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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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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松鼠  這個話題不約而同的被幾個人掩下了不說,改說起潮生這個院子來了。十公主說:“我剛才進來時,好象還看到有個閣樓?”

  潮生說:“是有個,梯子在后頭呢。”

  “那你都在上頭做什么?”

  潮生能做什么?

  偶爾上去看一看唄。雖然也看不遠——

  從閣樓窗子里往外看,更多看到的,就是一重重一片片的屋脊和院墻,近的地方,遠的地方,全是一樣的。屋脊的顏色有深有淺,還有的隱然一層苔綠。早上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屋瓦上一片光亮,象是魚的鱗片。太陽要落下去的時候,暮色四合,那些屋脊也漸漸的模糊起來,閣樓就象是一座浮在暮藹中的孤島。

  “走走,我們上去瞧瞧。”

  “上頭空蕩蕩也沒什么好看的,梯子還有些陡。”

  可十公主那脾氣哪是輕易勸得住的?

  潮生可拗不過她。十一公主她們當然也要跟著上去看看。

  閣樓很小,六角形,全是大窗子,顯得很敞亮。靠東墻的地方擺了張椅子,還有繡架。

  十公主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姐們住的地方叫繡樓原來是要在閣樓上刺繡”

  潮生把笑意憋成了一聲咳嗽。真笑出來十公主肯定饒不了她。

  不用她招呼,幾位公主一人占了一扇窗子往外望。

  ——其實她們不是想參觀她的繡樓,而是也想居高遠眺吧?

  生活的圈子太狹窄了。

  就這一點來說,潮生比她們還幸運。因為她起碼能看到宮外的世界是什么樣。

  “看那里有河”

  “那里是街,有車過去了”

  “看,那邊夾道有人走過去…”

  其實這些都是再平常不過的景象。

  是的,很平常。

  河,行人,入了秋,許多草絮到處亂飛——

  可是這些生活化的景象,公主們肯定沒看過。

  河也好,行人也好,宮里都沒有。

  一片什么東西打著旋兒從上方落下。

  潮生定睛一看——

好么,栗子殼兒天上當然不會無緣無故掉下栗子殼兒來  潮生不用想都知道這栗子殼是打哪兒來的。

  怪不得大公主說阿羅回來了,可是宅子里外都找不見他人影。

  這家伙屬猴兒的,從來不愛在平地待著。

  潮生悄悄往外探點頭,又一塊兒栗子殼從天而降,差點兒砸在她鼻子上。

  然后她看見一只再眼熟不過的腳丫子。

又沒穿鞋  潮生心里發急。

  要是平時也就算了,大路朝天各走半邊,阿羅愛在屋脊上頭走她才懶得管。可眼下有客人。

  要把他請走,任務太艱巨了。

  潮生只能回頭想辦法。

  “行啦,咱們下去吧。”

  公主們剛看了幾眼,哪愿意就這么下去?十公主反而把潮生扯過去,指著遠處問她:“那個是什么?那個尖頂的?是廟嗎。”

  潮生心不在焉,隨口說:“不是,聽說那是胡人住的屋子,和我們的不一樣。”

  “這里還住著胡人?是什么樣的人?做買賣的?”

  潮生說:“我也不清楚,左鄰右舍都沒有認全呢…”

  十一公主插一句:“朝里不也有胡人做官兒的嗎?那個什么吐兒什么來著?不就是個胡人?”

  十公主搖頭:“他不算,他爹娶了咱們這邊的媳婦,他就在京城出生的,除了長相哪都和咱們一樣。”

  公主們七嘴八舌,潮生心里只惦記著屋頂上那只猴兒。這家伙也算是個胡人了——

  不知道他帶了多少栗子?快吃完快走人。

  公主們的注意力又從胡人轉到不遠處的河流。

  “那是什么河?”

  十三公主說:“是御河吧。”

  “傻子,御河怎么會流到城西來?”

  “那你說是什么河?”

  十公主把目光投向潮生,潮生望了一眼:“是浀河。”

  “啊,原來這就是浀河。聽說七月十五大半個京城的人都來浀河邊放河燈,潮生你見過嗎。”

  潮生說:“這倒沒留意過。”

  “咦?”十公主伸手往頭上一摸,摸到一片栗子殼兒:“這哪來的?”

  潮生頓時想哀嚎。

  “這個大概是…嗯,松鼠。咱們還是下樓去吧,嫂子說不定在尋我們了。”

  “有松鼠?”

  “哪兒呢?”

  “我看看我看看”

  三位公主齊齊眼睛發亮。

  潮生真后悔怎么找了個這么理由。

  她的心高高懸著,但是十公主她們探出頭去,卻失望的又縮了回來:“什么也沒看見、”

沒看見太好了  阿羅也知道不能驚嚇著客人,不然大公主肯定又要押著他去給人賠禮道歉,對他來說那比揍他一頓還難熬呢。

  潮生松了口氣:“咱們還是下去吧。”

  公主們還不舍得走,可是時候也確實不早了。她們能出來一回已經不容易,要在宮外過夜那是萬萬不行的。這會兒已經是下半晌了,再不情愿,也不能總待在閣樓上。

  下樓的木梯有些窄,也有些陡,潮生走在倒數第二個,她后頭是十公主。

  前頭兩個人已經下去了,樓梯這一段很暗,十公主一腳踩在潮生的裙子上,潮生身子一晃,伸手去抓扶手,十公主也失了平衡朝前跌,兩人一撞,誰都扶不住誰,一起朝下栽。

  誰也沒看清楚阿羅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好象眼前一花就突然多了個人。他穩穩的站在樓梯口,一只手抓著了十公主的領子,一只手抓住了潮生的腰帶。

  十公主驚魂未定,本能地轉過頭去瞅了一眼。

  潮生也沒站穩,手忙腳亂抓住了扶手,就聽見十公主爆發出殺雞一般的尖叫聲——

  一點兒都不比嫂子嫁進來那天紅豆的嗓門小啊。

  敢情…她們是不是都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你也叫啊我也叫。

  潮生一站穩,阿羅的手就收回去了。

  十公主腿一軟,跌坐在那兒,左看右看,眼前除了潮生也沒人了。

  下頭的人慌著問:“出了什么事?”

  潮生淡定地說:“剛才我和十公主絆了一跤,沒事了。”

  “潮,潮生…”十公主一把拉住她:“剛才,你…你看見什么了嗎。”

  “看見什么?”

  十公主剛想說話,宮人已經迎上來,她只能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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