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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無盡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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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無盡的舞臺  李肆還真有心搞個大被同眠“好好槁勞一下自己:可接著的事情讓他意識到,皇權的理雕琢因他一言而決,但要落到實處,還得跟臣下捫進行漫長的斗爭和磨合。

  那個腐儒老頭梁載深又找來了,此人雖滿心想著扶朱明,但如今英朝砥定,他卻沒有忿然離朝,而是繼續粘著李肆,似乎本心就是扶著皇權,無所謂明、清或者英。李肆沒有踢飛他,想著即便是腐儒:在他所設計的天下輿圖中也該有一席之地,就讓他任了禮部侍郎,繼續領著一班腐儒,為本朝效力。

  梁載深是來發雜音狗,他對李肆所起的年號不滿,說年號不僅俗,而且有人用過。

  果然,腐儒也是有用處的,起碼人家是古書通讀,學問滿腹。聽這腐儒老頭一說,李肆也覺得自己年號起得不對。

  原本他起了個“天憲”的年號,寄意為“天道授憲。”同時在一般人看來,又有“口含天憲”的味道,很是威武,嗯嗯。

  他起了這年號,老懷段宏時正在埋頭為他登基準備一份大禮,沒工夫過目,其他人又畏他威嚴,覺得他該是自有深意,沒有異議。

  梁載深說,這“天憲”一詞,最早出自《后漢書嚯者傳論》,說“手握王爵,口含天憲,非復摔廷永巷之職。”是諷刺人的話,大家說到天憲,就是“口含”這怎么能用來當大英年號呢?而且,安南朝也有人用過,還是一個反賊擁立傀儡之王時用了這年號怎么也不能把他捫用過的撿來。

  李肆不得不痛感自己這偽劣秀才沒文化,厚起臉皮問梁載深,年號到底該怎么取。梁載深卻說陛下先出寄意,然后臣子捫從經義古典上尋得合適之號。

  “我英朝持天道,求上古三代圣治叫…,圣道如何?”

  李肆回過神來可不能讓這班腐儒去直接說出了另一個構想,但底氣卻很是不足,這“圣道”似乎有點…,拿他前世的話說,有點小白了吧。

  卻不想梁找深搖頭晃腦道:“《莊子一天道》曰,天道運而無所積,故萬物成;帝道運而無所積:故天下歸:圣道運而無所積,故海內服口陛下所言君王之道,乃天道與帝道相諧遂成圣道,好,好!”

  李肆表情呆滯,好,好個馬屁…,自己隨便一想,這老頭就能引經據典,說得渾冇圓,果然是一張草紙都有它的價值。

  勉力撐開一絲笑容李肆道:“你們禮部再查核一番,若是沒別人用過我以后就叫…,圣道皇帝了。”

  這話出口,旁邊一人嗓門打著顫地道:“陛下失言,臣不敢不記請陛下自尊。”

  嘿…,這么快就有人犯賤,不進諫了?

  轉頭看去,卻是外記注官,估計剛剛從私熟里拔出來,還一臉當年范晉范秀才的酸氣。

  既然是皇帝,就得有起居注官,但李肆削了皇權:這記注官就有了內外之分。內記注記錄李肆私事,隸屬中廷。外記注則在正式場合記錄李肆的言行:屬于外廷。禮部侍郎覲見李肆,討論國務,外記注官自然在場。

  起居注記載皇帝一言一行,主要是為了編撰國史,因此間接有監督作用。此刻這個外記注官聽到李肆自稱“我”而不是“朕。”覺得不合禮,乍著膽子提醒了一句,一邊說還一邊在本本上寫了一句:“十月十八,上見禮部侍郎梁載深,失言稱我…,。”

  開戰了啊,李肆怒火升騰。

  “誰說要一直朕朕的?宋明時也不是隨時都朕朕的吧?只要不是朝會大典,這稱呼何須講究?這一條,抽了!”

  李肆也學起了滿清皇帝,要隨意抽改起居注,記注官打著哆嗦抱著本本搖頭:“臣不奉詔!”

  眼見李肆額頭暴起青筋,梁載深陰側側來了一句:“陛下與臣議年號,即便是朝會大典,也不能再比此時正式,陛下自該至公心,正帝尊…。”

  這話是說,既然是討論年號這么嚴肅的事,你就該把自己完全代入到皇帝的角色里,自稱“朕”否則名不正言不順。

  李肆沉默,心說跟這幫腐儒較真就是自找罪受。

  換了笑顏,李肆道:“梁卿此言極是,聯…。記下了。”

  接著他看向那記注官,笑意更是盈盈:“剛才是聯無心之過,卿當照實記來。”

  外記注官不哆嗦了,眼角升起淚光,“陛下納諫之心城城,日月可昭。”

  本是坐著的,這一感動,跟著梁載深一同拜下了,拜過之后,還在本本上刷刷寫下一行字:“陛下聞過即改,正君心以待國是…”

  目送這兩個腐儒告退,李肆的嘴角驟然垮下,你捫要君圣臣賢,我就演給你捫看吧,反正政治人物該如何表演,前世他看得太多了。

  若是一般的華夏帝王,整個人生都在這個狹小的舞臺上演出,可他李肆卻不是,這僅僅只是一處舞臺。

  “陛下,大中門外已聚了上萬民眾,按陛下之前所言,該是出面的時候了。”

  一今年輕人在身側輕聲道,李肆呼了口氣,從天王到皇帝,看起來只是一步,變化卻是天翻地覆:現在他的日程已經排得滿滿的”竟沒有多少自在時間了。

  昨日被老婆們提醒,朱雨悠已經回了家,現在身邊人是這個楊適。老李莊人,二十多歲,老實憨厚,在白城書院讀了幾年,學問不深,但做事細致勤勉。被李肆委任為內廷司諭,其實就是隨身助理,主要工作是跟中廷交接李肆的事務流程。

  “格桑,走!”

  李肆起身,招呼著內廷司闕格桑頓珠。

  “陛下稍等還得去找龍大哥安排護衛呢!”

  這個依舊一身藏服的康巴漢子高聲嚷嚷著,還沒多少把李肆當什么博格達汗看待的尊崇,可就是這語氣才讓李肆感覺熟悉,嘴角又泛起欣慰的微笑。

  李肆稱帝,安保體系就有子一番大調理。內廷司闕是隨身宿衛由格桑頓珠繞領人數也就五六十人其中還包括一半女衛,負責李肆和媳婦們的隨身安保。

  擔負主要護衛職責的是中廷的禁衛,由龍高山任禁衛統領,負責李肆出行的安保。

  “別那么麻煩,拒呼他跟上就好。”

  李肆一邊由侍女詞候著穿上朝服龍袍一邊說著,再戴上翼善冠,出了肆草堂,跨上馬車就叫走,后面龍高山和格桑頓珠急急策馬跟上沿著無涯宮側道,片刻后就到了大中門。

  天壇自祭天大典后,除了連接大中門的大道和中間那一圈外,其他地方都對外開放。偌大廣冇場上,人來人往,朝著天堂正中那無字“天牌”,叩首。讓人們如此恭敬的,除了這上天之位外,還有上面供奉著的《皇英君憲》。

  這份君憲的內容已經通過報紙向英華治下所有民人傳播,看著里面的內容人捫都覺恍若置身夢中口從古至今,沒有哪個皇帝會這么細致、這么鄭重地向天下人許諾,還宣稱若是做不到他這皇帝,連帶他的子不”都隨時準備著下臺。

  僅僅只是這樣的許諾,就足以牢牢地吸聚人心口而隨著這份君憲還一同頒布了一系列令,將之前李肆身為英華天王時的《英華民憲》、《英華商憲》進行了匯總整合,包括簡削之后的《皇英刑律》,僅僅是這些令,就足以讓各界民人,乃至讀書人滿心稱頌。在他捫看來,靠著這些令,以及李肆在天王府時期的一系列仁政,就足以保證李肆的治政,朝著他的許諾穩穩前行。

  所以這廣冇場上恭敬行禮的,什么人色都有,甚至有不少一隊隊而來的蒙學學童。

  除了拜天拜約的,還有不少聚在大中門下,這些都是樸實民人。什么稻米、雞蛋、蔬菜瓜果和手工品堆在那些立得筆直的侍衛親軍身前,甚至還有人徑直朝侍衛親軍身上披他們縫制的衣物,讓原本當泥胎菩薩的將士們既是啼笑皆非,又是滿心感動,更有一股濃濃的自豪在全身滌蕩著。

  英華治下,其他地方不論,至少廣東一省,這兩年來日子已經大變樣。工商茂盛,農人負擔減輕,文人雖各有心思,往昔的枷鎖卻消解了。而英華官府在醫衛、救濟等各方面做的事比滿清時期強了若干倍,貪腐雖說不上禁絕,卻也不再是朗朗白日下的勾當。已經有人在叫嚷眼下的日子就是盛世,李肆登基為帝,發出如此約定,那十數萬人之前在天壇上的呼喊,可是他們真冇實的心聲。

  循著往日的傳統,來宮門前進獻貢物,就是他們表達擁護李肆,擁護新朝之心的行為。

  除了獻物,民人還聚在此處,想見得天顏,可依著他捫的小民心性,又沒膽子求見,就只好蹭在這里,希望能湊巧見到李肆出行。

  此刻在大中門前,聚了上萬民眾,害得剛就任侍衛親軍統領一職的孟松江緊張得一臉發白,不僅調了兩個整營,一千二百人來守護宮門,還一個勁地向于漢翼求援。再見到一襲明黃身影在十數人的簇擁下上了大中門,更是朝天長嘆,心說這半年侍衛親軍統領的差事,多半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陛下駕到一一”

  大中門上的侍衛親軍齊聲高喊,下方那正嗡嗡喧鬧著的上萬人頓時平靜了,可僅僅只是片刻,再度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李肆朝著民人捫揮手,心說自己的舞臺滿處皆是,民眾就是一個,不止是民眾。

  “下午兩點,陛下還要在普仁殿召見新封武官:四點要開御門聽政會,晚上七點接見云南、貴州、湖南、江西和福建五省的安撫使和招討唉”,…”

  “明天的行程是東莞和佛山,視察東莞機械和佛山鋼鐵,還有佛山制造局。途中要在青浦停留,與中書廳、工商署和工商總會一起討論工商事的政務流程。”

  “第三日是先視察黃埔講武學堂,再啟程去新安,準備視察香港海軍講武學堂…。”

  李肆一邊笑著揮手,一邊聽楊適匯報著日程安排,他的舞臺太大,那些腐儒若是以為靠著什么君王禮就能再造君父,真是有些白日做夢了。

  可再想想這些日程,李肆的笑容就僵硬起來,揮手的動作也機械了,這日子,該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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