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被嚇的差點大聲叫了出來,只是猛然間想到,這人若是趙虎正要查找的案犯,讓趙虎發現人在自己的推車上,豈不是說不清楚?
好在趙虎的眼睛這時候正看著街口的位置,沒有注意陳元眼神的變化,自顧說道:“昨日被你揭穿的那女子晚上又顯蹤跡了,她和一個蒙面人在太師府前打了半個時辰,我們趕到的時候地上只有一攤血跡,想是有人受了傷。”
陳元心驚膽顫的慢慢的蓋子蓋上,從車上跳下來,只想著快點離開:“官爺放心,如果我發現可疑之人,定然向官爺回報。”
趙虎這才轉頭看了他一眼。陳元很恭敬的彎腰低頭,讓趙虎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臉色。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雖然沒有鏡子,但是陳元敢肯定自己現在的臉色很不好看。
趙虎拍拍陳元肩膀:“那女子昨夜射了你一飛鏢,顯然對你懷恨在心,你自己也要小心了。”
陳元應道:“是,多謝官爺關心。”
趙虎又交代了幾句,這才帶著其他捕快繼續搜索。倒是陳元的酒桶,他卻真的沒有查看。
直到最后一個捕快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陳元這才大出一口氣,抬起頭來擦擦腦門上的汗水小聲說道:“哎呀,嚇死我了。”
這酒桶里面的人到底是誰?陳元看看周圍沒有幾個行人,把推車推入一條小巷之中,又四下查看一番,確定安全之后才敢再次打開桶蓋。
先看到的還是一個腦袋,頭發凌亂,遮住了整個面部。無法辨認年齡和性別。
再打開一些,總算是看見了整個人。
那人卷縮在桶底,身材嬌小,胸口還有些突起,顯然是個女子。
一把短劍落在手邊,從肩部開始有一道傷口,一直劃到右臂,傷的很深,陳元甚至能看看那白色的骨頭。
酒桶的底部全部都是鮮血,也還好這桶是裝酒的,若是其他的桶,早就漏出血跡了。
陳元扒開那凌亂的頭發,終于辨認出來,這就是昨天晚上打了自己一鏢的女人。
女子整個臉異常的蒼白,陳元把手放在她脖子上的動脈處,還能感覺到跳動。
怎么辦?
陳元一咬呀,決定把這個女子拖出來,扔在路邊。至于以后是被捕快抓了,被仇家殺了,還是被好心人救了,只要和自己沒關系就行。
伸出兩只手想把那女子拉出來:“大姐,你死就死么,別死在我這酒桶里面,這樣我以后生意不好做的!”
剛拖到一半,巷子口卻忽然出現兩個捕快,那兩個捕快看見陳元之后,馬上喊道:“喂,干什么呢?”
陳元一陣心慌,又把那女子塞進桶里:“我,我,我刷桶,我刷酒桶!”
兩個捕快相互對視一眼,手握刀柄,慢慢向陳元走了過來。
顯然,陳元找的這個理由是很弱智的。這巷子里連口水井都沒有,你手上連個抹布都沒有,你刷什么桶!
“下來!靠墻邊站好!”兩個捕快慢慢逼近。
陳元整張臉都變形了,慢慢的從推車上下來:“兩位官爺,真的沒我什么事!我就是一賣酒的,今天早上剛開張,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這樣!真的,我真不知道!”
他幾乎都要哭出來的,那兩個捕快卻是神色嚴峻:“靠墻!蹲下!不要亂動!”
面對明晃晃的鋼刀,陳元倒是非常自覺,整個人蹲了下來。
一個捕快靠向陳元,另一人卻朝那酒桶走去。
眼看那捕快一只腳已經踏在了車上,只要再一用力就能上去看見酒桶中的那個女子了。
就在這個時候,街上卻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打斗聲,兵器清脆的撞擊響徹整條街道。
“兄弟們!圍上!不要讓他跑了!”
喊聲讓兩個捕快都愣了一下,陳元也愣住了。
接著一個黑衣人猛的躥入小巷之中,后面幾名捕快一起追了過來。那兩個捕快顧不上陳元了,并排站在一起,操刀迎了上去。
那黑衣人顯然沒有想到這巷子中還有兩個捕快,一下被纏住之后,再想擺脫卻不是那么容易了。
陳元見捕快們和黑衣人打的難解難分,也顧不了許多了,把酒桶一蓋,推著小車撒腿就朝另一個出口跑去。
先跑了再說吧,以后情況就算再糟糕,也比被捕快抓住酒桶里藏一個快死的案犯要好許多吧?
打斗聲漸漸遠了,陳元已經累的滿頭大汗,可他依然不敢停下自己的腳步,一口氣跑回客棧之后,陳元喊過正在幫自己砸柜臺的一個工匠:“大哥,幫下忙,幫我把這個酒桶抬到我屋里去好不?”
工匠看了一下:“空的還是滿的?”
陳元順口答道:“空的,哦不,滿的。”
工匠招呼另一個同伴:“滿的我一個不行,來,我們三個一起抬。”
酒桶被搬進陳元的房間之后,工匠們繼續下去干活了,他們告訴陳元,中午的時候,整個工程應該可以完工,不會耽誤下午的生意。
陳元根本沒聽到他們說什么,進了房間之后就坐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盯著那大酒桶,也不去把蓋子打開,心中一陣陣的慌亂:“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他只是一個買賣人。上輩子只會做買賣,這輩子也只想做買賣。
忽然弄一個快死的“通緝犯”在自己房間里,他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處理。
留下她?那不是自找麻煩么!
報官?
就去說,自己一早上去送酒,然后拿回空酒桶,誰知道酒桶里躺著一個通緝犯。太巧了吧?誰信啊?
陳元發了一會呆之后,猛然一股惡念升起:“不行的話,我干脆真的殺了她!然后扔出去,誰知道是我殺的呢?”
轉念又是一想,她傷的那么重,說不定現在已經死了呢?如果真的死了,自己要想辦法把她扔出去才行。
陳元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平穩一下自己情緒,然后慢慢站了起來,走到酒桶邊上,又慢慢的打開蓋子。
里面的女子還是先前那副摸樣,陳元伸手又摸了一下她脖子上的動脈,還活著。
怎么辦?真的殺了她么?
陳元拿起桶底下女子的短劍,忽然感覺自己的手抖的非常厲害,原來,殺人也是要有很大勇氣的。
陳元比劃了幾下,始終沒有辦法下手。
“我閉上眼睛,一劍送過去就是了。”
他把眼睛緊緊的閉上,不敢看那女子一眼,雙手握著短劍慢慢的朝前面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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