宗生下了第一個兒子。按照遼人的規矩,這個孩子理應被立為太子。一切本應是美滿圓好,可是問題出又出在了耶律洪基的身上,所有人都說耶律洪基不行,太沒有主見,太懦弱了。

  她曾經一度心灰意懶,可是這并不代表她的野心泯滅了,只是沒有人值得她去戰斗了。

  陳元的到來讓耶律洪基忽然間長大了一樣,也給她帶來了新的希望。想來正是因為因為這一點,她才找到自己的。只是,怎么樣才能讓她把自己看成親信呢?陳元輕聲的嘆息了一聲。

  蕭韃里轉過頭來凝視著道:“你為什么嘆氣呢?”

  陳元一時意興索然,頹然道:“我在想如何能讓皇后信任在下。”

  這個回答顯然讓蕭韃里很是意外,愕然道:“你倒坦白得很。”

  陳元抱拳:“再不坦白,在下就沒命了,皇后娘娘,南院大王要殺我。”

  蕭韃里沒有絲毫的震驚,笑道:“你想找一條活路么?”

  陳元點頭:“是,微臣不想死。”

  蕭韃里慢慢的走了過來:“我可以幫你,但是陳世美,我總是覺得你身上有什么我看不透的東西,你能告訴我那是什么么?”

  陳元頓時愣了一下,腦子急轉:“皇后想讓微臣說什么?”

  蕭韃里這時候卻忽然反身在石凳上坐好:“皇上來了。”

  陳元回頭一看,果然見到一對侍衛簇擁著遼興宗正向這邊走過來。他急忙站到一旁,蕭韃里也從涼亭出來:“臣妾(微臣)叩見皇上!”

  遼興宗遠遠的一揮手:“皇后免禮,這么冷的天,你在涼亭里面做什么?”

  蕭韃里起身說道:“閑暇無事,隨意走走罷了。”

  遼興宗點頭:“嗯,那朕先走了,今天德妃有些不太舒服,朕去看看。”

  蕭韃里又是一拜:“皇上慢走,替臣妾向德妃問好,過些時候我去看她。”

  遼興宗微笑回,腳步根本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陳元看見蕭韃里的背部急劇的抖動了幾下,臉色很是難看,這是陳元第一次見到她神色失常。

  蕭韃里很憤怒,她憤怒的理由有很多!她可以允許遼興宗去其他的女人那里,可他怎么可以這樣忽略自己的感受?

  還是年輕的時候,自己和一個大臣多說幾句話,遼興宗都會緊張的從一旁躥出來聽聽自己說什么。

  但是現在自己和陳世美兩個人呆在涼亭里面,他好像已經毫不在意了。蕭韃里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嘴角露出冷笑,眼神中殺機頓現!

  本來,她還想著溫和一些,顧忌一下遼興宗的感受,也顧忌一下大遼江山。現在看來不必了,這個男人的心中已經沒有了自己,自己又何必為他考慮?

  蕭韃里慢慢的轉過身來看著陳元:“陳世美,你是聰明人,我想你來的路上都想好的措辭,你本來準備說什么讓我相信你的,現在就說什么。”

  (兄弟們,推到蕭韃里有意見沒有?不說話我明天放倒了!)

()第186章信心盡復  陳元忽然直起自己的腰桿來:“皇后,微臣性命現在危在旦夕,我不想再和您打啞謎了。只要您能讓我活著,您想聽什么我說什么!您想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皇后依然讓微臣自己猜下去,那么請恕臣大膽,出宮之后就會遠離燕京!”

  陳元這話說的不卑不亢,蕭韃里何曾給人這么頂撞過,一時目定口呆:“陳世美,你居然敢我這樣說話!”

  陳元苦笑一聲:“皇后娘娘深知微臣處境,現在,微臣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想說了,皇后盡可喚人過來將我綁了!”

  蕭韃里看到他這氣勢,竟語氣一軟,只緊繃著俏臉道:“好!看你這么理直氣壯,把所謂肺腑之言說出來,我也就不在讓你著急了。”

  陳元聽她這樣說話,忙的跪下磕頭:“請皇后娘娘明示!”

  蕭韃里四下看看,并無旁人經過,這才說道:“耶律仁先的計劃是在后天動手,強攻南院大王府。我也準備去湊湊熱鬧。”

  她這么說顯然就有些開誠布公的意思了,陳元的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能開誠布公,就說明她最少有那么一點點信任自己了。女人總是多疑的,像蕭韃里這樣的女人更是多疑,這一點點的信任來的很不容易!

  接下來自己要表現出值得她維護的才能才可以,因為,沒有人會幫助一個不值得幫助的人。

  陳元當即說道:“后天?怎么會如此倉促?莫不是李元昊還有其他的手段?”

  蕭韃里眼神中露出贊賞,卻沒有回答關于李元昊的問題:“不錯,就是后天。耶律仁先已經計劃的非常周詳,耶律宗元也察覺出了不對,正在積極準備,怎么?耶律宗元沒有告訴你么?”

  陳元沒有說話,耶律宗元確實沒有告訴自己,顯然這個老頭已經做好了讓自己在這場沖突中犧牲掉的準備。

  蕭韃里笑了一下:“他們的勝負如果按幾率來計算,應該在六四之間。和他們相比,我們的力量就太微弱了。”

  陳元上前一步小聲說道:“皇后,您的力量有多少微臣不知道,不過既然他們并不懸殊,那你擁有的,就是能最終決定勝負的力量了。”

  蕭韃里的臉上很是平靜:“你是買賣人,我想知道,我有沒有可能用最少的本錢,成為最大的贏家呢?”

  陳元眼珠一轉忙的說:“臣,愿意為皇后先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蕭韃里并沒有馬上說話,離開石幾,來到他身前,微仰俏臉細看了他好一會后,輕嘆一口氣道:“你為什么忽然又膽子大了呢?你知不知道,這事情如果敗露,我救不了你,皇上也救不了你!你說你膽子小,可你現在這樣說話,我到底該不該相信你?”

  這話說的足夠坦白了,陳元這次非常干脆的回道:“臣大膽,因為除了皇后之外,其他人都要殺我,我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

  蕭韃里不再說話,只是看著陳元的眼睛。陳元的眼神坦然的接受她的審視。

  “我需要一個膽子大人,你跟我來。”蕭韃里轉身走出涼亭,陳元隨步跟在她的身后,現她居然是向寢宮走去。

  進入皇后寢宮之后,蕭韃里讓其他的宮女和太監都退了下去。屋里只有她和陳元兩個人。

  她沒有說話,好像在思考著什么。陳元也沒有說話,他不明白,蕭韃里帶自己來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屋里只有那爐火跳躍的出聲音。

  片刻之后,蕭韃里站了起來,臉寒如水,到了廳心處站定。對著陳元說道:“現在,讓我看看你的膽子是不是夠大。”

  這句話讓陳元大吃一驚!

  男人和一個女人單獨呆在一個房間的時候,女人要看看男人的膽子有多大,這個時候還有其他的表現方法么?

  這太突然了!陳元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自己來是準備和她女兒偷情的,現在她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讓陳元手足無措。(.YZuU.)

  蕭韃里的臉上還是那種讓人感覺很冷的表情,這更讓陳元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或者是自己思想太骯臟理解錯了?

  不過,其實除了拼一把之外,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能否爭取到這個女人對自己,實是成敗的關鍵。

  陳元慢慢向前走了兩步,離蕭韃里越來越近了,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確定自己沒有理解錯她的意思,心中頓時想到:“算了,雖然是來找你女兒的,但是只要你不介意,我更不介意了!”

  轉身來到她身后,貼了上去,伸出有力的手,緊摟在她小腹處。

  蕭韃里忽然間呻吟了一聲,玉容解凍,軟靠入他懷里幽幽道:“陳世美,不要騙我,不然你絕對比落在耶律涅咕嚕的手上更慘,知道嗎?”

  陳元能體會出她的心境,她曾經寄托一切希望的遼興宗對她的態度讓她失望到了極點,現在她知道,遼興宗對她的感情除了一點以前的感激之外,已經沒有絲毫的憐惜。

  她必須靠著自己力量才能在皇宮這種地方生存下去,必須用她柔弱的肩膀來獨自扛起耶律洪基的未來,因為那也是她的未來。

  自己肯定不是她的第一個入幕之賓,也絕對不會不是最后一個。當她感覺需要的時候,就會去找那些能她的男人。然后用她現在僅有的本錢,和對方做成交易。

  說的好像難聽了一些,但事實情況就是如此。陳元更是清楚,自己沒有什么可以她的,恐怕今天晚上之后,她要的是自己用性命去幫她兒子鋪平道路。

  沒關系,反正自己除了拼命之外已經別無選擇。

  手掌一陣肆虐之后,陳元的嘴net緊緊的靠在蕭韃里的鬢角處,呼出的氣流直撲蕭韃里的耳洞,讓她的喘息越來越濃烈!

  蕭韃里表現出她女性柔弱的一面,輕輕道:“親我!”

  陳元那還客氣,把她整個人翻了過來,摟住一陣熱ěn后,蕭韃里忽然輕輕的推開了他一點,用一種帶著小女人的柔美沉聲說道:“后天我想你請命,讓耶律宗元派你去攻打北院大王的府邸。”

  陳元現在真的很佩服這個女人,選擇在這個時候說條件,有幾個男人能拒絕的?

  這是一個要命的差事,陳元沒有拒絕。

  輕輕捉住她的嘴net又親了一下,應道:“皇后放心,我會做的。只是我想你該把你的計劃和我說一下,讓我知道怎么配合才是。”

  蕭韃里垂下頭去,用手在陳元的下巴摸了一下,然后湊上自己的嘴net輕輕道:“你去攻打北院的時候,我讓洪基也去,他的身份應該能鎮住北院的士兵,再加上你帶的南院的人馬,他有足夠的能力平定叛亂。”

  陳元探手上來,捉著她的柔荑,溫柔地道:“這個應該沒有問題,只是我去的時候耶律宗元肯定會派人跟我一起去,我怕我控制不了局勢。”

  蕭韃里的手攀上陳元的脖子:“誰礙事,就殺。”

  陳元點頭:“好,那我就知道該怎么做了,只是皇后,李元昊怎么辦?我不相信他會置身事外?”

  蕭韃里看著陳元道:“你有把握應付李元昊嗎?我未見過比他更陰沉厲害的人。若我是他,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

  陳元的手攀上了她的胸口,使勁的捏了一下,蕭韃里的眉頭皺了起來,雙目緊閉,臉上露出一種壓抑的,痛苦的,卻又很享受的表情。這表情讓陳元很有征服感,遼國的皇后哎!

  那彈性依然十足,當陳元解開她衣領帶子的時候,映入眼簾的雪白讓他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欣賞了一會,把手伸入里面把玩著,微笑道:“到這一刻,臣才感到皇后真的關心著微臣。”

  蕭韃里俏臉微紅,帶著一絲挑逗的味道橫了他一眼道:“我會通過國舅和你保持聯系,他與兩方的人都沒有關系,是個靠得住的人。”

  說著一把抱住陳元的頭,按在胸前。只感覺自己胸前的衣帶脫落,香肩上的衣服從胳膊上被陳元扒了下來,右邊那乳房瞬間落入陳元的嘴中,舌頭的挑逗和牙齒輕輕劃過的感覺,讓蕭韃里忍不住出玉望的呼聲,柔聲道:“李元昊的事情我來解決,等到時候我找借口縷伶出城拜佛,讓李元昊陪她一起去,他不敢推辭的。”

  陳元一下扯開她的腰帶:“那我就放心了,后天就交給我,我保證讓洪基順利的控制住軍隊!”

  說著猛的把蕭韃里一下掀翻,讓她俯趴在桌子上。蕭韃里回頭過來,面部通紅,雙眼微微的睜著,臉上一副任君所為的表情,看的陳元更是心中玉火燃燒,無法再控制自己。

  一個時辰之后,陳元邁著征服者的腳步從蕭韃里的寢宮走了出來。他知道這個女人是在利用自己,他知道剛才那如夢幻般的一個時辰僅僅是這個女人和自己的一場交易,或者說,其中還夾雜著對遼興宗的報復。

  這一場賭局絲毫沒有變化,開大開小自己都要輸,蕭韃里如果贏了的話,她一樣會把自己交給耶律宗元處置!因為她需要時間來整合北院留下來的力量,她根本不可能抵擋住剛剛干掉北院的耶律宗元的進攻。唯一的辦法就是妥協,而妥協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自己交出去。

  自己沒有取得想要的。

  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個時辰讓陳元堅信了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生的事情,包括那些你看上去覺得絕對不可能的!

  開大開小都要輸,可誰能保證自己這一把開不出來豹子!

()第187章風浪之前  第二天,燕京就如暴風雨即將到來的海面一樣,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街上的遼兵還像往日一樣巡邏,南北院的人相互見面還友好的打聲招呼。甚至在朝堂之上,耶律宗元和耶律仁先也沒有再爭吵。

  他們不吵,是因為他們都對爭吵厭煩了,他們等著另一個方式解決爭端。在表面這一片平靜之中,雙方都已經聽到了對方拔刀的聲音。

  南院大王府內,一眾心服之士側立在兩旁,陳元現在在這里排在左手第一位,可以看出耶律宗元對他的器重。正因為器重,所以才要殺他。

  耶律宗元看看眾人說道:“世美,上次你干掉那些黨項人做的非常好!這不光讓耶律仁先感覺到必須出手的壓力,更讓他現在連出手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那些黨項刺客全軍覆沒,那老兒現在只能依仗北院的精銳,一舉一動,又豈能瞞得住我?”

  耶律涅咕嚕跟著說:“這幾天耶律仁先在朝堂上非常低調,一副無力挽狂瀾的樣子,裝的倒是很像。”

  一個將領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咒罵道:“今趟我們定要將他碎尸萬段。”

  這句話頓時引起了一屋子人的共鳴,大家紛紛表態,要和北院的人決一生死!

  耶律宗元非常滿意這些人的態度,面含微笑掃過眾人,最后現陳元雙眉緊鎖,不由問道:“世美,還有什么問題么?”

  陳元答道:“我們好像忽略了李元昊。”

  耶律宗元點頭:“嗯,聽說明日李元昊陪公主求佛,他是不是想躲開這場紛爭?畢竟他的這次帶來的人馬損失慘重。”

  耶律涅咕嚕點頭:“很有可能,若他真的這般識相,我們回頭把那幾個人放了還他,也要為以后打算。”

  這話說完陳元就知道宋祁這一趟真的非常失敗,宋祁來遼國之前,耶律涅咕嚕還是主張對黨項用兵的遼國將領,現在在這一點上他的態度已經變了。

  陳元也想不出李元昊到底會做什么,如果他真的配合耶律仁先的計劃,那他就太蠢了!但是李元昊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輕言放棄的,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耶律宗元這時說道:“不管他,明日退朝之后,皇上會親自帶著公主和李元昊去求佛,他們出城之后,要在寺廟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能回來,這一段時間,足夠咱們干掉耶律仁先了。”

  陳元的臉色不由變了一下,明日遼興宗也去?那李元昊會不會在遼興宗身上打什么注意呢?

  接著心中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遼國和黨項的結盟已成,李元昊如果殺了遼興宗,那無異于幫著宋祁把事情做好了。現在的黨項還是弱小,想他不會蠢到沒有得到宋朝承認的時候去招惹遼國這樣一個對手。

  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這倒是自己破壞他們聯盟的一個最好的方式,自己可以通過耶律縷伶清楚的知道李元昊和遼興宗的落腳點,還有他們身邊的兵力布防情況。

  若是派人刺殺了遼興宗,再嫁禍給李元昊呢?好辦法!只是,殺了遼興宗耶律縷伶會不會傷心?陳元猛的甩開這個想法,有些事情不能考慮太多,遼國和黨項的聯盟若成,宋朝會有很多無辜的人傷心!

  而且遼國正在一個大時代轉變的關鍵時刻中,變法還是不變法直接決定了遼國能不能富強,只要遼興宗一死,遼國的精力必然牽扯到戰爭和權利的爭斗之上,他們的國力就不可能越大宋了。

  想到這里陳元沉聲問道:“大王,明日我們如何應對?”

  耶律宗元哈哈一笑:“明日等皇上和公主出城之后,北院的人就會來攻打我們,到時候我在這里守著。老九,你帶人去襲擊北院軍械庫,耶律必如!”

  耶律必如忙的站了出來:“在!”

  耶律宗元說道:“王子攻打北院軍械庫之后,他們必然要去增援,我給你一千人馬,配合陳世美攻打北院大王府!”

  “是!”

  耶律宗元頓了頓續道:“這次行動的關鍵處是能否殺死耶律仁先父子,你們去的時候,會有人為你們打開大門,只要把他們父子殺了,你們再找到北院的大印,記住,找到大印,我們才能控制北院的各路人馬。”

  陳元道:“大王放心,就是挖地三尺,我們也把大印找出來。只是,給耶律仁先一個什么罪名合適呢?”

  耶律宗元陰陰一笑:“就謀反,明日皇上回來,咱們就說咱們是平叛。”

  耶律涅咕嚕卻提出了異議:“父王,耶律仁先這次孤注一擲,所調來攻打王府的都是精銳之士,還是孩兒守在這里,讓旁人去打軍械庫的好。”

  耶律宗元一擺手:“北院軍械庫不光能他們繼續打下去,光論地勢就是整個燕京最險要的地方。你記住,一定要用最快的度打下來!”

  耶律涅咕嚕沒有再說什么,退后一步領命:“父王放心!孩兒打下軍械庫之后,馬上回來支援父王!”

  耶律宗元呵呵一笑:“善戰者,斗智不斗力,與其回來與敵人纏斗,不若你去幫助世美襲殺耶律仁先,只要打了這個蛇頭,整個蛇就死了!”

  陳元的心里一驚,耶律涅咕嚕也要去打北院大王府?這當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去之后,自己就沒有辦法控制住南院的部隊,也沒有辦法協助耶律洪基控制北院人馬了!而且耶律涅咕嚕到來之后,自己的小命就可能要結束在那里了。

  陳元心中甚至著急,若真的這樣,自己只能在耶律涅咕嚕沒來之前打下北院大王府邸!可是自己這邊想憑一千人打下北院大王府可能非常困難。

  耶律宗元眼光掃視眾人:“好了,都回去準備。”

  耶律涅咕嚕這時候卻忽然說道:“陳兄,明日父王這里異常兇險,能不能龐總管過來保護一下父王?”

  陳元聽了這后心中暗罵一聲:“這小子看樣子鐵了心要殺自己了!”

  要知道耶律涅咕嚕到現在還沒見到楊文廣用搶,認為龐喜是幾個人中間武功最高的,把他調來,他想殺陳元的話阿木大根本擋不住!

  陳元面色不改:“好,只是龐總管是太師的人,這趟只是來幫我打理一下買賣,負責讓我和蕭蘇里認識認識,我還要回去與他好言相說,九王子放心,我定會說他過來的。”

  陳元和一眾南院的人離開之后,屋內只剩下耶律宗元父子二人。耶律涅咕嚕還是很擔心父親的安全:“父皇,明天還是我替你留在這里。”

  耶律宗元臉上自信的笑容全部消失了,眼睛看著地面:“你明天要做的事情很重要。”

  耶律涅咕嚕眼珠一轉:“父王是指,殺陳世美?”

  耶律宗元點頭:“嗯,刻不容緩。說實話,我一直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剛才你們所有人,只有陳世美想到那李元昊要做什么,包括你在內,都沒考慮這個問題。唉,這可能是我們明日勝負的關鍵。”

  耶律涅咕嚕還有相信自己的判斷:“父王,李元昊那些人已經被我們干掉了,他明天還要帶人去拜佛,如果他不會分身的話,又能做什么?我想,他是不是真的想置身事外?”

  耶律宗元輕輕哼了一聲:“糊涂!李元昊若是置身事外,那耶律仁先沒有這個外援的話,他怎么敢來打我們?這老兒做事一向沉穩,這一次定是覺得自己最少有七分把握才會出手如此狠毒。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他哪里來的七分把握!”

  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耶律涅咕嚕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小聲說道:“那父王為何明日也動手呢?”

  耶律宗元說了八個字:“箭在弦上,不得不。”

  八個字剛剛落音,耶律必如從外面進來:“大王!陳世美離開之后去了皇宮,求見的是皇子。”

  耶律宗元雙目一寒:“找死!”

  “陳世美,母后把事情都和我說了,明日讓我帶兵去北院大王府上平定叛亂,這是母后給我機會,連父皇都不知道!”耶律洪基的神情很是興奮。

  陳元卻很淡然的說道:“恭喜皇子了,我必然全力配合王子。”

  耶律洪基在一個柱子前停了下來,整個人繞著柱子飛快的轉了一圈:“你知道么,我本來沒有多少把握的,可是聽母后說是你幫我,我馬上就感覺這事情肯定能成功!”

  陳元輕笑一下:“多謝皇子這么看的起我。”

  耶律洪基站定了身子,在陳元面前抖了兩下:“對了,讓童文大哥來幫我一下,打仗領兵他在行。”

  陳元心中凜然:“皇子,這是您的意思,還是皇后的意思?”

  耶律洪基一擺手:“有區別么?是不是如果是我的意思你就不讓他來幫我?那我現在就去請示母后。”

  這句話已經充分的回答了陳元,要是耶律洪基的意思那就簡單了,他可不想讓蕭韃里知道童文這個人的存在,當下急忙攔住耶律洪基:“哎,皇子誤會了,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耶律洪基停住身形,轉過來看著陳元:“還有一件事情,你和我姐姐到底準備怎么辦?”

  那天晚上他顯然是什么都聽到了,陳元也沒有否認,只是苦苦一笑:“皇子認為我該怎么辦?”

  耶律洪基輕輕打了陳元一拳:“知道我還問你呀!反正陳世美我告訴你,我真的拿你當朋友,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原諒你,可是你別欺負我姐姐!”

()第188章身不由己  這話說的陳元心中一抖,欺負耶律縷伶?自己也不想欺負她,可是,真的沒辦法。

  耶律洪基忽然把頭湊過來:“她一直在等你,去。”

  耶律縷伶看見陳元的時候,沉著臉揮退左右。等到屋里沒人了,一枕頭就砸了過來。

  這時候的枕頭還是很硬的那種,能把人砸死的!

  好在她不是真的想砸死陳元,所以度不快。陳元躲閃開來之后,忙的上前抱住她:“怎么了?為什么生這么大氣?”

  耶律縷伶雙眼瞪著他:“你昨天來了為什么不來找我?”

  陳元心中暗道,這個為什么不來找你,還真的不能和你說!當下編了一個借口:“我回去真的有急事,這不是事情一辦好馬上就來了么!”

  耶律縷伶看著他,也不說話,還是那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陳元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別生氣了好不好,這樣會老的很快的。”

  耶律縷伶還不啃聲。

  陳元也說什么,輕狂地抬著她巧秀的玉頷,移得她的瓜子俏臉完全呈現眼下,在她鮮美的香唇上溫柔地吻了十多下,才痛吻下去,用盡他以前從日本電影或漫畫學回來而又實驗過證實了是有極其效的挑情嘴舌之法,挑逗這美女。

  大手趁機移了下去,掃過挺茁的酥胸和柔軟的腰肢,手掌按到她沒有半點多余脂肪卻灼熱無比的小腹處。

  不過幾招下去,耶律縷伶嬌軀款擺,渾身輕顫,呼吸愈來愈急,香舌的反應不斷加劇,顯是開始動情。

  陳元離開她的嘴唇,眼神充滿愛憐地看著她無力地半睜著的秀眸,深情地道:“開心了么?”

  耶律縷伶露出茫然的神色,輕輕道:“我從來都不敢想這個問題,我怕一切都會很快結束。”

  陳元心中也很是悵然,他有一種負罪的感覺,他想跪在耶律縷伶的面前懺悔自己對她所犯的罪行,如果說內疚話,也只有自己面對她的時候。可是,嘴巴還是繼續要欺騙下去,他現在真的知道了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

  “我說過,一定會讓李元昊滾蛋的,我不會讓你嫁給他。”

  陳元想解她腰帶。

  耶律縷伶卻猛的捉著他一對手,雙唇閉合著,仿佛要說什么一樣,最終卻沒有開口,然后把他拉了過來。

  陳元逗起她的俏臉,熱吻雨點般灑到她的秀、俏臉、耳朵和玉項處。

  很快,耶律縷伶終撤掉了所有矜持與防御,呻吟嬌喘,不能自己。

  陳元的手滑入她的衣裳里,恣意愛撫著里面那膩滑豐盈的美腿和小腹,逐寸挑逗著她充滿彈跳力和吹彈得破的嫩膚,任何地方都不遺漏,溫柔地道:“公主,明天你去求佛,見不到你我會想你的。”

  耶律縷伶的聲音有些顫抖:“不要跟我說明天,今天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旋又繼續嬌吟。

  陳元的手停了下來,卻沒有抽出她的衣裳之外,俯頭看著這釵橫鬢亂、衣衫不整,一對玉腿和半邊酥胸全暴露在空氣中的美女,嘴角飄出一絲笑意,心中卻是陣陣的刺痛道:“你告訴我你住在那間房里面?我明天事情辦完晚上去找你,想來再寺廟恩愛,應該別有一番情趣的。”

  耶律縷伶的胸口急劇起伏道:“香客房只有兩排,我在第二排中間一間住下。你幾時來?”

  陳元緊緊把她抱住:“我當然想越快越好,只是,你的房間離李元昊和皇上的房間遠不遠?”

  耶律縷伶忽然一把摟住陳元,輕聲說道:“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陳元逐漸接近成功的階段,她現在已經表現的很馴服放蕩了,當下繼續挑逗著,小聲說道:“我怕撞到了麻煩。”

  耶律縷伶在他身下扭轉承歡:“他們,都在第一排,父皇再中間,李元昊在東面,你從西邊進來就是。”

  陳元終于放下最后一個心思,手法立時由溫柔轉為狂猛,還帶少許粗暴,開始對她展開正式的進攻和真正的侵犯。

  而耶律縷伶仿佛再不是王室公主,而只是一個在情郎身下婉轉承歡、愛玉焚身的蕩婦。

  男女的狂歡和快樂一波又一波沖擊著她,神魂顛倒中,她瘋狂叫著這可愛又可恨的男人的名字,撫摸和緊抱著陳元,感受著對方爆炸性的力量和似是永無休止的狂猛沖擊,一次又一次攀上靈玉交融的極峰。

  陳元真的很賣力氣,對身下這個女人,他能做的好像僅僅就是讓她快樂一些。直到耶律縷伶眼神失神一般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陳元這才穿起衣服來,然后很溫柔地再她臉上親了一下,小聲說道:“我先走了。”

  耶律縷伶擠出一絲微笑:“嗯。”

  陳元忽然看見她的眼角有些晶瑩的東西閃動著,馬上輕輕捧起她的臉來:“怎么了?”

  耶律縷伶搖頭:“沒事,你走,明天還有正事要做。”

  陳元趴在她胸口放肆了一會,才起身說道:“好了,明天見。”

  明天,自己就要走了,真的可能無法再見了。陳元感覺這三個字從自己嘴里說出來有些艱難。

  耶律縷伶看著陳元離開房間,看著那房門被關上,臉部忽然在急劇的顫抖中扭曲了,淚水頓時如雨而下!輕輕披上衣服,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肩,把頭埋在雙腿之間,輕聲的netbsp;陳元的大宅子里面家丁伙計都不在了,今天早上他就告訴所有的伙計,放一天假,大家想干什么干什么,包括那些在遼國新招的伙計。

  他已經包下了最大的香水堂,最好的勾欄,還有兩家酒鋪,讓伙計們好好的享受,誰感覺錢不夠,就來向賬房支取,只要有,想拿多少拿多少。

  明天,自己要玩命的,這些人大多因為受到牽連,要跟著自己一起玩命。陳元把命玩沒了是他自己找的,可這些伙計倒現在都不知道生了什么。

  “小侯爺,我們的伙計們怎么樣了?”陳元再次把眾人召集到一起的時候,大家現完顏部落的頭人完顏如如鹿居然也在這里。

  楊文廣等人錯愕的看了陳元一眼,不知道當著這些女真人的面是不是可以實話實說。

  陳元知道眾人的顧慮,看著完顏如如鹿說道:“頭人現在就算回去也沒有家了,憑他們手上幾百人,也打不過附近的部落,所以我和頭人商量好了,我們一起回大宋。”

  王倫等人相互看看,從心底來說他們對陳元這個舉措都很不理解,把一群異族人帶在身邊,在宋朝確實有些不倫不類了。但也只是不倫不類而已,現在宋人仇視的是遼國人,對女真人還沒有多少反感。

  所以他們覺得這只是一個小問題,況且上次的刺殺行動之中女真人表現出來的戰斗力極為強悍,有他們作為一股力量最少在需要闖關的時候多了幾分把握。

  當下也沒有提出異議,楊文廣回道:“掌柜的放心,伙計們都沒問題的。”

  陳元點頭:“那就好,明天燕京就要打起來了,誰輸誰贏對咱們來說沒什么區別,我們要做兩件事情,第一是讓他們打的更厲害一些,趁機瓦解黨項人和契丹人的聯盟。第二么,就是逃走。”

  王倫問了一句:“什么時候動手?”

  陳元抬起頭來:“早上卯時三刻,也就是遼興宗剛剛退朝之后,但我估計正打起來可能要到午時。”

  王倫有些不解:“他們會選擇這個時候么?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不怕觸犯遼國皇帝的不快么?”

  陳元微微一笑:“遼國和大宋不一樣,遼國的兩院大王擁有自己的部隊和部落,他們的實力本來就很強。只要他們擊敗對手,就算遼興宗生氣也沒有拿他們沒有辦法。況且,耶律仁先沒有退路了,如果他不反擊,等李元昊離開之后他就會失去盟友的,根本不是耶律宗元的對手。”

  龐喜上前一步:“我們該怎么做?”

  陳元的眼神已經非常自信,耶律仁先和耶律宗元都是一代梟雄,不管是輸是贏,他們都不會驚慌的。所以,陳元必須幫助蕭韃里,讓耶律洪基成為這場動亂最大的贏家。只有這樣才能讓耶律仁先死,才能讓耶律宗元慌張,打亂他們兩個的步伐,自己才能找到逃走的機會。

  他把目光先看向黨君子:“黨兄,勞你今夜先走一步,安排頭人部落的婦孺先行,不管咱們怎么樣,他們要活著。燕京道以南十里處有一家茶鋪,你在那里給我們準備兩百匹快馬,草料喂足,不能有任何閃失。”

  黨君子抱拳說道:“陳兄放心,一切包在在下身上。”

  陳元笑了一下,對王倫說道:“王兄,你們兄弟四人明天帶著我們兩隊的伙計們做好準備,在申時二刻去城門那里。小侯爺在城門守軍身上功夫做的已經夠了,那些士兵不會懷疑商隊的,你們要做的是讓城門打開,要在城門下耽誤一刻鐘的時間。接應我們出城,記住,如果不到必要時候,不要動手驚動了遼人。一刻鐘,一定要等一刻鐘!”

()第189章意外收獲  這個時間是陳元算好的,現在是冬天,天黑的很早,這個時間段逃跑天色還有些微亮,等到追兵反應過來也就天黑了。

  王倫點頭:“行,包在我身上。我把咱們所有的貨物都拉上,假如有追兵追你們,我就放上一把火把城門洞子給燒了。”

  陳元聞言贊道:“王兄想的周全。”

  接著又看看阿木大,龐喜和楊文廣三人:“小侯爺,耶律洪基點名讓你去幫他領軍,你那次表現的太出色,他除了你誰也不信。不過也好,你領著他的部隊,我來控制南院的人馬,相對要保險許多。打下北院之后我會找借口先走,耶律洪基必然帶你一起去南院,記住,在申時要想辦法脫身,二刻到城門,我提前離開,在茶館等你們。”

  楊文廣點頭:“知道了,如果我走不了,你們也不必等我。”

  陳元沒有說什么,最后對龐喜說道:“龐總管,耶律涅咕嚕不放心我們所有人都脫離他的視線,他點名讓你去陪耶律宗元。這是最難脫身的,因為耶律宗元會時時監視著你。”

  龐喜苦苦一笑:“為什么偏偏點到我了?對我真是關照,到底是熟人!”

  陳元笑了:“當然,也非全無生機。等到耶律洪基帶著人馬到南院的時候,耶律涅咕嚕父子必然驚慌,那時候,是你脫身的唯一機會,記住,唯一的。”

  龐喜深深吸了口氣,雖然他的腦袋不如陳元,也能清楚的意識到耶律涅咕嚕看見洪基之后,必然更加要先殺了自己這幫人!那個機會就算自己把握住了,也面臨隨后的追殺。

  陳元見他不說話,上去拍拍龐喜的肩膀:“龐兄,你這個位置是最危險的,不能早走,早走了驚動耶律宗元,咱們都要完蛋!也不能遲走,我們在城門口只待一刻鐘,我們出去之后,城門就會亂了,你更加走不脫。不過龐兄放心,回去之后,我定然會向老爺子說明一切,告訴他們你的功勞。”

  龐喜轉過頭來:“你不用把老爺子抬出來說話,我知道自己該做什么。陳世美,我去就是。”

  陳元點點頭,眼光掃視一圈:“好了,頭人你帶著你的部落的人馬在城門口兩里外等我們,我比他們要先出去一會,那時候天就該黑了,我帶你們去殺遼興宗。只要殺了他栽贓給李元昊,他們的聯盟就會瓦解。”

  王倫顯然不放心:“就這樣就能瓦解他們的聯盟?”

  陳元搖頭:“不一定,不過遼興宗帶的兵馬部隊,那寺廟又在山上,山林作戰是頭人他們的專長。只要咱們不留下尸體,該有五成把握。就算事后被人知道是我們做的,遼國經過這一次動亂也沒有能力再打大宋了。”

  王倫笑了:“那倒是,你一下卷走十五萬貫,他們連糧草都是問題。”

  陳元看著完顏如如鹿:“頭人,我如果去找你,一定帶你們去大宋。如果我出不去,那一萬貫已經交給你們,你們自己走。”

  完顏如如鹿這時候卻非常的夠意思:“陳大人說哪里話?我等到酉時三刻,如果諸位沒來,我會回來救你們的。”

  陳元說道:“不用了,那沒用的。好了,阿木大后天跟著我,各位記好我剛才說的話,特別是龐兄,一定要小心才是。”

  說完眼睛抬起看著門外,眼神十分的堅定:“我們能回去。”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回去,從蕭韃里的寢宮出來之后,陳元就堅信這一點。他很感謝蕭韃里,盡管這個女人只是利用他,并沒有給他任何實質上的。但是陳元從她那里得到的是信心,這信心比任何都有用!

  王倫看看陳元:“陳兄如果沒事,我們回去準備去了。”

  陳元點頭:“好,大伙各自回去休息。”

  剛說道這里,卻又忽然想起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喊住張海:“張海兄弟,麻煩再去跑一趟,我寫一封信,在今天晚上你無論如何一定要交給那個蕭遠風。”

  張海沒有二話。陳元提筆開始寫了。

  蕭遠風這個棋子一開始是陳元準備誣陷耶律仁先的,但是后來不用那樣做了。事情變化的太快,陳元一度以為這個棋子已經失去了作用。

  但是現在,他要通過蕭遠風告訴耶律仁先,明天耶律涅咕嚕要去攻打軍械庫!

  陳元實在找不到能快攻占北院大王王府的辦法,所以現在只能讓耶律涅咕嚕打的慢一些。至于耶律仁先會不會相信,就盡人事聽天命。

  眾人離開之后,陳元帶著龐喜一起去見了被他們關在地牢中的蕭圜丘,這個棋子也是自己一開始計劃中很重要的,可是事情展到現在,他也失去了價值。

  既然如此,還是放他去。陳元取出準備妥當的通行證件,交到蕭圜丘手上,誠懇地道:“蕭將軍,明天是最后的一天了,站著是南院還是北院,跟你已經沒有了關系。只要蕭兄連夜趕程,離開遼國,應該可以和家人安度余年。兄弟給你準備了兩千貫,剩下的也不用我教你怎么辦了!”

  明天,要死的人注定很多,陳元不想看著更多的人死去,能活一個是一個。

  他的態度讓蕭圜丘非常錯愕,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看了陳元好一會功夫之后才感激零涕道:“你們放心就是,我現在就算回去北院,大王也必然殺我。陳兄不殺之恩兄弟銘感于心,當真是無以為報了!”

  陳元點頭,解開他們一家三口身上的繩索:“蕭兄今晚就走,記住,以后不管時局如何,蕭圜丘這個人都要永遠的消失。”

  蕭圜丘被綁了很長時間,胳膊都有些麻木了,解脫束縛之后卻第一個抱住他的兒子,緊緊的摟在懷里:“陳兄,敢問一聲,明天你們有多少把握?”

  陳元搖頭:“不知道,這和你沒關系了。如果你還想參與的話,我只能再把你捆起來,因為那不是害你,是救你。”

  蕭圜丘當即搖頭:“陳兄誤會了,我只是覺得你放了我,著實感激!這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在北院大王府上的水井中有一條密道,直通城外兵營。”

  陳元和龐喜對視一眼,心中頓時大驚!

  同時也暗暗慶幸,還好蕭圜丘現在說出這個秘密,不然自己去打北王府的時候,城外的士兵能從地道進來支援,而耶律仁先如果現形勢不對,也可以利用地道外逃,那形勢就完全不一樣了。

  蕭圜丘繼續說道:“那地道十分的隱蔽,只有耶律仁先父子知道,就連我也是無意中現的。不知道這個消息對陳兄有沒有幫助?”

  陳元拍拍他的肩膀:“你幫了大忙了!”

  蕭圜丘再不猶豫,把密道的位置和軍營的位置詳細的說了一下,最后解釋道:“這個密道修好之后,耶律仁先下命令要殺了所有的工匠。我是負責執行命令的人。可是我去殺人的時候現其中有一個工匠和我熟識,于是偷偷救下他的性命,他才把密道的事情告訴我。據他所說,這密道最薄弱的地方在王府往西一里左右,那里的土質稀松,當時挖的時候就死過人。好了,我知道也就是這么多了。”

  這么多已經足夠了!陳元現在可說更是勝券在握。既然知道地道的位置和薄弱的地方,自己完全可以從那里下手,挖開地道,把后面那一截堵上,然后從前面一截殺入北院王府去,給耶律仁先來一個措手不及!

  時間在一覺睡醒之后就所剩無幾,這一次睜開眼睛看見的太陽,可能是很多人的最后一次,會不會是自己的呢?陳元深深的吸了口早上的空氣,就算這是自己的最后一個日出,也要把耶律仁先拉上,把李元昊拉上,把遼興宗也拉上!

  遼國對佛教的扶植是從遼興宗的父親遼圣宗開始的,到了遼興宗一朝最為鼎盛,這與遼國的展不無關系。遼圣宗前期蕭太后主政,進行了改革,并且勵精圖治,注重農桑,興修水利,減少賦稅,整頓吏治,訓練軍隊,使遼國百姓富裕,國勢強盛。

  圣宗親政后,遼國已進入鼎盛,基本上延續蕭太后執政時的遼國風貌,并且還反對嚴刑峻法,不給貪官可乘之機。在位其間四方征戰,進入遼國疆域的頂峰。

  可是到了圣宗晚年,蕭太后余威已去,她制定的那些政策也逐漸被人懷疑。國內的矛盾日益突出,而遼圣宗也失去了繼位時候的雄心,滿足于現在的成就。如千古帝王一樣,開始追求長生不老,享受生活。于是他迷信佛教,窮途奢侈。

  江山到了遼興宗的手里,雖然遼興宗銳意改革,可是阻力已經是相當的大,而他又沒有蕭太后那樣手腕和魄力,一些拿不準的事情必來求神佛保佑了。

  所以當耶律縷伶提出出嫁之前去拜佛的時候,遼興宗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陳元看著那拜佛的隊伍浩浩湯湯的走出燕京的城門,大致上護衛的衛士有一千多人。

  耶律涅咕嚕緊緊的跟在陳元的身后,還用胳膊搗了一下陳元,眼睛往旁邊一扭。順著他的眼光看去,那耶律舒寶正用一種可以殺人的眼神,略帶得意的向自己這邊看來。

  陳元微微搖頭,小聲說道:“我真的不明白他得意什么。他到底有什么把握一定能贏了我們。”

  耶律涅咕嚕眼睛和耶律舒寶對視著:“馬上答案就知道了,父王也是猜不透,所以特意在城外又布置了三千人,以備無患。”

  陳元心中一驚:“在哪個城門?”

  耶律涅咕嚕手指北方:“北門。”

  還好不是在南門,不然自己完蛋了。陳元知道事情不會按照自己想象中那樣展,所有的一切變數還要依靠他們幾個人臨場揮,只有每一個人都全力而為,只有老天依然幫忙,才能從死局中殺出一線生機來。

()第190章最后一天  “我打南院大王府,一千人是不是少了點?能不能再給我點人馬?”陳元問道。00ks

  耶律涅咕嚕哼了一聲:“我們這里絕對有jiān細,早上我收到消息,耶律仁先又派人去增援軍械庫了,你那里應該好打一些,我這里有些麻煩!”

  陳元心中明白,定然是蕭遠風把消息透露給了耶律仁先,這樣自己就多一點時間了。

  耶律涅咕嚕繼續說:“打下北院大王府之后,陳兄馬上過來增援我,我們一起打軍械庫,最好把耶律仁先的人頭也帶來,那樣他們的士氣就會一落千丈!”

  陳元暗道,我去找你無異于耗子找貓,倒時候自己找個理由開溜去搞遼興宗,讓耶律洪基去收拾你就可以了。最好耶律涅咕嚕當場和耶律洪基沖突起來,讓楊文廣將他殺了。省去很多麻煩,也能讓耶律宗元心神大亂!

  “王子放心就是,只要我能先打下來,必然會支援王子。”他感覺這樣說話很有意思,最少在這種情況下,這樣言不由衷的承諾讓人有些感覺滑稽。

  說話間遼興宗的車仗就出了城門,耶律縷伶的馬車緊跟其后,那李元昊騎著高頭大馬在耶律縷伶的馬車旁邊行走著,不知道為什么,出城門的時候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陳元感覺他這一眼就是望向自己的。

  于此同時,耶律舒寶大聲說了一句:“回!”

  北院的人馬在頃刻間掉頭,耶律舒寶那眼神再次望向耶律涅咕嚕和陳元二人,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耶律涅咕嚕也調轉自己馬頭:“要開始了,馬上我們就知道,這家伙到底有什么底牌沒亮出來!陳兄,走!”

  陳元這一刻忽然感覺到自己很興奮,他本來以為自己會有點害怕的,但是真的到了決戰的時候,卻絲毫沒有這種感覺,為什么?自己的膽子為什么忽然變大了?陳元也不知道。

  他的臉上露出笑容來:“走!”

  南院的人馬也馬上轉身回去,還有一些中立的大臣們,大多已經收到了風聲,這些人也是趕緊回家,他們只想把自己的家門關好,不管誰贏誰輸,都不出來。

  等明天遼興宗回來之后再見機行事。

  陳元回到南院大王府邸的時候,只看見上萬精兵拿著明晃晃的兵器,盔甲都已經穿戴整齊了。想來北院那邊也是如此吧!

  他用目光找到了耶律必如,提馬跑過去:“必如,我們的人呢?”

  耶律必如指著中間那支一千人的方隊:“陳大人你看,這就是我們的人。大王已經吩咐了,我們現在就離開這里,等一會北院的士兵來了就會包圍這里的,我們可能走不了了。”

  耶律涅咕嚕也縱馬過來:“陳兄,你們先走一步,切忌要在我打起來之后你再動手,那時候北院內防守兵力該是最薄弱的時候。”

  陳元笑了一下:“我知道,王子等我好消息就是了。”

  帶著那一千人馬,連續轉過幾條長街,阿木大率領十幾個伙計迎面奔跑過來:“掌柜的,事情做好了!”

  兩隊人馬在街心會合,耶律必如很是奇怪:“陳大人,什么事情做好了?”

  陳元沖他一笑:“我說我昨天一晚上挖了一條進北院的密道,你信不信?”

  耶律必如愣愣的看著他,一晚上挖一條密道,打死他他也不信。

  陳元沒有說什么:“走!”

  陳元十分肯定,耶律宗元絕對不會把殺自己的任務交給耶律涅咕嚕一個人的。會不會是耶律必如呢?陳元想到這里不由看了一下身邊正在縱馬奔跑的耶律必如。

  不管是不是他,如果誤事的話,他都死定了,因為洪基要控制這一千人。

  耶律仁先那里應該有一千人,耶律洪基的部隊在燕京城有兩千,加上自己身邊這一千,四千人足夠耶律洪基去讓阻止南院大王府那里的戰斗了。

  當一個地道的入口擺在耶律必如面前的時候,他頓時目瞪口呆,雖然從地道土質就能看出這是早就挖好的,最少七八年的地道,但是想一想這地道存在七八年都沒有人知道,卻被陳元一下挖了出來,如果不是運氣太好,那陳元就是太能干了!

  馬上追在陳元旁,心悅誠服地道:“陳大人,在下現在只能說欽佩不巳。”

  陳元看了一下阿木大,把眼神沖耶律必如一投,阿木大暗暗點頭。陳元卻不以為意的說道:“這也是我走運一些而已,因為時間倉促沒有告訴九王子和大王,不過沒關系,等咱們把耶律仁先的人頭拿來之后,什么都不重要了。”

  耶律必如握住自己手中的刀:“是,陳大人說的是。”他馬上指揮士兵進入地道,同時不斷探聽外面的動靜,等著可以出手的機會。

  午時剛到,在yàn陽的映照下,燕京的長街一片肅殺氣氛,來來回回跑動的部隊顯然提醒了什么,居民們紛紛關上自己的店門,大街上只有蹄落的清音,使人覺得份外有種夜深詭秘的感覺。

  在地道入口的陳元感到眼前一切如夢似幻,當日初到燕京時,他根本沒有想過這場決定燕京今后命運的賭局他也能參加。心中不由想起了上輩子的過去,有些懷念那和平的日子了。

  和平真的可貴,這只有失去的時候才會知道。好像所有可貴的東西都是那些失去了卻無法找回的東西,陳元想到了自己前女友,她和那個小警察幸福么?

  如果自己上輩子真的已經死了,她還會為自己掉眼淚么?想來不會了,她能為自己流的眼淚,在八年的時間里都流干了。

  他又想到了現在,本以為可以合法的三妻四妾就不用辜負女人了,可是耶律縷伶那一片癡情自己怎么辦?陳元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

  正在想著,第一枝訊號火箭在城北射入天上,片刻后爆發出一聲脆響。接著,大街上傳來了一陣喊殺之聲,北院王府的人傾巢而出,分頭攻打南院王府,和南院的樞密機構。

  陳元深深的吸了口氣,好戲開始了,還沒有輪到自己登場。耶律宗元說的很明白,只有北院王府全力而為的時候,陳元他們才可以去攻殺耶律仁先。否則無論形勢如何,未見發出約定的火箭訊號,亦切勿攻打。

  這樣的等待是讓人焦急的,他煎熬的不是時間,而是一個人的心智。不過陳元現在卻感覺自己靈臺通明,眼睛緊緊的盯著半空,耶律必如以為他是在等待耶律仁先攻擊的命令響起。可陳元心中卻是明白,自己等的,是耶律洪基的信號。

  時間轉眼一個時辰過去,大街上的部隊已經在來往的走個不停,一些傷員被撤了下來,還有更多的人正在趕去。他們都是北院的人,從傷員的人數越來越多可以看出,戰斗已經越來越慘烈了。

  稍過片刻,北院軍械庫那里也傳來的打斗的聲音,想是耶律涅咕嚕也動手了。天空的響箭一支又一支的在空中炸響,意味著雙方在不停的調兵遣將。可是耶律必如始終沒有看見命令他們進攻的信號。

  馬上要到時辰了,陳元的心里不由的有些焦急,若是天黑前自己打不下北院王府,就可能真的走不了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一支白色的響箭飄向半空,那是耶律洪基的信號!陳元馬上起身:“走,進地道,去打王府!”

  耶律必如馬上反對:“不行,大王還沒有發信號!”

  陳元轉頭看著他:“大王也不知道我們找到了地道!這里的事情我做主,走!”

  耶律必如猶豫了一下,最后揮手:“兄弟們走!”

  一千士兵魚貫而入。

  地道很寬闊,足以讓三個人并肩而行,耶律仁先顯然把這條地道當做自己保命的最后法寶,估計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個法寶最后會要了他的性命。

  這一千人,均在右臂纏上紅布,以免廝殺中混淆敵我,畢竟南院和北院的軍服相差不多。

  陳元心中嘆息,這條密道暴露可以說是斷送了耶律仁先父子最后的希望,他們定然沒有想到自己會從地道中殺出去。當自己抓住耶律舒寶的時候,該怎么殺了他?

  恍惚間陳元仿佛看見小雪的那張臉,就像她臨死的時候那樣,近在咫尺。她的在天之靈現在一定在看著自己,不光是她,還有很多宋人也在看著自己!想到這里陡奮起萬丈雄心,下令道:“阿木大!”

  阿木大趕忙推開人群過來躬身道:“掌柜的請吩咐!”

  陳元說道:“帶著二十個士兵先上去!記住,不能讓敵人封鎖洞口!”

  阿木大一聲應諾,領著耶律必如挑選出來的十多個遼兵去了。

  陳元接著說道:“必如,阿木大出去之后敵人必如慌亂,你帶著第二波人殺出去,記住,四下出擊,見人就殺。讓他們越亂越好!等咱們的人都上去了,那耶律仁先想死都辦不到了。”

  耶律必如當即點頭:“陳大人放心。這一次頭功必定是咱們的!”

  在黑暗的地道中穿行了一盞茶的時間之后,領頭的阿木大終于看見一縷微弱的陽光,他急忙揮手制止隊伍繼續前進,回頭小聲說道:“掌柜的,到了!”

  陳元也循著那亮光走去,把頭伸出去一看,現在眾人正處在一水井之中,下方還有井水。

  忙的命眾士兵把預備好了的空水桶,拋入井水之中,保證眾人不會掉下去。

  陳元正在想著怎么上去最快的時候“砰!”的一聲,只見頭頂處一支火箭直沖上天,爆開一朵金黃的煙花,然后點點光雨灑了下來,燦爛美麗之極。

  這是耶律涅咕嚕的信號,這個信號告訴陳元可以攻打北王府了,也意味著他那里戰斗進入了白熱化,陳元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陳元忽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問道:“耶律仁先會否親自率人進攻擊大王呢?”

()第191章螳螂捕蟬  耶律必如不屑地道:“這老兒一向穩重,怎么會親身犯險?他定然縮在后宅處,指望形勢不對的時候用這秘道可逃出府外。”

  陳元嘴角一揚:“那算他中獎了!”

  耶律必然大惑不解:“大人,中獎是什么意思?”

  陳元懶得解釋:“阿木大,先上去看看出口那邊是否有人把守?”

  阿木大把九節鞭往腰間一纏,在眾軍士的幫扶下第一個上去了。

  耶律仁先先不想讓人現這個秘洞,第二現在到處都需要人手,就算還有幾個人,也都被他布置在大門那里防守。他根本沒有想過有人會從他認為最安全的地道上來,所以現在井口處完全沒有人把守。

  阿木大上來之后大喜,忙的垂下井繩,一千多人費了很長時間才一個一個的上來,居然沒有驚動北院的人。

  等陳元被拉上來的時候,看看周圍的士兵已經擺好了隊形,當即說道:“該那耶律仁先老兒倒霉了!各位兄弟情況如何?”

  耶律必如也對如此這般的順利非常興奮:“大伙都沒事,陳大人,我們現在該怎么做?馬上鬧將起來么?”

  忽地城門口一陣慌亂喊殺之聲震天響起,耶律必如很是錯愕:“這是怎么回事?難道九王子這么快就來了?”

  陳元心中明白,這個時候出現在門外的有九成可能是耶律洪基的人馬,只是并不說破,耶律洪基現在出現顯然就是為了吸引敵人注意,給自己制造擒殺耶律仁先的機會,又豈能錯過?

  正要說話時,整個大院都傳來慌亂的腳步聲,那些腳步聲全部奔向大門,門口傳來喊殺之聲也像netg著。

  長話短說,陳元下令道:“盡量不要殺害婢仆無辜,其他人,一個不留!”

  聲音剛落,耶律必如拔出長刀,一馬當先,領著隊伍往內府沖去。他們早已經把北院的地形熟記心中,耶律仁先能在什么地方歇腳也做了估算。

  士兵們迅穿過花園的長廊,正好看見牽著惡犬守在那里的十多名北院的家將,這些家將還沒有反應過來過來怎么回事,弩箭便雨點般灑去,人犬不留。

  而北院的人也終被驚動了,正在往門口運動的一些士兵忙的回防過來。陳元忽然現,這些人大多往一座三層的木那里匯集,心中頓時判斷耶律仁先父子非常可能就在那木之中!

  當下揮軍殺去:“兄弟們!去打下那木!”

  這時候也不用再躲閃什么了,耶律比如大聲喊道:“兄弟們,給我去殺了那仁先老兒!殺啊!”

  一千人布成陣勢,有如破竹般殺了過去。北院士兵倉促間結陣的隊形不光在人數人居于劣勢,就連武器配置也還是準備依托門墻防守的盔甲和短弓。

  面對南院精心挑選的突襲士兵,紛紛中箭倒地,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很快,這些南院的士兵就殺到木跟前,他們見人便殺,行動又迅之極,守在木門口的二百多人被他們斬瓜切菜般除掉。

  陳元命令七百士兵阻攔四處正準備回來救援的敵人,剩下的三百人開始攻擊失去防御的這棟木。

  阿木大一腳踢開大門的時候,屋內一排弩箭飛了了出來!堪堪躲過突襲,身后的南院士兵也不看里面的情況,弓弩全部射向屋內,黑暗中只聽一聲聲凄慘的慘叫傳來。在慘叫聲之后,耶律必如指揮士兵砸碎窗戶,幾個身手矯健的遼兵率先翻入,接著弓箭停止,阿木大帶著更多的遼兵從正門沖了進去!

  屋內已經是死尸一片,耶律舒寶有些慌張的拔出自己的寶劍,驚惶失措站起來時。阿木大見機極快,竄了上去,乘他驚魂未定,以巧勁挑飛了他的長劍,飛起一腳,把他踢翻地上。

  五、六名遼兵撲了過去,把他綁個結實。

  耶律仁先倒是沒有動,眼睛死死的盯著陳元,慢慢轉過身去坐在那正堂的椅子上,把自己的衣服整理整齊。幾把長槍弓弩同時指著他,他卻很平靜的說道:“你們贏了,可以拿我人頭去領賞了!我只有一個要求,請你們就這樣殺了我,不要讓我跪下。”

  陳元看看耶律仁先,沒有說什么,走到耶律舒寶面前抬手兩個耳光:“啪啪!”

  一把提起耶律舒寶的領子,拉起自己腰間的衣服,露出一塊青黑的肉來:“看見沒有?這是你打的,還沒有好呢!”

  耶律舒寶沒有說話,渾身不住的顫抖。陳元剛才打了他兩下,覺得手有些痛,順手從旁邊士兵的手里拿過一個箭壺,雖不是很順手,卻也能將就,照著耶律舒寶的嘴巴就是猛的拍了下去。

  耶律舒寶雙頰現出鮮紅的印記,嘴角逸血,眼神迷迷糊糊地看著陳元。陳元打的胳膊酸了,終于明白自己始終沒有辦法把耶律舒寶打的如他打自己那般,當下放下箭壺,移到他身前,欣然笑道:“我說過,你不打死我你會后悔的!”

  這時候忽然有遼兵從上拖下來幾個女人來,其中一個女人還抱著孩子。

  耶律舒寶渾身劇震,狂怒道:“陳世美!要殺你殺我好了!不要累及我的家人!他們和這件事情沒有關系,他們是無辜的!”

  陳元慢慢站了起來,看著那幾個女人,那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女人想來就是耶律舒寶的妻子。

  陳元笑了:“無辜?你也知道無辜!”

  然后轉頭對耶律必如說道:“遼國刑罰,謀反之罪要不要誅九族?”

  耶律必如馬上說道:“是,要誅九族的。不過這女子是蕭太后一支的后裔,按律可免。”

  耶律舒寶聽了這話,露出了笑容,不過他的笑容還沒在臉上綻放,就聽陳元說道:“既然如此,讓她們死在亂兵之中好了。”

  一隊遼兵上去就要砍殺,女人苦求的喊著耶律舒寶的名字,耶律舒寶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沖到陳元面前跪下:“陳大人!陳大人我求你了!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混蛋,你有什么盡管沖我來,我求你了,我求你放了我的家人!”

  耶律仁先一拍扶手:“舒寶!站起來!”

  耶律舒寶愣了一下,耶律仁先藐視的掃了四圈:“這幫嘍啰能做的了主么?不要高看了他們!”

  陳元沖耶律仁先點點頭,最后蹲下去拍拍耶律舒寶的臉:“你為什么給我跪下?你知道不知道我現在很失望?原來當初那個耶律舒寶就是現在這副德行?你看你的眼神,是不是怕?就像那天在山谷里面一樣!那次我放了你,你自己想想我還會不會放你第二次?學學你爹,快死了還挺著呢。”

  耶律舒寶抬頭看看耶律仁先,之間耶律仁先在一片強弓長槍的所指之下泰然而坐,正在端著茶杯喝茶,雙手沒有絲毫的顫抖。

  陳元微微一笑,轉頭對耶律仁先抱拳:“恭送大王上路!”

  耶律仁先放下茶杯,閉上眼睛。

  耶律必如一刀就要砍下去,陳元忙的喊道:“必如,住手!去找一段白綾來。”

  耶律仁先睜開眼睛微微一笑:“多謝。”

  兩個士兵把白綾纏繞在耶律仁先的脖頸之處,用力一拉,只見耶律仁先的臉上頓時出現的醬紫色。

  于此同時,對他的家人的殺戮隨即展開。

  當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之中的時候,耶律仁先居然還沒有咽下最后一口氣。陳元看著那兩個遼兵:“你們怎么搞的?他是北院大王,就算死,也該有個痛快。”

  兩個士兵加大的手勁,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之聲,正想從進來救人的北院士兵忽然全部停了下來,只聽一個聲音說道:“我是當今皇子耶律洪基!今天燕京突叛亂,于眾軍士無關!現在只要你們放下武器,隨我平亂,我保證不追究你們!”

  屋外反應什么樣陳元不知道,屋內的耶律必如確是臉色大變,手握刀柄死死的看著陳元。

  而耶律仁先也終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氣,臨死前咕噥了一句:“該死的婊子。”

  陳元聽到了這句咒罵,但是他更多的精神全部放在耶律必如的身上,阿木大已經站到了耶律必如的身后,陳元微微一笑:“必如要殺我么?”

  耶律必如臉上抖動的十分厲害,卻沒有把刀抽出來。只是一個猶豫的時間,耶律洪基在蕭護衛等人的保護下大步走了進來,看著屋內的形勢馬上就明白了。

  蕭護衛進門之后喊了一句:“必如,還不來參見皇子?”

  耶律必如知道,自己如果一下跪拜過去意味著什么,更知道如果自己不跪拜過去意味著什么。

  耶律洪基慢慢的走了過去,蕭達想先去下了耶律必如的刀,耶律洪基卻揮手阻止:“你叫耶律必如?現在當什么官?”

  耶律必如還沒有回答,耶律洪基就馬上說道:“不管你當什么官,我都讓你連升兩級,只要你把部隊給我。怎么樣?”

  耶律必如還在猶豫,蕭達大怒:“必如,不要不知道好歹!”

  耶律洪基馬上說道:“陳世美又句話說的非常好,這世界上沒有談不好的買賣,我要你的軍隊,你開個條件。”

  耶律必如看看耶律洪基那胸有成竹的摸樣,終于下定決心,一下跪了下去:“末將愿意為皇子赴湯蹈火!”

  耶律洪基哈哈大笑,充滿了一種稚嫩的霸氣。陳元看的有些愣了,這個人,會是自己日后的敵人么?

()第192章黃雀在后  陳元看的有些愣了,這個人,會是自己日后的敵人么?

  先不去想日后了,陳元現在只想著先離開這里,看著天色已經差不多了,自己還要去組織女真人刺殺遼興宗。

  他沖楊文廣悄悄使了一個眼色,楊文廣會意的點點頭。

  現在時候差不多了,等自己出城之后再找到完顏如如鹿,然后打過寺廟回來接應楊文廣和王倫他們正好。

  “皇子,現在是不是去南院大王府?”陳元在耶律洪基耳邊問了一句。

  耶律洪基點頭:“嗯,九哥那里我就不管他了,我現在拿著北院的大印去接受他們士兵。侯曬將軍!”

  他一聲叫喊讓陳元心中頓時明白,原來一直幫助蕭韃里的人可能就是遼國這個前任北院大王,現在應該是前前任了。蕭韃里當真是算無遺策,有這老家伙出馬,不怕北院的那些人不拜倒在耶律洪基的腳邊。

  侯曬從外面進來,非常恭敬的說道:“皇子,有何吩咐?”

  耶律洪基背著雙然一副帝王的模樣:“那里面有老王爺很多舊部,我想請王爺再辛苦一下。”

  侯曬一抱拳:“是,老臣義不容辭!”說完出去整頓現在的北院部隊去了。

  看著陳元臉上的表情,耶律洪基忽然微微一笑:“陳世美,你是不是奇怪這個老家伙為什么會幫我?”

  陳元點頭:“嗯,是有些奇怪。”

  耶律洪基說道:“原因很簡單,我還沒有結婚,而他的孫女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陳元感覺耶律洪基現在變的越來越快了,當下說道:“皇子,這城外還有北院的兵馬,我留在這里也幫不上忙,你給我一道令牌,我出去整頓外面的兵馬,防止出現變數。”

  耶律洪基想了一下:“嗯,好,童文大哥,你們先帶人去,我安排好陳世美以后馬上追上去。”

  楊文廣點頭:“好,皇子多多小心了。”

  屋內只剩下陳元,耶律洪基,還是蕭護衛等幾個護衛。耶律洪基拿出一塊令牌來給陳元:“陳世美,我等你的好消息,不過,如果有哪個軍營危險的話,你就不要進去了,我這里隨時歡迎你回來。”

  陳元覺得這句話說的很是奇怪,可是現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拿起令牌告辭。

  耶律洪基盯著陳元離開的背影,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直到蕭護衛他們再次催促的時候,耶律洪基才輕聲說了一句:“陳世美,希望,你會回頭,那樣最少我們還是朋友。”

  陳元拿著那令牌很順利的出了城門,他路過自己宅院的時候已經看到,王倫等人已經準備好了,只等時辰到了的時候去城門那里接應楊文廣和龐喜。

  和王倫打了一個眼色之后,陳元帶著阿木大縱馬跑到城門下叫開城門。直到這個時候,陳元感覺一切計劃進行的異常順利,這一次,好像老天真的要幫自己開一把豹子出來了。

  而完顏如如鹿也在約定的地方等著他們,就是遼興宗拜佛的那座寺廟的山腳下。

  陳元和阿木大從馬上下來:“頭人,怎么樣了?”

  完顏如如鹿搖頭:“沒有什么動靜,對了,陳大人要的寺廟廂房的地形圖我已經弄來了。”

  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羊皮紙來,遼國有紙也有筆,但是女真人用不好,或者說他們不習慣,用起來沒有身上的羊皮順手,還要磨墨。

  陳元也不在乎是什么,哪怕完顏如如鹿用土塊在地上畫出圖形都行。寺廟的廂房一共有二十間,兩排,一排十間。這就讓陳元有些頭疼了。耶律縷伶說遼興宗住在第一排的中間一間,可是雙數是沒有中間的。她肯定說的是第五間或者第六間。

  這就有些要命了,因為遼興宗的旁邊住的肯定是護衛,萬一先驚動了護衛,那就麻煩大了。

  完顏如如鹿看著陳元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兩根粗大的手指在那張羊皮上點著第一排廂房:“陳大人,我們打哪一個?”

  陳元匝了一下嘴,自己大意了,實在大意了,應該早點來看一下的!現在連想辦法的時間也不會有很多。心中一發狠:“拼一下!看老天到底幫不幫我開出豹子來!”

  回頭很堅定的對完顏如如鹿說道:“頭人見機行事,能確定最好,無法確定的話,就打第六間!”

  完顏如如鹿點頭:“好,陳大人在這里恭候我們的消息就是了。”

  著帶上近兩百女真人:“走了!殺人去!”

  山林作戰確實是女真人的強項,只是一個閃身他們的身影就消失茫茫樹林之中,陳元的眼睛甚至找不到他們上山的路徑。

  不過片刻之后,寺廟里面忽然傳來激烈的打斗之聲,然后那廂房所在的位置火光沖天,陳元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只能耐心的在這里等下去。

  一盞茶的功夫過后,打斗聲依然沒有平息,陳元心中變的忐忑不已。提前已經說好的,只出手一次,不管成與不成絕不戀戰,這完顏如如鹿到底碰到什么情況了?

  如果他們的人真的被遼國士兵纏住,那還就是非常麻煩的事情,可能讓自己通過刺殺來挑撥遼國和黨項人關系的方法徹底泡湯。

  陳元感覺自己的腦門溢出了汗水,腳步來回的在山腳下走著,眼睛盯著寺廟的大門,絲毫不敢挪開。

  又是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隨著一聲脆響,整個廟門忽然破裂了,陳元遠遠看見一個人影從那里沖了出來,那人影的身后還跟著很多人,一路亡命奔逃。

  雖然是天色已經擦黑,可陳元依然能看清楚跟在那些人影身后的就是遼國的士兵!

  他的心里不由的沉了下去:“完了,這個計劃失敗了!”

  好在那些遼國士兵顯然顧忌遼興宗的安全,只追到半山腰就停了下來,這讓陳元大大松了一口氣。

  刺殺失敗就失敗,自己馬上帶著兄弟們離開就是,想來這時候楊文廣和龐喜也該從燕京脫身了?

  燕京的戰亂基本上隨著耶律洪基到達南院大王府的時候就平息了,龐喜已經沒有了蹤影,至少楊文廣在耶律宗元的身邊沒有看到他。

  耶律宗元站在耶律洪基的面前,可以看的出,他很生氣,是那種沒有地方去發泄憤怒的表情。耶律必如躲在耶律洪基的身后,不敢和耶律宗元的眼光對視。

  倒是耶律洪基微微一笑:“皇叔,大家都是自己人,耶律仁先已經死了,剩下的事情,等父皇明天回來再說好不好?”

  耶律洪基的身后站著侯曬,耶律韓八,還有張礪。最主要的是,北院的一萬精兵也全部站在了耶律洪基的身后,加上他從皇宮帶來的人馬,耶律宗元知道自己不能說不行。也許耶律洪基就在等著自己說不行呢!

  現在的局勢完全不一樣了,有了這些老臣的,耶律洪基完全可以和他打下去,并且最終把他干掉。自己辛辛苦苦的燒了一桌好菜,卻被別人吃掉了。耶律宗元沒有說什么,點頭:“既然叛逆一死,也沒有什么好打的了,皇子放心,我馬上安頓南院的人馬,一個時辰之后刀兵入庫。”

  耶律洪基點頭:“侄兒沒有資格和皇叔談什么,我先回去處理一下北院的事情,皇叔如果沒有什么教誨,侄兒告退了。”

  耶律涅咕嚕的臉色鐵青,耶律宗元這時候卻是面露微笑:“好,洪基先回,今天的事情,等皇上明日回來,我會給個交代的。”

  耶律洪基調轉馬頭:“走!”帶著浩浩湯湯的部隊轉身而去。

  跟在他身旁楊文廣看看天色,好像時辰要到了,正想找個理由離開的時候,耶律洪基忽然說道:“童文大哥,你的刀法好像很厲害。”

  楊文廣應付了一句:“練過幾年而已,談不上厲害,比我刀法好的人多的很。”

  部隊正好走到一個十字路口,耶律洪基忽然一笑:“正好我手下也有一個刀法很好的人,我很想看看你們到底是誰厲害一些,童文大哥如果身體不覺得疲憊的話,不妨切磋一下。”

  楊文廣還沒有想到他這時候說這話什么打算,旁邊就躥出一名契丹武士,手抱長刀攔住楊文廣的馬頭:“在下耶律,經常聽皇子說起童大哥武藝高強,刀法精湛,碰巧我也是使刀的,擇日不如撞日,我看這里場子就不錯,童文大哥如果肯賜教的話,在下感激不盡!”

  楊文廣臉色馬上就寒了,耶律洪基呵呵一笑:“耶律,你倒是心急,好,就在這個路口,讓童文大哥指點你幾下!眾軍士,把場子拉開!”

  一眾遼國士兵馬上散開,整個路口只留下楊文廣和那耶律二人。

  楊文廣看了耶律洪基那滿面的笑容一眼,一下抽出自己的刀來:“哈哈哈!好!”

  打斗進行了十幾個回合,楊文廣一刀將那耶律砍翻在地上。還沒有還刀入鞘,只聽旁邊耶律洪基奮力的拍起巴掌:“童文大哥好刀法,你們還有誰不服!”

  兩個聲音從旁邊響了起來:“末將不服!”

  楊文廣聽的出來,這是對方早已安排好的。果然,那兩個人剛剛說完,耶律洪基看著楊文廣:“你們兩個不服,那就兩個一起上!”

  等到那些逃跑的人退到陳元身邊的時候,陳元很是錯愕!這些人不光有自己派去的女真人,居然還有一些黨項人!

  其中領頭的那個,赫然就是李元昊!

  這個變化當真讓陳元始料不及,為什么李元昊也跟著完顏如如鹿他們一起跑下山了呢?

  陳元還沒問發問,那李元昊就一下躥了過來。陳元想要躲開已經躲閃不及。阿木大想上去低檔,也被李元昊一掌震退!

  隨著李元昊向陳元撲來,剛才還一起亡命逃跑的女真人和黨項人馬上都拔出刀來準備火并!

  陳元嚇的不敢出聲,李元昊卻是大吼一聲:“干什么!把刀收起來!”

  黨項人首先把武器都收了起來,而女真人卻依然戒備著。

  李元昊也不管他們,抵住陳元問道:“我問你,誰讓你來刺殺遼興宗的?”

  陳元這時候也感覺事情不對,實話實說了:“我自己想來的,我想刺殺了遼興宗,能挑撥你們和遼國的聯盟。”

  李元昊放開的陳元的衣領:“你怎么知道遼興宗住在第一排?”

  陳元這時候沒有絲毫隱瞞:“公主告訴我的。”

  李元昊一拳砸在旁邊的一棵樹上,“砰”的一聲,那樹干應聲而斷,他的粗口都出來了:“!被個女人給耍了!”

()第193章殺出絕地  陳元的臉色頓時蒼白,他想起了耶律仁先,耶律仁先死前咕嚕的罵了一句:“該死的婊子!”自己當時沒有在意,現在李元昊這樣的表現好像說明了什么。

  耶律仁先憑什么在失去了李元昊的之后依然敢攻擊耶律宗元?他猜測的勝率是從哪里來的?

  還有李元昊,他為什么甘冒這么大的風險來刺殺遼興宗?為什么知道著是一步臭棋依然要走?答案很簡單,蕭韃里!

  正因為有了蕭韃里的承諾,所以耶律仁先才覺得勝券在握!所以李元昊才會認為殺了遼興宗之后遼國和黨項的關系會更加穩固!也是因為蕭韃里,自己才認為,能夠開出一把豹子來!

  豹子是開出來了,可不是自己開的!

  李元昊手指點著陳元:“陳世美,我記住你了,我們的事情以后再說!走!”

  李元昊必須趕快走,再留下去,只有死路一條,蕭韃里的布局剛剛開頭,她不會讓這些人活著的!這一點陳元非常清楚。

  但是現在陳元不能走!帶上女真人的百余殘兵,陳元勒轉馬頭:“我們回燕京!救人!”

  “噗嗤!”長槍刺破了最后一個遼人的胸膛,那人的刀也在楊文廣的肩頭劃破一條血跡,楊文廣的身體隨之晃了兩下,用槍柄支撐站穩:“該四十個了!”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耶律洪基,面前一地的尸。他的刀早就丟在了地上,現在手里拿的是槍!

  耶律洪基微微搖頭:“龐文大哥,你把槍放下,我還可以當你是龐文!”

  楊文廣哈哈大笑,手中長槍前指:“這桿槍,幾時向你們遼人投降過?”

  耶律洪基嘴唇輕輕啟動:“四十個!”

  周圍一隊遼兵馬上沖了過來,各種武器照著楊文廣就打了上去。

  而就在楊文廣廝殺的這個街道的旁邊,龐喜也被耶律涅咕嚕帶著一眾南院的高手圍住。

  十多個好手將龐喜團團包圍,正前方的一個家伙手中拿著一把斧頭,看上去就有幾十斤重!手中大斧一揮,由右而左照臉往龐喜劈來,斧未至,破風的氣勁和尖嘯已刺激著龐喜的皮膚和耳朵。

  龐喜絲毫不敢仗著自己的鐵布衫去迎接那斧頭,左手如電光石火般從旁邊的人手中奪過一把樸刀,畫一個半圓迎了上去。

  “叮!”

  刀斧交擊。

  那人運斧一絞,大力牽扯,龐喜寶刀竟脫手甩飛。

  這一下讓龐喜魂飛魄散,沒料到這里居然遇到這樣的難纏的對手,僅僅一個照面就將就讓自己兵器脫手。

  大斧再至。

  另兩人亦左右搶來,一刀一鐵鏈,盡往他身上招呼,絲毫不留手。

  龐喜際此生死關頭,覷準空隙。不退反進,滾到地上,竟由其中兩人間鉆進了敵人的重圍內。

  那三人的兵器全部落空,沖前了兩步,才收勢回頭。

  其它各人亦圍攏過來。

  龐喜跳了起來,只見左右中三方全是刀光劍影,更是不敢戀戰,身形往后急退。

  “碎!”

  背脊撞上了堅厚的城墻,一堵墻竟然被他生生撞出一個小洞!

  這時兩刀,一劍、一煉全招呼到龐喜身上。

  龐喜大吼一聲,運氣鐵布衫抗住,雙拳連連揮出,四名敵人齊聲慘嘶,口噴鮮血,往后拋飛。

  其它人一見龐喜這般氣勢,駭然散退。但仍勉強保持圍攻的陣勢。

  龐喜打斗的經驗比楊文廣要豐富許多,一見敵人少退,他疾步沖了上去,猛撞在一丈多外的一名漢子身上。

  那漢子立時噴血狂拋,全身爆起骨折肉裂的聲音。

  順手抄起那漢子的兵器,往前一投插進左方一人的背脊,透體而入,手段毒辣至極,也準確得教人咋舌。

  那使斧頭的家伙立即撲了上來,龐喜卻不敢與他打斗,若是被纏住了,后果十分嚴重!一腳踢起一把長刀,奔著那家伙的胸口而去。趁那人打飛長刀的時候,從剛才殺出的那缺口飛奔而去,連頭也不回!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趕緊跑到城門,然后依靠著王倫等人的接應,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離陳元約定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了,自己必須快些!可是身后這這追兵當真惱人!

  龐喜一路狂奔跑過街道,忽然看見前方十字路口許多遼兵圍著,路口中間喊殺聲震天而起,他心中暗叫糟糕,卻更知道回頭也是死路一條!

  他抬頭看見耶律洪基騎在馬上的背影,雖然沒有認出耶律洪基來,可心知這定是前方遼兵的領軍人物,狠下心來:“死活就在你身上了!”

  而蕭護衛等人也現身后的異樣,馬上圍成一個圈圈來把耶律洪基護在中間。龐喜整個人猛的跳起,把最后面一個騎士從馬上撞了下來,乘著遼兵稍稍的混亂,幾個縱躍撲向耶律洪基!

  蕭護衛等人也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更不知道身后追趕龐喜的是什么人,夜色之中還以為是龐喜的同黨,當下弓弩齊!

  那些南院的好手還沒有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被射成了刺猬。

  龐喜的一撲被兩名護衛擋住之后,也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后的機會,轉眼掃了一下四圈,正看見被一群遼兵圍殺的楊文廣!

  馬上從旁邊遼兵手中奪過一把長槍,一槍扎向耶律洪基的戰馬。

  夜色已經有些濃了,加上人群很是雜亂,耶律洪基一時無法躲開,胯下戰馬被龐喜扎傷之后受驚,一下把他從馬上掀翻下來。

  眾侍衛頓時驚慌,忙的上前保護。

  龐喜趁這功夫殺入人群,一把拽起楊文廣:“走!”

  二人同時起身一跳,四只腳腳未沾地,漫空箭雨已朝他們射來。這百來枝射來的勁箭,都是早已蓄勢以待下出來的,又狠又準,龐喜和楊文廣大駭下,就在落下的勢子將盡時,龐喜猛提一口氣,一掌打在楊文廣的身后,將楊文廣推出一丈多遠,楊文廣也是機警,長槍猛的回伸,槍柄伸到龐喜面前。

  龐喜順手一拉,兩人再騰空而起,躲過了箭雨,成功落地。

  “殺啊!”腳步剛剛落下,一陣喊叫,無數遼兵由一旁殺出,截擊兩人。

  剎那間兩人已陷身敵陣,給沖得分了開來。

  街道兩旁已經打起火把,把整個戰場照的如白晝一般,龐喜揮拳擊倒兩人后,搶了一把長刀到手,健腕一沉,長刀到處,一股強大刀氣透鋒而去,登時有三人往后栽跌,倒斃當場。

  趁此良機,楊文廣也殺了過來。

  “小侯爺你快走!”龐喜一刀砍死一個遼兵:“我給你拖住他們!”

  楊文廣那桿槍神出鬼沒一般,臉上的表情異常堅定:“不行!生死同命!”

  龐喜哈哈一笑:“在下這條賤命能和小侯爺綁在一起,值了!”十多名遼兵撲了過來,楊文廣閃電掠前,避免陷身苦戰,手中長槍精芒電閃,迅疾無倫的點了三下,登時又有三敵仰跌斃命。

  心中甚至得意:“龐總管,我這槍三點頭如何?”

  龐喜還未說話,兩支長矛從后攻至,不用回頭觀看,只憑感覺向左右搖晃,便間不容的避過敵矛。

  接著一個閃身,突圍而出。

  正在這個時候,龐喜忽然聽見楊文廣悶聲一哼,顯然是被敵人重創了,知他遇險,心中劇震時,那口護體真氣不由一松。

  就是這短短不到一秒鐘的松懈,登時給一個從暗里竄出的遼兵長矛刺在協下要害。就在矛尖觸衣的剎那,龐喜回過神來,身軀猛扭,運功勁,原本致命的一矛滑了開去,只能挑破衣衫,畫出一道至背而止的血痕。

  反身一抖長刀,劈中那遼兵腦袋,同時一聲大喝,再越過了十多名敵人,點地即起,沖著剛才楊文廣叫聲來處撲去。

  火光掩映下,一群三十多人的叛兵正圍著楊文廣廝殺,其中一人手拿長劍,

  見他每出一劍,都使得楊文廣運矛吃力應付,予其它人可乘之機。

  龐喜見楊文廣這時候已經渾身鮮血,腳步不穩,知他再撐不住多久,一聲狂喝,整個人如離玄之箭射向那使劍的家伙。

  那人顯然一開始沒有把龐喜放在眼里,冷哼一聲,騰身而起,迎向龐喜。

  “當當當!”

  “噗!”

  “鐵布衫!”

  兩人在空中錯身而過,那人砍了龐喜三劍,卻被龐喜擊中一拳。他的三劍沒有傷到龐喜,那一拳卻打的他腹內翻滾,一股鮮血沖出口腔。

  龐喜一下拉起楊文廣:“走!”

  那人再度站了起來:“想走?攔住他們!”

  說話間又有三個一看就知道是高手的家伙穿越面前的遼兵正在圍殺上來。楊文廣喘著粗氣:“我走不了了!你先走!”

  龐喜看著那三個人,龐喜擦去嘴角溢出的一絲血跡:“小侯爺,看樣子咱們今天要威震燕京了!”

  楊文廣聽了這話,手拿長槍看著四周的敵人,呵呵笑道:“當初在汴京之時,我怎么也想不到最后居然是要和龐總管并肩作戰,哈哈,掌柜的說的太對了,世事無常!”

  龐喜忽然小聲說道:“我們一起殺左面那個。”

  楊文廣點頭:“好!”

  話音剛落,一槍扎向左面走來的那個高手。中間那個正想撲上來救援,卻沒料到右邊那人卻也同時跳躍起來,只比中間那個慢了一點點。

  中間那人身體還在空中的時候,忽然一篷血水從腰間噴灑出來。

  右邊那人手中的刀已經收了起來,慌亂中竟然沒人看見他的刀藏在什么地方。左邊那人錯愕之際,楊文廣和龐喜合力殺到,只是兩招之后,龐喜就扭斷了他的脖子。

  右邊那人忽然對周圍的遼兵展開了殺戮,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遼兵慌亂不已。龐喜拉著楊文廣在那人的協助下殺出一條血路。

  一人想從后偷襲,給龐喜旋身疾挑,登時帶著一蓬血雨,飛跌丈外,其它人都為他威勢所懾,又少了幾個高手押陣,駭然退開。

  龐喜深深的吸了口氣,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知自己耗力過多,已接近油盡燈枯的階段。旁邊那幫他殺人的家伙躥了過來:“沒事?”

  龐喜豎起大拇指,笑了聲“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會幫我!”

  那人摘取自己的面紗,一個和尚頭漏了出來,赫然就是當初在太師府和柴陽苦戰成兩敗俱傷的清原和尚!

  清原呵呵一笑:“這次,五千貫!”

  龐喜咧嘴怒道:“你要我命啊?”

  清原說道:“我救你一條命,龐太師說什么也該付這筆錢?對了,這小子是誰?”

  龐喜看著已經站立不住的楊文廣:“天波府的小侯爺!”

  清原聞言大喜:“這個更值錢!”

  他把楊文廣往身上一背,,斜沖而起,先點在一枝橫伸出來的很低的樹枝處,借力彈起,幾個縱身就上了房頂。

  他的動作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遼軍要放箭的時候,他早背負楊文廣投入另一條街道之上。

()第194章對不起,我是宋人  龐喜也不管他們,乘著遼兵一時的混亂,提起胸中還有最后一口氣往前狂奔.103v

  如果按照約定的話,現在城門已經該關上了。龐喜心中有點難受,雖然說混江湖的時候就已經不怕死了,可是真到了生死的關頭,誰都會沖向那一絲生的希望。

  還有希望么?龐喜不知道,他想去看看。就算門已經關了,他也要親眼去看到那關上的城門。

  耶律洪基帶著一隊人馬隨后追擊,還沒有到城門那里,龐喜忽然看見前方又是一隊騎兵飛奔而來,心中頓時叫苦。

  他現在還哪里有力氣和旁人搏斗?不要說什么高手,就是普通的一個士兵也能要他性命了。

  正在絕望的時候,忽然聽到前面那隊人馬喊道:“龐兄快來!”卻是那王倫的聲音!這聲音在龐喜現在聽來,猶如天籟!

  一排弓箭越過龐喜的頭頂,朝后面的追兵落了下去。龐喜在他們的掩護下,幾個踉蹌撲到在地上,李鐵槍慌忙從馬上跳了下來,拉起龐喜跑了回來。

  耶律洪基這時候趕了過來,揮起馬鞭阻止遼兵繼續追擊,看著眼前的隊伍,笑了一下小聲說道:“陳世美就是陳世美,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蕭達馬上說道:“皇子,皇后讓我們無論如何殺了陳世美!”

  耶律洪基冷眼看了他一下:“我自由分寸!”

  說著縱馬沖到最前排:“陳世美!出來說話!”

  陳元這時候正在后面查看楊文廣的傷勢,而龐喜也昏厥了過去。剛剛把他們兩個綁在戰馬背上,聽到耶律洪基的聲音,思索一下,當即也走向前去:“皇子,事已至此,還有什么好說的么?”

  耶律洪基看著他:“你認為你走得掉么?”

  陳元搖頭:“不知道,可我想試試,因為那是我活下去的唯一辦法。”

  耶律洪基馬上接過來說:“如果你現在投降,我會向母后求情,陳世美,我真的想讓你在我身邊。宋朝皇帝給了什么,我可以加倍給你。”

  陳元輕輕一笑:“皇子不必多說,能不能闖出去,我們試試看就知道了。”

  耶律洪基知道陳元這么說就是拒絕了自己,當下也不再多說,慢慢的退入遼兵陣中,最后對陳元說了一句:“陳世美,你來的時候是不是就是負擔著現在你做的任務?”

  陳元點頭:“是,立場不同,以前的得罪之處,請皇子見諒.103v”

  耶律洪基的神情很復雜,氣憤,惋惜,還有點悲苦。最后,所有的表情化作一句話:“好,你又教會我一件事情,在我這個位置上,永遠也不要希望自己能有一個朋友!眾軍士,殺光他們!”

  喊殺聲隨著耶律洪基的命令再度響起,完顏如如鹿這時候忽然縱馬跑來,帶著一些女真人:“陳大人,你們先走,我來拖住他們!”

  陳元大為驚訝,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完顏如如鹿居然在這個時候會主動來挑起這個任務!而女真人也沒有想到,鐵安里和蘇圖同時說道:“頭人,我們來拖住敵人,你先走!”

  完顏如如鹿哈哈一笑,神情甚至悲壯:“我老了,你們還年輕!以后你們跟著陳大人,讓我們的族人過上宋人那樣的生活我就滿意了!不要多說,走!”

  說著帶著身邊的幾十個女真人:“勇士們!殺光他們!”

  陳元的嘴角抖動了幾下,知道現在不是啰嗦和猶豫的時候,馬上招呼王倫等人:“走!”

  遼兵如插o水一般的撲了過來,而完顏如如鹿和他身邊的那幾十女真人,就像是狂瀾中的一棵小樹,搖晃了幾下之后很快就被淹沒了。

  他們只堅持了一小會,但是這一小會的功夫足夠陳元他們沖到門了。

  在城門洞子里面,王倫點燃所有的貨物,一時間大火沖天。

  耶律洪基看著門洞里面的大火,讓部隊停了下來。蕭達顯然有些焦急:“皇子!為什么要放走他們?我們可以追的,讓士兵推開那些車輛,我們追出去能趕上他們!皇后的命令是必須殺了陳世美!”

  耶律洪基一馬鞭打在蕭達的頭上:“輪不到你來教我!”

  蕭達愣了一下,不敢再說什么。耶律洪基的眼睛看著前方:“殺不殺陳世美,我做不了主,母后也做不了主。”

  陳元一行人狂奔片刻,見身后沒有追兵追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他們的度絲毫不敢慢下來,陳元對王倫說道:“王兄,照顧好龐總管,等咱們到了黨兄那里就安全了。”

  王倫點頭:“放心,龐總管是耗力過多,等到安全了讓他歇上兩天就沒事了,倒是小侯爺傷的很重,那個家伙還不讓我們碰小侯爺!”

  陳元轉頭望去,那清原馬上說道:“他現在還沒死呢,我看你們也不像郎中,若是你們把他治死了,我豈不是到手的錢飛了?”

  陳元笑了一下,為錢?為錢就好辦了。

  一隊人馬帶著剛剛的驚慌在夜色中狂奔著,鐵安里和蘇圖二人還有些傷悲,女真戰士這一次損傷過半,就像如如鹿說的那樣,現在就算讓他們會長白山去,他們部落也沒有立足之地了。

  陳元正想著安慰他們兩個幾句,也正在想著回去之后怎么安排這些人,跑在最前面的王倫忽然勒住胯下戰馬。

  眾人看見前方密密麻麻的火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足有上萬遼兵嚴正以待的等著他們往前沖去。

  所有的人在這一瞬間都是臉色蒼白,李鐵槍喃喃罵了一句:“奶奶的,這下完了!”

  那支遼軍也沒有攻擊,只是彎弓搭箭,眼睛都在盯著這支不足兩百人的隊伍。

  陳元感覺自己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他看見了耶律縷伶,耶律縷伶這時候一身戎裝,手提長槍,騎在馬上冷冷的看著自己這邊的隊伍。

  陳元知道,她在等自己出去。

  去就去,這個女人脾氣就是這樣,好言相求還有一線生機,若是自己躲著不見她,那就死定了。

  “公主。”陳元從戰馬上下來,慢慢走到耶律縷伶的面前。

  他看見耶律縷伶臉如寒霜,薄薄的嘴唇緊緊的閉著,眼睛盯著自己,好半天沒有說話。

  陳元不想死,他想了很多求饒的話,他以為自己很了解耶律縷伶,一定能說服她放自己過去,可是真的站在了耶律縷伶的面前,看見她現在這樣的表情,陳元現那些哄人的語言居然再也無法出口,苦苦一笑:“公主若要殺我,現在動手就是了。”

  耶律縷伶說道:“你闖到這里很不容易,怎么把拿出你先前的本事來,從我身邊闖過去?”

  陳元嘆了口氣:“我不想死,所以誰想殺我我都要掙扎,只是,公主不同。”

  耶律縷伶忽然笑了,笑的有些凄涼:“哈哈哈,陳世美!我給過你機會的,昨天晚上我求了你好幾次,讓你不要來,你為什么還是來了?非要鬧到現在這樣無法收拾么?”

  陳元的語氣有些無奈,卻很堅定:“公主,在下只是感覺虧欠你很多。至于我做的事情,如果可以重來一遍,我依然會這樣做。”

  耶律縷伶忽然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為什么!”

  她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揮舞下來,把陳元頭上帽子打飛,一道血痕出現在陳元的右邊臉頰上。

  這一聲尖尖的喊叫在黑夜中傳的甚遠,聽到的人都能從這聲音中聽出一種悲痛玉絕的痛楚來。

  陳元很痛,可是心中更是有種莫名的酸楚。

  一滴眼淚從耶律縷伶的眼角流了下來,她的聲音忽然又變的非常柔緩:“難道我不值得你留下么?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在騙我,利用我?”

  陳元深深嘆息:“我是真的喜歡你,如果你不是公主,我會帶你回大宋。”

  “啪!”又是馬鞭打在陳元的肩膀上,陳元被打的痛呼了一聲。

  耶律縷伶的語氣很是憤怒:“你還騙我?”

  陳元抬起頭看著她:“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現在再說什么公主也不會相信我的,若要殺我,可以動手了。”

  陳元說完之后,輕輕的閉上自己的眼睛。

  耶律縷伶看著陳元,雙手不住的抖動著,緊緊的握住槍柄,忽然間她大吼一聲,一槍扎向陳元的脖頸之處。

  兩縷頭從陳元的耳邊飄落下來,耶律縷伶掉的槍頭放在陳元的脖子上:“我一定要把你留下,哪怕是尸體!”

  話說的非常狠,可是那一槍卻怎么也扎不下來。片刻之后,陳元聽到了耶律縷伶的輕輕的抽泣聲,脖子上那冰涼的槍頭逐漸遠離。

  他再度睜開眼睛,看著耶律縷伶:“公主,我注定要欠你一生情債。”

  耶律縷伶頭搖的非常厲害,說話的語氣已經是軟語相求:“我以為我會殺了你,可是為什么下不了手?我這么在乎你,你為什么不能留下?只要你留下,一切麻煩我去和母后說,好不好?”

  陳元輕輕一聲嘆息:“對不起,我是宋人。”

  聲音不大,可在微弱的聲音中,耶律縷伶聽出了兩個人之間那無法跨越的鴻溝!

()195返回汴京  耶律縷伶不再多說什么,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淚痕,調轉馬頭:“滾!去找你的宋朝皇帝領賞去!以后你若是再來遼國,我定將你碎尸萬段!”

  公主衛隊也跟著公主轉身而去,她沒有回頭再看一眼.103v

  陳元呆呆的站在原地,片刻之后王倫趕了過來:“陳兄!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些走!”

  在蕭韃里的計劃之中,耶律洪基和耶律縷伶定然能把陳元殺了。這個女人把所有的事情都算的那樣精確,讓陳元真的非常佩服。真的,很佩服!只是她算準的只是事情,卻沒有考慮到人。她女兒的心腸還遠沒有到她那種堅若磐石的地步,所以陳元才能活著離開。

  現在,蕭韃里可以把這次動亂的罪名全部都推在陳元這個宋人的身上,推在李元昊的身上。是宋朝和黨項挑起了遼國的內亂,和她蕭韃里沒有什么關系。她還會像那次耶律洪基出兵女真那樣,悄悄的出手,再悄悄的把手收回來。

  看見她出手的耶律仁先死了,陳元跑了,李元昊也跑了。蕭韃里又一次躲藏了起來,仿佛這次耶律洪基取得的一切和她毫無關系一樣。

  整個燕京現在對耶律仁先和耶律宗元這兩個南北院的大王居然一個受黨項人指使,一個被宋人的挑撥大開殺戒,都非常的不滿。相比而言,他們認為這一次皇子耶律洪基表現的非常出色,不光是阻止了南北院的械斗,還把黨項大王逼走,把宋朝的奸細也逼走了。

  耶律洪基乘機整合了北院的勢力,同時還獲得那些老臣的,這一場的爭斗的結束,也為耶律洪基和耶律宗元父子之間的較量拉開了帷幕。

  陳元知道,耶律宗元父子肯定要輸的。原因很簡單,當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再耶律洪基身上的時候,根本不可能意識到蕭韃里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就像這一次的耶律仁先,李元昊,還有自己一樣,錯誤幾乎雷同,死掉的和跑掉的都沒有想到真正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是誰。

  好在,燕京真的有些亂了,耶律仁先的死讓朝堂上和軍隊中都出現了很大的真空地帶,這一片真空地帶成了遼國各方勢力眼中的唐僧肉。

  還有就是那十幾萬貫的忽然消失,讓許多人頃刻間傾家蕩產.103v這些人大多是官吏,自己損失了,就要再其他地方撈回來才是。

  這兩個原因直接導致所有的達官貴人都有自己該忙的事情,陳元這些人一路跑到河間府的邊上,居然沒有遼國的軍隊追擊。

  十余日后,陳元帶領著王倫、龐喜和近三百拖家帶口的女真人來到了大宋的邊陲。

  本以為女真人進入宋朝會有些麻煩,卻沒有想到他們受到守關將領的隆重歡迎。

  燕京的消息已經先一步傳入大宋,這些將軍們真的是非常感激陳元能把遼國鬧成現在這副摸樣,從大局上說,讓遼國和黨項的聯盟破裂,可以保證大宋邊關的穩定,可以讓他們不用直接面對契丹人的鐵騎。從小的方面來說,也是當真覺得出了胸中一口惡氣!

  所以,從第一個關口的將軍開始,不但對他們照顧的非常周到,走的時候還派出部隊一路護送,有了這些人給的方便和保護,路上自然是快了許多,也安全了許多。龐喜的身體逐漸恢復,楊文廣的傷情也穩定了下來。

  從河間府到汴京,有直達的官道,雖然他們這一行人的度不快,可是沒到一個月也就走到了汴京。

  老龐和呂夷簡并沒有出城十里相迎,只是派呂福悄悄的告訴陳元,龐吉晚上在太師府設置家宴,為陳元和龐喜二人洗塵。

  這樣的歡迎儀式甚至還比不上那些邊關的將領對他們的態度,呂福說完這話之后就走了,連陪他們一起走完這一段路程的興致都沒有。

  如果別人完成了這樣任務之后遭受的是這樣的待遇,估計早就火冒三丈了,比如說宋祁。宋祁的任務失敗了,可是他從遼國回來的時候皇帝還是要派部隊去邊關迎接,這是禮節,表示皇帝尊重大臣。等宋祁回到汴京的時候,大理寺的官員還要集體接他回來,這也是禮節,表示大臣們相互。

  龐太師和呂夷簡是不講禮節的人,呂夷簡知道,陳元這個人可以逼,可以引誘。而且保證不需要費多大的功夫就能達到目的。可有些事情是陳元這樣的人絕對不能接受的。比如,讓別人來安排他以后要走的路。

  如果自己帶著一隊人馬把聲勢鬧大,告訴汴京所有的人,最近在遼國大顯威風的幾位英雄回來了,那無疑是逼著宋仁宗必須安排陳元,逼著陳元以后走他不愿意走的路,這樣不好。

  陳元明白呂夷簡的意思,所以面對幾乎是冷遇的歡迎,心中十分的滿意。他不是宋祁,宋祁是當官的,要的是個面子。

  陳元只是的做生意的,面子無所謂了,現在最想的是趕快回到悅來客棧,看看菱花,看看胡靜,看看自己的小酒鋪,看看那個動不動就喜歡裝俠客的韓琪,然后回均州。

  鐵安里和蘇圖那些女真人也早已忘記了如如鹿給他們帶來的煩惱,女真人死亡看的很淡,不管死的是誰。自從雙腳踏入汴京之后,他們睜大自己的眼睛四處看著,頗有一副劉姥姥進入大觀園的架勢在里面。

  而汴京的居民看上去就是見過世面的,異族人常見,就連外國也偶有出現,所以面對穿著一身獸皮走在大街上實在有些不倫不類的這群女真人,都是見怪不怪的摸樣。

  悅來客棧的裝修已經完畢了,門口站著一個不認識的小廝,熱情的招呼著路人。

  “大爺住店還是打尖?里面請,我給您帶路!”

  一個身穿綢緞的家伙帶著兩個小廝路過客棧門口,小二離幾步遠就迎了上去,話說的十分客氣。

  那家伙卻是抬頭看了客棧一眼:“我不住店,我在汴京有親戚。就你們這破店,還頂不上親戚家的柴房大呢!”

  小二訕訕一笑:“那是,一看大爺您這打扮就是大富大貴的,像您這樣的人走到哪都該有人迎才是,小的只是怕大爺您累了,進來歇歇腳也行啊。”

  說好話的人總是招惹喜歡的,那人呵呵一笑:“這倒也是,現在晌午了,去人家家也該吃過飯了,這樣,在你這吃一頓再走。”

  小二點頭,忙的接過兩個隨從手中的包裹:“得,三位里面請,我來給您拿東西!”

  陳元看著這小二的表現,心中就知道現在悅來客棧必然是按照自己留給菱花的那套“秘籍”在運行,這個小二剛進去,馬上又有一個出來,正好看到陳元這一行人。

  那小二的眼睛頓時就冒光了,陳元對掌柜的說了,小二的工資應該和客棧的效益掛鉤。他們這一行雖然王倫已經另找客棧,卻還有一百多人,這一下要是住進來,那么小二可就算是小賺一筆了。

  “爺,一路辛苦了,小店里面床鋪整齊,打掃的干凈,晚上還燒熱水,伙計們有大通鋪,還有上房專門給您留著。伙房里請的是汴京最好的廚子,以前在皇宮燒飯的!您是住店還是打尖啊?”

  “住店,打尖。”

  “哎喲,那好,您里面請!”說完之后馬上跑到阿木大的面前:“馬廄就在后面,煩勞各位大哥跟我多走兩步,這大街上現在不準隨便停馬!”

  陳元這時候已經走到了客棧旁邊,狠狠一敲門板,里面傳出韓琪那很熟悉的聲音:“誰啊!買酒走前面!”

  快步走入客棧,大堂中間已經坐滿了人,楊掌柜按照陳元的說法,把柜臺拆了,只留下一個小小的臺面,菱花站在里面負責結賬收錢。

  當陳元第一眼看見菱花的時候,她也看見了陳元。菱花的臉上先是一愣,隨即一聲驚呼:“陳大哥!”

  一旁正在忙碌的楊掌柜猛的抬頭,二拐角處的一個房間也忽然打開,胡靜站在那房門外面,三個人頓時都愣住了。

  陳元上下看了幾眼:“有什么情況么?為什么看著我都不說話?”

  他這一句出口,菱花忽然哭了,胡靜也從上飛奔下來,楊掌柜微微一聲嘆息,想上前去,可是看看正跑過來的胡靜,又看看站在那里忘記給客人結賬的菱花,最終一個轉身向菱花走去,結果菱花手中的紙筆:“我來,你去和世美說說話。”

  胡靜一下撲入陳元的懷里,顧不上許多客人的眼光都在看著她,非常的激動的抱住陳元的腰:“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陳元微笑著,在一眾食客那羨慕的眼光中輕輕拍拍胡靜的后背:“好了,我這不是完整的回來了么?有什么話我們上去說?”

  胡靜點頭,陳元走到楊掌柜的那里,又是一把拉住菱花的手。這一下一屋子的食客們更是眼睛都冒火了,陳元對掌柜的說道:“楊大叔,我們上談點事情,等一會我再下來。”

  楊掌柜微微點頭,頗有深意的看了陳元一眼:“嗯,好,外面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陳元這才想起來,自己光顧著左擁右抱了,身后還有一票人傻乎乎的站在門口。忙的回頭對阿木大說道:“阿木大,你去找一下韓琪,就說我說的,讓他安排大伙吃,喝,住!”

  再不耽擱,一邊一個,帶著胡靜的菱花上去訴說離別之情去了。

()第196章別新婚  雖然只是和菱花分開幾個月的時間,和胡靜更是只有幾天,但是現在這兩個人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陳元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103v

  進屋之后在床沿坐下,把兩女拉到自己身邊,雙抱一個,一種真實地幸福感猶然涌上心頭來。

  菱花還要矜持一些,胡靜卻已經整個人貼在陳元的身上:“陳大哥,這幾天我好怕,好怕你再也回不來了。”

  陳元在胡靜嘴巴上猛的親了一下:“莫要這樣說,童言無忌!”

  胡靜伸手摸著陳元臉上那兩道被耶律縷伶打出來的血痕:“疼么?一定很危險?”

  陳元點頭:“嗯,真的很危險,差一點我就真的見不到你們了,你們知道我在最難的時候想的是什么?”

  不等兩女回答,陳元的手用了一把力氣,把菱花也摟的更緊了:“有幾次我自己懷疑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可是一想到你們,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活著回來見你們!”

  胡靜和菱花的臉上都浮現出笑意,而菱花還略帶著一些羞澀。雖然她和陳元也偷偷摸摸的做過一些親昵的舉動,但是像現在這樣的局面卻是有些讓她感覺心跳加快。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摟著眼前這兩個女子,可是耶律縷伶的身影卻忽然出現在陳元的腦海中,她那臨別時平靜的臉色深深的刺痛著陳元的內心。他痛,但是她肯定更痛。這段感情他不想放下,她肯定也更不想。

  猛的搖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把耶律縷伶從腦袋中甩了出去有些緣分不是自己去求就能有的。

  他忽然低下頭來,在她們兩個的臉上一人吻了一下。胡靜坦然受之,菱花卻一時有些慌亂的樣子,正有些心跳過快的時候,陳元卻松開她們兩個站了起來:“對了,我的錢帶回來沒有?”

  胡靜笑道:“當然帶回來了,一個大錢也不少,菱花幫你收在后院的柴房里,就是以前你們藏我的那個地方,我都去看,掌柜的放心就是。”

  陳元非常滿意,又是上去一人親了一口,這一次他先親菱花,因為陳元剛才明顯感覺到菱花有那么一點點的抗拒動作,若是先親胡靜,這丫頭搞不好會躲開的。

  菱花的臉上已經很紅了,這樣羞怯的神態在陳元看來更是yòu人,心中有些癢癢的,可是還記得要先說正事:“這一趟我們也算沒有白走,若不是這幾萬貫到手,險些就幫別人白白賣命了。現在好了,我準備在城外蓋一座山莊,整個汴京最大的山莊!四進大院,第一進飯莊,第二進住店,第三進喝酒,第四進賭錢!最中間扣上個幾十間房子,等我回去把我爹娘接來,咱們一起住!”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就是等把陳世美的父母接來,就迎娶這兩位女子進門.103v在陳元想來,兩個人聽見這個消息之后本該十分高興才是,誰知道菱花的臉上倒是有幾分喜色,卻還有些擔憂之情。胡靜更是整個人尷尬的說道:“陳,陳大哥,再等我一段時間好么?”

  陳元頓時明白她還是放不下對龐吉的仇恨,當即一擺手:“我不會勉強你的,任何人都有選擇自己要走那條路的權利。等你想通了,或者你想不通卻做不動了,我在這里等著你。”

  胡靜聽的頗為感動,陳元又看著菱花:“菱花,你也不愿意么?”

  菱花低下頭來:“不是,只是我想,你那個四進大院蓋好之后,這幾萬貫也該花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省著點花?”

  然后她抬起頭來,伸出兩根手指頭:“先蓋個兩進怎么樣?”

  陳元一步走到往前走了一步:“怎么?怕我破產了養不活你呀?”這完全就是兩種生意理念的問題,菱花和楊掌柜父女做買賣,求的只是一日三餐溫飽,而陳元不同。

  現在和呂夷簡的關系進入了蜜月期,老龐也不會再找自己的麻煩了,像歐陽修那種人物更是平時不愿意和自己這樣的販夫走卒有任何瓜葛的,再也不怕別人來添麻煩了。這么好的機會不把生意做大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

  山莊一定要四進的,而且陳元還準備去找一下那個被自己就回來的張匡正!作為一個穿越的靈魂,不去利用海洋的財富,坐等幾百年后歐洲那些國家來篡取,就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一切如果順利的話,用不了五年,自己就算做不成宋朝的比爾蓋茲,當個潘石屹之流的人物絕對不是問題!

  這一趟大遼之行攢足了本錢,某位哲人曾經說過,資本家的第一桶金都是充滿血腥的,陳元現在對此深有感觸了,他這第一桶金,就是由遼人的眼淚和汗水組成的。

  陳元認為,這一趟最大的收獲卻不是這些錢,而是觀念上的轉變。剛來宋朝的時候,他總是期待著安寧,期待著自己低頭做人就能換來風調雨順。當一次次麻煩找到他的時候,他最多的抱怨是老天為什么總讓麻煩發生在自己身邊。

  這一趟讓他明白了,安寧不是用低頭做人換來的。就如同國家一樣,你希望和平,你就必須解決戰爭的能力!

  在宋朝這個年代,法制和二十一世紀相比極度不健全,這注定了有許多事情走正當渠道是走不通的!不去當官,并不意味就可以遠離官場。不學武功,但是你不可能遠離江湖!

  他必須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家人。

  陳元看看胡靜:“我想把那些女真人組織起來,我要有一支自己的武裝,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白山營。”

  自己答應過如如鹿要讓他的族人過上宋人這樣的生活,這不是說上一句,然后把人帶來再塞給他們一些錢就可以放手的承諾。一定要讓女真人從羨慕,到習慣,最后到融入。

  反正山莊建好之后保衛工作也是需要人手的,宋朝也允許地主階層擁有自己的軍事力量的,只要規模控制在一定范圍之內就可以,按照仁宗現在的規定,五百人是上限。

  以后梁山三打祝家莊,那祝家莊就是私人的武裝力量。金國第一次攻擊北宋的東路大軍也就是被河間府一帶的地主武裝給拖住的,包括最后來保衛汴京的部隊之中,都有這些地主的身影在里面。

  讓女真人來擔當這個任務可以說是兩全其美。

  白山營可以光明正大的組建,就是麻煩一些,手續比較繁瑣。正是因為手續不好辦,需要很高級別的批文,所以這不光是一個軍事力量的問題,而是一種證明,證明著你這個人手眼通天!

  胡靜猶豫了一下:“大哥,你打算讓誰來帶領他們?他們雖然不會武功,可是有些善戰之人身手不比江湖上的好手要差。而且生性粗野,一般的人肯定管不住他們的。”

  陳元撓撓頭:“這個我還真沒想過,打算讓暫時鐵安里和蘇圖兩個人負責,畢竟我現在真的沒有合適的人,龐喜回太師府了,小侯爺回天波府了,阿木大本身就呆頭呆腦的,以后再。先搞著,大不了我親自訓練他們。”

  胡靜聽的咂舌:“你親自訓練?”

  完兩女都不由的捂住笑了起來,在她們看來,這是一個最好笑的笑話了。

  陳元也不想這樣,他本來想請清原的,結果那家伙開價太高,一年一萬貫,去搶還差不多。

  菱花這時候忽然想起陳元他們剛剛回來,馬上抬頭問道:“陳大哥,你吃中午飯了沒有?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來。”

  陳元卻一把拉住她的手,拽入自己懷中:“走什么?我還有事情沒和你們說完呢。”

  菱花頓時神情異常的緊張和尷尬,想推開陳元,卻覺得有些舍不得,而且當著胡靜面推陳元好像有些不合適,但是不推開他好像更不合適。

  腦子一轉想到一個話題,馬上問道:“對了大哥,你的山莊準備叫什么名字?”

  陳元輕輕咬住她的耳垂:“兩千貫。”

  胡靜聽的噗嗤一笑:“倒是有些有錢人把自己的山莊叫做萬貫山莊,哪里有叫兩千貫的?”

  陳元的嘴唇還是沿著菱花的脖頸求索著:“我是說,我花兩千貫征集山莊的名字。我要讓我這山莊和我在燕京弄的那個貨行一樣,還沒開張,就讓整個汴京轟動!”

  胡靜說道:“你該不是又準備騙人?”

  陳元在菱花耳邊說道:“我打算騙女人。”

  菱花這時候那情急無措的神情讓陳元看的非常入迷,不禁低下頭來捉住她的雙唇,菱花只感覺到一股男人的氣息忽然充斥了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不由發出了輕聲的呻吟,口齒微微張開,讓陳元的舌頭乘勢鉆了進去,在她的嘴里亂動。

  同是陳元的一只手也從菱花腰部滑到了小屁股上,并且來回地撫動。一股熱流從陳元的手傳遍了菱花全身,在他舌頭的帶動下,菱花的舌頭也開始慢慢地動起來,不時地伸入到他的口中。

  陳元的另一只手已經攀上了菱花的胸口,肆意的撫摸著,這丫頭的內容顯然沒有胡靜和耶律縷伶的豐富,不過一手可以掌握,也會讓男人有種成就感。

  菱花的身體慢慢地軟了下來,身體靠在陳元的懷里,主動送來自己的舌頭。胡靜看著他們,微微一笑:“不打擾你們了,我去給你們把門。”

  陳元的動作卻非常的快,嘴唇根本就沒有了菱花分離拉住胡靜的手腕,將她也拖入自己懷中來。

  胡靜和菱花一時都極為尷尬,菱花怯生生的不出聲,胡靜卻是一陣象征性的掙扎:“你要干什么!”

  陳元微笑的看著她們兩個,也不說話,只是個摟的結實。他知道胡靜已經默許自己要做的事情了,因為這個女俠如果真的要走自己別說一只手,就是八只手也攔不住她。

  既然女俠默許了,剩下一個菱花這樣的弱女子還不是入口的羔羊?

  他的兩只手在兩個女人的身上肆意游走著,屋內只剩下濃重的喘息聲,氣氛有些尷尬。片刻的尷尬過后,三個人都明顯感受到有些燥熱和興奮。

  陳元是個男人,這個時候首先忍不住的當然是男人了。他忽然一用力,把兩女推到在床上,胸口的肋骨能明顯的感覺到那四處柔軟的彈力,左右各親了一下:“兩位娘子,相公晚上還有事情要做,這時間也不多了,咱們早點歇息一會。”

  著用腳勾起床上的那床厚被,蓋在三個人的身上,被窩里面一時間起伏個不停。

()第197章再入太師府  一直到天色擦黑陳元才從房間出來人家都說小別勝新婚,剛才對于陳元來說卻是一個小別,一個新婚,其中的美妙滋味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胡靜和菱花之間配合并不是那樣協調,兩個人都有些害羞,有些青澀,和太師府上那十四十五相比。不過話說回來,若胡靜和菱花真的有十四十五那般床上功夫,自己估計就不單單只是失望了。

  馬上去太師府吃飯,就不用去很多人了,阿木大也不能去,他要看著那些女真人。這些都是標準的生女真,連宋人口中野蠻的遼人都認為野蠻的人。所以陳元給阿木大和鐵安里還有蘇圖下了命令,女真人在明天自己睡醒之前不準跨出悅來客棧一步。

  安排好了之后他才敢離開客棧去太師府赴宴。

  太師府還是那個太師府,這半年沒有什么變化,唯一不同的是,自己離開的時候太師府門可羅雀,現在已經有一些嗅出味道的人再次把他們馬車停在了太師府的門口。

  陳元去太師府求見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在顏查散的婚事上見過的任富。任富的記憶力也是相當的好,看見陳元之后遠遠的打了聲招呼:“陳掌柜的!好久不見了。”說著就十分的熱情的快步走來,一把抱住陳元,像是久違的老朋友一般。

  “哈哈,”任富干笑了兩聲,“前些日子我聽邊軍的兄弟說起你和龐總管在遼國的事情,兄弟這心里當真的欽佩萬分!于是我就找到太師,請太師無論如何在你們回來的時候一定要知會兄弟一聲。”

  這就是標準的兩面派,墻頭草。風向只要不對,他馬上換方向就倒。任富曾經背叛過老龐,但那是品德的問題,老龐不在意。老龐本身就是一個沒品的人,所以他交朋友一向只看利益。

  任富倒過來的時間選的挺好,老龐現在正需要幫手,特別是在軍隊之中。陳元很客氣的說道:“將軍實在高臺小人了,”

  話沒說完,那任富猛的板起臉來:“陳兄務必不要再說什么將軍,小人這樣話語出來,那就是不拿我當朋友了!”

  陳元呵呵一笑:“如此,兄弟倒是高攀了,任兄請!”

  兩人并肩走入太師府。

  太師府雖然來過,可是如此悠閑的從大門走進來卻是第一次。這也是陳元第一次有閑心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老龐的宅子。

  從大門進來,一眼就能看見正廳。雖然兩旁假山竹林,亭榭樓臺聳立,可是居然都沒有擋住從這里看向正廳的視線,想來龐太師在布局的時候就考慮了很多。

  一道彎彎曲曲的石子小路往正廳延伸著,

  陳元隨龐喜慢慢前行,龐總管現在還不能像以前那樣健步如飛,沿途正好為陳元指點著那些殿堂、樓閣、園林里的亭、臺、廊廓等等,無不法度嚴緊,氣象肅穆,名稱也是繁雜多樣,即便陳元記憶力很好,也沒有辦法一下全部記住。

  不過腳下這條路他還是記得,上次就是和柴陽一起從這條路上殺出去的。

  呂夷簡早已站在門口,看見陳元出現之后,熱情的喊了一聲:“世美,快些過來,就等你一個人了。”

  陳元告罪一聲,走進門內一看,里面除了龐吉和呂夷簡之外,還設有三個席位,想來今天晚上只有眼前這五人了。

  龐吉正坐在中央的位置,面帶微笑的看著陳元,陳元抱拳彎腰行禮:“小人給太師請安了。”

  龐吉哈哈一下:“陳世美,從今以后不必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坐下吧。龐喜,今天你也坐下,老夫今日要敬你們兩個一杯才是,這一次你們做的非常好!”

  陳元說道:“此乃我份內之事,不敢向太師邀功。”

  龐喜和呂夷簡相視一笑,頗為贊賞的點了點頭:“我可不是那般腐儒,冠以一個民族大義的招聘,就讓別人去白白賣命。剛才龐喜已經把你們的情況大致和我說了,老夫一向是賞罰分明,況且我說過,你這一趟出去為我辦事,如果覺得虧了什么,老夫自會包賠!來人,把東西抬上來。”

  兩個太師府的家丁晃晃的抬來一口箱子,龐吉親自上前打開,陳元只看見里面黃澄澄的一片,在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耀眼。

  他卻沒有馬上接過來:“太師,我這一趟在遼國收獲頗豐,”

  龐吉馬上打斷他的講話:“唉,那是你憑腦袋賺來的,與我何干?這是老夫賞你的,給老夫辦事,豈能讓你自己去賺錢?”

  老龐為人雖然奸詐,可是籠絡人的手段卻非常的直接,正因為他直接,所以很厲害。

  陳元知道,像老龐這樣的人,自己如果不拿這些金子,以后不是老龐的敵人也不會被他看做自己人。

  當即眼珠一轉:“這個,在下有一個提議,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呂夷簡在旁邊微笑的看著陳元,龐吉說道:“但說無妨!”

  陳元說道:“在下想在城外買一塊地皮,蓋一座山莊。”

  當下把自己對菱花和胡靜說過的打算又說了一遍,然后才道:“這些錢,在下拿去用了,就當是太師入了一股,如何?”

  龐吉臉色不善:“說是送給你的就是送給你的,哪里來這些條件!”

  呂夷簡這時候說話了,放下手中酒杯看著龐吉:“太師誤會陳世美了,他不是不要,是嫌太師給的少了!他想要的,是和太師一起做買賣,試問現在整個大宋那個做買賣不想?”

  陳元笑著看向龐吉:“小人就是這個意思,還望太師成全。”

  龐吉臉上由怒轉喜:“哈哈哈,那好,就這么說了!這樣吧,買地的事情也包在老夫身上,你看上那塊地皮就來和我說上一聲。”

  這個問題算是過去了,龐喜招呼還站著的三個人坐下,對那任富說道:“任富,聽說你手下的十二名悍將都十分英勇,可有此事?”

  任富點頭,一臉得意之色:“回太師,他們十二個人都是常年隨我征戰邊疆的勇士,別的我不敢夸口,在整個西北,凡是我們領軍出征的部隊,還從來打過敗仗!”

  宋朝的部隊一向是兵將分離的,除了狄青那種小官之外,所有的將軍平日都只能和自己的偏將聯系,至于部隊?等需要打仗的時候皇帝會告訴你你要統帥的部隊在哪里。

  兵將不專也是宋朝戰斗力極弱的原因之一,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能打勝仗的將軍可以說是少之又少。任富就是一個經常打勝仗的人,這也是龐吉為什么能容忍他做墻頭草的原因。

  龐吉非常滿意任富的回答,手指點點他:“世美他們這次鬧過大遼之后,想來遼興宗為了轉移自己國內的矛盾和壓力,必然會選擇戰爭。女真人沒什么好打的,北方又太遠,打起來得不償失。他只能選擇大宋或者黨項。相比而言,黨項顯然要好打的多。”

  這一點很多人都看到了,任富說道:“太師英明,據末將所知,那李元昊回去之后也是在厲兵秣馬,兵力開始往遼國邊境調集。”

  龐吉嗯了一聲:“老夫打算,等皇上重新啟用了老夫,我和呂相國馬上建議皇上在西北撤兵,讓李元昊放心一些,能放開手腳和遼國拼死相斗,你們以為如何?”

  這個計策是標準的陽謀,很簡單,但卻會非常有效果。

  遼國現在是必須要進行一場戰爭,即便他們的國力已經不允許他們再打仗了。宋朝一旦在西北減少兵力,主要的防御肯定會轉移到宋遼邊境上來,這樣遼國更是不會拿宋朝做攻擊的對象。

  而李元昊就成了契丹人唯一的選擇。李元昊就算知道這是宋朝的詭計也沒有辦法,他必須去全力應戰遼國。

  任富聽后抱拳說道:“太師高明。”

  龐吉看看他:“西北大軍撤走之后,按照朝廷的規矩必須換將,你做好準備吧。”

  任富心中大喜,跪倒拜謝:“多謝太師提拔,末將感激不盡!”

  武將的地位在宋朝很低,但是如果你能做到鎮守一方的位置上,也就可以了!這個位置一直是任富這些年活動的目標,現在終于又機會實現了。

  呂夷簡卻注意到陳元的好像有什么話要說一樣,等龐吉說完之后,他馬上問道:“世美,你好像有什么想說的?”

  陳元點頭:“相國,太師還沒有恢復職務么?”

  呂夷簡和龐吉同時笑了,片刻后才說道:“世美也認為我們放過這個機會不可理解么?”

  陳元暗自想了一下,心中頓時有些明白:“難不成,太師有什么辦法讓皇上從其他地方知道這事情是太師做的?”

  龐吉非常得意:“我向皇上邀功是肯定能邀來的,只是,那樣不如讓皇上主動把功勞賞給我的好!”

  道理很簡單,龐吉如果告訴仁宗,陳世美和龐喜是他們派到遼國去的,那仁宗定然會十分高興,龐吉要什么就會有什么,包括恢復官職。

  但是如果龐吉不說,仁宗自己現原來幫大宋解決這個難題的人是龐吉,那就不光是要什么有什么這么簡單了。

  這個主意定然不是龐吉想出來的,不是說他不夠聰明,只是他的為人沒有這么沉著。

  陳元偷偷瞥了呂夷簡一眼,那老頭抱著酒壺還在喝著,好像一切事情都和他無關一樣。

  他真的和蕭韃里的風格有些相像。

()第198章路遇故人  龐吉甚為得意:“相國,今日早朝的時候,那些腐儒們怎么說的?他們也知道龐喜是我的人,難道沒有什么反應么?”

龐吉自己現在還不能上朝,即便知道一些大致的情況,但是像關鍵人物當時反應,他還是要依靠呂夷簡的  呂夷簡深深嘆息一聲,神情有些哀傷,這讓龐吉有些詫異:“難道事情不妙?”

  呂夷簡卻說道:“一切和我們計劃的一樣,那些正人君子們根本沒想著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他們心中定然認為,就算陳世美和龐喜是我們的人,但是做了這件好事之后,他們總不能下手太絕的。現在范仲淹擺出一副等著挨打的架勢,真的讓老夫索然無味。”

  聽到這里陳元已經大致明白了現在朝堂上的形勢,像范仲淹和歐陽修這樣的人肯定不會認為龐吉派龐喜和自己一起去遼國這一趟僅僅就是出于一個意外才把遼國鬧成這樣,他們知道龐吉肯定還有后手等著殺來。

  這個時候最有效的保護他們方法有兩個,一個是棄車保帥,主動向仁宗上表處置了宋祁。另一個就是抹黑自己,在自己沒回來之前讓自己的名聲變臭,在仁宗的心中先給自己立下一個“壞人”的牌匾。

  可范仲淹那些人既不會棄車保帥,也不會對自己下手,原因很簡單,他們都是君子。

  龐吉哈哈一笑:“這范老兒就是如此,和上次我將他整倒一樣,到是固執的有些可愛了。難道皇上問起陳世美的時候,就沒人在朝堂上說什么?”

  陳元心中一驚:“皇上問起我了?”

  呂夷簡說道:“當然,你這次把遼國鬧成這樣,民間早就傳遍了。今日你回來的消息還沒有散開,我估計你明日出門就沒有這么方便了。皇上也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問你的情況,那歐陽修居然信口雌黃,說你是個不求上進的販夫而已。”

  陳元輕輕肉肉自己的鼻子,歐陽修對自己這個評價,雖然有失偏頗,到也沒有差出多少去。

  呂夷簡忽然很有深意的看了陳元一眼,接著說:“倒是包黑子有心維護那幫腐儒,包黑子說世美狀元之才不下宋祁,為人機警可擔重任,忠義誠信可托大事。”

  陳元喝到嘴里的酒差點就噴了出來,很是吃驚!他不知道老包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老包這么看的起自己?還是出于自己救出了那張匡正之后對自己的感謝而說兩句好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老包心中樹立一個良好的印象總是沒錯的。陳元有些想笑,一種不自覺的,沒有來由的從內心出的笑意。

  龐吉聽到包拯這樣說,也明白其中的意思有意維護范仲淹等人,臉上的輕蔑之色頓去:“相國,若包黑子真的插手,那事情還真有些麻煩!”

  呂夷簡微笑搖頭:“太師很怕包拯么?”

  龐吉當然怕!他怕包拯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包拯比夏竦為人坦蕩,讓龐吉絲毫抓不住一點把柄。比范仲淹懂得變通,包拯永遠不會去說那些沒有用處的話,永遠也不會跳到龐吉挖好的坑里來。比歐陽修舉止嚴謹。

  現在所有的重臣幾乎都是幾經沉浮,夏竦,范仲淹,歐陽修,呂夷簡都是經歷了幾上幾下的,包括他龐吉就算有個女兒在皇宮罩著,也一樣好幾次差點就完了。

  唯獨包拯,雖然談不上青云直上,卻是一步一步穩穩的踏來,腳步下的堅實在仁宗朝獨一無二。

  所以龐吉不想去招惹包拯,聽呂夷簡這樣問道,馬上反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找個人問問包黑子,探探他的底線再說?”

  呂夷簡笑道:“五日后太師的壽宴上,請他來一趟不就行了?”

  龐吉想了一下,點頭:“好,陳世美,五日之后是老夫的壽誕,倒時候皇上也會來。我會安排一個合適的契機,讓皇上見到你。憑你這次的作為,定能得到重用。”

  陳元心中暗嘆,這在別人看來或許是一個非常讓人羨慕的事,但是陳元卻不在乎。經過了遼國一行,他對政治和權力斗爭已經達到了極度厭倦,更沒有興趣參與龐吉和呂夷簡與范仲淹、夏竦之間的斗爭。

  他想回家,現在自己一切都相對安定了,回去把陳世美的父母接來,把秦香蓮也接來,把那兩個陳世美拖下的油瓶也接過來。然后蓋起山莊,娶菱花和胡靜進門來,一家人一起開開心心過日子。

  沒事給眼前這兩老家伙送點禮,有麻煩請他們出面幫忙。當然歐陽修那些人自己也不去得罪,再把那些女真人訓練成保鏢,鎮住那些小混混,以后就沒有人欺負自己了!嫌家里人少了可以生養幾個娃娃,嫌老婆不夠可以再去泡幾個小妞,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太師,壽宴我可能來不了了,我想回均州,回家去看看。不瞞太師,我已經前后兩年沒有回家了,心中甚至掛念。”陳元輕聲說道。

  龐吉當時就愣住了,陳元這明顯就是推脫之詞,就算你再急,這幾天還能等不了么?老龐的眼光飄向呂夷簡,呂夷簡呵呵一笑:“既然世美想家了,就安排一下盡快回去吧,沒有世美在這里,不是還有龐喜么?事情咱們一樣做。”

  見呂夷簡這說,陳元忙的起身謝道:“多謝相國!”

  龐吉自然不便再說什么,當下舉起酒杯來:“好吧,那就不勉強世美了。來,我們喝酒,慶祝世美和龐喜安全歸來!”

  五個人同時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陳元離開太師府的時候,心情十分的舒暢。地皮的事情老龐答應出面幫忙,自然能搞定。明天自己安排一下汴京的事情,主要是阿木大的燒烤店和韓琪的酒鋪,這兩個放在一起經營是最好不過了。

  然后就可以準備回家了。

  等自己把秦香蓮接來,盤繞在心頭的一個夢魘就將結束。再也不用怕包拯了!

  馬車在街道上慢慢的走著,度并不是很快。

  陳元從車窗探出自己的腦袋,看著汴京繁華的夜市,不由豪情萬丈:“用不了多久,汴京夜市最熱鬧的排檔一定就是自己的燒烤店了!”

  幻想著一張桌子一天上幾十遍客人的興隆場面,陳元的嘴角慢慢的飄起來笑意。

  他就是想做生意,人家都說萬般皆下品,可陳元就是對下品感興趣,人活著,就要活的開心才是。

  馬車忽然一個急剎車,陳元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從坐墊上一頭扎了出去,眼看著就要摔下馬車,還好那車把式見機的快,一把將陳元拉住:“掌柜的,沒傷著您吧?”

  車把式的聲音有些惶恐,陳元本來的憤怒在這惶恐的聲音消退了,他忽然想起在相國寺見到呂夷簡那次,這些趕車的其實就是生活在最底層苦力而已。

  拍拍被碰的有些疼的膝蓋,陳元輕輕說了一句:“你趕車的時候也看著點,沒事,走吧。”

  車把式松了口氣:“掌柜的,不是我不看路,實在是這家伙沖出來的太快了!”

  陳元這才看見,有一個人一身酒氣的趴在地上,正想著努力站起來。

  “你沒碰著他吧?”看那人幾下沒站起來,陳元有些擔心。

  車把式忙的說道:“沒有!這兩邊的人都看著呢,還差半個馬身呢!”

  正在猶豫自己該不該下去查看一下的時候,從旁邊的酒樓里面忽然沖出了七八個壯漢,將那喝醉的人按倒一頓拳打腳踢!

  那人的身體隨著那些壯漢的腿腳在地上翻滾著,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可是那些壯漢依然不依不饒,一邊打著還一邊罵著:“沒帶錢還敢來喝酒?我看你是活膩了!今天不給你點顏色,下次你還來呢!”

  陳元已經不是當初的陳元了,面對這樣的場景十分淡定,猶豫到底是該出手幫這醉鬼一下,還是現在離開呢?

  這時候從酒樓里面走出一個肚大腰圓的家伙,可能是老板或者掌柜的把,看著那些打著的壯漢吆喝道:“別打死了!打斷他的腿就行了!”

  陳元聽到這里,長長吐出一口酒氣,然后沖那人喊了一聲:“兄臺,先住手。”

  說著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那人看了陳元一眼:“您是?”

  陳元笑了一下,手指那醉漢:“他喝了多少酒錢,我幫他給。”

  那人一聽這話,點點頭:“好吧,不過客官我勸你不要多事,這家伙不知道好歹的。以前在我這里喝酒,時常有人替他付錢,他卻是誰替他付錢他打誰!您可要小心了。”

  陳元聽的錯愕,誰幫他付錢他打誰?還有這樣的人?

  那人已經倒在地上不能動彈,斑斑血跡灑落在周圍,陳元小心的靠了過去,遠遠的站住:“兄臺?兄臺?”

  那人的手動了一下,卻沒有起來,看來傷的太重了。陳元走近把他翻轉過來,這一翻過來,陳元頓時大吃一驚:“柴大官人!怎么是你?”

  柴陽一身的污穢,雙眼泛著通紅的血絲,盯著陳元并不說話。陳元忙的招呼那車把式:“快,快來幫我扶他一下,”話沒說完,忽然一記重拳打在陳元的腰間,陳元被打了連續翻滾了兩下。

  那酒店的胖子急忙跑了過來:“客官,您看我說讓你小心點吧,這家伙就是一瘋的!”

()第199章江湖來人  陳元忍住疼痛爬了起來,再次來到柴陽身邊:“柴大官人,跟我先離開這里再說!”

  柴陽這時候卻踉蹌著站了起來,手指陳元:“別過來!我跟你說別過來!”

  陳元知道這時候柴陽正處在神志不清的階段,如果心中不如意,他真的會下殺手。這家伙有免死金牌的,他把自己殺了,自己就算是白死了。當下站住:“好好,柴大官人,我不過去,你聽我說一句話好么?就一句。”

  柴陽站在原地搖晃著身體,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陳元手指身后的馬車:“你喝多了,現在坐這馬車回家,我不上去,我走回家好不好?”

  柴陽忽然笑了,笑的有些凄涼:“呵呵,呵呵,為什么幫我?是不是拿我當朋友?”

  陳元沒有多想,點頭:“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么,你先坐馬車回去,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好不好?”

  柴陽忽然手臂一晃:“不要和我做朋友!我朋友都死光了,死光了,哈哈哈!”

  說完轉身自己走開,陳元追了兩步,柴陽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回首朝陳元扔了過來:“滾!”

  陳元彎腰躲開,沒有再上去追趕,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柴陽步履蹣跚的遠去。在那踉蹌的身影里面,無法找尋到曾經那柴大官人的痕跡。

  龐吉贏了,雖然柴陽有免死的丹書鐵卷,即便鐵卷丟了仁宗也不能殺他,但是那個柴大官人真的已經死了,他的心死了。剛才站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個酒鬼,一個如行尸走肉般的酒鬼。

  陳元轉身再上馬車,剛才那愉悅的心情大受影響。他喜歡柴陽,喜歡那個永遠還不清債的柴陽,喜歡那個身受重傷還強撐著站起來說:“你們走,我斷后。”的柴大官人。

  還能找的回來么?陳元也不知道,他想試試。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容易的話,歐陽修已經做好了。歐陽修做不好的事情自己不一定就做不好!

  一路沉思來到了悅來客棧,菱花和胡靜二人坐在大堂里面悄悄的說些什么,看見陳元忽然的出現在門口,菱花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而胡靜也飛來一個頗有深意的媚眼。

  陳元不想把外面不開心帶回客棧,在臉上堆起了笑容:“說什么悄悄話呢?怎么你們相公一回來就不說了?”

  菱花忙的站了起來,低頭從陳元身邊走了過去:“陳大哥,我去給你燒碗甜湯。”

  說話的時候那神態扭捏之極,陳元看的十分詫異,雖然說兩人今天第一次突破了那界限,可是害羞也不用這樣吧?看著菱花離開的背影,陳元往胡靜面前一坐:“你們剛才說什么呢?”

  胡靜用腳輕輕踢了陳元一下:“大哥,你準備什么時候回家?”

  陳元想了一下:“就這兩天吧,把事情安排一下我就走,越快越好。”

  胡靜說道:“讓菱花和你一起回去吧?”

  陳元隨即明白:“你們剛才就在說這個?”

  胡靜點頭:“嗯,大哥,菱花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理當隨你回去的。”

  陳元一把拉住她的手:“菱花是我的人,那你呢?”

  胡靜臉上頓時有些變了顏色,一絲傷感涌上心頭,居然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陳元看著她那神情,輕輕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們之間能不能坦陳一些?能不能告訴我你的故事?我想聽全部,從你嘴里說出來的全部。”

  胡靜猶豫了兩下,心中仿佛在掙扎著什么。

  陳元微微一笑:“不用這么為難,我說過永遠都不會勉強你,永遠都會等著你,只是,有些危險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放棄,就當是可憐我,不要讓我傷心,好么?”

  胡靜猛的抬頭:“陳大哥,我…”

  話剛出口,身后一桌上忽然有個男子碰到了桌子上水壺,那清脆的響聲驚動了沉寂在一片柔情中的胡靜,胡靜猛然住口。

  那男子這時候大聲說道:“小二,把碎片掃一下,多少錢我照價賠償。”

  陳元回頭看了那男子一眼,只見他們是兩個人坐在一桌,大的年紀也不過二十歲,小的頂多十六七歲的樣子,腰間都纏著兵器,想來是江湖中人。

  胡靜也回過神來,她知道陳元是為她好,可是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她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注定這一輩子要為殺死龐吉而活著。龐喜說的對,如果放不下,就不要把陳元拖進來。

  想到這里微微的一笑,把手從陳元的懷里拿出來:“大哥,如果有一天我忽然不在了,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情,以后把我記在心里,就夠了。”

  “掌柜的,還有空房間么?”

  陳元正想說什么的時候,門口卻忽然又來了一位女客,那女的也是腰里別著一把寶劍,長的一張瓜子臉,皮膚略帶一點黝黑。

  她進門的眼光首先看向了陳元這里,陳元愣了一下,覺得這個女子在眉目之間居然和胡靜有著幾分相像,但是細望過去,卻又詫異很大,心中不由想到:“可能是她也是江湖女子的原因吧。”

  見那女子看著自己,忙的起身說道:“真是不巧,小店今天住滿了,還請姑娘多走幾步,不遠處還有客棧…”

  那女子微微一笑:“房間住滿了有柴房什么的收拾一下也可以的,還請掌柜的行個方便。”

  陳元有些為難,今天自己一下帶回來這么多人,實在是沒有空余的房間了,正想著推辭,身后那個年紀二十左右的男子站了起來:“掌柜的不必為難,我兄弟二人要了兩間客房,讓出一間給這位姑娘就是。”

  那女子沖那人抱拳:“多謝了!”

  既然人家兩邊都談妥了,陳元自是沒有什么好說的,客氣的沖后面那人道:“那委屈二位爺了,二位爺放心,一有空房間出來,我馬上給你們留著。”

  那男的一笑:“請掌柜的隨我來收拾一下房間給這位姑娘吧。”

  陳元正想招呼一個小二,胡靜卻主動站了起來:“我去收拾吧。”說完也不等陳元同意,跟著那男子還有后來的那個女的三人一起上樓去了。

  陳元沒有再喊人,打掃一個房間而已,誰去都一樣,他坐在下面靜靜的等著。忽然他發現那個年紀小一點的男人總是用一種說不清楚的眼神再看著自己。

  他感覺那眼神很是奇怪,正想著和他搭訕兩句的時候,門口卻又來了一個人。這個人是來找自己的。

  陳元想過自己這次回來,第一個來看自己的好像應該是顏查散和白欲堂。但是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居然是先來了。

  楊義,張匡正。

  楊義的臉上掛著笑容,是那種由心而發的笑容,沖陳元遠遠的一抱拳。

  陳元趕忙的迎了上去:“張兄!我正想著明天去拜會一下你,沒想到居然驚動了張兄來看兄弟,實在是過意不去,來,到屋里去坐!”

  張匡正的臉色卻很凝重,抱拳,彎腰,先行了一個大禮之后才說道:“多謝陳掌柜救命之恩!”

  陳元用手托住他:“唉,不必客氣了,這里人多不太方便,咱們到屋里去說,我還有幾個問題正想請教一下張兄。”

  說完帶頭先行,領著他們往自己住的房間走了過去。

  陳元住在最拐角的一間,正好要路過剛才那男子要讓出的那間客房。他走近那間客房的時候,忽然聽到里面有說話的聲音:“我想,這一次我不該來找你。”

  是那個男人的聲音,陳元心中頓時有些奇怪,按理說屋里的三個人應該是互不相識才對,怎么會說這樣話?

  接下來聽到的卻是胡靜說話,雖然她把聲音壓的很低,但是陳元還是聽的很清楚:“沒有什么該不該的,如果我置身事外不幫你,你以為我以后的日子會好過么?”

  陳元的心中頓時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原來他們早就認識?原來除了自己之外,胡靜還有另一個可以同生共死的男人!這個男人和她一樣是江湖中人,這個男人知道她的過去自己卻不知道!

  “有人。”

  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屋里的聲音馬上停止了,當陳元走到門口的時候,那個男人正和另一個女人站在一起,閑聊著什么。而胡靜這時候在收拾床鋪。

  陳元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平靜一些,伸頭往里面一看:“好了么?”

  胡靜回頭:“馬上就好。”

  陳元點頭:“嗯,我來兩個朋友,先回房間去了。”

  把心中的各種味道暫時壓制下來,陳元帶著楊義和張匡正來到自己的房間,給兩人倒上了茶水,正想拿出紙筆和楊義說些什么,張匡正一笑阻止:“掌柜的,不用這么多事。楊義兄弟看的懂口型,而他的意思,在下會替他說的。”

  陳元當即收起紙筆:“說真的,我真沒有想到是你們第一個來看我。”

  張匡正說道:“白護衛和顏公子現在正在為包大人辦案,如果他們知道你回來了,就輪不到我們先來看你了。”

  陳元現在明白了,原來他們兩個不在家,如果顏查散和白欲堂在汴京的話,想來早該來過了。

  “對了張兄,你和包大人是什么關系?”

  張匡正臉上有些無奈:“說來慚愧的很,我本來也是書生,后來無意中跑了一趟船。就再也沒有興趣讀書了,結果不光荒廢了學業,這些年還敗光了家產。包大人是我父親的好友,知道我生活窘迫,就讓我去畫一幅遼國的地圖,然后由他給我保舉一個一官半職,以便能讓我衣食住行不用發愁。”

  原來這樣,那陳元就放心了。如果張匡正真的是老包什么至親,那自己還就需要考慮一下,走的太近了合不合適。最少在秦香蓮沒有接來之前,要特別注意和包拯保持一定的距離。

()第2oo章哥替你扛  “張兄跑船都去過哪些地方?”陳元開始問到了正題,而這顯然是張匡正十分愿意談的一個話題,當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宋朝對海域的稱呼和現在大相徑庭,有些地方張匡正說出來之后,陳元根本不知道是哪里,只有從他登6的島嶼上的風土人情才判斷出,這家伙最少去過日本,去了南洋。

  這些都沒有什么稀奇的,張匡正最后告訴陳元,在大東海的對岸,有一個叫做瑪雅的國家。這個國家他也沒去過,只是在離大宋足有幾萬里的一座島嶼上面,從當地土著的嘴中才知道。

  他真的到過夏威夷!可能只是差了那么一步,先現新大6的就是中國人了!

  張匡正說,那次已經沒有辦法再往東去,物資嚴重不足,船員都不答應繼續冒險了,他引以為生平遺憾,若是有機會,他想再去一次。

  陳元很是興奮的看著張匡正:“張兄,不滿你說,兄弟對跑船也很有興趣,也有做一次遠航的夢想,不知道張兄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張匡正聽了這話,先是臉露喜色,接著又黯淡了下來:“陳兄,遠航和你做生意跑船是兩個概念,做生意跑船,在熟悉的海域行走,一般沒有什么危險,還有利可圖。但是遠航不同,完全就是一次賠本的買賣,還很有可能一去無回。想當年我父親也留給我萬貫家財,可是幾次出海過后,就已經空空如也,弄的我現在若不是有一幫朋友接濟,吃飯都是問題。”

  陳元笑了:“這個我明白,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想組織起一次遠航,張兄愿不愿意幫我。”

  張匡正當即說道:“我寧愿死在海上!”

  陳元拍拍他的肩膀:“有這話我就放心了,過一段時間我就開始籌備,張兄萬勿推辭。”

  說道這里他才看了楊義一眼。從進門到現在,陳元始終在和張匡正談著事情,把楊義冷落在一旁。如果是常人,早就耐不住了。可楊義不同,他已經習慣了寂寞,習慣了別人說話的時候他一個將悄悄的坐在旁邊。

  “楊護衛,其實我一直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下?”陳元面帶著笑容看著楊義,楊義真的能看懂口型,他做出一個一個請說的手勢,這個手勢很簡單,陳元不用翻譯也看的明白。

  當下問道:“你既然會看口型,那日讓我救張兄,為什么要讓我寫字給你看?”

  楊義笑著打出一連串手勢,張匡正看的笑了:“陳兄,他問你剛才這番手勢你看的懂么?”

  陳元搖頭:“不知道,什么意思?”

  張匡正說道:“那手勢是告訴你,他會看口型,你不用寫字。”

  張匡正說完之后,兩人同時哈哈大笑,楊義在一旁也是把嘴裂開,又是打了一串手勢出來。

  張匡正點點頭:“陳兄,時候不早了,我們不打擾你休息了。楊兄弟讓你記住,以后你在汴京有他這個朋友,若是有什么事情他能幫上忙的,你盡管開口就是了。”

  陳元這才現,自己和張匡正居然在不知不覺之間談了將近兩個時辰,當下起身送客:“二位如此相待,讓在下很是感動,楊兄弟放心,我是個買賣人,日后若是有事找你,一定不會客氣的!還有,張兄,我希望你這段時間能留在汴京,因為我要去一趟老家,馬上就回來。等我回來之后,我就要開始為遠航做準備!到時候要仰仗的地方還有許多。”

  當陳元再次說出這話的時候,張匡正總算是相信了陳元真的想做一次遠航,看著陳元眼神也就變了,頗有一些知己難求的味道在里面。

  送走他們之后,菱花這才給陳元端來一碗熱熱的甜湯。胡靜的手藝非常好,菱花的手藝確比胡靜更好。

  陳元是一個喜歡吃老婆做的飯的男人,所以一碗甜湯喝的津津有味,還沒有等湯涼下去,就全部進入了肚中。

  其實,胡靜和那個男人的談話始終糾纏在陳元的心上,喝湯的過程之中,他就在思考自己到底該怎么做。

  現在殺過去問個清楚?好像有些不妥當。那個男人畢竟是胡靜的從前,就算他們以前有種某種曖昧的關系,自己也沒有理由去責問。何況胡靜跟自己的時候還是第一次,他們最少還沒有越過界線。

  不問的話卻又著實放不下,當下問了菱花一句:“旁邊那兩個客人什么時候來的?”

  菱花隨口答道:“也是今天早上才到,看樣子像是兄弟兩個,那個小點的叫什么龍。大的我就不知道了。他們只押了一天的房錢,想來明天就會離開,怎么?有什么問題么?”

  陳元心中總算是放下了一半,今天早上才到,那也就是和自己前后腳了?說不定胡靜是想了卻他們之間的什么事情。或者說他要來做什么危險的事,臨時想到了胡靜這個“前女友”呢?況且憑借那半句對話就判定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有些武斷了。

  如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的話,就不能鬧的胡靜太尷尬了,她瞞著自己,想來就是怕自己多疑了。

  好好和胡靜談談。

  正在想著,胡靜也從門外走了進來:“陳大哥,楊義他們走了?”

  陳元看了菱花一眼:“妹子,去把碗洗了。”

  菱花點頭,拿過碗筷出去,陳元忙的又補充了一句:“一會再上來哦!”

  現在天色已經到了睡覺的時候,菱花當然知道再上來做什么,頭一低,腳步跑的飛快。

  胡靜笑了一下:“陳大哥,我想和你說件事情。”

  陳元點頭,心中暗暗想,若是她主動跟自己說最好不過了。

  胡靜在陳元的身邊坐下:“我想從你那里拿點錢,兩百貫就夠了。”

  陳元微微一笑:“以后這樣的事情你不要這么做的,如果需要錢,你自己拿走,然后和我說一聲就可以了。”

  胡靜見陳元答應的如此痛快,心中一塊石頭終于放了下來。她現在真的有些缺錢,因為那個男的這次來的時候,已經是身無分文,胡靜必須幫他,讓他能在汴京住下來,不用去為了生計做一些高來高去的買賣。

  可胡靜剛剛把心放下來,陳元的一句話卻讓她心神大亂:“你和他之間的事情,真的能用錢來解決么?”

  陳元看到,自己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胡靜的臉色已經變的蒼白:“你,你都聽到了什么?”

  陳元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聽到了多少,他也知道憑借自己聽來的那兩句對白,實在不能把事情說一個明白,當下決定咋呼一下胡靜:“只是聽到了一些該聽的,還有一些不該聽的。”

  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胡靜的手在他說出剛才那句話的時候,已經下意識的放在身后的短劍上,握了一下劍柄,卻又慢慢的松開:“陳大哥,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辦?”

  陳元想了一下:“不是我打算怎么辦,妹子,你是我的人,你的從前我可以不去管,因為我知道,你只有我一個男人。我希望以后也是!我想和你過一輩子的,讓其他的男人走開好么?他要錢我給他,三百貫不夠我給三千!如果錢無法解決話,我希望你告訴我。現在你是我的女人,我有責任為你解決一些你不能承擔的麻煩。不要為他做任何事情,那樣對我是一種傷害。”

  胡靜的臉上忽然一陣輕松,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她知道陳元一定是誤會了。之所以會誤會,是因為陳元沒有聽到最關鍵的部分。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好消息,有些事情,真相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當下笑了一下,用她很少有的溫柔語氣說道:“大哥,你放心好了,我會處理好的。你說的話我記住了,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屋外響起了菱花的腳步聲,陳元拉著胡靜的手:“我相信你!不要再說了,讓菱花聽到不好。”

  胡靜很感激陳元沒有把這樣的誤會當著其他人的面說出來,哪怕是菱花。等菱花進來之后,胡靜抬起自己的頭來,想找一個話題來說一下,卻現一時居然沒有什么可說的。

  倒是陳元很有經驗,站起來把房門插上,順手摟住菱花走向床沿,走到半道的時候卻回頭看了胡靜一眼:“女俠?要我去抱你么?”

  胡靜想起一下午的荒唐,臉上不由的泛起了紅色,當真沒有站起來。陳元只能又走了過來,一把將她抱入懷中:“老夫老妻了,還害羞什么啊!”

  第二天一早,陳元推開鐵安里他們睡的大通鋪的房門的時候,蘇圖正在試穿一件棉襖。

  蘇圖的塊頭很壯,這種宋人一般穿再外面的棉襖他只能當內衣來穿,看上去依然緊緊的裹著,明顯小了幾號。

  不過蘇圖很滿意,對身后的鐵安里說道:“你拿刀,在我后背劃一個口子就能穿上了!這東西真暖和,比老虎皮還能擋冷!”

  鐵安里當真拿過一把刀來,準備把那棉襖的后面劃開。陳元忙的阻止:“別劃!”

  鐵安里回頭看見陳元,忙的放下手中刀,很恭敬的要跪下磕頭:“陳大人!”

  陳元托他起來:“怎么樣?昨天一天住在這里還習慣么?”

  蘇圖馬上說道:“習慣!習慣!大人,這宋人的床鋪就是睡起來舒服,我們以前在長白山上睡山洞,就算點上幾堆篝火,半夜也被凍醒了!長這么大,我還是頭一次睡的如此安穩。”

  長白山真的不是適合人居住的地方,冬天冷的要命,其他季節睡覺的時候又要擔心野獸來襲,所以這些生女真人在蘇圖說完之后都笑了,他們基本上和蘇圖一樣,都是第一次睡的如此安穩。

  陳元用手摸了一下蘇圖那件襖子,看看旁邊的一個明顯還沒有到十四歲的孩子:“把襖子脫了給他,你穿小了。”

  蘇圖的眼神有些留戀,他舍不得。女真人沒有什么尊老愛幼的習慣,適者生存是他們的原則,拳頭硬,就能隨意拿自己想要的東西,哪怕這個東西不是自己的。

  可是他心中對陳元真的很是感激。從進入大宋邊關以后,他們這些人就再也沒有為吃喝過愁。特別是昨天晚上,蘇圖以前從沒有想過自己能一頓吃那么飽!豬肉,激肉,羊肉,燒的香味四溢,擺的滿滿一桌,想吃哪個吃哪個,一直可以吃到自己吃不下去為止。

  鐵安里小聲喝道:“蘇圖,脫下來!”

  蘇圖想了一下,馬上把那襖子脫了遞給那個孩子,孩子一臉笑容的披在身上,正好!

  一眾女真人的眼中都流漏出羨慕的眼神。

()第第一個經理  陳元笑道:“這一件只是我拿來看看你們喜歡不喜歡的。放心,每人一件,誰也少不了。”

  這話讓屋子里頓時充滿了喜悅之情,鐵安里跟在陳元身后,非常規矩的問道:“陳大人,那我們以后該怎么辦?”

  陳元在大通鋪上隨意的坐下:“我來也就是和你們商量一下,你們對這里一切都不熟悉,如果讓你們自己去找事情做養活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不如這樣,我安排你們先住下來,讓你們熟悉一下環境。等我回來之后,如果你們愿意跟著我的話,就幫我做事。”

  蘇圖當即一屁股坐在陳元身邊:“陳大人,我們不跟你跟著誰呀?”

  其他的人也是這樣說來,陳元聽后點頭:“那好,不過有兩件事情你們要注意,先,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不許鬧事!”

  鐵安里點頭:“陳大人放心,我等知道這里不比長白山,不是逞勇斗狠的地方。”

  帶著這些生女真來到大宋,陳元最怕的就是無法控制他們的野性,所以自己必須用圈野豬的方法讓他們身上的野性消磨一些。

  當然也不能全部消磨光了,在必要的時候,或者說可能的時候,這些人的野性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鐵安里雖然答應的痛快,但是對他們是不是真的能適應宋朝的生活,陳元表示有些懷疑。

  “第二個就是,以后別叫我陳大人,我在宋朝沒有官職,你們叫我掌柜的就可以了。該說的就這么多了,我還有事情要做,鐵安里,蘇圖,明天我會找人來專門教你們一些在汴京應該注意的事情,再你們沒有學會之前,任何人不準到街上去,知道了么?”陳元說完之后特意的打量了一下這些女真的神情,若是他們中間大多數人對自己的話反應出的是一種憤怒,那么陳元就不會把他們留在身邊了。

  還好,他們臉上只是有些失望和無奈而已。陳元當即站了起來:“好了,先說道這里,我會盡快安排人來協助你們兩個讓你們族人更快的適應汴京,現在我還有事情要做,先走了。”

  陳元最著急的事情就是趕緊回家,但是回家之前他必須把山莊的選址和命名的事情辦好,必須把韓琪的小酒鋪和阿木大的燒烤店先弄出一個模型來。

  韓琪已經在門口等著陳元了,手上拿著一個賬本,臉上帶著憨憨的笑意:“掌柜的,這是這半年來我們酒鋪的盈利,你是不是先看看?”

  “賺了還是賠了?”陳元帶著一種不信任的眼神看著韓琪,韓琪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般:“哪里會賠錢?您看看就知道了,我這半年賺了一千多貫!”

  半年一千多貫,也就是一天能賺七八貫!這個成績對陳元來說算不了什么,可是韓琪做出來就當真有些讓人驚奇了。說真的,當初把酒鋪交給韓琪,也是為了他的那條腿,只打算如果自己回不來,以后他靠著這酒鋪能養一條命就可以了。真的沒有想到韓琪居然也能賺錢!

  陳元接過賬本,一筆一筆的看了下去,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韓琪接手酒鋪的一個月之后,確實開始賠錢了。但是也就是在今年年初,忽然就開始賺了,其中想來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奧妙。

  當下抬眼看看韓琪:“今年,你找到大客戶了?”

  韓琪搖頭:“沒有,只是客人多了一些。”

  陳元用賬本砸了一下韓琪的腦袋:“客人怎么忽然就多了?說!”

  韓琪那瘸腿踉蹌的向后退了半步:“這,這,不滿掌柜的,我請你弟弟來給我當伙計,這生意就忽然好了。”

  陳元一陣錯愕:“我弟弟?”

  酒鋪里面,一個陌生的身影正在忙碌的擦著桌椅,從他干活的姿勢陳元就能看出,這是一個很干練的伙計。

  韓琪的手指了一下:“就是他。”

  那伙計聽見韓琪說話,馬上轉過頭來,和陳元眼光相遇,陳元的腦海中馬上奔出了他的名字,他的名字還是自己幫他取的!

  “陳世忠!”

  “大哥!你回來了!”

  年輕的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和一年前那個小乞丐相比,現在的陳世忠已經多了一份自信。

  他還是一個伙計,還是一個給人打雜的小廝。但這并不影響他的自信,因為他實現了自己的諾言。當他幫助韓琪把酒鋪打理起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是最好的伙計了。

  陳元幾步上前,用力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小子,長高了!怎么樣?這一年收獲如何?來和大哥說說。”

  陳世忠放下手中的抹布,拉過一張長凳和陳元摟肩做了下來:“這說來話可長了,我現在一家雜貨鋪干活,干了兩個月,又到了一家酒里面當跑堂的。后來我想出自己好辦法,保準能讓酒生意更好的,誰知道那老板不聽也就算了,居然還臭罵了我一頓。一氣之下我就走了。”

  “當時心情很不好,想來找大哥說說話,可是走到你這酒鋪一看,居然馬上就要關門了。韓掌柜的當時正靠在柜臺上打瞌睡。我問了一下才知道大哥去了遼國,于是,我就留下來了。”陳世忠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帶著笑意,可以看得出,他對陳元的到來很是高興。

  “大哥,你肯定不知道你在遼國做的那些事情傳入汴京之后,我們這個酒鋪的生意是異常的火爆,特別是頭兩天,那些老酒客常常詢問你什么時候會回來,問的人多了,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陳元忽然問道:“你現在多少薪水?”

  韓琪馬上湊過來說道:“一個月兩貫錢!我知道他是您兄弟,已經給的很高了!”

  陳元伸手把韓琪推了回去,繼續問陳世忠:“滿意么?”

  陳世忠搖頭:“不滿意!我一個月幫他賺幾百貫!他才給我兩貫多錢!”

  陳元呵呵一笑:“好!那我請你,我馬上要到城外蓋一個山莊,這城里面的生意呢,我交給你來打理。韓琪這個酒鋪他做不好就讓你做了。”

  陳世忠聽了非常的興奮:“真的?”

  陳元點頭:“真的!我再出錢給你擴建一下,然后旁邊還要加一個燒烤店,經營上面也是由你負責。每個月,我從我的純收入中提出兩成給你,怎么樣?”

  陳世忠的忽然出現讓陳元有一種瞌睡遇到枕頭的感覺!

  他現在需要一個懂得做生意的人幫他處理一些事情,特別是自己要回家一趟的時候,一切都需要人打理。

  楊掌柜做生意的理念太陳舊了,雖然在自己的影響下已經進步了不少,但是遠遠沒有達到陳元需要的那種程度。

  陳世忠不一樣,后生,總是鋒芒畢露的。

  陳元看著這個去年還是乞丐的孩子一眼:“如果你不相信,我們可以立一個字據,如何?”

  換成韓琪,肯定會搖頭的。可陳世忠卻是根本沒有猶豫:“好,親兄弟明算賬,還是立個字據穩妥一些,大哥,我去拿筆墨。”

  陳世忠開始磨墨,陳元一邊寫一邊說道:“字據立下之后,咱們一切按照字據上的約束行事,兩個店鋪我只給一個經營的方針,至于怎么運作完全在你。伙計你負責請,賬房先生我來找。公平么?”

  陳世忠點頭:“嗯,聽大哥的。”

  陳元很快寫好:“一式兩份,咱們一人留一份,簽字。”

  字跡一簽好,陳世忠就正式成為陳元旗下的第一個經理了。而陳元自己也往總裁的位置上又邁進了一步,兩個人的心情都是異常的愉快。

  韓琪在旁邊愣愣的看著他們:“掌柜的,那沒我什么事了?”

  韓琪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把酒鋪給他是為了保證他的生活,現在既然自己回來了,他的生活還是自己來保證。

  對于鍘美案中出現的每一個角色,陳元都不敢大意,留在身邊看著最為放心:“我現在缺一個車夫,你以后給我趕車。包吃包住。”

  韓琪神情有些不快:“好說我以前也是個掌柜的,這吃住倒也沒有缺過,”

  陳元不等他說完,又冒出一句:“還包你日后娶老婆養孩子!”

  韓琪馬上話鋒一轉:“車在哪里?”

  態度轉變之快讓人愕然,陳元打了他一下:“我昨天回來路過車行的時候就定做了,在城北的四通車行,你去問問好了沒有。”

  韓琪馬上把身上的那袍子一脫,往陳世忠身前一放:“小子,交給你了。”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陳元對陳世忠說道:“這個酒鋪我準備擴建,擴建成兩層,再把旁邊幾家商店也盤過來,我已經想了一個具體的計劃,你看合適不合適。”

  既然請人家來幫忙,就要給人足夠的尊重,要讓人家有表達自己的意見的權利。陳元把自己構思的酒鋪經營模式,還有燒烤店的經營策略和陳世忠說了一下。

  陳世忠聽后大為佩服:“大哥,照你這么搞下去,我看把旁邊的客棧拆了都行,咱們生意一定能好!”

  陳元喝了一口茶水:“客棧拆不得,那雖然賺錢不是很厲害,卻是一只會下蛋的激,本錢小,利潤穩當。這燒烤和酒鋪雖然好做,但是咱們做大了難免有人來效仿,到時候競爭一出現,生意不會像你想的那樣。客人沒位子可以讓他們站著等一會,這不是什么壞事,最少能顯得生意興隆。記住兩點就可以,對站著的客人一定要客氣!要給他們專門布置一個地方,讓他們站著也不會著急的,知道了么?”

  陳世忠點頭:“明白了。”

  陳元嘆了口氣:“我可能明天就要走了。”

  陳世忠有些吃驚:“這么快?”

  陳元笑道:“我真的很著急回家,本來想等幾天做些事情的,現在遇到你了,我把事情交給你來做,怎么樣?”

  陳世忠一拍胸脯:“大哥盡管放心就是,我一定把酒鋪建的讓你滿意。”

()第2o2章沒有選擇  陳元說道:“不光是酒鋪,還有我建山莊的一些事情也拜托你去做你先幫我在城外找一片合適的地方,最好有山有水,風景怡人的。還有更重要的,就是幫我在整個汴京征集山莊的名字。”

  陳世忠皺起眉頭:“這個我太懂你什么意思,能說的更明白一點么?”

  陳元笑了,這樣的宣傳手法他當然不會明白的。當下說道:“就是把我那個山莊做的買賣,全部都印在紙上,到處給別人,誰如果想到合適的名字,我給他兩千貫!山莊動工之日我還請他去喝酒,等到山莊建成,他就是我第一個vip貴賓!”

  忽然想起說這個vip貴賓陳世忠可能不明白,馬上解釋道:“就是以后他都是我最尊貴的客人。”

  這次陳世忠理解了,當即點頭:“成,我明白了。”

  “得,得!”

  一輛嶄新的四輪馬車在酒鋪前面停了下來,韓琪的臉上帶著一種得意的笑容,從車上跳下:“掌柜的,我把你的車趕來了,你看看怎么樣!”

  陳元心中暗道,這再怎么說也是木頭的,比不上自己以前的寶馬。不過從這馬車的車身上可以看出有些精雕細琢的痕跡,加上韓琪趕著馬車的時候那副得意的笑容讓陳元明白,放在宋朝,這輛馬車也該算是“寶馬”了吧。

  陳元最后交代了陳世忠一句:“記住,酒鋪蓋好,山莊地址選好,選名字的事情一定要辦的熱鬧,我要滿城皆知!錢不夠去楊掌柜那里支取,別替哥省錢,當然也別亂花!知道了么?”

  陳世忠點頭:“放心吧大哥,我現在就去辦。”

  陳元一招手:“現在不去,咱們兄弟這么長時間沒見了,我來介紹你嫂子給你認識。”

  陳世忠呵呵一笑:“嫂子我都見過了。”

  “你兩個嫂子呢!”

  “兩個我都見過了!”

  “….還有兩個你沒見過的,一個在鄉下,過幾天我帶回來。還一個在遼國,有機會你再見吧。”

  要走了,總覺得不放心的事情特別多。有些事情可以讓陳世忠幫自己做,有些事情可以請呂夷簡和龐吉這兩個老家伙出面為自己擺平,但是還有一些事情是陳元不能交代別人的。

  最讓他擔心的還是胡靜,這丫頭的身上有太多的故事,現在有人來找她了,她真的能擺平么?陳元的心中有些懷疑。

  從早上起床到現在,昨天那兩個男的住的房間還沒有打開房門。陳元有一種沖動,有一種沖進去和那個男人說清楚,讓他不要再找胡靜的沖動!

  不管你們之前在江湖上有什么是非,或者說和什么人結下了恩怨,現在胡靜是自己的女人,她應該跟著自己過全新的生活,如果有什么沒有了結的,自己可以替胡靜擔下來。

  陳元現在敢說這樣牛氣的話,牛氣需要實力,他認為自己現在還算一個有點實力的人。有老龐和呂夷簡罩著自己,走黑道白道都沒問題的,大不了花點銀子,請幾個清原出手,來個殺人滅口。

  對了,想到這里才忽然想起來,一起回來的幾個人都有消息,王倫在汴京用自己分給他的錢做著更大的買賣,龐喜已經回到了太師府,只是那清原和尚和楊文廣被天波府的人接去之后就沒有了消息,也不知道最后天波府有沒有付錢給清原。

  不去管他了,那個和尚六根不凈,真不知道他還留著那光頭做什么。

  陳元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去敲那兩個男人的房門,倒是那個和他們一起出來的女人在上樓的時候和陳元正好撞到了一起。

  “掌柜的,跑來跑去忙什么呢?”那女子聲音很好聽,雖然有些黑,但是是屬于黑的很健康的那種,并不影響她在男人眼中的美麗。

  “姑娘好!我們做買賣就是這樣,整天忙的不停,倒是讓姑娘見笑了。”陳元回了一句,腳步在那女子面前站了下來,想著能不能從這女子口中套出一些東西來。

  那女子也站住了,她的兩只大眼睛打量著陳元,還上下打量了好幾遍。陳元見她眼神這樣,以為自己身上什么地方出了差錯,忙的四下看看。

  女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上一紅:“哦,我要出去一下,掌柜的幫我看著房間,不要讓旁人進去了。”

  說完一溜煙就走了。

  陳元愣了一回,回味著那女子剛才的眼神,她看上自己了?不像。雖然自己風度翩翩儀表不凡,可是還沒有到狄青那種能強烈吸引女孩眼球的地步。

  莫不是她也如當初韓琪那般,只是看看自己身上有多少錢么?不行,等自己賺錢了,一定要請兩個高手中的高手來保護自己才可以。

  陳元走入房間,胡靜正呆呆的坐在床沿,好像在想些什么。見他進來之后,胡靜馬上起身笑了一下:“陳大哥回來了?坐下我給你倒杯水。”

  陳元看出她臉上笑容有些牽強,忽然一把從后面抱住她,兩只手緊緊的摟著胡靜的小腹,讓兩個人的身體貼在一起。

  胡靜很溫柔的回頭一笑:“你做什么?昨天晚上還沒夠么?”

  陳元搖頭:“永遠也不會夠的,我馬上就要走了,留下你一個人,我著實有些不放心。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么?”

  胡靜的頭忽然轉了過去,不讓陳元看見她臉上的表情:“我,我現在真的去不了,大哥,我在這里等你好么?”

  就算陳元沒看見,也能從她身軀的反應上猜出她現在一定是在極力控制著什么。

  不能逼她,女人這個時候正處在一種猶豫,彷徨的矛盾之中,逼她的話可能就把她逼走了!給她一個隨時可以療傷的肩膀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陳元輕輕的咬了一下胡靜的耳垂:“我真的放不下你,不過還是那句話,我不會逼你做選擇的。這樣好不好,你答應我件事情。”

  胡靜忙的點頭:“什么事?”

  “不要去嘗試刺殺龐吉。”陳元說的非常直接了,他感覺自己懷中胡靜的身軀猛然一抖。

  這說明心中那最擔心的猜測是完全正確的,陳元忙的把胡靜扳過來,正想說著什么,胡靜卻猛的轉身,嘴唇悠然而上,把陳元說道嘴邊的話又堵了回去。

  兩個人仿佛調換了性別一樣,陳元試圖推開胡靜,可胡靜這時候瘋狂已經不亞于耶律縷伶!陳元推了幾下沒有推開,胡靜一把將他扳倒在床上,兩個人的嘴唇這才分開。

  陳元在下面,愣愣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胡靜,仿佛一個被非禮的少女那般不知所措。

  而胡靜則輕輕的摸著陳元的臉,手指溫柔的劃過那道被耶律縷伶打出來傷痕。

  陳元臉色非常堅決:“不要去!”

  胡靜沒有回答,臉上帶著那種迷情時的笑容,慢慢的解開陳元胸前的衣帶。

  這個動作,還有她那眼神,都足以讓陳元燃氣心中的玉火,陳元忽然想到,難道她想這樣玩一次?想試試強奸男人的滋味如何么?那自己索性配合一下,反正自己也沒試過被女人強奸,不知道到時候是不是有種痛不玉生的羞辱感?

  當下學著女人被強奸的時候那樣閉上眼睛,試著能不能擠出一行眼淚來,讓自己看上去顯得更投入角色的時候,忽然聽到胡靜說了一句:“陳大哥,你為什么不把公主帶回來?”

  這句話讓陳元玩什么的心情也沒有了,眼睛馬上睜開,感覺自己胯下那兄弟立刻矮了半截。

  正想推開胡靜起來,誰知道這女俠這時候居然不放自己起身,雙手一用力又把陳元壓了下來:“有些事情我們想做卻做不了,可有些事我們不想做卻不能不做。世事無常,這是你說的。”

  陳元苦苦一笑:“雖然無常,可是我們自己能選擇的時候,為什么非要聽天由命呢?”

  胡靜真的有些瘋狂的,她一邊在陳元的身上求索著什么,一邊撕扯著陳元的衣服,嘴中喃喃說道:“我沒有選的!原諒我好不好?”

  陳元只感覺自己的衣帶忽然一松,一股冰涼的涼意刺激著自己的皮膚,輕輕摸著胡靜的頭:“妹子,我舍不得。”

  胡靜忽然用腳勾起被子,一下蓋住兩個人的身體:“陳大哥,等你回來的時候如果我還活著,我和菱花一起進你的家門!好不好?”

  陳元知道,像她這樣的女人,跑江湖的時間太久了,一旦她的心里拿定了主意,很難改變的。

  當下只能點頭:“好吧,咱們先起來吧。”

  陳元現在真的不行了,昨天晚上玩的太瘋狂了,現在的心情又不是很好,所即便胡靜整個趴在他懷里,那兄弟卻還在半睡半醒之間。

  胡靜沒有起身,整個人忽然鉆入被窩里面去了,陳元只感覺自己拿寶貝兄弟被一陣異樣的溫暖包圍,一個靈巧的舌頭在繞著它打轉。

  雖然胡靜的技巧顯得生澀許多,可是陳元依然很是興奮,那兄弟也在溫暖之中迅的茁壯成長起來,他掀開被窩,小聲的問了一句:“你怎么會這個?”

  胡靜沒有把嘴拿開,伸手扔了一個東西上來,陳元接過一看,原來是自己一向隨身秘密攜帶(兄弟們懂的)宮圖!

  當即笑了一下:“我說怎么你走了之后我就找不到這寶貝了呢,原來是被你拿走了。”

  不光拿走了,而且胡靜顯然學習的比較透徹,不大一會功夫,陳元就感覺無法控制了,一個翻身把胡靜壓在身下,從被窩里拖了上來:“該我運動運動了。”

  胡靜忽然顯得很是羞澀:“我剛才那樣,你會不會覺得我很yin蕩?”

  陳元在被窩里拔去她的衣褲:“是很yin蕩,不過我喜歡!”

()第2o3章新月山莊  第二天一早,韓琪早早就把馬車給趕了出來,在門口等著陳元胡靜跟后依依惜別,她心中很清楚,這一次,很可能陳元回來的時候再也看不到自己了。

  陳元也知道,可是他沒辦法。不是沒有辦法讓胡靜躲過這次災難,而是不能說服胡靜。她們這些江湖人就是這樣,把所謂的大義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分別的時候陳元拉著胡靜的手不愿意松開。他想說什么,甚至想過讓阿木大等人把胡靜綁起來強行帶走。可是最終他沒有這樣做。

  阿木大在旁邊小聲的問了一句:“掌柜的,真的不需要我去么?”

  陳元還拉著胡靜的手,沖阿木大點頭:“你以后不用總跟著我,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以后你就是燒烤店的掌柜,經營上面的事情多和世忠商議。”

  阿木大很是感激:“唉,知道了。”

  陳元想了一下,放開胡靜的手走向阿木大,把他拉離開隊伍幾步,小聲在他耳邊說道:“留下你是因為我還想讓你幫我一個忙。三天之后是龐太師的壽辰,那天可能會有很大的事情生,你去太師府門前等著,如果胡靜遇到危險,能幫就幫她一把。”

  阿木大聽了這話,下意識的想回頭看看胡靜,陳元卻忙的喝道:“不要回頭看她!記住,我是讓你去救人,不是去殺人,更不能把你也陷入其中,明白了么?”

  阿木大點頭:“嗯,我懂了。”

  陳元拿出一封信來:“如果胡靜回到客棧以后龐喜來找人,把這個給他。”

  阿木大接過也沒看,揣入懷中。

  陳元這才轉身和菱花一起走到楊掌柜面前:“掌柜的,我的錢可都在你那里了,記住讓那些女真人幫我看著,這幫人的腦袋中沒有錢這個概念,相對可靠的多。那可是我的身家性命!”

  楊掌柜點頭:“你們去吧,早去早回,記住替我向你爹娘問聲好就行了,這里一切有我。”

  最后一個,就是陳世忠了。陳元把最重的任務交給了他,自己回來之后能跑多快,就看他這一段時間做的如何了:“世忠,”

  陳世忠卻微笑說道:“大哥放心就是,你交代的那幾件事情我定然辦好,你回來聽好信就是了。”

  陳元也微微笑了一下:“那我不說了,看你的。”

  “看我的!”

  和眾人一一道別之后,他帶著菱花坐上自己新買的馬車,由韓琪駕駛著一路往均州奔馳而去。

  當所有的送別的人都散去的時候,胡靜依然站在街口,眺望著那馬車消失的方向。

  “你該和他一起走的。”那個男人終于出現在了胡靜的身后,他的年紀不大,頂多二十歲的樣子,可是他的臉上卻刻畫著滄桑。

  男子的眼睛盯著胡靜:“你變了,你已經不適合和我在一起,現在去找他吧。能追的上。”

  胡靜看了他一眼:“我變了么?”

  男子點頭:“嗯。”

  胡靜把自己的短劍一下從身后拿出來,放在那男子的面前:“它沒變就行!三天后是最好的機會,也可能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如果失敗,過了壽宴,龐老賊很有可能官復原職,那些幫我們的大人們會被趕出朝堂!再想報仇就難了!”

  男子苦笑了一下:“我來的時候見過了包大人,你知道他跟我怎么說的么?”

  胡靜對包拯的態度已經轉變了許多,說起包拯的時候很是客氣:“包大人怎么說的?”

  “包大人讓我們走,他說如果我們不刺殺龐吉,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如果我們動手,可能很多人會死。”那男子說這話的時候整個腦袋低垂著,可以看出包拯的話其實打動了他的內心。

  胡靜往前男子懷里靠了一步,兩個人貼的更近了:“那你呢?”她貼的很自然,那個男人也沒有絲毫的躲閃,從這個動作足以看出兩個人絕對不是普通的男女關系。

  男子搖頭:“只要有殺龐吉的機會,我絕對不會放棄。”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平常的一個人,如果你街上看到這樣的人,甚至不會多看一眼,因為他實在沒有能吸引你的地方。

  一身寬大的袍子把他身體裹住,即便街上沒人他也帶著斗笠,好像想把自己藏起來一樣。

  他就是這樣人,從十三歲開始,他就接受了刺殺龐吉的任務。

  刺殺,失敗,逃亡。

  再刺殺,再失敗,再逃亡。

  這就是他成長的道路。他幾乎每年來殺一次龐吉,可是從來沒有成功過。他每年失敗一次,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放棄。除非死。

  男子一把摟住胡靜的肩膀,用力摟了一下:“三日后老賊的壽宴就要舉行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如果你想去追他,現在就去吧。”

  胡靜的臉色很堅定:“我們回去。”

  龐太師的壽宴是一件振動整個京城的大事,老龐辦過很多次壽宴了,但是這一次完全不同。因為仁宗這次要親自去給龐吉祝壽,在仁宗看來,龐吉現在無官無權,門庭必然冷落。

  那畢竟是自己岳丈大人,雖然自己岳丈很多,可龐吉算的上是仁宗比較信任的一個,也是比較能為仁宗分憂的一個。

  所以不光是他自己去,還請底下的大臣們拋下對龐吉的成見,不要和這樣一個失去權勢的人計較過去。

  這只是仁宗的看法,范仲淹和歐陽修這些人卻知道,這次壽宴之上,他們如果不能擋住老龐的凌厲攻勢,那么這一段時間的大好局面就要付之東流了。

  每一股勢力都不愿意錯過這次盛會,那些墻頭草們更是想在第一時間把握住仁宗的風向,龐太師的請帖一時間成了整個汴京最搶手的商品。

  這是官場上,或者說是那些大人物之間的轟動。對于廣大的小人物而言,汴京最轟動的事情就有人出兩千貫的高價懸賞一座山莊的名稱了。

  關于這個消息,有人說是真的,有人說是假的。不管怎么樣,在這些閑人看來,肯拿兩千貫出來買一個名字的人,絕對是冤大頭中的冤大頭。

  兩千貫,足夠平常人家十年的開銷了。若是落入那些窮人手中,足以改變他們一生的命運。這世界上真正能視錢財如糞土的人不多,龐吉那些人可以視錢財如糞土,因為他們不缺錢,錢對他們來說就是糞土。街邊的乞丐也可以視錢財如糞土,那是因為錢財一向視他們為糞土。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兩千貫足以吸引他們的眼球。那些牌子就在這些人的爭論中被不斷的傳遞著,大家都仔細的看著上面的每一條要求,如果自己能相出一個名字的話,定然會拿去應征,被騙了也無所謂,若是真的有兩千貫從眼前溜走,那著實有些可惜。

  包括一些非正當行業的人,都想來湊個熱鬧。

  陳師師軟軟的靠在一個書生的懷里,手中拿著陳世忠印的那些傳單看著,面部帶著一種開心的笑容:“七郎,你看看這個傳單。”

  那書生三十多歲,穿著一身粗布衣服,手中拿著一個酒壺正在喝著。他的眼睛癡迷的看著陳師師的一張俏臉。美酒,美人,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人生了。他對傳單卻絲毫不感興趣:“我已經看過了。”

  說完就要俯下身來來親吻,陳師師的手卻一下擋住他的嘴唇:“七郎才高八斗,為何不把這兩千拿了?”

  那書生呵呵一笑:“想我柳永奉旨填詞,怎能為這等污穢之地取名?”

  陳師師很是好奇:“污穢之地?難道比我這里好污穢么?”

  柳永搖頭,在陳師師的鼻子上捏了一下:“你這里滿屋子只是美人香味,又怎么能說污穢?”

  說完拿過那傳單來:“你看看上面說的,雖然含蓄,但是已經讓所有人都明白了那山莊是做什么的,賭場,勾欄,飯莊!你也知道,那賭字是我生平記恨之事。再說這商家也許只是為了宣傳一下,讓別人知道他罷了,會不會給這兩千貫很是難說。”

  陳師師一個翻身:“七郎不要,不如起一名字讓奴家送去,若是真有兩千貫,就當是七郎送與我的。”

  柳永一把將她抱住:“這起名之事與作詞相同,還請娘子點醒一下迷津才是。”

  陳師師眉眼一飄:“七郎要如何才能受到啟?”

  柳永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還望娘子將最日那戲碼再演一遍才可!”

  一番過后,兩個人再次穿好衣服,陳師師在旁邊研磨,柳永略作沉思,然后提筆寫道:“蜀錦地衣絲步障。屈曲回廊,靜夜閑尋訪。玉砌雕闌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旋暖熏爐溫斗帳。玉樹瓊枝,迤邐相偎傍。酒力漸g。”

  陳師師看的眉眼:“好詞,七郎寫的當是好詞,這詞如果放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勾欄搶著要買。”

  柳永也頗為得意:“誰也不賣,只給娘子去換那兩千貫來。”

  說完在紙頭寫下四個大字“新月山莊。”

()第2o4章龐吉壽宴幾日時間很快過去,老龐的壽宴到了,他的門前終于恢復了以前的人氣  龐吉看著停在自己門前的馬車,心中明白這些馬車今天來的目的,先是探探風聲,當然也有人是因為必須給皇上面子才來的。

  不過沒關系,從明天開始,老夫就要翻身了!你們想辦成什么事情就要以前一樣,來求老夫!

  一絲得意閃過,龐吉身體往后微微一靠,對龐喜說道:“記住了,一會皇上來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去迎接。旁邊的娘娘會介紹你的身份,還會提起你們在遼國的事情,一定要給皇上一種你很干練的感覺出來,知道了么?”

  龐喜小聲回道:“老爺放心,我心中明白。”

  龐吉點頭:“皇上對燕京生的事情很感興趣,定然會問你的,把事情說的驚險一些。前天教你說的那些話都背熟了沒有?”

  龐喜點頭:“小人背熟了。”

  龐吉顯然很不放心,可也知道現在讓龐喜再背一遍也不合適,輕聲嘆了口氣:“哎,可惜那陳世美不愿意介入這事情,不然憑他的口才和機警,哪里用我擔心這些。”

  龐喜很是尷尬:“小人知道口舌笨拙了一些,讓太bsp;這只是一個小麻煩,龐吉夸獎式的拍拍龐喜肩膀:“沒關系,我喜歡你這樣,若是你像陳世美那般油嘴,我倒不放心了。”

  正在說著,門房跑進來:“老爺,任福和宋廣兩位將軍來了。”

  龐吉忙的起身:“快請!”

  黨項和遼國馬上就要打了,這個時候大宋雖然不確定是不是直接介入戰爭,但是一些有利于自己的小動作肯定是少不了的。動兵,就要考慮將帥的問題,龐吉希望這一次自己能bsp;特別是宋廣,這個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寫信問候自己的人,現在是他收取回報的時候了。

  龐吉不是范仲淹,范仲淹用大義驅使同道中人,而龐吉則用小利慰勞那些幫自己做事的。

  任福和宋廣從門口進來之后,忙的弓腰施禮:“太師!”

  龐吉呵呵一笑:“二位將軍,我請你們做的事情如何?”

  宋廣馬上說道:“太師,那樣小事在我等那里算不上什么,就大同周圍,那個村莊沒有被遼兵洗劫過?找出幾個有血海深仇的人簡直易如反掌,只是末將不明白,太師準備說服皇上和遼國開戰么?”

  龐吉神秘一笑,搖頭:“不,我只是想讓皇上知道,如果這次遼國和黨項結盟,大宋的子民會有多么悲慘!雖然這些皇上都知道,但是我想讓他再聽一次。”

  宋廣還沒有明白過來,那任福卻說道:“太師高明!如此一來,皇上必然會在心中傾向于黨項,邊關的布防定會稍作調整,到時候范仲淹他們任命的那幾個人,咱們可以借機拿掉。”

  龐吉哈哈一笑:“正是此意!宋廣,那幾個位置你看上哪一個,和我說一聲就行了。”

  宋廣聞言大喜:“多謝太師!”

  龐吉沖他們一笑:“你們放心,我現在愁得就是手中無將,單靠你們兩個遠遠不夠,龐喜,今日見了皇上,若是他問你要什么,你也討個將軍來做吧。如何?”

  為什么要問如何?龐喜現在是太師府的總管,按照常理來說,能去做一個帶兵的將軍那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可是在宋朝的形勢卻并非如此。

  宋朝武人的地位極低,文人觸犯龍顏,頂多就是去海南釣魚,但是武人不同,稍有不慎就是抄家滅族之禍!憑借楊家將幾代人的流血都不能換來宋朝皇帝對他們的信任,可以看出宋朝對武人的戒備有多深。

  仁宗相對是中國歷史比較仁慈的一個皇帝,即便如此,他當政期間,楊家還是幾次險遭滅門之禍。

  當一個文臣,你能在宋朝風生水起,但是當一個武將,打輸了,你就是楊繼業,戰死沙場。打贏了,你就是呼延丕顯,因為無意中觸犯了皇上的那一點點顏面就要被抄家滅族。或者是狄青,功勞太大了,等著被逼死。縱觀大宋的名將,少的可憐不說,還很少有人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所以像龐喜,展昭,白玉堂這樣有一身功夫的江湖人,寧愿做一個給人看家護院的,當個捕快什么的來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也不愿意當將軍去打仗。

  龐喜的臉上露出一點遲疑,龐吉當然知道這是因為什么。他馬上說道:“你放心,就是去帶帶兵而已,等我找到了合適人,會讓你回來的,我這里也離不開你。”

  龐喜這才勉強應道:“小人遵命。”

  剛剛答應下來,呂夷簡閃身從門口進來。他現在和龐吉很關系很鐵的,屬于那種龐吉摟著女人睡覺的時候他都可以進去的那種。所以龐吉對呂夷簡的出現并不吃驚:“相國大人,快請坐,我們正在商議龐喜的事情。”

  呂夷簡反身關上房門:“太師,今天晚上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么?”

  龐吉點頭:“相國放心,一切都在我們掌握之中,其實,他們沒有在陳世美回來之前丟卒保車,這一局他們就已經輸定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殺他多少個子合適?”

  呂夷簡知道龐吉說的是實話,其實他的心里很想不通,范仲淹就算是準備挨打了,也用不著像現在這般架勢吧?這些人雖然迂腐一些,可還不至于迂腐到這個程度。呂夷簡實在想不通范仲淹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該來的都來的差不多了,想來皇上馬上就要到了,太師,我們一起出去吧,您今天可是主人,就算對那些腐儒們不滿,也不能在禮節上有怠慢。”呂夷簡說道。

  龐吉點頭:“好,我們走,看看那些人現在臉色如何,呵呵。”

  他笑的十分開心,可是等龐吉來到客廳的時候,卻老遠就聽見范仲淹語氣昂揚的再和誰辯論著詩詞上的問題,傳入龐吉耳中的聲音抑揚頓挫,中氣十足,根本不想一個面臨困境的人說出來的。

  現在不光呂夷簡了,就連龐吉也有些納悶,心中暗暗擔心,莫不是這些人想出了什么對策么?

  和呂夷簡對視一眼,腳步絲毫沒有停留走入大廳:“哈哈哈,煩勞諸位大人來給老朽添喜,惶恐,惶恐!怠慢之處還請各位大人包涵則是。”

  進門之后龐吉抱拳四周,話雖然客氣,但是他那臉上得意的表情卻讓很多人把頭轉了過去。

  當然,更多的趨炎附勢之徒馬上屁顛屁顛的過來,看看能不能拍拍老龐的馬屁。

  老龐對這些鄙視自己的,和來拍自己馬屁的人一概沒有興趣,眼光看著范仲淹:“范大人,老夫這府上,您可算是稀客。“

  范仲淹面帶微笑:“太師大壽,本該來送上賀禮的,只是前些年太過忙碌,還請太師見諒則是。”

  龐吉一語雙關的說道:“范大人是太忙了,想來也該歇息一陣子了。”

  范仲淹毫不在意:“如此最好,聽說閩南這些年不錯,若是能去垂釣幾年,也能養一下心神。”

  龐吉被他說的一愣,心中暗暗想道:“莫不成這老兒真的準備挨打了么?”

  范仲淹卻是從位子上走了出來,一直走到龐吉面前,卻對站在龐吉身后的龐喜彎腰抱拳做了一個大禮:“龐總管,范某今日來,就是要向你做上一鞠。”

  不管龐喜對龐吉如何的忠心,當范仲淹這樣對他施以大禮的時候,心中還是非常的激動,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等龐吉吩咐,忙的上前還禮:“范大人折殺小人了,小人擔當不起。”

  范仲淹面帶微笑:“當得,當得!你們讓大宋邊關免于戰禍,讓我們身邊的豺狼自顧不暇,救邊疆居民于水火,僅憑這點,當的老夫一禮。只是不知道那陳世美來了沒有?”

  龐喜如實說道:“他回老家去了,今天不會來的。”

  范仲淹輕嘆一口氣:“可惜,可惜。”

  短短幾句話,就算是站在敵對立場上的呂夷簡和龐吉,也不得不佩服范仲淹的胸懷坦蕩!這就是君子,真正的君子。

  當然,他們還是要欺之以方。

  相比之下,歐陽修現在就有些放不開了,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龐吉和呂夷簡也沒有再去取笑范仲淹。對于這樣一個對手,你可以在官場上打敗他,卻永遠不能否定他做人的成功。

  正在屋子里面沒人說話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太監專有的那種尖尖的嗓子:“皇上駕到!”

  眾人忙的分成兩列,魚貫走出客廳,在門前跪迎。

  宋仁宗是帶著龐貴妃一起來的,龐貴妃生的面若桃花,身段婀娜多姿,雖然已經是三十許人,可是進宮十多年一直能受到仁宗的寵愛,自然有她過人的美貌。

  仁宗看著滿朝文武基本上都來了,心中暗暗高興。他本就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他不喜歡看到打打殺殺,你爭我斗的場面,大家一團和氣多好。

  “都起來吧,今天是家宴,不用這么多規矩的。”

  眾臣這才起身,龐喜緊緊的跟在龐吉身后,等待著龐吉說的仁宗會特別注意到他的機會。

()第2o5章君子之道  仁宗果然向龐吉走來:“太師,這幾日為何沒有進宮看朕?”

  龐吉抱拳:“回皇上,自從皇上下旨讓臣大辦壽宴,這兩日我一直忙于此事,還請皇上贖罪。”

  仁宗呵呵一笑:“太師何罪之有?”

  這時候龐娘娘忽然拉了一下仁宗,在仁宗的耳邊聲的說了一句什么,眼睛卻看向站在龐吉身后的龐喜,仁宗聽完之后面露喜色,眼光果然看向了龐喜:“哦?你就是龐喜?”

  龐喜馬上很利索的單膝跪下:“人龐喜,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仁宗微微點頭:“起來吧,聽說你在遼國一個人殺了遼人上百員大將,可有其事?”

  宋仁宗聽到的只是民間的誤傳,在這樣口對口的傳說中,不光龐喜被神化成一個怪物般的級高手,就連陳元也被形容為文可比諸葛孔明,武藝堪比趙云的文武全才。

  龐喜忙的說道:“皇上,那都是民間謠傳,不能當真的。”

  仁宗當然沒當真,不然他早就會召見龐喜了。不過聽龐喜這樣說來,還是哈哈一笑,上去扶起龐喜:“起來吧。”

  龐喜順勢起來,努力挺直了自己的身體,仁宗看的點頭:“好,好!果然有一番氣度!這樣吧,我們這里這么多人大多聽到的都是民間所傳,今日你不妨把事情到底如何說一下,也好解去我等心中疑惑。”

  這件事情遼國是保密的,因為這對他們來說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一些具體的情況沒有人知道,中間情節的連貫全部都是傳誦之人的臆測而已。

  龐喜忙的說道:“是!”

  來到客廳,一眾大臣兩邊坐下,仁宗端坐中間,龐喜站在大廳上開始說起了他的故事。

  龐喜雖然沒有陳元口齒伶俐,可是這個故事龐吉早就讓人按照最精彩的方式進行了編排,強迫龐喜背了下去。加上他本身就是當事人,說起來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當龐喜從陳元挑撥南北院爭斗,又忽然轉入現耶律宗元也要殺他們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心猛的一沉。

  說起那個晚上幾個人誓同生共死,一定要和遼人斗到最后,范仲淹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夸贊此乃義舉。

  到最后更是跌宕起伏,眾人在最后一刻從生到死,再從死到生,更是讓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直到龐喜說完,宋仁宗這才一聲嘆息:“唉!雖然沒有民間傳誦的那般神奇,可其中的驚險也是蕩人心魄,只是聽你轉述,就已經如此,若是身臨其境,能堅持下來著實不易,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讓你們選擇了同生共死?”

  龐喜苦苦一笑:“無他,別無選擇罷了。若是我們一個一個逃走,被丟下的人誠然要死,逃走的也不一定能走出遼地。”

  宋仁宗一如龐吉所料,贊賞的看了龐喜一眼:“這樣吧,你們替朕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朕要好好的獎勵你們。龐總管想要什么,盡管開口!”

  龐喜正待開口的時候,范仲淹卻忽然站了出來:“皇上,臣有要是稟報。”

  龐吉心中一陣緊張,事情在按著他們的計劃展著,他早就知道范仲淹不會束手待斃的,這老兒現在反擊了,他會用什么方法呢?

  仁宗看了范仲淹一眼:“范愛卿,有話就說吧。”

  范仲淹馬上說道:“皇上,當初是微臣一力保舉宋祁出使遼國,現在看來是在是用人失當,為臣向皇上請罪。”

  龐吉頓時就愣住了,他替范仲淹想了所有可以擺脫的辦法,卻惟獨沒有想到他居然把這罪名一力擔下。

  老龐偷偷的看了呂夷簡一眼,現呂夷簡現在也是神情頗為驚訝,事情完全出乎了他們兩個的預料,

  他們不是范仲淹,他們是人,人想的是如何推卸責任。所以他們從一個人的角度替范仲淹考慮了所有退路,卻根本沒有想到范仲淹居然不退。范仲淹是君子,君子要做的是勇敢擔當。

  當范仲淹真的勇敢的把責任擔起來的時候,龐吉和呂夷簡忽然現,自己布置的一套又一套打擊對手的策略就被范仲淹這輕輕的一招化解。

  他們憤怒,可是他們真的無話可說了,他們千方百計的算計,也不過就是想扳倒夏竦和范仲淹,現在人家自己出來了,如果他們這時候還說什么的話,就會給仁宗留下一個落井下石的印象。

  仁宗到是非常的大度:“宋祁一事,我們早就說過了么?范大人不必多言,如果說你舉人失當,那朕用人豈不是更失當?”

  范仲淹依然沒有起來:“臣啟奏萬歲,當日議事之時,臣也認為宋祁遼國之行完全是事不可為,但是現陳世美和龐總管等人以一介商賈的身份尚能為之,便可觀出宋祁不是未盡全力,就是能力不及。臣相信宋大人必然已經全力而為,所以微臣認為,微臣舉人不當,當負全責,還請皇上降罪!”

  夏竦跟著出來跪下:“老臣啟奏萬歲,范大人所言極是,老臣與范大人一同請罰,還請萬歲降罪。”

  龐吉心頭很是惱怒,千算萬算,只想到對手會如何棄卒保車,卻沒有想到這幫腐儒們居然使出了棄車保卒的招數來。這就是君子和人的本質區別。

  范仲淹和夏竦自請將罪,不過是在棋盤上丟一個車而已,龐吉那隨意可以吃對方多少字的一招招后手全部落空,無法施展了。

  不是龐吉和呂夷簡不聰明,只是站在他們的角度來看,沒有人會蠢到像范仲淹這樣。

  范仲淹又給仁宗磕了一個頭:“皇上,老臣以為,龐喜等人做了有利于我大宋的事情,理該嘉獎。而其中太師也是功不可沒,”

  話沒說完,仁宗忽然一擺手:“不要說這些了,該怎么做朕心中有數。今日是太師壽宴,我等不談政事,至于范愛卿所說的事情,明日早朝再議。”

  龐吉的臉部急劇的抖動了幾下,他感覺一種手足無措,眼光死死的盯著范仲淹,這老兒明天肯定要被仁宗降職了,可是他一肩把責任挑起,將這些腐儒都給救出來了!

  自己的如意算盤落空了,重新入朝雖然沒有問題,想要打擊這些人的勢力,恢復自己以往的權勢,還需要再找一個新的理由。

  心中憤恨,臉上卻掛起笑容來:“皇上所言甚至,范大人,這事還是明天再說吧,今日若是誰再提起,臣請皇上罰他喝光臣府上的好酒。”

  仁宗笑道:“如此最好,太師可有什么助興的節目?”

  龐吉微笑著,雙手合十一拍,門外一隊歌女娉婷進來,管樂也開始奏響。一眾廝從兩旁彎腰閃了進來,為眾人添酒。

  范仲淹也悄悄退入一旁,眾人的情緒也在怡人的管樂和歌舞之中歡愉起來,擺脫剛才那個沉重的話題。

  唯獨韓琦和歐陽修二人,臉上卻顯得有些陰晴不定,不時互相看上幾眼,仿佛是交流著什么。

  龐吉坐在仁宗旁邊,很恭敬舉起舉杯向仁宗敬酒:“老臣感謝皇上圣眷。”

  仁宗舉起舉杯,搖搖和龐吉喝了一口,然后手指下面正在跳舞的歌女,和龐娘娘說著什么。

  龐吉喝光一杯之后坐下,等著身后的侍女給他倒酒。

  那侍女見機也快,忙的拿著酒壺低頭走了過來。

  龐喜看著那侍女低頭往前,心中忽然有些不詳的感覺。這個女子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面生的很。最讓龐喜覺得不對的,是她走路的時候始終低著頭,仿佛害怕別人看清楚她的面目一般。

  于是他馬上站了起來,正要攔住那女子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聲慘叫,接著就是有兵器碰撞的聲音。

  “有刺客!”

  再說了,這刀兵一起,自己會不會被殃及?他們忙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站起來最少可以讓自己行動方便一些,如果刺客靠近自己,也好躲開。

  龐吉倒是一副處不驚的樣子,他平日壞事做的多,所以遇到的刺殺也多,早已經習慣這樣的突狀況。所以眾人都有些驚慌的時候,龐吉卻坐在那里沒動,沉聲說道:“龐喜,出去看看。”

  龐喜看見那丫鬟的手有些抖,好像是被有刺客進來的消息嚇的,當即也不再存疑,抱拳應道:“是。”

  仁宗非常欣賞龐吉現在的表現,微微一笑:“太師果然沉著,來,我們再喝一杯。”

  龐吉忙的起身說道:“謝皇上夸獎。”

  此時那名女侍來到龐吉身旁,顫抖著雙手給龐吉倒滿了酒。可能是由于心情緊張,還灑出來一些。

  龐吉倒也沒有見怪,隨手端起酒杯。

  這時候龐喜已經出了門口,他放眼一看,前方果然有兩處打斗甚至激烈,刺客都用黑巾蒙面,一身黑衣,看不清楚長相。

  不過身形一男一女二人,那男子手拿雙錘,舞的虎虎生風,雖然龐府的武師已經把他包圍,可是卻沒有人能靠上去。

  旁邊那女子手拿一把短劍,雖然武藝不如那男子,可是仗著身手靈活也是逐漸向這里殺了過來。

  龐吉看著那拿劍的蒙面女子,微微嘆了口氣,聲嘀咕一句:“又來了!”

  說著就要沖過去生擒二人。

  腳步剛剛移動,一陣勁風從頭頂吹了下來,攜帶破空之勢!龐喜心中大驚,急忙往邊上閃了一步,一把鋼鞭擦著龐喜的肩膀落了下來,順勢一撩,再度襲向龐喜的腦袋。

  雖然有一身鐵布衫護身,可是龐喜知道鐵布衫再面對神兵利器或者是武林高手的時候,并沒有太大的作用,所以絲毫不敢大意,身形往后一揚躲過這一鞭,同時雙手一抖,已經把鐵環套在胳膊上了。

  “你蒙臉干什么?”

  龐喜和那刺客打斗在一起,短短幾個回合下來,他忽然一笑:“武藝長進不少,若是你明年有命再來,定然能殺了我。”

  那刺客也不多說,鋼鞭一個勁的砸來。

()第2o6章席間刺殺  龐吉的眼睛看著外面的打斗,那個拿鋼鞭的一出現,他就知道是誰了,神態間有些憤怒:“龐喜!殺了他們這幫陰魂不散的野鬼!”

  忽地刀光一閃。站在龐吉身前的侍女右手一翻,纖腰猛扭,手上現出一把寒氣森森的匕,已閃電抹往龐吉胸口。

  完全出于本能的反應,龐吉臉色頓時煞白,腳步還沒有來得及退后,那匕已經bsp;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震驚不已,任富和宋廣二人畢竟是武將,同時大喝跳了起來,仁宗身前一眾侍衛亦大駭撲來。

  那侍女的匕硬插了兩下,沒能插入龐吉體內,頓時明白這老兒身上必然穿著鎧甲類的護身衣服,眼見時機已經喪失,一個翻胯,射出手中匕,直抹龐吉的脖子。同時往側門處逸去,身手之快捷靈活,教人嘆為觀止。

  龐吉忙本能的側頭,匕擦著脖子過去,劃破脖頸處得皮膚,只見他慘叫一聲,倒回地上去。

  坐在仁宗身邊的龐娘娘頓時魂飛魄散,父女之情畢竟連心,居然起身就要撲向龐吉。

  仁宗慌忙一把拉住她,同時也站了起來:“快看看太師!”

  龐吉顫顫地站了起來,手捂住脖子上的傷口,手指那女子:“抓住她!快抓住他!”

  一聽龐吉說話,仁宗頓時放心了,當即下令:“抓住刺客!”

  那女子一見龐吉再次起身,也知道這一次的刺殺又失敗了。刺客就是這樣,機會只有那短暫的幾秒鐘而已。當第一次出手失敗之后,很難再有機會了。

  眾衛士此時已圍了上來,門里門外打的非常激烈。

  那女子疾呼一聲:“走!”

  先是外面和眾武師廝殺的那兩個蒙面男女,男子雙錘節奏頓時放快,將一眾太師府的高手逼開,女子卻轉身殺向大門,意圖控制逃跑的路線。

  雖然只有四名刺客,可是從他們的分工協作上就能看出,這四人絕對不是第一次刺殺了。

  屋內那女子被宋廣纏住,一時無法脫身,仁宗的一眾侍衛圍過來之后,眼看形勢岌岌可危。

  和龐喜斗在一起的男子見這情況,手中鋼鞭猛然揮出幾下逼開龐喜,整個人躥入大廳之中,和屋內女子會合一處。

  這讓戰場顯得更加明朗,一處在屋內,一處在外面,龐喜心中明白,外面的那兩個人想要脫身相對容易,而抓住屋里的這兩個刺客自己就算成功了。這兩個人一人動手行刺,一人是主謀,外面的若是有本領逃走,就讓他們去吧。

  當下也跟著那使鋼鞭的蒙面男子沖了進來。

  那男子一鞭就把宋廣砸退兩步,為那女子打開退路,說了一聲:“走!”他自己卻反身撲向那些侍衛。

  女子正要退去,龐喜卻是一拳逼來:“想走!都留下來吧!”

  一方面龐喜玉擒拿這二人以除后患,另一方面也想在仁宗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武藝,當那女子又從腰里掏出一把匕向他刺來的時候,龐喜非但不躲,反而挺身迎了上去。

  女子顯然對他的鐵布衫早已經了解,一見龐喜不躲閃,手中匕向上一飄,沖著他的眼睛就去了。

  龐喜心中大怒,揮手去抓那匕。

  一眾侍衛已經沖了過來,使鋼鞭的刺客當其沖,各種兵器都往他身上招呼,際此生死關頭,只見他不退反進,手中鋼鞭,出有若風嘯的破空聲,往敵人劃去。

  那些侍衛一聽風聲就知道這鋼鞭來勢有多凌厲,最要命是對方鞭鋒帶著一股森寒無比的寒氣,教人迎上時立感心生怯意。

  不由都往后稍稍退了兩步。那刺客得勢不饒人,一腳把一名侍衛踢翻,猛的向前沖了一丈多遠。

  他再沖幾步就能夠到仁宗了,這讓侍衛們頓時大驚不已,忙的豁出性命來了,其中兩個人不顧危險,手中兵器朝那刺客腰間刺去,同時大聲喊道:“保護皇上!”

  馬上有幾個人立刻回防,用自己的身體將仁宗擋住。這使得侍衛的隊形有了一點疏松,露出了空隙來。

  龐喜一見那刺客舉手之間就讓侍衛們退回去了,也是暗贊一聲高明,心里卻更加小心。

  他知道刺客必然要乘此機會殺出大廳而去。

  果然不出龐喜所料,那人乘著眾侍衛回防的時候,反手一鋼鞭砸向龐喜。

  “當!”

  一聲清響過后,龐喜感覺兩個手臂震的麻,畢竟在兵器上他的鐵環太短,對方占了很大便宜。即便如此,那使鋼鞭的家伙亦給他反震之力弄得手腕麻。

  可是現在對他來說卻是生死之間的事情,逼開龐喜,他就能活著,被龐喜堵住,他就要死。所以也不顧手腕無法使出全力了,緊接著又是一鋼鞭砸了上來。

  龐喜無法擋住第二鞭了,他心中明白,再擋,自己的手就廢了!

  當下只能往旁邊稍微躲閃了一下,就是這么一瞬間的一點點空隙,那刺客一拉身邊同伴:“走!”

  而龐喜雖然閃開,卻也留有后手,當兩個人的身體從他面前掠過的時候,龐喜雙拳猛然揮出。男子武藝高強,手腕一沉擋住了龐喜一拳,那女子卻是躲閃不及,被龐喜打中腰間,一聲慘叫。

  那男子手腕一抖,運出一股強力把那女子從門口摔了出去,門外幾個武師正要撲來,那使雙錘的刺客見機也快,手中重錘猛的揮飛出去,砸在一個正要給那女子補上一刀的家伙背后,內臟都砸了出來。

  使鋼鞭的人跟著殺來:“快走!走一個是一個!”

  他自己卻并沒有打算馬上離開,鋼鞭揮舞甚急,把一眾追兵全部擋住。這讓那使雙錘的刺客有足夠的時間背起重傷的女子,飛快向大門殺去。

  另一名蒙面的女刺客就守在大門那里,眼看著那使雙錘的家伙一路勢如破竹的殺去,兩邊的武師無人能擋,龐喜有心前去攔截,卻被那人用一把鋼鞭死死糾纏,心中頓時惱怒萬分:“你不會有下一次了!”

  說著也拋去雜念,不去管那幾人,雙拳如雨點般的砸向對手。

  兩人的武藝本就在伯仲之間,可是那人一方面打的時間太長了,另一方面還要應付四周其他武師的襲擊,在龐喜連串的打擊之下,頓時顯得不支,低檔了七八拳之后,終被龐喜一拳砸中胸口,手上的鋼鞭也頓時停了一下。

  高手過招就是這樣,龐喜一拳得手之后,趁著那人鋼鞭一頓,整個人貼了上去,一連串的擊打結結實實的落在那人胸膛之上。那人身形急退,卻無法擺脫龐喜,沒用幾拳,一絲鮮紅從面巾上滲透出來,耳朵邊都有血跡往外流。

  龐喜依然沒有住手,雙拳不停打擊,直到看見那人的眼神開始暗淡,手中鋼鞭也落在地上之后,才再次雙拳齊揮,把那人打的倒飛一丈多遠。

  這時候,其他三名刺客已經去了,龐喜一腔怒氣全部泄在這人的身上,慢慢向前走了兩步:“面紗摘了吧,那東西沒用!你是誰我很清楚。”

  那刺客掙扎了兩下,站起身來。

  一眾太師府武師忙的圍了上去,龐喜揮手:“抓活的,我要問問他,今天晚上是誰指使他來的!”

  那人哈哈一笑:“沒人指使,龐總管,我來殺老賊,還用別人指使么?”

  龐喜搖頭:“沒人指使?沒人幫你們,你們根本進不來!現在說吧,說了我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那刺客顯然很是硬朗,一聽龐喜這樣說,也不再分辨什么,抬起手掌照著自己的腦門砸了下去。

  龐喜豈會給他這樣的機會?飛身撲了上來,一拳打在那刺客的肩膀上,不光是將他整個人打的再次退后幾步,那肩膀也被一拳打脫臼了,再也無法抬起。

  龐喜呵呵笑道:“我說過,只要你說了,我就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他根本沒有想到他這兩次打飛這刺客,已經讓刺客的身體離那墻頭不遠了。就在龐喜面帶微笑,信心滿滿的想替龐吉除去這一心頭之患的時候,忽然那原本已經離開的三人中那使短劍的女子再次出現在墻頭,手中一抖,一根繩索飛向那刺客:“接住!”

  那刺客忙的用自己還能動的手一把拉住繩子,勉強提起一口氣,在墻頭那人的幫助下,蹭蹭兩下躍了上去。

  龐喜臉色馬上變了:“快!開門追!”

  兩個人影從墻頭忽然就消失了,龐喜讓眾武師開門去追,自己卻是借著墻邊一顆矮樹,幾個縱身就上去了,他上去的時候還看見那女子扶著同伴腳步蹣跚的向一條小巷走去。

  龐喜冷笑一聲:“你又回來做什么?走的了么!”

  說著整個人從墻頭跳了下來,徑直追了過去。

  那男子受傷很重,已經不能自己行走,全靠女子攙扶,兩個人怎么也快不過龐喜的。

  沒用幾步龐喜跳到兩人的前面攔住他們的去路,他看著那女子,微微搖頭:“瑞珠姑娘,你如果不來趟這趟渾水,我會給陳兄一個面子,永遠當你就是胡靜,你這又是何苦?既然已經逃走,你可以繼續回悅來客棧,我也會當你從來沒有來過,又為什么要再回來?你讓我很難做。”

  那女子摘下面紗,赫然就是胡靜:“龐總管不必為難,出手就是!”

  龐喜點頭:“那好吧,也就當是給陳兄減少一個麻煩了!”

  正說著猛的揮出一拳砸向胡靜,身后卻傳來一陣馬車奔騰的聲音,龐喜愕然的回頭,只見四匹大馬拉著一輛馬車正朝自己飛奔而來。別的馬車拉的要么是人,要么是貨。這馬車卻不同,后面拉著一團熊熊燃燒的柴火!

  龐喜就算再怎么勇猛,也不敢去擋這輛馬車,趕車的坐在車轅上,臉上也蒙著頭巾,根本看不清樣貌和身材,順手從燃燒的柴火上抽出一支,猛的龐喜投了過來。

  龐喜大驚,急忙向一邊躲開,等馬車從他身邊疾馳過去之后,胡靜和那刺客已經都沒有了蹤影。

()第2o7章回家路上  看著那一團火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龐喜非常的懊惱。(就到www.YZuU)

  屋內的龐吉已經從驚魂中擺脫出來,他猛然覺,這次刺殺來的太是時候了!

  老龐心中清楚,這次事情和范仲淹,夏竦全無關系的,那刺客已經很多次要殺他了,他對刺客的身份也是了如指掌。這小子必定是知道今天自己擺壽宴,請了這屋里的某一位大人幫忙讓他們混入,是誰幫忙的龐吉不知道,不過這個問題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利用這次刺殺事件,把一些人拖下水來。他的眼神飄向了范仲淹和夏竦。這兩個家伙剛才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龐吉本來以為沒有機會了,最少沒有自己一開始以為的那么好的機會了。誰知道轉瞬之間,居然有人把一個更好的機會送到自己面前!若是就這樣錯過,他還是龐吉么?

  仁宗這時候的臉色已經鐵青了,他是皇上,是大宋朝權威最高的人。可是今天,居然有人當著他的面在太師府上行刺太師。于公于私,都沒有把他這個宋朝皇帝放在眼里。

  這是一個皇帝不能容忍的事情!一屋子大臣看著仁宗的臉色,內心都十分的清楚,皇帝不快!一場風雨可能要來了。

  門外,那些太師府的家丁還在打掃剛才打斗留下的痕跡。四名刺客,殺了三十多人,打傷十余人之后居然一個沒抓住,全部走脫了,這讓龐喜的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他低頭走進屋內跪下,只是說了一句:“小人沒用!請圣上、太師責罰!”

  宋仁宗知道,這必然是讓刺客跑了,當下氣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包拯!”

  喊完之后忽然意識到,包拯現在正拿著尚方寶劍替自己巡視八府,并不在身邊。

  正想著該讓誰去辦的時候,范仲淹猛的上前一步:“臣啟萬歲,微臣以為,匪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當朝太師,目無皇威,藐視律法,實乃最大惡極,理當嚴令開封府限期破案,將匪人全部捉拿!”

  仁宗覺得十分有理,正想點頭的之際,只見呂夷簡一下也站了出來:“皇上!老臣以為,范大人有避重就輕之嫌!想那刺客剛才明明已經沖向萬歲,此乃刺君之罪!開封府官制治安不當,理當受罰,而謀刺君王理當交大理寺嚴查!”

  包拯升官了,現在是大理寺的相爺,和呂夷簡幾乎在同一級別之上把人交給包拯對呂夷簡來說有兩個好處,第一,包拯斷案,是出名的對事不對人。即便偏袒一下這些腐儒,也不會偏袒的太多。還有就是包拯現在回不來,這見案子拖的時間越長對呂夷簡他們越有利,可以有時間做很多文章出來。

  而范仲淹之所以要把事情推給開封府,是因為現在在開封府的府尹,就是歐陽修。

  范仲淹心中清楚,歐陽修就算沒有參與這件事情,最少也是一個知情的人物,因為以前他們和柴陽之間的聯系基本上都是通過歐陽修和韓琦兩個人進行的。

  這件事情他們必然知情。

  范仲淹的眼神飄向歐陽修和韓琦,只見這二人的臉色陰沉,更是堅信自己心中的判斷。這次事情鬧的很大,仁宗看到了。而且呂夷簡現在正在把刺殺龐太師的事實改變成刺殺仁宗。

  如果歐陽修他們現在承認能讓仁宗平息怒火的話,范仲淹會毫不猶豫的讓歐陽修站出來。可是現在就算讓他們站出來,呂夷簡和龐吉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范仲淹暗自焦慮,同時也有些自責,他準備承擔一切的事情沒有告訴歐陽修他們,因為范仲淹知道這些人必然不會看著自己把一切挑起來而無動于衷的。

  他們肯定是以為已經沒有辦法了,所以才行此下策。(就到www.YZuU)現在好了,本來已經穩定的局面再掀波浪,呂夷簡已經拉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出來。

  自從龐吉下臺之后,呂夷簡這老家伙也是逐步喪失權利,他們現在反擊了,以這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刺殺為契機,先就把目標盯在了開封府的身上!這明顯是想用歐陽修作為突破口。

  歐陽修的為人范仲淹十分清楚,此人雖然為官清廉正直,可是在私下生活之中頗為放蕩,不光是和那些江湖人物多有聯系,和青樓妓女,甚至一些良家女子他也時常傳出風波來。

  這樣的人,是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

  “皇上,微臣以為剛才那刺客并非行刺萬歲,即便后有粗魯之舉,也是情急脫身。其本意是刺殺太師,”

  范仲淹的話還沒有說完,坐在仁宗身邊的龐貴妃忽然一拍桌子:“范大人!莫非你認為刺殺我父親就罪不至死么?難道我父親是該死之人么?”

  范仲淹頓時有些語塞,他只是想把事情交給歐陽修,然后可以控制局勢的展,可是一時情急之下錯口,被人抓住了話柄。若是旁人也可辯駁一番,這龐娘娘說話,他只能忙的跪下:“臣該死!臣并非那個意思,娘娘誤會了!”

  龐娘娘身體一下靠在仁宗身上:“皇上!臣妾求皇上為我父親做主!我父親依然辭官,只想著頤養天年,誰知道有人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求皇上做主!”

  仁宗這時候最少在面色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但是胸口還是急劇起伏的:“審問刺客之事,朕自由打算。從明日起,太師每日早朝,職務再議。龐喜,”

  龐喜走過來跪下:“小人在!”

  仁宗伸手拿出一塊腰牌:“從現在開始,朕任命你為禁軍都尉,捉拿刺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憑此令牌,可調動京師所有捕快!”

  說完手腕一揚,那腰牌朝著龐喜就飛了過去,龐喜雙手接住:“謝皇上!”

  仁宗冷眼看著屋內的一眾大臣,低頭竊喜的龐吉,面色蒼白的范仲淹,眉頭緊縮的夏竦,還有臉上略帶得意的呂夷簡。他這個決定顯然讓很多人意外,特別是范仲淹這些人。

  把抓捕刺客的任務交給龐喜,明顯是不合規矩的。這樣做肯定會讓龐太師更方便借題揮。可是現在偏偏有不能說這不合規矩,仁宗是皇帝,你說龐喜的身份不夠,惹惱了給他一個夠資格的身份就是了。

  范仲淹的兩只手不安的在一起搓著,他知道,一場狂風暴雨就要來了,在這場風雨之中,有多少人能躲過去呢?

  屋子里面全部都是大人物。這些平日里風光無限的大人們現在心中卻是萬分的惶恐,因為他們站的高,所以摔下來的時候注定更痛。而像陳元這樣的小人物,根本沒有資格去嘗試這樣的痛苦和煎熬。

  對于陳元來說,馬上就要到家了,到陳世美家了。現在陳世美和陳元就是一個人,他家,就是自己家。

  陳世美家在湖廣均州,離汴京一千多里。

  宋朝的商業是十分達的,這一點不光表現在汴京城里,出了城之后,那一條條寬敞的官道伸向四面八方,保證了更地方的貨物可以及時的交流,這也是經濟實力非常強勁的一個體現。

  京西南道就從汴京直達均州,不光路修的好,路兩邊的各種服務設施也十分周到。客棧有專門的馬廄,還有很多專門修車的攤位擺在路邊,這保證了陳元的馬車始終保持著最快的度。

  出京日之后,馬車就進入了均州境內。每一個離家幾年的人,在踏上回家之路的時候心情多少有些激動,陳元也是一樣。不過從菱花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貌似比自己還要緊張激動一些。

  陳元緊緊抱住她:“不用害怕,我爹娘很隨和的,特別是我娘,她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菱花的臉上紅紅的:“相公,我始終覺得,就這樣跟你回去見公婆,好像有些不大妥當。”

  陳元呵呵一笑:“你不來才不妥當呢!”

  說著拉拉自己身上一身綢緞:“你看我現在,也算是榮歸故里了,再帶著你這么漂亮的一個妹子,我們村上那土財主非羨慕死我不可!真的,你比他娶那幾房姨太太都漂亮多了!”

  菱花聽的嘴角掛著笑意:“不是了,我擔心家里的大姐會不會對我有什么看法?”

  秦香蓮?陳元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憑良心來說,在陳世美留給他的記憶中秦香蓮是個好女人,進了陳家這么多年,沒讓陳世美摸過鋤頭把子。

  可好女人也是女人啊,是女人總是難免會吃醋的。自己帶回一個女子來她真的能接受么?雖然宋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可秦香蓮的心里真的準備好了么?

  陳元想過回家之后和家里說清楚了再告訴她自己又找了兩個老婆的,可是后來想想,那樣一次性的沉重打擊,估計是女人都受不了,所以還是一下一下來的好。

  她畢竟是陳世美的老婆,而且說句實話張的也就算是還湊合。就算她對陳世美再好,你真讓陳元抱著秦香蓮睡一輩子覺,還真不一定能睡的踏實。這真的是一個很麻煩的問題。

  不過陳元敢于去正視任何麻煩,他有信心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秦香蓮跟自己去汴京。最好的理由:為了孩子以后能有個好的展。

  說點好聽的,哄哄秦香蓮,實在不行讓她打兩下,只要抄家伙就沒問題!

  陳元在菱花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下:“放心吧,一切有我。”

()第2o8章秦香蓮  車離家門口越來越近,陳元的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了起來,那種感覺怎么說呢,他畢竟不是陳世美,他寧愿不去面對秦香蓮,那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YZuU.){閃舞.35xs}

  可是如果讓他可以選擇,他還是會回來的,因為現在他必須負擔起陳世美應該負擔的責任,這是做人的道義。就算他本身不是很講道義的人他也要回來,想避免鍘美案的生,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把陳世美的父母接到汴京去,讓他們不會因為災荒餓死。把秦香蓮也接到汴京去,讓她不能找包拯告狀。

  用臨別時候胡靜話來說,就是沒得選。就算給他選他也沒得選。一日看不到秦香蓮,腦子中屬于陳世美那份牽掛就讓他無法安寧。一日看不到秦香蓮,深知鍘美案的陳元就無法放心。

  所以他才會暫時放下生意,放下和張匡正的約定,放下汴京的一切,這樣迫不及待的回來。

  又走過了兩日的土路之后,遠遠的看見一座村莊在群山的環繞中,放眼望去一排茅草的房子蓋得倒也整齊。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隱約能看見那一縷縷的炊煙從村落中升起。

  現在是耕已經結束的時節,為了保證夏季能夠很順利的把莊稼種上,農人們大多在田地里翻鋤雜草,午飯都是家人給送到地里的。

  “菱花,那里就是我家了!”陳元站在車轅上,眼睛向前方眺望著,目光中有一種焦急,一種不安,一種難以言表的興奮。

  菱花從車里把頭伸了出來,雖然她在汴京連一個家碧欲都算不上,但是來到這窮鄉僻壤之間,好歹也算一個城里人。她的眼睛四處的打量著周圍的田野,充滿了好奇,眼神中有同樣如陳元一般,焦慮,不安。

  她顯然有些緊張了:“相公,進門第一句,我該怎么說呀?”

  陳元回頭沖她一笑:“你先什么都別說,看我眼色行事,記住,喊我爹媽你也喊爹媽。”

  菱花顯然有些猶豫:“這個,是不是早了一點?”

  韓琪這時候停住了馬車,看著前面的路:“掌柜的,這路不能走車,咱們還是下來!”

  路已經很窄,根本不允許陳元這輛宋朝的寶馬開進去了,今天老天還算給面子,沒有下雨。如果下上一點雨的話,整個路面都會變的泥濘不堪。

  陳元點頭,伸手把菱花從車上拉了下來,兩個人并肩前行。韓琪則挑起車上的東西,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雖然現在他的腿不是很好,可人家以前畢竟是上墻攀屋的,挑著行李走在兩人的后面,也是非常的輕松。

  菱花真的很緊張,第一次見公婆,那張嘴始終沒有停下過,問這個問那個,就差沒問她進門的時候應該先邁哪只腳了。

  陳世美家如果按照成分來劃分的話,頂多也就算一中農,沒有那么多規矩的,所以陳元告訴菱花,只要她稍微客氣一些,特別是面對秦香蓮的時候客氣一些,一切都沒有問題。

  為了分散菱花的注意力,陳元開始說起了陳世美時候的事情。特別是在這條路上生的一切,偷過那家的激蛋呀,爬過哪棵樹去掏鳥呀之類的。

  說著說著,菱花倒真的輕松了一些。

  爬到半山腰的時候,菱花忽然看著陳元的眼睛盯著旁邊的一塊莊稼地。莊稼地里面,一個女人正在那里揮舞著鋤頭。女人的頭上裹著毛巾,看不清楚她的長相。

  但是可以肯定是,這個女人現在一定很累,因為她身后的衣衫都已經濕透了。現在只是末,走在這鄉間的還能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

  菱花看見陳元眼睛里似乎有些別樣的東西在閃動著,心中猜出這女人的身份。

  陳元跳入田間,快步向那女人走去。菱花也跟著就想下去,身后韓琪卻一把拉住她:“唉,你現在去做什么?先給人家兩個久別的人留點時候,也好讓掌柜的先說清楚才是。”

  菱花一聽覺得十分有理,當下和韓琪站在路邊看著陳元。

  那女人就是秦香蓮,看到她的第一眼居然是這樣一副場景,這讓陳元心底涌起了一絲酸楚,這份酸楚是屬于自己的還是屬于陳世美的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有一種沖動,一種趕快走過去把秦香蓮手里的鋤頭奪下來,然后把她整個抱在懷里的沖動。

  在這種沖動的驅使下,陳元快步走了上去。

  秦香蓮真的累了,甚至連一個人快的靠近都沒有覺察出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那把鋤頭之上,一下又一下的刨在地上。

  直到陳元的手忽然按住鋤頭,她整個人還是反應過來,轉頭只看見一個衣衫華麗的人抓住了自己的鋤頭。定睛一看才看清楚陳元那張臉:“相公!”

  秦香蓮的聲音有些哽咽,這兩個字仿佛是用了很大力氣才說出來的一樣。陳元沒有回答她,只是輕輕捧起她的手,看著上面被鋤頭磨出的老繭,溫柔的撫摸著。

  秦香蓮哭了,猛的從陳元的手里拔出自己的手,抱住陳元的肩膀,低聲的bsp;陳元雙手環腰抱過她,她的腰有些粗,大腿和胳膊上也隆起了并不協調的肌肉,總之,女性柔美已經再她的身上沒有了蹤影,可是陳元緊緊的摟著她,心中是愛也好,是尊敬也好,是感激也罷,反正他明白,或許秦香蓮不是最漂亮的女人,但是她必然是最好的妻子。

  哭泣了一會,秦香蓮忽然輕輕推開陳元,把自己眼角的淚水擦干,擠出一絲笑容來:“相公,我會回家。”

  陳元看出秦香蓮的臉上好像閃過一絲什么東西,是尷尬,是那種標準的窮媳婦忽然看見自己暴的丈夫一樣的有些卑微的尷尬。

  秦香蓮說過之后扛起鋤頭,眼睛看著路邊:“相公,他們是你朋友?”

  陳元想了一下,忽然嘆口氣說道:“娘子,其實我挺對不住你的,你們讓我去考狀元,我卻做起了買賣,辜負了你們的一片心意。”

  秦香蓮那圓圓的臉上這次到是真的笑了起來:“上次你托吳大人帶花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相信相公做的事情,只是,父親大人很生氣。”

  陳世美的父親是一個讀過幾年書的老秀才,一輩子都沒能考出一個功名來,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陳世美的身上。自己沒去考狀元,而是選在了在他看來下品中下品——經商,這老頭的憤怒可想而知。

  不過只要搞定了秦香蓮,陳元相信說服這老頭不是問題。畢竟他和陳世美是親生父子,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的那種事都可以商談的。只要自己帶他去了汴京,讓他看看自己現在的成就不比當狀元要差多少,自然能消除他心中的怨氣。

  最大的難題就是秦香蓮,她能接受自己去做買賣,可是能接受菱花和胡靜么?這是自己必須解決的問題,陳元決定坦白,想和秦香蓮坦白。

  陳元伸手去接那鋤頭,臉上的神色好像有些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秦香蓮輕輕在他手背打了一巴掌:“別動這個,你的手不是做這個的。”

  這句話她不是第一次說了,可對著陳元卻是第一次,這讓陳元更加感覺到有些愧疚,仿佛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擺出一副犯錯的摸樣站在秦香蓮面前,也不移動自己的腳步。

  秦香蓮上下看了陳元一番:“相公,怎么了?”

  陳元喃喃說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原諒我。”

  秦香蓮笑了,看了一眼站在路邊神情同樣有些局促的菱花:“是你和那位姑娘的事?她是誰呀?”

  陳元頓時感覺錯愕,都說女人的第六感非常靈敏,真沒有想到秦香蓮居然靈敏到這個地步。

  “她,她叫菱花,是我剛到汴京的時候住的那家客棧老板的女兒。”陳元說道這里就不說了,因為他要看看秦香蓮的反應,再決定用什么策略來說服她。

  一般的女人面對這樣的情況,無外乎兩種,一種是哭天搶地的悲號一番,向蒼天訴說自己的男人沒有良心。另一種就是神情呆滯的認命,把眼淚吞到肚子里去。

  當然,也有不一般的女人,必如換了耶律縷伶,她可能會帶著自己公主衛隊把那個女人干掉。換了秦香蓮,卻一副波瀾不驚樣子,只是輕輕的打了一下陳元:“知道了!當日那吳舟來的時候說起你為她進太師府的事情,我就知道你會把她帶回來的。”

  陳元看見秦香蓮這樣的反應,頓時有些驚喜:“娘子你不怪我?”

  秦香蓮白了他一眼:“事情終歸要這樣的,我是女人,相公,若是有人要欺負我,你會不會也像對她那般地為我拼命?”

  陳元飛快點頭:“會的,當然會了!”

  說完拉著秦香蓮:“走,我讓她給你見禮去!”

  秦香蓮臉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這身衣服,還是算了,人家畢竟是京城里的姑娘,我這身打扮太不像樣了。”

()第2o9章家門難進  陳元伸手拉了她幾下,誰知道秦香蓮雖然不會武功,長時間的體力勞動卻也練了一身的力氣,居然沒拉動,這讓陳元感覺很沒面子。{閃舞.35xs}

  路上的韓琪看見兩人這一動作,馬上呵呵一笑:“菱花姑娘,該你主動過去了。”

  菱花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一聽韓琪這樣說,也邁步走到田間來,行至秦香蓮面前:“給姐姐見禮了,這次來的唐突了一些,禮節多有不周,還請姐姐不要見怪。”

  秦香蓮趕忙推開陳元,走上去想扶起菱花,看看自己的手卻又猶豫了一下,最后使勁把手在身上擦了兩下,臉上帶著一種憨憨的笑容:“妹子快起來,快起來!這鄉下地頭臟,我們也沒那么多規矩,我也不懂什么規矩,你快起來就是了,別弄臟了你的衣服。”

  兩個女人之間顯得十分的和諧,相互客氣著,這讓陳元看的很是欣慰。什么是好女人?像秦香蓮這樣的就是好女人!

  心中暗道這也不知道是陳世美前世修來的還是自己前世修來的。好像都不是,自己前世不是什么好鳥,特別是對女人這方面。陳世美的前世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想來想去,覺得也就是用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來形容最為合適了。

  “別在這里說了,我們回家去看看孩子和父親。”陳元的臉上掛著一絲幸福的微笑說道。

  最困難的問題這樣容易就解決了,多少讓陳元有種驚喜。秦香蓮很熱情的拉著菱花:“妹子我來扶你走,這鄉下的土路坑多,容易崴著腳。”

  陳元沒有過去說什么,只是一臉幸福的走在前面帶路,耳邊聽著兩個人的談話,讓他感覺幸福莫過于如此了。

  轉眼就到了家門,陳元看見一個老頭拉著一個歲的女孩,正在門口張望著什么。那就是自己家,那就是陳世美的父親和女兒。

  女兒叫陳妹,還有一個兒子叫陳冬哥,這兩名字都是老爺子給取得,是不是有些老土?說實話老頭念過幾年書,若是讓他取一個好聽點的名字倒也并非難事,比如陳世美這個名字起的,流芳百世了?

  可名字主要的用途就是用來稱呼的,聽起來順耳,喊起來順口就行。在這個山村著實不用給孩子起一個文縐縐的名字。

  女兒看見陳元之后遠遠的就大喊一聲:“爹!”然后整個人飛撲過來。

  陳元也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大聲應了一聲,迎上去把丫頭給抱了起來:“唉!我閨女長高了!”

  把孩子抱在懷里的時候,陳元真的感覺到很幸福。上輩子他父母走的早,這種回家的感覺真的震動著他的內心世界。

  孩子貼在陳元胸前,那手撫摸著陳元臉上的鞭痕:“爹爹,你被壞人打了么?”

  陳元笑了一下:“沒事,來,爹爹這次給你帶了一些東西回來,你看喜歡不喜歡。”

  身后的韓琪聽了這話,早就把兩擔禮物挑了過來。

  打開其中一個挑子,陳元拿出一件上等絲綢織造的衣服來,放在手里有些猶豫:“哎呀,兩年沒見我閨女了,爹買這件衣服也不知道我閨女能不能穿上,來試試。”

  身后的秦香蓮跟了上來,把那衣服拿在手里抖開看了一下:“穿是能穿上,不過你買這么好的東西給娃子穿,都浪費了!值很多錢?她過幾年個子一長高,都不能穿了!”

  秦香蓮的語氣中充滿了責怪,陳元聽到耳朵里卻是另外一種甜蜜的享受,這就是老婆,不要嫌棄她土,她土是因為她始終在想著替你省錢。

  秦香蓮說著的時候,把那衣服往妹的身上靠了一下,那衣服無論做工還是刺繡,都出自汴京最好的作坊,陳妹顯然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服飾,兩只眼睛頓時就亮了,一股興奮之情無法掩飾的表露在她還天真的臉上。

  不過她并沒有興奮太長時間,秦香蓮只是比劃了一下,然后就把衣服收了起來:“能穿,可惜今年年過了,等明年過年再穿。”

  陳妹的臉色隨著這句話變的非常難看,那眼淚充滿了眼眶:“娘!”

  秦香蓮輕輕打了她一下:“聽話!”

  陳元笑了一下,把衣服接過來:“來,現在就穿上,別聽你娘的。以后不用等過年,只要你想要新衣服,爹馬上給你買。”

  這句話在秦香蓮那里算是激毛的話,那到了陳妹的耳朵里就是令箭了,一把奪過陳元手中的衣服,飛一般的跑回屋里換衣服去了。

  秦香蓮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陳元卻又拿出一個包裹,恭恭敬敬的走向陳世美的父親。

  他沒有給秦香蓮準備禮物,因為秦香蓮的禮物是菱花為她準備的,這是一個極好的協調她們之間關系的機會。

  菱花適時拿出了幾個盒子來,里面也是衣服而已:“姐姐,這是相公給你買的衣服,我替你挑的花色,也不知道姐姐中意不中意?”

  秦香蓮就是那種沒見過世面村婦,真的。所以當菱花這樣說的時候,她顯得很是局促,再也顧不上bsp;從陳元出現到現在,老爺子始終鐵著一張臉沒有說話,中間有幾次好像想說什么,卻都被他咽了回去。

  有意見可以提,只要他說出對自己的不滿,自己才能開始說服他。而這樣冷冷的不說話,是根本無法解決任何問題的。

  陳元帶著一點有些尷尬的微笑,向前走了好幾步才把那聲爹喊出來:“爹,這是給您特地買的茶葉,還有這茶壺和茶杯,也是我從皇窯買來的。”

  老爺子的嘴角動了兩下,最終說道:“謝了,我們窮人用不起這樣的東西。”

  說完轉身走到墻邊,在門框上坐了下來:“冬哥!把爺爺的茶碗端來!”

  眼睛瞥了陳世美一下:“我們窮人,有個碗喝口涼茶就足夠了。”

  陳元在往前兩步,一下跪在老頭腳邊:“爹,我知道您生氣,有火您就打我兩下。”

  老頭并不伸手,閉著眼睛說道:“我哪敢呀,你現在是有錢人,我還指望著跟著你享福呢!冬哥!冬哥!”

  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從房間里面一路奔跑了出來。

  陳元離開的時候他才兩歲多,所以腦海中對陳元這個父親的印象也是極為淡薄,當聽說陳元回來之后,他有一種鄉下孩子見到陌生客人的恐懼,沒敢像姐姐那樣出來。

  可是當姐姐把一件新衣服拿回房里的時候,他馬上就出來了,根本不理爺爺讓他端茶的命令,一邊跑一邊叫道:“爹!爹!有我的東西么?給我買東西了沒有?”

  陳元笑了一下,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孩子一下撲到他的面前。爺爺伸手從后面拉他:“你個東西,我的茶呢?”

  冬哥很不耐煩的說道:“你自己倒去唄!爹,給我買東西了沒有?”

  陳元伸手往后面一指韓琪:“去問他要,我給你買了很多好玩的,還有能推著的木馬。”

  冬哥又把陳元撇下,飛快的奔向韓琪。

  老爺子很是無奈的氣道:“跟他爹一樣不是東西!一個見錢眼開的主!”

  陳元忙的站了起來:“爹您坐著,我去給您倒茶。”

  老頭沒有說話,把頭轉過去,卻沒有拒絕。

  陳世美的母親顯然就慈善了許多,對于她來說什么都不重要,當陳元把一根陰沉木手杖放在她手里的時候,她根本沒有在意這個禮物的價值,只是一個勁的說好,一個勁的看著陳元的臉說好。

  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孩子回來就是最好的,不管他是衣錦還鄉,還是討飯回來的。

  冬哥手拿一把木劍,推出陳元花了兩百文錢給他買的木馬,非常興奮的在門前奔跑著,仿佛一位將軍馳騁沙場一樣。

  木劍沒有什么稀奇的,村子里稍微一些手巧的人也給自己孩子做出模型來,倒是那木馬,一推它自己就能跑出好遠,冬哥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玩具。所以他現在不理任何人,當然也不希望別人去打擾他。

  陳元把茶倒好,用自己新買的茶壺裝著,端到老頭的面前:“爹,您喝茶。”

  老頭看了一眼茶壺,神色顯然猶豫了一下。他喜歡喝茶,可是家境卻不允許他買茶葉。在宋代,茶葉屬于中產階級享用的奢侈品,像他這樣的靠著十幾畝山田和一個媳婦來耕種的人家,就算是平日那只是泡再大碗里面的茶葉末,也只是想想而已。

  不過他還是沒接,他不接,也不說讓陳元拿回去,這樣陳元就只能一直舉著,場面的氣氛有些尷尬,秦香蓮不敢過來說什么,菱花和韓琪更不敢。

  過了一會,還是陳世美的母親走上了,用腳先是輕輕踢了老頭一下,然后微笑著接過茶壺來,一下就塞向那老頭的懷里。

  老頭一看陳世美的母親用力過猛,忙的伸手就去接那茶壺。壺還很燙,老頭沒拿住茶壺把子,雙手被燙得斗,卻舍不得把茶壺扔掉。

  旁邊韓琪見機的快,忙的一個箭步沖過來,一把抓住那壺把,然后倒轉過來恭恭敬敬的再次遞給陳世美的父親:“老太爺,您拿好了。”

  老頭搓搓被燙得有些麻的手掌,非常氣憤的看了陳世美他媽一眼:“你個老不死的!差點把壺給打了!這一個壺說也值幾百貫呢!打了壺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陳元聽他這樣說,當即就笑了:“爹,讓我進門好不好?這走了好幾天了,真的有些累了。”

  老頭嘴巴咧了一下:“回家就回家唄,帶人回來也不提前來說上一聲,最少也讓我們有個準備,這什么吃的都沒有了,知道的說你不是東西,不知道的還說我缺了管教!”

  秦香蓮忙的說道:“爹,不著急,我這就到集市上去買些去。”

  有吃的沒吃的對陳元來說都不是問題,這老頭讓自己進門,秦香蓮肯去給自己買吃的,那自己原先想過的一切麻煩就都不存在了。

  他當即拉住秦香蓮:“娘子,你不要去了,讓韓琪去跑一趟就行了。我們的馬就拴再下面路邊,他去很快的。”

  韓琪也不等陳元再說,當下把身上的東西放下,只帶了幾貫大錢:“掌柜的放心,我現在就去,馬上回來。一會我騎馬上山,保證不讓你們久等。”

  一邊的冬哥忽然丟下自己的木馬跑了過來:“大叔,你是不是騎大馬來的?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韓琪看著陳元,陳元笑道:“成,你們一起去,注意別摔著他。”

  冬哥一陣歡呼,跟著韓琪跑開。

  老爺子已經不生氣了,或者說是已經把火氣壓下去了,陳元認為現在是把菱花介紹給自己父母的時候了。

  正想開口的時候,忽然聽見后面有人大聲喊道:“好啊!陳世美,你總算是回來了,欠我的二十兩銀子呢?還來,不然我燒了你家草房!”

()第21o章老子兒子  不用回頭陳元也知道來的是誰.YZUU本村富,也是唯一的,陳昇。

  陳昇的父親陳家村的村長,整個村子大部分的土地都是他們家的,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欠他們家錢,所以說他是陳家村的富一點都不帶夸張。

  陳世美家的地之所以還能留在自己的手中,第一是因為陳世美父子都是秀才的身份,畢竟縣衙也是掛上號的,在村子里面誰家有個紅白喜事也找他們來寫幾個字,相對于其他村民來說也不是尋常百姓。

  第二么,是因為陳昇和陳世美是朋友,最好的朋友。陳世美上京趕考的路費就是陳昇借給他的。

  現在人家來收賬了。

  陳元轉過頭來的時候,那陳昇正面帶微笑向他快步走來:“回來怎么不和我說一聲?莫不是真的擔心我向你討賬么?”

  陳元呵呵一笑,快步迎了上去:“我剛剛到家,本來想等會再去看你,你怎么就知道我來了?”

  兩個人走到一起的時候,陳昇飛快的揮出一拳打在陳元的肩膀上,在陳世美的記憶中,這是他們打招呼的特殊方式:“陳家村飛進一只蒼蠅我都知道是從哪里來的,更別說來了幾個大活人了!對了,聽說你是趕著馬車回來的,財了是么?”

  陳元點點頭:“賺了點錢,雖然不多,可是你不用擔心我會賴賬的。”

  陳昇笑道:“還有利息呢,別忘了!”

  說完之后他的眼睛就看見了菱花,菱花放在洛陽都能吸引龐太師的眼球,來到這窮鄉僻壤,在陳昇的眼里簡直就是天仙。

  陳元見陳昇目不轉睛的盯著菱花看,就算是兄弟心中也有些不快,畢竟他沒有修行到劉備那種視女人如衣服的境地,當下小聲問道:“漂亮么?”

  陳昇的嘴邊都快流出口水來了:“漂亮。”

  “那是你嫂子!”

  “哦,哦,嫂子啊,失禮失禮。”陳昇的眼神中那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他心中更希望這個女子只是陳元帶回來的一個婢女,這樣自己可以用一種算是救她出苦海的方式,讓她來到自己身邊。

  他那失望的神情當然沒有瞞過陳元,不過陳元也不是很在意,作為二十一世紀穿越男人,陳元認為自己的女人有人欣賞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當然,只能欣賞而已。

  陳世美的父親熱情的招呼起來:“大公子,家里坐。”

  然后手指陳元:“還不招呼人!你不在這幾年,多虧了公子照應著,每年農忙的時候都是人家來幫忙的,比你個畜生強多了!”

  陳昇卻是擺手說道:“算了,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吃過飯我再來找你,正好還有兩家租子要收。”

  陳元一把拉住他:“既然來了哪里能讓你走?我已經讓人去集鎮買菜去了,還從汴京帶的好酒,咱們哥倆好好喝一杯才是。”

  秦香蓮和陳世美的母親也客氣的挽留,從她們的態度上可以看出,這兩年這個陳昇真的照顧了她們不少。

  這樣的朋友很難找了,所以不管是不是出于陳世美的感激,陳元都非常想交這個朋友。陳昇顯然有些猶豫:“我還要去收租子呢!”

  陳元一把拖起他往屋里走去:“收什么租子,回頭跟我收就是了。”

  陳昇愕然:“你真的賺錢了?”

  一席酒從下午吃到晚上,陳元向屋里的人講述了他離開家之后的經歷,包括一開始陳世美上京趕考的種種艱辛,還是陳元附身之后的種種危險。

  當然,他沒有說出這中間已經換了一個人,而是巧妙的說他當初只是為了賺一點生活費才被迫賣酒的,后來的一切更是完全出乎意料,導致他得罪了太師,必須走上另一條路才能活下去。

  這么說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老爺子能原諒他不考功名去做生意的大逆之舉。

  他必須快些取得陳世美一家人的認同,然后把他們帶到汴京去。(就到.YZuU.)把她們帶去才能了卻陳世美的牽掛,把他們帶去才能解開陳元的心魔。

  時間必須越快越好,因為陳元心中還惦記著汴京的事情,自己的生意做的怎么樣了?山莊的地址選好了沒有?征集名字的轟動效應到底有多大?那些錢安全不安全?女真人鬧事了沒有?這些問題都是他放不下的,當然,如果僅僅是這些,還不至于讓他心中焦慮,畢竟以上的種種問題都是為了賺錢,說到底就是為了身外之物。

  可是胡靜現在怎么樣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卻是陳元非常想知道的。這個女人的出現對自己來說好像就是一個錯誤,或者說是命運刻意對自己的安排。

  從她來到自己身邊,陳元幾乎一刻也沒有消停過,但是他從心里現在卻真的很牽掛胡靜,根本割舍不下。

  直到陳元把事情說道遼國的時候,陳昇有些不相信了。

  他們這個山村地理位置偏僻,如果不是上一次吳舟來的時候說了陳世美進太師府的事情,他們剛才定然以為陳元是在吹牛。所以聽到陳元說他在遼國連遼興宗都對他刮目相看的時候,陳昇不相信了:“吹牛你?吹牛也沒你這么吹的!”

  老爺子也是一副不相信的眼神:“世美,不能滿口胡言!”

  陳元急忙賭咒,伸出自己的中指來:“騙你我你兒子!”

  老爺子一巴掌打了過來:“你不騙我也是我兒子!”

  陳元忽然意識到自己太投入角色了,差點忘記了現在的身份,趕忙陪上笑容,在陳世美母親的勸說下老爺子倒也沒有再打,嘴里咕嚕著罵了兩句又坐了回去。

  陳元卻站了起來,幾下扒掉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幾道傷痕來:“不信你們自己看,肩膀上這個對穿的口子,就是太師府龐喜用刀整出來的!還有胳膊上這道痕,看見沒有,就是女真人用箭射的!還有脖子,脖子上這道傷疤是從燕京逃跑的時候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弄出來的,當時我都沒注意到疼,等回頭才現,再深一點我就回來了!”

  這下兩個男人信了,兩個女人的眼里卻瞬時間都是淚水,陳母更是趕緊過來看看:“兒啊,還疼么?”

  秦香蓮卻用手指輕輕的摸著陳元臉上的那道鞭痕,雖然鞭痕已經好多了,可是秦香蓮摸的時候還是心中想著:“這道傷疤不知道怎么來的,居然傷在臉上,想來定是十分驚險了。”

  當下手指有些顫抖:“相公,”

  陳元趕忙握住她的手,心中暗道可不能讓她問臉上這道傷疤,這一鞭子雖然打在自己臉上,可卻傷在心里的!

  他很溫柔的沖秦香蓮一笑:“沒事了娘子,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回來了么?你放心,以后我要讓你過上好日子!我記得那次去縣城的時候,你說縣官太太坐的轎子舒服,你放心就是,等到了汴京,我保證讓你過的比她更舒服!她那轎子不就四個人抬么?你相公給你弄頂大的,八個人抬的!”

  秦香蓮聽了這話,不管真的還是假的,都非常的高興。女人么,就是要哄。

  而一旁的老爺子卻沉聲說道:“別胡說!八抬大轎是只有浩命夫人才能坐的!我等尋常百姓越禮不得。”

  陳母狠狠的打了老爺子一下:“兒子也就說說讓媳婦開心,你較真干什么!”

  陳元卻是一搖頭:“我不是隨便說說的,娘子你放心,現在的浩命夫人是能捐的,等我買賣做起來,給你捐個來,憑我現在和呂相國龐太師的關系,這點不成問題!還有,爹,要不要給您捐一個?”

  轉頭一看那老爺子,臉色已經鐵青了!

  陳元正在錯愕之間,忽然老頭一抬手一盤鹵肉照著陳元的臉上就飛了過來:“我讓你捐!”

  陳元彎腰躲過突然而來的打擊,正想起身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的腰上被什么東西打了一下,好痛!

  “哎呀!”陳元大叫一聲,整個人跳了起來。

  眾人趕忙上去拉住老爺子,只見他手中拿著陳元買給陳世美母親的拐棍,又要來打:“捐!我教你讀了這么多書,你現在跟我說捐?都別攔我,讓我打死這個畜生!”

  陳昇和韓琪兩人雖然奮力阻攔,可是那老爺子手中拐棍亂舞,打翻了一桌的飯菜,頗有一副所向披靡的架勢在里面:“我本以為你做買賣也只是權宜之計,等到風平浪靜定然會再思考一功名!誰知道你竟然這般不長進,我留你何用!”

  陳元又被打了一下,別說,這老頭下手還挺狠,打的陳元好痛。可這時候也只能賠不是了:“爹,爹,您消消氣,我說錯還不行了?我知道錯了,我不捐了還不行么?”

  老爺子依然不依不饒,揮舞著拐棍向陳元追打過來,陳元忙的跑到院子里面:“韓琪!陳昇!你們倒是把我爹攔住呀!”

  陳昇在一旁跟著,卻不敢沖的太近,深怕老爺子的拐棍打著了自己:“世美,你先跑出去躲會!等你爹氣消了你再回來!”

  陳元正想跑出大門,卻見陳冬哥先一步撒開腳丫子,飛快跑到大門那里把門插上,回頭沖陳元喊道:“爹!你和爺爺打,你不在家的時候他老打我!你替我報仇!”

  陳元聽著一陣錯愕:“你個小兔崽子!誰把你教成這樣的?”

  話剛說完,又是一棍子砸在陳元的屁股上:“你老子我教的!”

  陳元這下已經到了墻邊,前面是已經關上的大門,想跑都沒地方跑了,當下只能硬挨了幾棍子。

  可是這老爺子好像越打越有癮一般,下手居然一下比一下重,打的陳元急了,也顧不上什么身份,手一抄一把抓住那棍子,怒道:“打夠了沒有!我又不是你兒子!”

  這句話更是把老頭氣的渾身抖:“我,我,我也不是你老子!”

  說著丟掉拐棍,順手拿過墻邊一個木锨來,一下照著陳元的腦袋就砸了下來。

  老頭真生氣了,這一下使出了十分的力氣!而且再也不顧忌什么方位了。

  陳元正準備躲開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影撲了過來,擋在陳元的面前,那木锨結結實實的拍在那人影的頭上。

  陳元愣住了,老爺子也愣住了。站在他們中間的是秦香蓮,老爺子忙的一把丟掉木锨上去摸摸秦香蓮的頭:“媳婦!媳婦!你沒事?”

()第211章相公,你變了  秦香蓮顯然是這一下被打蒙了,整個人愣在那里暈了好長時間之后,腦門上一股血流流了下來。

  這讓老爺子頓時有些驚慌失措:“媳婦!媳婦!”

  陳元也過來抱著秦香蓮:“娘子,你沒事?韓琪!快把療傷藥拿來!”陳元現在出門的時候必定要帶著療傷藥,而且都是耶律縷伶送給他的那些好藥。

  韓琪忙的轉身去拿,秦香蓮這時候卻回過神來。她回過神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查看自己頭上的傷口,卻一把拉住陳元的胳膊:“相公,快,快來給爹跪下!”

  陳元一聽她說話了,心中頓時松了一口,很聽話的和她一起跪了下來。

  說真的,陳元很感動!

  他現在總算明白像胡靜那樣女子為什么在自己幫她擋了一刀之后忽然性情變的那般柔和了。原來這真的是一種感動,一種無法抗拒的感動。

  拉著陳世美一起跪下之后,秦香蓮給老爺子磕頭說道:“爹,世美就算有千錯萬錯,可他畢竟是您的兒子,請您看在孩子們的份上,不要再打了。”

  說完狠狠的拽了陳元的衣袖兩下,陳元當然知道這時候自己該說什么,忙的跟著道:“爹,我剛才是一時糊涂,說了讓您生氣的混賬話,您老別往心里去,打壞孩兒是小事,氣壞您的身子孩兒就擔當不起了!您放心,這次回到汴京,我一定好好讀書,來年科考再去應試,定能考個功名回來。”

  老爺子看著陳世美,又看看秦香蓮。畢竟是父子,一木锨是拍不散骨肉親情的。況且他對秦香蓮也著實滿意,這兩年若是不家中有這樣一個好媳婦操持著,兩個孩子不可能順利的長大,他們老兩口的日子也必然過的艱辛。

  當下狠狠的踢了陳元一下:“還跪著干什么?帶你媳婦去屋里看看傷口去啊!”

  屋內的油燈有些昏暗,因為這燈芯是用草繩編扎的,油也是菜油。比不上汴京城里那絲綿燈芯和煤油亮堂。

  就在這昏暗的燈光下,陳元扒開秦香蓮頭上的頭,看到的是一道長約一寸的傷口,還在往外流血。

  “你為什么這么傻?幫我擋那一下做什么?”他輕輕的擦去傷口周邊的血水,將止血的藥物撒在上面,心中有些愧疚的說道。

  陳元真的很愧疚,秦香蓮在家里帶著孩子,照顧著陳世美的父母,可是自己卻給她帶了一個妹妹回來,而且在汴京還準備了一個妹妹等著她,這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以前陳元并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因為他雖然接受了陳世美這副皮囊,讓他真的把陳世美的老婆當自己的老婆一樣來對待,他根本做不到。就算當成自己老婆了,陳元也不是那種從一而終的人。

  剛才秦香蓮幫他擋去那老頭的一木锨的時候,讓他心中很是感動,也愧疚。

  秦香蓮先抬頭,陳元忙的用輕輕按住她的腦袋:“別動!還有藥沒上呢。”

  秦香蓮還是把頭抬了起來:“剛才那瓶不是止血的么?”

  陳元又拿過一個小瓶來:“光止血不行,腦袋不是其他的地方,還要用些藥防止里面出現淤血,乖乖聽話把頭低下,馬上就好。”

  可能陳世美以前從來沒有這樣溫柔的對待過秦香蓮,所以當陳元如此溫柔的時候,秦香蓮那張已經不在白皙的臉在昏暗的油光燈下顯得有些微紅,乖乖的低下了自己的頭。

  上好藥,包扎好,她才再次抬頭:“相公,以后你心里的打算不要那樣和爹爹說,他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讓你考取功名,你忽然說不考了,也難怪他會氣成這個樣子。”

  陳元對自己剛才的話也是頗為懊悔,本來好好的,誰知道自己居然觸犯了老爺子的底線,想想都是自己的錯,陳世美已經把記憶都留給自己,包括那個老爺子的性格。

  是自己沒有站在陳世美的角度上去考慮問題,不過問題還不是很大,最大的問題在秦香蓮這里,秦香蓮搞定了就一切都沒問題。

  端來旁邊已經準備好的熱水,陳元把水盆放在床邊,蘸濕了mao巾之后,一點一點的把秦香蓮頭上的血跡擦干凈:“那你是怎么看的?我不去考功名,你是不是也有些生氣?”

  秦香蓮的頭搖了幾下:“你在外面忙你的,不管你忙什么,只要心里想著家里,我就知足了。”

  陳元心中嘆了一聲,把血跡擦干凈之后雙手輕輕的捧起秦香蓮的臉來,不知道為什么,他先忽然覺得這張臉真的非常漂亮。

  他的眼神顯然讓秦香蓮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和陳世美幾年的夫妻了,可是陳世美從來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這種眼神讓她有些羞澀,又有些覺得自己這幾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陳元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香蓮,跟我去汴京,我讓你坐八個人抬的轎子,我讓你的手也永遠不用再摸鋤頭。”

  秦香蓮笑著,小聲說道:“相公,我也想和你一起去,能不能做轎子我不在意的,只要能看著你就行了。”

  陳元長長的嘆息一聲,雙手緊緊抱住她:“娘子,天色不早了,我們早些歇息。”

  秦香蓮守著這個家守了兩年,她是一個正常的女人,說不寂寞那是騙人的,當陳元說早些歇息的時候,那手已經開始為她寬解衣帶了。秦香蓮面色嬌羞,整個人軟軟的靠在陳元的懷里,仿佛失去力氣一般任由陳元捉弄。

  說真的,陳元現在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很矛盾的罪惡感,因為她是陳世美的老婆,雖然自己現在就是陳世美了,可還是覺得有種欺了兄弟妻的罪惡感。

  一個善良人,心中的罪惡感往往能讓他們止步于美色之前。可惜陳元不是好人,所以這種欺了兄弟妻的感覺,讓他反而有些興奮,眼前的女人雖然不漂亮,可卻是一個真正的好女人,好女人,就該被男人疼著。陳元決定去做陳世美沒有做好的事情,他要給秦香蓮幸福,一輩子的幸福。

  陳元的手很熟練的剝去了秦香蓮身上的衣服,待要解去她身上最后的一層時,秦香蓮忽然抓住他的手:“先等一會,我去把兩間廂房打掃一下讓菱花和你那隨從有個住的地方。”

  鄉下人雖然錢不多,但是草房絕對多,所以來幾個人根本不愁住的地方。陳元一把將她按到在床上:“菱花自己會收拾的,今天晚上你不要操心任何人,今天晚上你是屬于我的。”

  秦香蓮的胸口急劇起伏著,陳元臉上帶著微笑,手指輕輕的從她臉頰劃過,鼻尖,下顎,嘴唇。然后放肆的繼續往下,這個簡單的動作讓秦香蓮渾身不由的戰栗了一下。

  以前的陳世美從來沒有這樣過,對于陳世美來說,圣賢書讀多了,認為那些所謂的夫妻間的技巧都是吟穢之物,所以一直采用很傳統的姿勢,結婚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變過。

  但是現在坐在秦香蓮身邊的是陳元,陳元的宗旨是,喜歡一個女人,就要讓她感覺到。不管是耳邊的甜言蜜語,還是枕頭邊上的功夫,都要讓女人開心才行。

  他的手指滑入秦香蓮的短褲之中,秦香蓮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身軀不由的扭動了起來,帶著胸脯上那起伏的雙峰也高高的聳了起來,嘴角喃喃的吐道:“相公,這樣不好,”

  可是她的表情已經充分的說明,她很想讓陳元進上一步。陳元當然不會讓她失望,一只手按在她胸脯上,同時伏下自己的嘴唇,伸出舌頭來從她的脖子開始,一路溫柔的向下,直到含住了那顆果實,忽然用牙齒輕輕的一咬。

  秦香蓮猛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出一聲壓抑的呼喊。

  陳元忽然慢慢抬起自己的頭,將嘴唇湊到秦香蓮的嘴邊,卻用兩只手抓住抓住她飽滿的乳房。

  秦香蓮顯然不習慣親吻,扭動著,但不激烈,嘴還是躲避陳元的吻。陳元的經驗很豐富的,讓這時候女子放棄矜持他有的是辦法,更何況他還有一個能讓這個女人接受的身份。

  中指按住乳房中心的凸起,將它按進去,由慢到快的肉動起來,當陳元快的抖動著手時,秦香蓮從喉間出了徹底放棄的聲音:“相公!”

  雙手由推變成了緊緊抱住的肩膀,繼而由于親吻技巧不夠熟練而產生了一些氣息的紊亂,只好將頭后仰打開喉嚨,任陳元將嘴按在上面。

  陳元一邊親吻著,雙手也在她那個兩個非常敏感的地帶肆虐著,秦香蓮有些惶她緊張的說:“相公,求你不要這樣。”

  陳元沒有理會她這軟弱無力,半推半就的要求,中指執著的擠開大腿根柔軟的嫩肉,秦香蓮難以控制的從喉間出了難忍的哼叫,手抓住陳元的手腕無力的阻止下一步她并不熟悉的動作。

  可是隨著情玉在體內逐漸占上風,抵抗的力量越來越弱,陳元能感覺出她心理的變化,手上加快了挑逗的動作。

  陳元在她耳邊用滿含情意和誘惑的說:“睜開眼睛看著我,把舌頭給我。”

  秦香蓮搖搖頭,嘴里說:“不要,”可是眼睛卻不由的睜開了,看著陳元慢慢的靠近她緊張不斷喘息的嘴唇,她突然雙手抱住陳元的脖子,將嘴湊上來緊緊的吻住陳元的嘴,舌頭伸出來tian著嘴唇,尋找著另一根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她忍不住的在喉腔里出歡快的哼叫。

  她真的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夫妻生活,一番過后,身強體壯的秦香蓮軟軟的倒在陳元懷里,眼神還是有些迷離:“相公,你變了。”

()第212章好女人吶  如果不是陳世美留給陳元的這副皮囊,秦香蓮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趴在自己丈夫的身上。就在剛,以前那個只知道讀書的陳世美帶給了她無限的歡愉,讓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做女人可以幸福成這個樣,少在那一刻美妙的過程中,她感覺非常好。

  陳元拉起她那很多老繭的手:“娘,以后我都會這樣對你好。是我欠你良多,當初你跟我成親的時候,手還是白嫩的很,這兩年真的苦了你了,等到了汴京,我會好好的補償你。”

  他說的動情,秦香蓮聽的是動情,抱著陳元xn膛的手臂緊了:“只要相公心里記著我,我就知足了。”

  溫馨的氣氛被一陣急促的敲én聲打斷,陳元心中很是愕然,秦香蓮馬上起來披上衣服:“肯定是冬哥了,他晚上不跟我睡就睡不著覺,想是爹爹他們帶不住他了。”

  話說的很輕松,可是這中間的艱辛陳元當然知道。

  孩晚上要跟母親睡,這本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秦香蓮白天要持家務,晚上還要持孩,不光陳世美離開的這兩年秦香蓮是這樣,以前陳世美在家的時候,對于秦香蓮來說也就是多了一個要伺候的爺而已。

  她穿好兩件衣服之后下去打開房én,果然是陳冬哥掛著一臉淚水站在én外:“娘,是不是爹回來你就不要我了?”

  秦香蓮還沒有說話,陳元從被窩里招招手:“怎么會不要你?來,今天晚上爹娘一起帶你睡好不好?”

  陳冬哥聽了這話,馬上破泣為笑,飛的爬上nt來。秦香蓮讓東哥睡在里面,哄了好大一會這孩卻還是不睡。

  秦香蓮顯然十分有耐心,她還擔心陳元有些厭煩,轉頭對陳元說道:“相公,你趕了幾天的路,也早些睡,孩我哄著就可以了。”

  在陳世美的記憶中,以前孩一哭鬧的時候,他總是嫌孩打擾了他看書的安靜,為此還過火。

  陳元知道自己附身在陳世美身上,肯定有一個原因是老天看他們兩個都不是東西。

  他現在是不會去睡的,趕路坐著馬車根本不累,即便有點困了也要忍耐一下,這個時候就算不知道怎么幫秦香蓮哄孩,少也要陪著她是。

  陳元看著陳冬哥那睜的好大的眼睛:“冬哥,是不是爹回來你特別高興?所以睡不著啊?”

  陳冬哥轉過頭來看著他:“不是,以前我和娘還有姐姐三個人睡這nt都大的很,今天怎么忽然小了?我都轉不開身了”

  這話說過秦香蓮馬上就笑了,陳元卻感覺到很沒有面,馬上說道:“是nt小了等過幾日爹帶你去汴京,我給你專én布置一個房間,里面放一張大nt,只讓你一個人睡,好不好?”

  陳冬哥馬上搖頭:“不我要和娘一起睡”

  陳元板起臉來:“不行男孩大了,都應該自己睡的”

  陳冬哥看著他:“那你為什么不自己睡?”

  一句話問的秦香蓮頓時笑出聲來,陳元也是無語。片刻之后說道:“那好,我把你的大nt也放到你母親的房間里去,怎么樣?”

  陳冬哥這下滿意了:“爹,汴京好玩么?樹上能掏到小鳥么?”

  秦香蓮在冬哥的屁股上打了一下:“睡覺,有什么明天再問你爹。不然讓你自己去睡去。”

  孩不敢違抗母親的命令,趕忙把眼睛閉了起來,不大一會總算出了勻稱的呼吸聲。

  秦香蓮把孩放倒,轉過頭來又鉆入陳元的懷中:“相公,爹會去汴京么?”

  她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陳元也知道這老爺脾氣倔強,而且看不起的就是買賣人。這一次自己不去考功名,反而做起了他看不起的行當,這老頭真的不一定會跟自己走。

  當秦香蓮問道這個問題的時候,陳元真的沒有多少把握能說服這個老頭,深深嘆了口氣,默不作聲。

  秦香蓮的手指在陳元的xn膛上慢慢劃過:“我聽說明天nt天還有一次科考,相公還是考一個功名的好,似你這般做些買賣,爹是不會跟你去的。”

  陳元點頭:“嗯,明年nt闈我一定去參考。香蓮,你看這樣好不好,明天咱們一起和爹他聽你的。我真的想把一家人都接過去,你不知道那種沒有你們在身邊的日,雖然賺了不少錢,可是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陳元說的實話,秦香蓮不去,他的心里真不踏實  秦香蓮聽陳元這樣說來,嘴角微微的笑了:“相公放心,爹如果不去的話,我會繼續在家里照顧他,你安心參加明年的科考,等考上了功名,爹就會去了。”

  陳元一下聲音變大了:“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走”

  秦香蓮被他這忽如起來的變化驚住了,抬眼看看陳元:“相公怎么了?咱們都走了爹娘怎么辦?爹不去的話,娘也不會去的。”

  陳元的神色非常嚴峻,秦香蓮一定要帶走,不然自己始終一塊心病無法根除他也意識到自己剛的失態,馬上又放小了聲音:“若是爹娘真的不愿意去,我在集鎮上買一間房,然后請人照顧他們就是了。香蓮,你跟我走好么?”

  這一次輪到秦香蓮語調變了:“相公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們都去汴京把爹娘j給別人照顧,人家會說我們不孝的,也會說爹娘管教無方的”

  陳元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在宋朝,特別是仁宗年間講究一個仁孝治天下,若是自己這么做了,那以后就會落人口實。陳元真的不在乎落人口實,反正自己這輩不打算考狀元,也不想去做官,所謂明年參加科考,也只是一個為了把人騙去的謊言而已。

  但是秦香蓮在乎,所以她斷然不會拋下公婆和陳世美單獨去汴京的。

  陳元摟住了秦香蓮。

  秦香蓮善良,她就像一股溫情的泉水,讓陳元再一次感覺到一種有人為他癡癡守候的幸福。這種感覺他上輩有過,不過是他自己沒去珍惜,所以當他向上天奢求的時候,沒有得到任何的憐憫。這一次,陳元不愿意再錯過。

  秦香蓮堅強,這個家一直是她在獨自挑起著重擔,她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一切,讓她的男人可以無所顧忌的為了理想去打拼。以前她扛起的是責任,現在,她又要扛起那累人的名聲。這責任,名聲,都是陳世美的。

她勤勞,從成親到現在,伺候著一大家人,卻從沒有抱怨過半句。她大度,當陳元把菱hu帶回來的時候,她顯露出來的氣度讓一個男人都折服。她體貼,總是能替陳世美考慮問題。她勇敢,當陳世美就要被那木锨拍中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陳世美的面前  陳元深深的嘆息一聲,手臂用力,仿佛要把她乳進自己的體內一樣,嘴中不由的說了一句:“好女人吶”

  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菱hu已經做好了早飯。

  陳世美的父母一邊吃著,一邊夸贊著菱hu的手藝。他們的贊賞讓菱hu的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因為這對她來說,意味著陳家的én檻她已經邁進來了。

  陳元卻不在意這些,他現在只想著用什么辦法能說服老爺和自己一起去汴京。菱hu給他盛來一碗面條,他端著坐在老爺的身邊,臉上很是嚴肅的說道:“爹,明年的科考我準備去考一下,您放心,我肯定是能中的。”

  這句話讓老爺那張緊繃著的臉松了不少:“要考你就回去之后好好看書,把這么什么買賣都停了我還沒見過誰能一邊做買賣一邊考上功名的”

  陳元心頭暗道,這買賣現在也不是自己說停就能停的,生意做大了就是這樣,如果自己不做了,那從遼國跟著自己回來的那十幾個伙計怎么辦?從長白山下來的那近兩百個女真人怎么辦?菱hu父女二人倒是可以繼續做他們的小客棧,但是韓琪和阿木大怎么辦?讓他們再回去1n跡江湖,或者再去偷盜么?人家都看著自己的時候撂挑?做人不能這樣的。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陳元就會繼續走下去。當然,這個想法不能讓老爺知道。好歹先把他騙到汴京去再說。

  當下試探xìn的說了一句:“爹,冬哥到了認字的年紀了,而且在汴京城里面,很多像nt妹這么大的姑娘都進學堂識字去了,我想讓他們也去學一下,您看呢?”

  陳老爺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筷:“你是說,帶他們去汴京?”

  陳元點頭:“我也就是剛剛有這個想法,和您商量一下,我想的是把咱們一家人都帶去,我在汴京能nn到一個大宅,足夠咱們住了。而且菱hu進én的事情,也要您去一下是。”

  菱hu的頭低垂了下來,手有些局促的不知道該放在哪里了,倒是陳世美的母親聽的十分歡喜,將她的手拉了過來:“是個好姑娘,世美,你可不能虧待了人家。”

  陳元馬上順著話說道:“放心娘,我就是想把你們接去,然后在汴京把事情給辦了。”

  這兩個借口是陳元一晚上從無數個借口中挑選出來的兩個,他認為應該能打動陳世美的父親了。

  少為了后代能受到好一點的教育他會答應,少為了又一個媳fù進én的時候他不能沒有禮節他會答應。

  果然,兩個理由說過之后,陳世美的父親臉上泛起了一絲猶豫之色,眼神中好像有些矛盾,筷在碗邊敲了一下,沒有說話。

  陳元趕忙又說:“這只是我的想法,不知道爹有什么意見沒有?”

()第213章寧信其有  陳世美的父親嘆了聲氣,要說這老頭也是夠倔的,放不下自己那點讀書人的顏面來:“這里呆了一輩了,真的舍不得走。你若是考了一個功名,我還可以對鄉親們說你在汴京光宗耀祖了,我跟著去沾光。你現在只是做了一個買賣,和旁人道別的時候實在說不出口。”

  陳元心中那個滋味就不要提了,他很想火,但是他知道這是陳世美的父親,是給了自己這個軀體的人,就算再怎么樣不滿,也得把怒火給壓下去:“父親放心就是,明年我定然考一功名回來。”

  既然現在說不通他,那就只能慢慢開導了,陳元吃過飯之后,馬上讓韓琪拿出準備了的好幾包禮物,這里是陳世美的家,有家的地方不光有父母妻兒,三姑六婆二大爺一樣也少不了。

  兩年沒回來了,回來一趟總要去看看是。而且在這些親戚面前擺點闊氣,不光是自己有面,是給老爺爭臉。雖然自己沒有考一個功名,這連面可能完全達不到老爺的要求,但是掙一點總比一點不掙要好的多。

  “爹,二姑家現在有人么?我想去看看二姑,兩年沒見她了,也不知道她的腿腳是不是好些了。”

  老爺顯然對陳元這個表現非常滿意,臉上的冰凍完全消融:“嗯,你去,現在天還早,他們應該沒有下地是。”

  陳元從一堆包裹中挑出一個來:“這里面有我從遼國帶回來的虎皮,真虎皮,給二姑裹腿正好。”

  韓琪來問是不是要他陪著一起去,陳元卻自己背上了包裹,他有重要的事情j給韓琪去做:“你今天上午去縣城幫我辦件事情,多帶一些錢,去那么什么米鋪面鋪的,看能不能買一千斤糧食回來。”

  現在是nt夏j接的季節,也就是古人所說的青黃不接的時候,糧食很貴的,這時候一千斤糧食,值很多錢。

  老爺聽的一愣:“你買這么多糧食做什么?”

  昨天晚上陳元真的想了很多,包括如果沒有辦法說服這老爺的時候自己該這么做。

  老爺不走,秦香蓮也不會走的。nt試的時候考功名好說,陳元根本沒打算去考,找老龐和老呂幫自己活動一下,想來nn個吳舟那樣的六七十名不是問題。

  關鍵就是從現在到明年nt試,還有一年的時間。真正的鍘美案到底是怎么回事陳元也不知道,那災荒是什么時候生的,生的是什么災荒,他不知道,只知道后餓死了這兩位老人家。

  句實話,陳元越來越懷疑鍘美案只是一出戲劇罷了,因為到目前為止,大宋的朝堂上始終沒有什么王丞相而這一段時間憑借他從陳世美的記憶中得到的陳世美的經歷分析,這家伙也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說道薄情寡xìn甚至還比不上自己,殺妻滅的事情斷然是做不出來的。

  讓陳元懷疑的就是,隨著他對宋朝法制的了解,鍘美案本身有很多疑點說不清楚。先,包拯現在已經做了大理寺相爺,他不可能再回到開封府去鍘陳世美了。

  而且就算是包拯做了大理寺的相爺的時候審理的鍘美案,他也沒有資格在大堂上就鍘了陳世美。因為陳世美是駙馬,是科狀元這兩點符合宋朝死刑中的“議親”、“議”也就是說,他是皇上的親戚,他有足夠的華得到大家的認可,這兩點隨便占上一點,包拯都沒有權利當堂鍘了陳世美的,頂多也就是押到秋后審決。

  還有,也是讓陳元感覺鍘美案像是一樁假案的是,宋朝的公主根本不可能嫁給狀元的。狀元是前途無量的一個身份,可是一旦娶了公主之后,注定以后不能干預朝政,連官都不能做的太大,皇上給一份很高的俸祿,你掛一個閑職,僅此而已。

  年輕一些的狀元根本不會娶公主,而年紀大的狀元公主又看不上,所以,他們就好像北極熊和企鵝一樣,雖然都在地球的冰天雪地生活,卻不會有在一起的機會。

  可是萬一是真的能?陳元絲毫不敢大意。少韓琪真實的出現了,秦香蓮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兩個孩也都在這里。

面對龐太師的時候,他敢為了菱hu去拼命。面對遼國那樣危險的局勢,他也敢背水一搏。與人斗其樂無窮可是陳元真的很害怕鍘美案的生,那不是和人斗,是和天斗  所以盡管心中有著這么多懷疑,可是陳元依然要做兩手準備防止著鍘美案的生。

  他一面繼續做一些讓老爺感動的事情,希望他后能改變主意跟自己走。另一方面,陳元要貯備足夠的糧食,保證如果真的有災荒生,他們不至于餓死。

  一千斤糧食,足夠這一家五口人吃到明年nt天了。也就是說,就算災荒在今年生,也能保證老爺不會被餓死。

  這樣還不能讓陳元完全的放心下來,他準備留些錢下來給秦香蓮,讓她以后不用再為生活那樣辛苦,還有,如果事情真的有個意外,他們有足夠的路費去汴京找自己去。

  當然,好還是能說服陳世美的父親,跟自己一起去汴京。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了,龐吉的壽宴已經過了,胡靜現在的情況陳元非常擔心。

  整個陳家村也沒有多大,要去拜望的親戚雖然很多,可是一上午的時間也就足夠了。

  在親戚家里,陳元受到了很熱情的招待,這并不是因為他們以前的關系好,而是那一包包的禮物足以叩開任何一家的家én。

  人都是很現實的,親戚也不例外。陳元記得很清楚,以前陳世美苦讀的動力之一,就是這些親戚們蔑視他的眼光。讀書人雖然受到尊敬,可那是有功名的讀書人。像陳世美家里這樣沒有功名的,在鄉民看來還不如有一身力氣可以種地的好。

  所以雖然面上他們給這父兩個秀足夠的尊敬,但是當農活一忙,他家只有秦香蓮一個女人在田間勞作的時候,那些不算刻薄的話語還是不時的出現。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陳世美回來了。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穿著一身綾羅綢緞,帶著從汴京找來的比天仙還漂亮的小媳fù,提著大包大包的禮物敲親戚家én的時候,他們都非常熱情的迎接著,甚至放下手中的農活從田間跑回來。

  他們帶著一種羨慕的眼神接過了禮物,夸贊著菱hu的漂亮。陳元不認為這是他們的勢力,因為人本來就是如此。親戚之間是該相互照顧的,但是像以前自己家里那樣,總是要別人來照顧,卻不能照顧別人,時間一長肯定就沒有親戚了。

  所以即便這些年除了陳這個鐵桿朋友之外沒有人對他們提供過什么幫助,陳元還是很客氣的每一位親戚致謝,謝謝他們在自己離開的這兩年幫自己照顧家人。

  是不是有些虛偽了?人情本來就是虛偽的。其實也不能說是虛偽,只是中國傳統形成一種客套罷了。

  那些人也客套的挽留陳元中午在他們家里吃飯,陳元一一謝絕。他要回去繼續做老爺的工作,況且他是一個喜歡在家吃飯的人。一家人隨便吃一點,然后下午帶著孩和兩位老人到縣城去轉轉。

  昨天晚上秦香蓮告訴陳元,為了省錢,他們已經一年多沒去過縣城了,就是今年過年的時候必須采購一些年貨,還是秦香蓮一個人去的。陳元認為這一切都是陳世美的錯,應該由他來彌補。

  所以他下午準備帶著一家人去縣城玩玩,讓老爺開心一些,自己的目的可能容易到達。

  縣城距離陳家村四十多里,韓琪上午趕著馬車去買米,一上午也能跑一個來回。

  中午吃過飯之后,陳元讓一家人坐進馬車之內,自己和韓琪坐在車轅上,一起去縣城。還有跟著來湊熱鬧的陳。

  為了讓老人和孩在馬車里面不至于感覺到太過顛簸,陳元讓韓琪把車趕的很慢。時間上面不急,上午韓琪來聯系米鋪的時候已經訂好了客棧,晚上他們不打算回來了。

  兩個孩非常的興奮,他們是很少有機會去縣城,而坐馬車是頭一回,一路上在馬車里面不停的喊叫著。

  一個時辰之后,馬車在縣城的城én口停了下來。

  這個小縣城不比汴京,城éndn小了很多,也不夠熱鬧,én口守衛的盤查也相對要松弛一些。遠遠的看見這輛堪稱“宋朝寶馬”的馬車過來,士兵們忙的打起激n神,防止是哪位大人物來私下暗訪。

  那兵頭是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站在én口把馬車攔住:“站住,干什么的?”

  韓琪停下馬車來,陳元從車轅上跳下:“幾位軍爺辛苦,我們是陳家村的人,來縣城看看熱鬧。”

  兵頭和幾個士兵過來對馬車略作檢查。

  這個偏遠的小縣城位置處在大宋內地,不用擔心什么細作,主要是看看他們有沒有攜帶違禁的兵器,防止江湖人物出現,印惡xìn治安案件就可以了,所以檢查的程序非常簡單。

  ()曾公亮馬上明白了,真正吸引了自己注意力的是孫高!

  這家伙早不鬧事晚不鬧事,偏偏這個時候鬧事,明擺著就是沖自己來的!就算沒有這個雜耍班子,孫高也會在門口鬧出其他的事情來!他現在才想明白,并不說明他比陳元笨,首先他是當事人,當事人利益關身,難免都有些緊張。

  第二么,陳元看過的騙術太多了,像這樣一個打掩護,一個動手腳,再來一個轉移贓物的手段,在宋朝算是很高明,可是在二十一世紀早已經是很多騙子小偷玩舊的東西了。

  一點想通之后,曾公亮自然不用陳元再說什么了。仿佛也是為了印證陳元的說法,那三個去追雜耍班子的護衛這時候也飛快的趕了回來兩個:“大人,雜耍班子我們追到了,可是他們身上并沒有圖紙!”

  曾公亮聽了這話再無懷疑,沖陳元一抱拳:“多謝了!”然后指著一個護衛:“你留在這里,把茶樓的伙計,水房,還有掌柜都給我看住了!”

  那護衛領命:“是!”

  茶樓的伙計們這時候卻顯得都非常的驚慌,掌柜的更是說道:“這位官爺,我這是小本買賣,這幾個伙計也都是家里熟人,老實本分的很,不敢做這些作奸犯科的事情!還請官爺明察!”

  曾公亮冷哼一聲:“查案本官不行,”他又喊過一名護衛來:“你拿我官牌,速速去襄陽有請包大人來這里走上一趟,本官親自書信一封,包大人看后自然不會推辭。”

  安排了兩個護衛,寫完了一封書信之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帽,拿出放在另一個包裹里面的官服穿上,帶上一個護衛:“走,我們再去縣衙!”

  陳元不想卷入太深,他認為自己做到這樣已經很夠意思了,當曾公亮要走的時候,陳元忙的問道:“大人,那在下現在能不能離去了?”

  曾公亮看了他一眼:“世美,包大人說你有狀元之才,必然錯不了!依你的才思,我也希望明年科考的時候,你能來參加科舉,我大宋也多一位棟梁之才。”

  陳元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大人賞識!”

  曾公亮能不能把草稿追回來,陳元已經不去想了,作為一個和這件事情完全無關的人,他認為自己做的這些算的上是道義相助。曾公亮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當陳元要離開的時候,這一次他沒有再挽留。

  他去他的縣衙,陳元去陳元的客棧。

  老爺子的態度好了很多,陳元看見他的第一眼,從他的眼睛讀出一種父愛的慈祥。

  “爹,香蓮她們呢?”

  “孩子還想再去玩一會,她們帶兩個孩子繼續在街上轉呢,世美啊,來陪我說幾句話。”老爺子坐在客棧大堂的桌子上,并不像一般的秀才那樣坐的端正。

  陳元拉過一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那陳昇一見人家父子有話要說,也不再打擾:“我去買些東西,大叔你們聊著。”

  陳元轉頭對他說道:“快點回來,馬上要吃飯了。”

  陳昇很隨意的一擺手:“你們先吃就是了,又不是外人,不用等我。”說完就走了。

  陳元看著老爺子:“爹,有什么事情么?”

  老爺子點點頭,想了一會,忽然長長嘆了口氣:“兒啊,你知道為父為什么一直讓你去考一個功名么?”

  陳元點頭:“我知道,父親是為了我的前程著想。”

  老爺子忽然一陣苦笑,搖搖頭:“錯了,我是為自己著想的!想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秀才,可是屢試不中!后來每逢考試的時候,那些以前一起讀書的人看見我之后總是問上一句:‘老陳,明年還來城里玩么?’他們不認為我是來考試的,是來城里玩的!”

  老爺子說道這里的時候,雙手有些顫抖。這是他多年來從沒有對人說過的事情,也是多年來壓在他心頭的石頭。陳元伸出手來,握住老爺子那抖動的雙手:“爹,我懂的。”

  老爺子很久才平復情緒:“那個時候,我一邊讀書,一邊要種地,你爺爺的身體又不好,我還要照顧他。當然最主要的是我太笨,一輩子只能當一個秀才!等我四十歲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所以,我把希望全部都壓在你身上。”

  他那滄桑的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世美,你怪我么?”

  陳元幾乎就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雙手抓起老爺子的手來:“我感謝老天,讓我是你的兒子。真的,雖然你沒給我吃過幾頓好的,但是從小都沒讓我餓著。村里歲的孩子都要下地干活去了,我卻可以安心的在家里讀書。如果爹你有沒完成的夢想的話,我來幫你做就是了。”

  陳元說出這話的時候,真的感覺自己就是陳世美,語氣中絲毫沒有一點矯揉造作。

  老爺子很開心,這次是真的笑了,卻搖搖頭:“剛才,那個曾大人是朝廷的大官吧?你一定做了一些值得他們尊敬的事情,所以他才聽說你是陳世美之后那般客氣。世美啊,不管你能不能考上功名,哪怕你現在不想考了,爹也不會再說什么。因為我現在走到哪里都能直起腰板告訴別人,我這輩子雖然沒有出息,可我兒子有!連朝廷的大官和我兒子說話都客客氣氣的,連包大人都夸贊我的兒子!這就夠了。”

  陳元面臨最大的問題,就這樣解決了。這是他一開始怎么也沒有想到的,只是曾公亮無意中的出現,還有那些禮節上客氣的招呼,就已經讓這個固執的老爺子做出了這么大的讓步!

  他很感動,父母對子女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只是,有時候我們不喜歡去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老爺子很滿足的嘆息了一聲:“唉!我這輩子,知足了!世美,你有什么要做的放手去做,爹不管你了,你大了,爹相信你。我也知道你在汴京肯定有事要做,如果著急,就先走吧。把香蓮也帶去,這幾年苦了她了,你要好好對她。我和你娘就不去了,你留下的糧食夠我們兩個吃了,我們身子還行,燒飯洗衣自己能做。”

  陳元聽到老爺子這樣說,心中想道,這兩位老人是無論如何也要帶去了,他們是陳世美父母,是給自己造就了這身皮囊的人,如果把他們留在這里,雖然說糧食不用發愁,但是萬一有個災荒什么的,秦香蓮也不在身邊了,他們肯定過不去!

  當下急忙說道:“爹,和我一起去吧。這兩年在外面真的很想你們,很想家。我回去就準備在汴京蓋房子,你不是問我想做什么么?我現在和你說實話,我不想考功名,我不想像那些大人們那樣整天忙的連家都不回。我想做點買賣,大小不是問題,可我會晚上回來,陪您看看戲,聽聽小曲,賞賞月,喝喝茶,聊聊家常,說說話。我真的只想這樣,爹,和我一起去汴京好么?”

  老爺子的眼角有些濕潤了,旁邊陳世美的母親更是流下淚來,輕輕的拍著陳元的肩膀:“我孩子大了,真的懂事了!他爹,孩子一片孝心,咱們就去吧?”

  老爺子明顯也是被陳元的那張嘴巴打動了,終于點頭了:“好吧,只是這地里已經翻耕過了,就等著下種。我知道你現在不在乎那點收成,可咱們是莊稼人,不能對不起這幾畝地!等今年秋天我們把地里的糧食收了,然后找個合適的人把地交給他,我和你娘馬上就去。”

  老爺子的這個說法讓陳元感覺長久以來壓在自己心頭的那塊大石頭忽然去了,整個人的心情頓時爽朗了起來。雖然說他知道如果老爺子不去,秦香蓮就也不會去了,不過等到秋收應該沒有問題。

  秋收之后,離現在不過個月的時間,從今年的風雨可以看出,整個均州地區爆發自然災難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個月之后他們就會去汴京。

  這幾個月他還是能等的,從時間上來算,就算他陳世美能做狀元,也是明年才有科考的!拋棄妻子,這個詞離陳世美越來越遠了。陳元的臉上開心的笑了,那縈繞在他腦海中的龍頭鍘,摸樣漸漸模糊了起來。

  最讓他煩惱的夢魘終于醒來了。他那夢魘中站在開封府大堂上義正言辭的責問包拯“何謂青天”的秦香蓮是如此的溫柔體貼,如此的賢良淑德。

  秦香蓮和陳世美之間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愛情。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讓秦香蓮走進了陳世美的生活,愛情是個奢侈的東西,她從來沒有見到,更不知道該如何去尋找。

  可是秦香蓮懂得責任,即便以前陳世美的表現不像一個當家作主的男人,秦香蓮卻像一個妻子一樣,擔起了照顧公婆,撫養子女的責任。她甚至挑起了本應該是陳世美挑起的擔子。

  陳元在陳家莊又待了四天,然后真的要走了。

  幾天的團聚雖然短暫,卻留給了秦香蓮一種依依不舍的感覺。這種感覺她以前從來沒有過。包括陳世美去京城考試的時候,秦香蓮還為之高興,認為這是自己相公為了前途去拼搏。

  有什么不同呀?陳元這次一樣是為了以后的生活必須快些回汴京才可以,只是這一次自己為什么會難過呢?

  秦香蓮也不知道,她感覺心頭一陣酸楚壓著自己的嗓子,那股酸楚的下面好像是無窮無盡的淚水,還有想放聲大哭的。

  她不敢說話,生怕自己一開口,那淚水和就會控制不住的噴涌出來。所以當一眾親戚都在院子里面為陳元送行的時候,她獨自一個人在屋內給陳元收拾著行禮。

  “吱”老舊的房門發出一陣響聲,顯然是有人推門進來了。秦香蓮沒有回頭也知道進來的是陳元。悄悄擦去眼角的那點濕潤,在臉上堆起了笑容之后她才轉過頭來:“相公,這幾件袍子你帶著路上穿,布料不是太好,記著路上穿就可以了,到了汴京你再脫下來,別讓旁人笑話你。”

  陳元沒有說話,徑直走到秦香蓮的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腰,輕聲細語道:“娘子,答應我一件事情。”

  秦香蓮把手里的東西放下,直起腰來:“相公你說吧。”

  陳元的手滑到她的手上:“我已經和陳昇說好,我們走以后田地就交給他了,今年的收成算是我買他的,干活的時候他找人來做,別讓咱爹知道就行。”

  秦香蓮有些猶豫:“相公,那幾畝田我能做的,讓爹知道不好。”

  陳元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你是我陳世美修來的福分,答應我不要再干活了,爹舍不得那些田地,可是我舍不得你。”

  ()秦香蓮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來。

  其實她不說陳元也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娘子,這幾個月還是要辛苦你的,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天災,記住馬上去找我,我已經和陳昇說過了,他會送你們去的。”

  秦香蓮點點頭:“不用麻煩人家了,這么遠的路讓他專程送我們,好像不太好。”

  陳元的胳膊又緊了一點,秦香蓮感覺兩個人的身體又貼的很近了,只聽陳元在耳邊說道:“不麻煩的,他正好要等秋收結束去汴京看看我的生意,到時候我帶著他一起做,還他一個人情就是了。”

  說完這話陳元松開秦香蓮,又拿過一個包裹過來:“娘子,這里面是一千貫,還有兩根金條。你收好了。”

  秦香蓮長這么大也沒見過一千貫放在一起,金條更是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現在這些東西陳元忽然交到她手里,她顯得有點緊張:“相公放心,我找地方給你收好,保證不會讓賊人偷了去。”

  陳元聽的一笑,馬上說道:“娘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這錢就是給你們花的,這幾個月給咱爹娘照顧周到一些,也別再虧了兩個孩子,最主要的是,不要虧了你自己!如果真的有賊人惦記上這錢了,記住,千萬不要為錢去和賊人玩命!你的命比這些錢都貴,知道么?”

  秦香蓮聽的有些好笑,也覺得有些感動,轉身一把抱住陳元:“世美!”

  陳元也緊緊摟著她,兩個人都不說話,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外面老爺子輕輕扣動了幾下門環:“世美,該上路了!要不然晚上你就要趕夜路了!”

  二人這才分開,秦香蓮背上她為陳元準備的包袱,跟在陳元的身后走出了房門。

  送行的親戚很多,畢竟在這個小村子里面,陳世美衣錦還鄉算是一件大事。在這些鄉親的眼中,雖然他沒有當官,但是陳昇回來之后把那曾公亮對陳元的態度又渲染了一番,這讓大家覺得陳世美現在也算一個人物了,所以幾乎所有人家都有人出來相送。

  說什么祝福話的都有,秦香蓮卻一直低著頭,默默的跟在陳元身后替他背著包裹。陳元幾次想把包裹從她肩膀上接過來,卻都被她拒絕了。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送夫千里也終歸要分手的。即便再見面就是在并不遙遠的幾個月之后,可是那分離的酸楚還是讓秦香蓮的淚水終于控制不住了。

  當陳元上了馬車之后,她只是紅著雙眼說了一聲保重,然后轉頭就跑回家去。倒是陳世美的母親一直跟著馬車慢慢的走著又送出一截,拉著菱花的手讓菱花多多照顧陳世美,直到路程實在太遠了,她才從馬車上下來,灑淚看著陳元的馬車離開她的視線。

  走的時候,和來的時候一樣的心急。算上來去的路程,加上自己在老家呆了幾天,二十多日也就過去了。這二十多天汴京注定是不尋常的。

  他來的時候那兩個老頭就已經準備動手了,而且呂夷簡和龐吉的蓄謀已久,夏竦和范仲淹等人卻是倉促應戰,這樣的戰斗結局可想而知。輸是輸定了,關鍵是范仲淹他們輸多少的問題。

  陳元也曾經站在范仲淹的角度想過,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少輸當贏。

  他也只是用了閑余的時光想想而已,因為這件事情和他好像沒有多少關系。有一點空閑,不如想想怎么能保證秋收之后陳世美的家人安全的來汴京,或者想想自己的山莊怎么搞的更好一些。實在不行想一下和那張匡正合作跑船的事情也好。

  他不想替別人操那份閑心。如果說這其中有一件讓陳元牽掛的事情的話,那就是胡靜了。

  她肯定去刺殺太師了,事情的結果也是注定的。老龐如果那么容易死的話,他就不會讓那些俠義之士恨之入骨了。

  現在她安全么?阿木大是不是能幫她一把讓她可以全身而退?一切答案等自己倒汴京就知道了。

  胡靜這個丫頭挺讓陳元頭疼的,她跑江湖很多年了,遇到事情的時候總是能拿定心中的主意,可她有時候又有一些本末倒置,本不是那么危險的事情,她都會按照最危險的道路走下去。陳元知道這是因為她可能一直生活在某種壓力之下,讓她輕視了生死,更從沒想過去追求屬于她自己的什么東西。

  還有那個和胡靜關系讓人有些尋味的男子的出現,也讓陳元感覺到有些煩惱。

  一路上他都在想著,事情最圓滿的結果莫過于胡靜活著,而那個男人在行刺的過程中被干掉!只要胡靜活著,哪怕是落在了龐太師的手上,陳元相信自己回去之后就有辦法把她救出來。他現在真的非常自信,他相信自己有辦法說服老龐。

  馬車在十日后再次進入了汴京城,陳元信心滿滿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把自己的衣服整理整齊,然后大步走入悅來客棧:“我回來了!”

  第一個出來迎接他的居然是鐵安里和蘇圖這些女真人,鐵安里這個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標準的宋人衣服,頭發后面也盤上了發髻,除了額頭還有些锃亮顯示著他是異族之外,一眼望去和一個宋人沒有什么區別。

  陳元看見他的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

  其他的女真人也是如他一般,那些獸皮衣服早已經被扔了,蘇圖穿著一件合身的大袍子,學著宋人的禮節,雙手在袖筒里面拱起:“掌柜的,您回來了!”

  陳元拍拍蘇圖的肩膀,笑了一下:“不錯!大伙都不錯,怎么樣?吃住都還習慣么?”

  那些女真人一個個的笑了起來,陳元見面第一句話問他們這個問題,讓他們的心中都感覺有些暖暖的。

  鐵安里馬上說道:“掌柜的,謝謝你擔心了。兄弟們除了頭兩天油水吃的太多,集體鬧了一次肚子之外,都過得不錯。二掌柜從我們中間挑了二十多人,已經在酒鋪和燒烤店里面干活了,至于我們剩下這些長相粗魯的,二掌柜說等您回來再給我們安排。”

  二掌柜?陳元想了一下,估計他是說陳世忠了,這小子能從女真人中間挑選二十多個伙計,想來買賣做的還行,只是不知道那山莊的事情他給自己辦的怎么樣了。

  陳元點頭:“成,你們先在這里住著,等我把山莊蓋起來,請你們去給我當保鏢!你們的女人也別閑著,到時候幫我洗洗衣服掃掃地什么的都行。對了,這段時間你們沒鬧事?”

  蘇圖的眼神好像有些躲閃,他不躲閃還好,這一躲就是明擺著告訴陳元,他們有問題了。

  其他的女真人也都不說話,最后還是鐵安里接過來說道:“掌柜的,前一陣子有些混蛋來客棧收什么月錢,和老掌柜起了沖突,我們幾個手上一時沒控制住,把那幾個混蛋給打了。不過你放心,時候呂總管已經幫我們到官府說清楚了,沒事了。”

  他說話的時候始終看著陳元臉上的表現,好像生怕陳元生氣一樣。

  那桀驁是該被磨掉,可是陳元也一樣不需要太光滑的女真人。關鍵的時候他們還要敢為自己出手才可以。他知道,楊掌柜是老好人,和楊掌柜的起沖突,那說明對方肯定太過分了,不用問都知道。當別人太過分的時候,這些人出手就不能批評,而是要表揚,這樣才能繼續保留他們的一點野性。

  陳元當即笑道:“打的好!老掌柜的就是我未來老丈人,我問你們,如果有人欺負我,你們幫忙不幫忙?”

  女真人紛紛拍起胸脯:“當然幫忙了,這還用問么?”

  陳元哈哈一笑:“那就對了,欺負我老丈人,比欺負我更該打!”

  說話間那阿木大和陳世忠也聽到了陳元回來的消息,從旁邊的店鋪里面趕了過來。

  陳世忠臉上掛著喜悅的神情:“大哥回來了!小弟這段時間買賣做的不錯,您看看外面,還沒到吃飯點呢,燒烤的幾個攤位前就有很多人了!”

  陳元走過來,沖陳世忠說道:“生意的事情等會再說,阿木大,我讓你辦的事情怎么樣了?妥當么?”

  阿木大點點頭:“掌柜的放心,一切妥當的很。龐總管來過一次,被我打發走了。”

  這話無疑就是告訴陳元,胡靜現在好好的,龐喜沒有抓到她。陳元沖阿木大伸出大拇指:“多謝了,我就知道你能辦好。”

  阿木大咧嘴笑了一下:“掌柜的,我們是不是也像您和二掌柜一樣,簽上那么一個協議?”

  陳元的臉色馬上就變了:“怎么?是不是看燒烤賺錢了?”

  阿木大點頭:“嗯,太賺錢了!以后你就交給我做就行了,我按月把賺的錢給你送去。”

  陳元狠狠瞪了他一眼:“學會跟我談生意了是么?好,你等一會,等一會我教你怎么談買賣!”

  阿木大聽他這話說的語氣有些不對,忙的眼轉一轉:“我就是說說,您看著辦就行了,其實我這掌柜做的也挺好,這樣,我去忙了,您一會要是想出去就喊人來叫我一聲。”

  陳元看著阿木大出門,對身邊的鐵安里和蘇圖這些女真人說道:“好了,你們也回去休息,我和二掌柜有些話要說,世忠,我們到房間里面談。”

  陳世忠點頭:“大哥你先去,稍微等我一會,我回去把鋪子交代一下,馬上就來。”

  ()陳元點頭,四下看看,沒有看見楊掌柜的,當即對菱花說道:“菱花,去看看掌柜的現在在哪里,你去和他說一下這次跟我回去的情況,想來他一直擔心著呢。”

  菱花點頭:“好。”

  自己回到屋內,沒過多長時間陳世忠就拿著一大抱東西進來了:“大哥,快找個地方給我放下東西,馬上抱不住了!”

  陳元趕忙把桌子上收拾一下,看著陳世忠把那些東西全部放在桌上,問道:“這都是什么?”

  陳世忠嘿嘿一笑:“你不是讓人給你的山莊起個名字么?這些都是人家起的。”

  看著桌子上如小山一樣的一對紙張,陳元著實有些吃驚:“這么多!”

  陳世忠嘆氣:“這還是我請了五個汴京有名得評詞先生挑選之后剩下的呢!你要是早兩天來更多!這次消息一傳出去,不光是開封府,周邊府地專門來送字也是不少!一共兩萬多個名字,去掉重復的一些,還有一萬三千多。那五個評詞先生整整看了十天,才從中挑出這五百個名字給你選。”

  兩萬多個名字,這個數字足以說明陳元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至于最后用哪個來命名自己的山莊其實并不重要。他看著桌子上的一堆,笑著皺起眉頭:“讓我挑?看樣子這兩天有事情要做了。對了,山莊的地址你去看過了沒有?”

  陳世忠馬上又拿出一沓紙來:“都在這里了,我把汴京城外方圓幾十里都跑遍了,你說的風景秀麗,有山有水的地方很多。去掉因為土質的原因不能蓋房子的,再請道士看了一下風水之后,我認為最合適的地方有三個。大哥是要看全部的詳細資料,還是就看我為你挑選的那三個?”

  陳元聽他連土質都勘察了,風水也看過了,對他的辦事效率非常滿意:“你辦事我放心,說,哪三個地方?”

  陳世忠把那一沓又收了起來:“出西城門往北走四里路,有一塊空地,依山傍水,有兩頃七分,位置靠近官道,只是那地的價錢貴了一些,而且旁邊還有一座軍營。”

  陳元聽后馬上搖頭:“不行,我們做賭場和勾欄的生意,盡量不要靠近軍營為好。”

  陳世忠有些不明白,人家做賭場和勾欄的生意,如果旁邊有兵營的話都專門去拉那些當兵的來,陳元怎么反其道而行之?

  看出了陳世忠的疑問,陳元解釋道:“我們的勾欄要上檔次,賭場也要上檔次。要讓那些進來的客人覺得,他們來這里不是為了賭錢,而是為了享受一下生活而已。這樣上檔次的地方自然不能隨便那些人有錢人覺得粗魯的士兵進來。”

  陳世忠點點頭:“那我說第二個,在城南八里,位置非常好,附近也沒有什么人家,更沒有軍營,雖然離官道稍微遠了一些,但是只要我們稍微鋪一下路,應該不是大問題。只是,這塊地是良田,有主的。”

  陳元一擺手:“有主沒關系,只要價錢合適,我相信什么買賣都能做成,第三塊地呢?”

  陳世忠馬上說:“第三塊也是無主之地,不過,就是遠了一些,在城西,十五里。”

  十五里,這個路程是有些遠了,陳元問道:“城南那塊地的主人是誰?”

  陳世忠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您認識的,柴大官人。”

  陳元聽的一愣:“他的?”

  陳世忠點頭:“是,據我調查,柴大官人吃了官司之后,城內的產業都被皇上查抄了。可是皇上考慮到他們姓柴的畢竟有太祖皇帝下的免死令牌,所以給他留了這么一塊地,讓他可以靠收些租子來過日子。”

  陳元忽然笑一聲:“成,就是這塊地了。”

  陳世忠看著他的臉色,猶豫了一下,仿佛有什么話要說,卻沒有開口。陳元抬頭看了他一下:“你想說什么?”

  陳世忠小聲說道:“大哥,大官人畢竟和你有過交情,你把這地買了,無異于斷了他以后的生活來源,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柴陽現在就靠那幾畝地租活著,在陳世忠看來,如果陳元真的把柴陽看做朋友的話,這時候不該去碰那塊地。

  可是陳元的想法卻和他完全不一樣,就是因為拿柴陽當朋友,希望柴陽能再次站起來做回當初的那個柴大官人,所以,他要拿走柴陽最后賴以生存的這塊地!

  想讓一個人站起來,你不光要扶他一把,還要拿走他的拐杖才可以。拿走拐杖看起來是件很殘忍的事情,可是如果不拿走,那么這個人以后走路可能都要依靠拐杖了。

  陳元不希望柴陽變成一個靠著地租醉生夢死的廢物。

  “這件事情就這么,我晚上就去拜會一下呂相國和龐太師,柴陽的地我要定了,而且我一個大子也不會給他!”陳元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陳世忠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總的來說陳世忠這幾件事情做的讓陳元非常滿意,下面就該去找阿木大了,準確的說,是該處理胡靜的事情了。

  她答應過陳元的,如果這次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還能活著相見,她就和菱花一起進門。陳元要去幫她,幫她把剩下的事情平了,讓她以后安安穩穩跟著自己過日子。

  阿木大帶著陳元走了兩天大街,一路上都非常警惕的看著有沒有太師府的人跟蹤。事情剛發生的幾天,龐喜確實派人跟蹤過阿木大,只是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地方,慢慢的也就松懈了。

  拐入小巷之后,阿木大忽然又從小巷躥入大街上來,陳元發現他貌似是在轉圈,心中知道這定是阿木大防止被人追蹤,每次都先是胡亂走上一陣,這也是必要的。

  一個時辰過后,當他們走到一個胡同口,阿木大忽然拐了進去,打開胡同最里面的一扇房門:“掌柜的,就在這里了。您進去看看,我在這里把風。”

  陳元點頭:“嗯,辛苦你了。”

  這是一件最普通不過的小院了,不大,三間正房,兩間廂房。這樣的布局和這樣的房子,在汴京到處都是。陳元心中贊賞阿木大辦事妥當,正是因為普通,才不會讓人懷疑,加上阿木大每次來的時候都小心一些,自然沒有被龐喜發現什么破綻。

  院子也不大,幾步就到那正房門口了,陳元輕輕的扣動門環,只聽里面傳來了胡靜的聲音:“誰?”

  聲音壓的很低,就是從門后面傳出來的,陳元敢確定,這丫頭一定手拿寶劍等在后面,如果是搜捕她的人,定然馬上就動手了。

  “你相公。”陳元也是輕輕的說道,聲音同樣壓的很小。

  門一下被打開了,胡靜那張這些日子一直讓陳元有些牽掛的臉終于出現在他眼前,兩個人都很是興奮,陳元快步走入房內,反手關上房門:“快點讓我看看我的女俠受傷了沒有!”

  說完捧起胡靜的臉仔細的看了一遍。胡靜臉上洋溢著幸福:“大哥,你回來了?”

  說完之后整個人撲入陳元的懷中,喜極而泣:“我這次本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陳元摟住她:“別說這樣的話,不吉利的,我這不是回來了么?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胡靜一愣:“什么事?”

  陳元伸手捏了她鼻子一下:“你說過我回來就嫁給我的,忘記了么?”

  胡靜的臉上先是一片微紅,接著卻又忽然搖頭:“大哥,可能不行了,龐吉老賊現在四處抓我們,如果我跟著你,會連累你的!”

  陳元把中指忽然放在胡靜的嘴唇上:“關鍵是你答應不答應,只要你答應了,一切麻煩有我!”

  胡靜頭點的飛快:“我自然是答應的!只是大哥,這次真的很麻煩,如果你為我說話,很可能被牽扯進來。”

  陳元胸有成竹的說道:“龐喜早就知道咱們兩之間的關系,你以為我不說話老龐就相信我們沒有關系么?放心,哥哥我的本事你又不是沒見過,什么事情能難倒我?”

  胡靜再次笑了出來,那小嘴上掛起兩個酒窩,讓陳元看的很是喜歡。心中也充滿的憐惜之情,拉住胡靜的手往床邊坐去:“來,讓哥看看身上有傷沒有。”

  胡靜搖頭:“真的沒事,只是幾道輕傷而已。”

  眼看著陳元一屁股往床上坐了下去,胡靜忽然大變:“陳大哥不要坐!”

  正待拉起陳元,卻已經遲了。

  陳元只感覺自己的屁股好像坐到了什么東西一樣,正要用手去摸是什么的時候,屁股底下忽然傳來一聲慘叫:“啊!”

  那叫聲,是個男人的。而且可以聽的出來,他雖然叫聲中充滿的痛苦,卻壓抑著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太大。

  陳元被嚇住了,還沒等他跳起來,胡靜卻一把拉住陳元胳膊往外一甩,將陳元整個人摔倒在地上,自己掀開床簾鉆了進去,聲音十分焦急的問道:“大哥怎么樣?沒事?”

  床上那男人小聲說了一聲:“沒事。”

  他很虛弱,從聲音上就能判斷出,這是個受了重傷的男人。

  不過陳元的心情這時候更虛弱,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臉色已經是蒼白!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

()第221章犯官之后自己惦記著她,安排阿木大冒著風險救她出來,她卻把其他的男人放在nt上讓陳元無法忍受的是,就在剛,她居然為了那個jn夫把自己摔倒在地上  陳元沒有伸頭去看jn夫的相貌,因為他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就是客棧里面和胡靜說話的那個男的。

  他坐在椅上,兩只眼睛吐出憤怒的火焰,盯著那nt簾的后面。胡靜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看的非常清楚,她的手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做著什么。

  陳元一直這么坐著,直到胡靜掀開nt簾出來,他還是沒有主動說話。

  胡靜的神態很是焦慮的樣:“剛我讓你不要坐,你為什么不聽?”

  這句話一出口,陳元頓時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一下把茶杯摔再地上,寂靜的房間讓這一聲脆響是回dn了良久。

  胡靜一愣:“大哥,你做什么?”

  陳元幾乎喪失了所有的理智,他感覺自己沒有辦法用正常的語氣和胡靜說話,站起來,幾近咆哮的吼道:“我做什么?你問我做什么?你問我為什么用屁股壓到他了是么?我告訴你,我故意的”

  胡靜顯然意識到了陳元為什么這么大火,忙上前拉住陳元的胳膊:“大哥,我剛說錯了行么,我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我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陳元怎么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個樣為什么這個男人沒有被龐喜殺死?自己為什么會安排阿木大去救人呢?他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復一些。

  接著站了起來,畢竟他是成年人,雖然他心中還是充滿了被人背叛的憤怒,可是聲音已經平復很多了:“我在客棧的時候就覺得你們關系不正常,那時候我不在意,可是現在你能說什么?他已經躺到你nt上了,你還想說什么?”

  胡靜搖頭:“他受傷了,他被龐喜打傷,傷的很重,現在都隨時會死的你知道么?”

  陳元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剛你為了怕我壓著他,把我摔在地上。”

  這時候那nt簾慢慢的被那人掀ù出一張臉來,果然就是那個男人陳元的xn口急劇起伏,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控制住自己不火。

  那人臉色蒼白,說話好像很吃力的樣:“陳兄,你真的誤會了,”

  他話沒說完,陳元一抬頭:“請你把簾放下,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也不想看到你。”

  那人還想再說什么的時候,胡靜過去將那人放平睡倒:“沒你什么事,你安心休養。”

  他們之間的動作非常自然,正因為自然,讓陳元是生氣,想了一會,他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妹,我也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路,現在跟我回去,以后只要你不再見他,我可以當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第二條他還沒說,胡靜就猛的搖頭:“不可能”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不帶絲毫的猶豫。陳元愣在那里很長時間,終只能深深嘆息一聲:“好,那我走。”

  走到én口的時候,他忽然又說道:“對了,這房你們可以繼續住下去,直到他好了為止,我不會去告你們,因為我不是那么絕的人。但是,從明天開始,我不會再讓人來給你們送東西,吃的,y品,你們自己想辦法,因為我也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完陳元打開房én,頭也不回的走了。胡靜在身后說了兩字:“請便。”

  然后站在里面看著陳元把房én關上,眼淚一下就婆娑的落了下來。漸漸出ntbsp;上那男聽見之后,嘆聲說道:“你為什么不和他說清楚?”

  胡靜聽到那男人問她,這擦了一下淚水:“這樣不好么?少不會連累他了。”

  阿木大看見走出來,先是呆了一下,接著上前小聲問道:“掌柜的,你沒事?”

  陳元沉聲說道:“當然沒事,你看我像有事的樣么?”

  阿木大點頭,陳元現在的臉色讓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定然是有事生了。陳元也沒解釋什么,回頭瞪著那宅一眼:“以后絕對不會再來了,你也不許來”說完,帶著無比郁悶的心情走回了客棧。

  他真的喜歡胡靜,正因為喜歡,所以現在感覺心有點痛。他就是想不明白,這個男人真的比自己好么?如果他真的比自己好,胡靜的第一次怎么會留給了自己呢?

  或者說胡靜喜歡的還是自己,只是這次真的是出于江湖道義上的同情收留那個男人的?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什么事情生?

  陳元猛的搖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把這些想法全部甩開。不管怎么樣,她剛為了保護那個男人一把將自己摔倒在地上讓陳元感覺莫名的傷心。

  雖然自己有很多女人,可胡靜和菱hu一樣,是他陳元準備娶過én的,所以陳元絕對不能允許她還和那些關系并不清楚的男人有任何來往。

  真的就這么放棄了么?一年多來相處已經讓她在陳元的心中留下了影,不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陳元甚至有一種回去找她的沖動。

可是轉念又想到了那個男人,想到了那個男人光著上身躺在nt上的時候,胡靜照顧他是那樣的自然  推開客棧的房én,楊掌柜已經在柜臺站著了:“世美,這次回去說的怎么樣?”楊掌柜關心的是菱hu的終身大事,一件陳元回來,忙的就想問個清楚。

  陳元卻只是甩下一句話:“明天再說。”然后一頭扎到自己的房間里面。

  這個態度讓楊掌柜很是錯愕阿木大:“怎么了?”

  阿木大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

  楊掌柜想了一下,招呼菱hu:“菱hu,你進去看看他這是怎么了,如果有難事就說出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就是了,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臉色。”

  菱hu點頭應了,上敲開陳元的房én。

  進去之后就被陳元一把抱住,緊緊的抱住。陳元現在真的很想抱著一個人,抱著一個可以讓他大膽的釋放心中郁悶的人。

  菱hu雙手摟住他的脖:“大哥,怎么了?”

  陳元雖然很想傾訴,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還是自己吞下去的好。如果胡靜和自己的緣分真的就到這里打住了,那自己是個男人,不管兩個人的分開是誰對誰錯,自己都該顯示出男人的氣度。如果兩個人還有機會的話,那這件事情好不要讓別人知道,包括菱hu在內。

  陳元努力想笑一下,可是臉上的肌乳卻僵持著,怎么也堆不起來。菱hu看著陳元的臉:“大哥不開心么?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胡靜姐姐那里出了事?”

  陳元搖頭:“真的沒事,她現在也好好的,可能比和我在一起好。只是她要離開一段時間而已。”

  雖然陳元不想說,可是話風里還是讓菱hu捕捉到了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樣能安慰陳元。

  就在這個時候,én口忽然傳來敲én聲:“掌柜的,龐總管來了,他有要事要見你。”

  陳元知道龐喜必然是為胡靜的事情來的,以前他是早已經想好了托辭,準備說這件事情和自己全無關系。現在,真的是全無關系了。

  陳元放開菱hu走出房én:“龐兄,我剛剛回到汴京你就這么急著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龐喜的眼睛從陳元出現就死死的盯著陳元,直到陳元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是盯著陳元在看。

  “咦,龐喜做將軍了?恭喜恭喜改天小弟給擺桌酒席給你慶賀一下。”陳元說話的時候努力讓自己表現如常,可是龐喜還是從他臉上看出了陳元必然經歷了很痛苦的事情。

  龐喜忽然笑了:“是不是胡靜走了?”

  陳元點點頭:“嗯。”

  龐喜長長出了一口氣:“看到你這失魂落魄的樣我就放心了。”

  陳元眉頭皺了起來:“莫不是你看我這樣很開心么?”

  龐喜拉住陳元坐下,揮手讓跟在他身后的幾個士兵離開客棧,他坐在陳元身邊說道:“說真的,我真的高興。少咱們兄弟之間不用為那個女人鬧出什么不來。這次我真的是想放過她都不行了,她們兄妹四人一起刺殺太師,連皇上都震怒了。”

  陳元忽然一把拉住龐喜:“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他這震驚的表情讓龐喜看在眼里笑了起來:“看樣你是真不知道。”

  龐喜其實不明白,陳元并不是聽見她們刺殺太師而震驚的。輕輕拍了一下陳元拉住自己衣袖的手:“陳兄,其實她離開你也不是壞事,她在你身邊,兄弟始終要放一個心眼在你這里的。你不知道她真名叫什么?”

  陳元搖頭:“我問了幾次她都沒說,那次在文同我好想聽你喊她什么‘瑞珠’姑娘?”

  龐喜點頭:“她不姓胡,是姓呼的。”

  陳元念了一聲:“呼瑞珠是么?”

  龐喜道:“不是呼瑞珠,是呼延瑞珠。她是犯官呼延丕顯的孫女,她們這一家人,活著就是為了殺太師的”

陳元知道了胡靜的身份之后并沒有多少吃驚,因為他早就知道胡靜這個名字是假的,他現在關心的是,龐喜剛說他們兄妹四人行刺,到底是不是真的  于是陳元問道:“你說他們兄妹刺殺太師?”

  龐喜不疑有他:“她已經是第三次行刺太師了。壽宴那天,她和呼延慶、呼延龍,還有她妹妹呼延碧桃一起入府行刺,差點就得手了。”

陳元真的非常想笑,胡靜的nt上躺著一個老相好的話他很生氣,但是躺著大舅哥就不一樣了,原來一切都是自己誤會了她  注:CHM版全文電子書適用于在PC電腦中閱讀,TXT版全文電子書適用于在掌機、PDA、商務通、手機中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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