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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逼供(下)
“…看你挺斯文的,不想竟能使出這么陰毒的詭計”聽了這話,江參義憤填膺,“董三小姐只是個弱女子,與你無冤無仇,你也忍心禍害她”看了江賢一眼,又怒瞪著胡成,“…欒城這么多人,你為何偏偏冒充我家公子?”
“這…”
“你說”
胡成一哆嗦,余光看向江賢,見他神情平靜,就大著膽子說道:
“…原也沒想冒充公子您,是那日我躲在暗處,親眼瞧見您救了董三小姐后,她眼里滿是感激和傾慕,想起您花名在外,又住在國公府,近水樓臺,一旦東窗事發,只要聽說是您做的,就不會有人質疑,再去探究這件事背后的隱秘了…”胡成神色訕訕,“…于是我就模仿您的聲音,易成您去見她,果然,她對您也是傾心的,我們…”聲音突然打住,胡成轉而說道,“如果早知道公子的勢力這么強大,打死我也不敢冒充您”
“你的主子是誰,你在欒國還有幾個同謀…”
“我一直受赤國宰相嚴綱驅使…”見江賢轉了話題,胡成怔了會兒神,老老實實地答道,“因為我可以易容成任何人,怕我受人連累,主子一直讓我單線行動…”
又問了些瑣屑的問題,見再問不出什么,江參就抽出刀。
“…公子,像這種陰毒的小人,留在世間也是個禍害,不如奴才一刀結果了他”
看了眼閉目等死的胡成,江賢就皺皺眉。
此人心思縝密,又善于易容,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密碟,他用計雖陰毒了些,但從手法上看,卻也不是個迂腐的人,利用好了,也是個人才,他還真不舍得殺了他。
現在他忠于赤國,不肯為自己所用,他日一旦赤國滅了,他就是安插在欒國的一枚不可多得的棋子。
正想著,一陣敲門聲傳來。
出去了一會兒,江參返回來貼著耳朵道:“公子,旬昂來了,在西廳等您…”
“來的好,我正要找他…”江賢眼前一亮,站起身來。
“公子,他怎么處置?”江參指著胡成,“要不要奴才現在殺了他。”
他恨極了此人詆毀他家公子的名譽。
江賢想了想:“先押入密營…”
“…公子”見江賢笑盈盈地推門進來,旬昂迎上前見禮,“旬將軍催了幾次,要奴才擬個東征計劃,奴才想聽聽您的安排,這些天一直找不到您…”
看來他臥床幾天,還真耽誤不少事兒,看了旬昂一眼,江賢笑道:
“你已經是旬大將軍手下的第一參贊了,以后不要再自稱奴才了,叫屬下就好。”
“公子,這…”旬昂一遲疑,對上江賢不容置疑的目光,隨即屈膝行了個軍禮,“是,屬下聽公子的吩咐。”
“好這才像個軍人”江賢心情大好,拍拍他的肩,“旬將軍這兩天有什么動靜?”
“旬將軍…”
正說話間,江奎神色嚴肅地敲門進來,俯在江賢耳邊低語幾聲,江賢怔了片刻,隨即神色一斂,轉向旬昂,道:
“昂兒先在這等,我去去就來…”
“…他人在哪兒?”
出了小西廳,江賢就迫不及待地問,感覺一束炙熱的目光,猛抬頭,渾身電擊般一顫,江賢泥塑般立在了那兒。
迎面一個二十左右的儒雅少年,頭戴小帽,身著暗綠色緞繡夾袍,足蹬一雙鹿皮矮靴,手里拿著把牙骨絲絹折扇,與江賢的隨性不同,這少年的穿戴雖不奢華,卻極為嚴謹,渾身上下一絲不茍,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貴氣。見江賢怔住,就開心地笑起來:
“…衡君別來無恙?”
“萬…萬公子來了…”江賢緊張地掃了眼左右。
笑盈盈地看著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傳說中半月不上早朝的黎國皇帝——李延。
盡管隱隱地猜到他來了黎國,江賢卻沒料到李延會直接來找他,而不是找好了落腳點,讓人傳了他去見,驟然相見,江賢心緒有些凌亂。
李延已握住他的手,上下打量起來:
“…兩年不見,衡君受苦了。”
說著,李延眼底閃過一絲珠光,江賢也冷靜下來,掃了眼他身后兩個虎彪大漢,道:
“外面涼,公子先進屋…”又轉向江奎,“吩咐各處都打起精神,再調些人來。”
和李延攜手來到東面的小秘廳,吩咐江參上了茶,江賢揮手將人都打發出去,這才撩衣下跪:
“臣江賢躬請圣安…”
沒讓他跪下,李延一把拽住他:“朕說過,你見朕不必跪…”
身為一國之君,李延只身涉險,就不怕他變了節,拿了他去欒國邀功?
畢竟他是被人用毒控制了啊 這份難得的信任,讓江賢的眼底微微有些濕潤。松開李延的扶持,親自為他斟了杯茶,遞上前:
&n2000bsp;“…萬金之軀,不臨危堂,萬歲有事,直接叫人傳書給臣就好,怎么親自來了欒國?”江賢聲音有些發澀,“大戰在即,朝堂一日不能無君,您不該只身涉險…”
“…大戰在即,衡君的部署雖然縝密詳細,不親自見你一面,朕心難安…”拉著江賢,李延眼底晶瑩閃爍,“…兩年來,軍師深入敵營,離間欒國君臣,一心為朕謀國,朕…”頓了頓,“…和衡君相比,朕這算不得涉險。”
“…得萬歲不棄,臣…”江賢心頭一熱,“…臣定肝腦涂地為君分憂…”
話題有些壓抑,李延也似有所覺,嘴角動了動,想說些輕松的話來驅散胸口的一股窒悶,搜腸刮肚,也沒找出一句,就端茶喝了起來。
不明李延對黎國朝堂紛爭的想法,江賢也不好貿然開口,只靜靜地候在一邊。
一股寧謐的氣息在君臣間流淌。
“…衡君的身體還好?”良久,李延放下茶杯,神色有些蕭然,“…朕找到黎風了。”
“…臣聽蘇姑娘說了,萬歲放心,臣只要按時服用解藥,幾年內是沒事的…”
李延對欒女有著根深蒂固的成見,潛意識的,江賢沒有說出云初為他解毒的事。
“衡君就先服那些解藥吧,黎風說,以衡君的功底,三兩年內,那藥還不會傷了你的元氣…”話鋒一轉,“你放心,朕一定會想出辦法,解了你的毒…”李延咬了咬牙,言語中透著股少年人獨有的血氣,“…他日滅了欒國,朕一定將董國公碎尸萬段”
他終是個不足二十歲的孩子,江賢微笑著搖搖頭:
“…臣沒事,董國公這兩年雖遠離了朝政,暗中卻一直在結交官商,培植勢力,臣沒完全摸清他的底細之前,萬歲切不可魯莽…”
也發覺自己有些義氣,李延臉微微有些發熱,語氣緩和下來:
“…黎風說,那藥里有媚毒,董國公就是想讓衡君喪志”
“臣明白,臣之前一直控制著不吃那藥…”
所以,才險險地喪了性命 不想讓李延擔憂,江賢對這些索性只字未提。
“衡君受苦了,朕這次還帶了一批美女…”曖昧地看著江賢,李延臉色微微漲紅,“都安排在蘇姑娘那兒聽命,全部是清官,衡君大可放心用來解毒…”解毒兩字落音很重,說完,他話鋒一轉,“欒女心思陰毒,衡君千萬不要沾惹她們…”
李延竟給他送美女?
還嫌他浪子的名聲不夠臭?
驀然心一動,是李延發覺蘇卿憐對他動了情,要處置了她?
所以先安排人替代她。
有了這個認知,江賢卻不好開口拒絕了,畢竟他被人用毒控制,李延再信任他,也不會不在他身邊安插眼線 見江賢神色古怪,臉色微紅,李延就哈哈大笑,隨手從懷中掏出一枚長命符,“…這是明月公主親自去大覺寺求得,祈禱你能長命百歲,那些美女也是她親自選的…”李延聲音低沉下來,“…當年明月受欒女殷姬蠱惑,害衡君中毒,她一直心有不安…”
“…她只是個不懂事孩子,萬歲還要多開導開導她”接過長命符,江賢看了一眼,隨手塞入袖籠,“沒有她的莽撞,臣的反間計也不能用的這么順利…”
可她卻害衡君淪落欒國,受控于董國公 想起這些,李延有些忿忿,可明月畢竟是他的親妹妹,也是太后的心頭肉,他卻不好在江賢跟前埋怨。
“她已經是大姑娘了…”曖昧地看了江賢一眼,李延嘆道,“如今也出落的如花似玉了…”
“聽說因為南征之事,萬歲和群臣起了爭執?”
笑看著李延,江賢不著痕跡地轉了話題。
他唇邊含笑,目光柔和,隱隱地透著股安謐寧靜的味道,李延多日來的憂心一掃而空,心立時踏實下來,眼睛閃閃地亮起來,如午夜繁星。
搖曳的燭光下,一對灰白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印在墻壁上,若明若暗,靜夜中分外的融洽,祥和。
梆,梆,綁…,一陣綁子聲傳來,旬昂下意識的看看漏壺,已經四更了,江賢讓他等,他就不敢離開,站在窗前,看著隱隱透出燭光的那個窗口,漸漸地,旬昂的心不安起來。
那人是誰?
竟讓大哥江奎親自守在門外。
看似平靜,但以武人特有的敏銳,他發現,外面的暗哨比平日多了兩倍,將整個奎星堂護得如銅墻鐵臂。
隱約間透著一股暗涌的波濤。
如臨大敵。
旬昂的心七上八下,公子一向隨性灑脫,履險如夷,是什么人,竟讓他如此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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