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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針線

  用春墨的話來說,以前華葉居那是太平無事,更不要說丟東西。

  可是現在一來了新人之后,就不太平了。

  金花沉著臉,和金葉一起,先把她們新來這幾個人的包袱屋子都翻了,眾眾睽睽的,當然翻不出什么東西來。如果說別的東西,小宮女看著眼饞想要,比如小首飾小玩意,甚至一塊糕點之類的,都有可能。可是她們又不識字,要書做什么用?

  金花先翻了她們自己人,既然表明了清白,自然接著要求華葉居里的眾人都翻一次。春墨看她一眼:“你說翻就翻?金花姑娘,你當自己是華葉居的大總管啊?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有了這個地位的,魏公公也沒同我交待過一聲。不如這樣,我去請示殿下,殿下如果說華葉居的事你能做得了主,那你就來翻,我絕無二話。若是殿下不許,那我當然不能自作主張讓你把我們這些姐妹都當成賊一樣給抄了。”

  金花這會兒不得不陪笑臉:“姐姐不要生氣。今天這事兒不管是誰的過失,總之還是咱們能周全就周全得好,何必擾得殿下不清凈。”

  春墨的心里一定特別的解氣。

  對頭終于把頭低了下來向她討好——可是春墨就算心里舒服,也不會真把這好話當成一回事:“聽聽這話說的,不管是誰的過失?好象今天這事兒不是你的過失倒成了旁人的過失一樣。我倒是想周全你。要是丟了旁的東西,一百件也不打緊。可是殿下最是愛書之人,每一本都寶貝著呢,這一下子不見了三本,難道還是小事?若是現在瞞下,等將來殿下查問起來,那才是罪加一等呢。”

  春墨這個狀一定會告的。

  她心心念念就是守住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將外來入侵者金花金葉趕跑。現在好不容易金花自己出了個紕漏,她焉能放過這大好機會?

  她絕不會因為金花現在一時服軟就放過。

  就算春墨一直歷練不夠,心計不深,她也不能犯這個傻啊。難道這次放過了金花,金花從今往后就對她忠心耿耿俯首貼耳了嗎?

  只要不傻都不知道不會的。

  春墨這些天都快要急紅眼了,金花和金葉兩個快把整個華葉居的東院都拉過去改姓金了——唔,大概除了秋硯、潮生之外,還有李姑姑和幾個粗笨的小宮女不為所動。

  秋硯的地位放在那里,潮生被看做春墨的嫡系。李姑姑不必卷入這些宮女之爭。

  如果再這么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春墨能撲上去活活咬下金花的肉來。

  而這一回秋硯也站在春墨這一邊,贊成將這事稟報四皇子。

  “這曬書是殿下吩咐了的,就算我們不回,殿下也是要問的。淋濕了幾本倒沒什么,誰也想不到雨來得這么急,不過…”

  不過丟了書,就不能說是急雨驟降的原因了。

  潮生站在廊下,看著春墨提著燈籠打著傘往正屋去。

  四皇子會怎么處置?

  潮生也算半個當事人——畢竟她也幫忙算過數來著。

  不過,書究竟哪兒去了呢?

  潮生想過,是不是春墨使哪個小宮女趁亂中摸走藏起來了?

  有可能的。

  別人拿這個做什么?總不能是想撕了上茅房用吧?還是想練習剪花樣子?

  除了春墨,別人和金花又沒什么深仇大恨。

  這丟了書和丟了其他東西還不一樣。其他東西若丟了,多高多大什么樣子可以很形象的描述出來。可是這書丟了——

  春墨和金花她們都不識字,潮生雖然識字,可是她沒能仔細對照冊子上的書名,自然不知道少了哪三本。

  連丟的是什么書都不知道,這找起來難度更大。

  如果真是春墨讓人拿走的話,為了保險起見,說不定早填在后面小廚房的爐膛里燒了。金花就是把華葉居翻個底掉,也是白搭。

  既然一時沒叫到她,潮生就回屋去做針線。

  秋硯讓她描過兩回花樣子,發現她手藝過關之后,就把一個活計正式交給她做。

  潮生看得出來——這大概是做給四皇子的東西。

  款式,顏色,大小,一看就不是女人用的。

  就象現代的人講究個搭配一樣,穿什么樣的衣裳,配什么樣的鞋,拿什么樣的包——這時候的人也講究,而且好象比現代人還講究。四皇子已經算是不講究這些的,可是換一身兒衣裳,那佩帶、荷包,汗巾這些也都要換過。這些零碎小東西,差不多就都出自秋硯和春墨兩人之手。

  秋硯分這些給她做,是不是表示已經進一步信任并接納她了呢?

  而且這件事,春墨顯然也是知道的。就算一開始不知道,潮生開始做活計的時候,她也一定看到了。

  不知是對潮生放心,還是因為金花她們的事無暇分神,反正春墨也沒對這事兒說什么。

  潮生先前還在胡思亂想,后來就慢慢靜下心來,把昨天沒縫上的邊角縫上,翻過來看看效果。

  嗯,細密平整。

  擱在從前,她哪會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有這個手藝。

  果然哪,人就是被逼出來的。

  不懂,不會,不能,其實都是沒逼到那份兒上。

  一口飯都沒得吃的時候,什么都能,什么都會,什么都懂。

  遠遠的隱約傳來爭執聲,不過等潮生放下手里的活計凝神去聽的時候,又什么都聽不到了。

  窗外面一片黑沉沉的雨幕,雨點打在一架的葡萄葉上,沙沙的響。

  前院還是一片燈火通明。

  “屋里有人嗎?”

  潮生回過神來,忙應了一聲:“來了。”

  她拉開門,夏筆朝她點了個頭:“就你在?你春墨姐姐呢?”

  “她還在前頭。夏筆姐姐請坐。”

  潮生要去倒茶,夏筆攔著她:“別忙活了,剛吃過飯哪喝得下茶,你們這邊兒怎么了?一下午就不太對勁。”

  夏筆和春墨關系好,也不算外人,潮生就說了一句:“今天曬書來著,結果下雨收拾完少了三本。”

  “就為這?”夏筆很是奇怪:“四殿下又不是愛計較的人,再從別處找來補上就得了唄。”

  是啊,事情完全可以如此簡單。

  但實際情況是:當事人是金花,春墨豈有不借題發作之理?

  潮生把這個事隱晦的也說了,夏筆一怔:“原來是為了這個…春墨也是,單憑這個難道能將人趕走么?既然趕不走,當心打蛇不死反成仇。”

  單憑這個,只怕是沒法兒趕走金花,金葉與這事兒更加沒有牽扯。

  不過兩邊原來就已經差不多勢成水火了,就算沒這事兒,一樣是仇。

  “總覺得這事兒沒那么簡單…”夏筆搖頭:“你在做什么呢?”

  “秋硯姐姐讓我做兩套秋襪。”

  “哦?”夏筆拿起來看了看,微微有些意外:“這都是你做的?”

  “尺寸和花樣是秋硯姐姐說給我的。”

  也就是說,從裁剪到縫制到刺繡都是她一手包辦了。

  “不錯,樣子大方,顏色雅道,摸著就很舒服。”夏筆由衷地說:“四殿下想必會喜歡。”

  潮生沒說什么,只是有些羞澀地低下頭。

  夏筆坐了下來,隨手翻著針線籃子:“你倒是個不錯的,噯,你以前那件事,究竟為什么呀?”

  潮生知道她問什么。

  夏筆平時就比旁人更好奇,喜歡打聽這打聽那的。煙霞宮的事一來發生在宮里,東宮這邊隔了一道墻,并沒有感覺到那件事有多嚴重。二來已經過去挺長一段時日了,當時就算有懼怕,現在也漸漸淡了。

  潮生只能苦笑:“其實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就被貶了。能被魏公公挑中也是我運氣好,不然我現在還是在浣衣巷里頭待著呢。”

  夏筆看了她一眼,顯然并不怎么相信她說的話,不過也沒繼續追問下去。

  “其實你也別老想著那事兒,我看你現在是有點老實過頭了。你不知道吧,咱們這兒的李姑姑,早年也遇到過一件差不多的事兒。”

  潮生有些驚訝:“李姑姑也遇到過?”

  “是啊…”夏筆小聲說:“我知道的也不多,好象也是牽扯到和你差不多的事情里頭,就沒再待在宮里,過了幾年被打發到了東宮,你看她現在不也很好嘛?你也不用再整天小心翼翼的。”

  看來宮里頭這種事真不鮮見。

  不管幕后黑手是誰,最先倒霉的總是她們這些小角色。

  “春墨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我先回去,改天再過來。”

  潮生忙站起來送她出門,看夏筆撐起傘挑著燈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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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明天就要走了?就是明天?我還覺得有好多天呢。。好緊張。。

  明天晚上的飛機,去成都。。。。雖然成都的美食很有名,但我悲摧的又過敏了,大概只能吃白水泡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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