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陸峰和司機走下車,把車門打開,輕輕攙扶著身穿新衣服的李小虎的母親踏下寶馬車的一瞬間,周圍奔來看熱鬧的人群,驟然間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眼神都死死盯著中年婦女那蒼老的臉龐,仿佛難以置信。
終于,在過來足足一兩分鐘后,陸續的驚呼聲才在人群中炸開:
“天啊!是李大柱家的月娥嫂子,她…她不是得絕癥死了嗎?怎么…怎么她又回來了?”
“是啊,這到底是人是鬼啊?月娥嫂子明明得了絕癥,大力和大志兩人,都說他母親已經死了,可是怎么大活人又出現在這里?而且…而且還坐著這么好的車回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沒錯,是月娥嫂子,她身后的那個,不就是小虎嗎?哎喲,小虎這身衣服真的很不錯,價錢應該很貴吧?他們這幾年去哪里了?怎么出去看病,回來后就變得人模狗樣了?”
“大力,大志他娘回來了!丫子,快去叫他們。”
人群亂糟糟的一片,讓有著清晰計劃的陸峰心中冷笑連連,自己租一輛好車過來,果然沒有錯,這才剛剛進入村子,就引起了那么大的轟動,簡直太完美了!
周圍的人,依舊源源不斷趕來,一輛豪華的只有電視上才會出現的寶馬車,出現在自己這個小村莊里,就如同丟進魚塘里的一枚炸彈,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同樣,兩位不孝子李大力和李大志兩兄弟,以及他們的媳婦,同樣在短時間內聽到了這件事,尤其是丫子跑來告訴他們,從寶馬車上下來的是他們的娘,這讓李大力和李大志兩人如同被雷劈一般,當場傻立在原地。直到好半響,兩人才面色怪異的帶著自己媳婦,風風火火朝前院奔去。
看著生銹的大鐵鎖,李小虎的母親激動的淚如雨下,她在這個院子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經過無數的磨難和絕望,今天總算是回來了!
擠進人群的李大力和李大志兩兄弟,當看到他們母親的一瞬間,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心狠狠抽搐了幾下。這輛車的確如同電視里那樣,霸氣,且充滿流線型,造型堪稱完美。
而那個皺紋很多,滿頭花發的中年婦女,可不正是他們的母親。
一瞬間,一向不怎么對付的李大力和李大志兩兄弟,極少數的在心里想到同樣一句話。
她怎么還活著?
不是說那病活不了多久嗎?而且沒錢治病,她是怎么活到現在了?壞了,她現在回來,不會是想讓自己養他吧?不行,我們家絕對不能養吃白食的!
“娘…你回來了?你的病好了?”
李大力面色極為難看,但是在那么多的父老鄉親面前,他可不敢露出對母親厭惡的神色,甚至還要虛偽的稱呼一下,詢問一聲。
他再不孝順,也不敢在全村人眼皮底下表現出來,否則他們這輩子,怕是抬不起頭了,單單是被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他們都會受不了。
中年婦女面色陰冷,沉聲說道:“別叫我娘,我大兒子和二兒子已經死了!給我院門的鑰匙,這里是我的家,誰讓你們隨便鎖住的?”
李大力和李大志面色勃然大變。甚至在這短短時間內,紛紛露出惱怒之色。
他們沒有想到,以前被他們訓的不敢吭聲的母親,這次竟然敢當著大庭廣眾之下狠狠的教訓自己兩人,而還說出不認他們是兒子的事情,這簡直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巴掌,狠狠抽在了兩人臉上。
李大力面色難看,眼中充斥著怒火,沉聲說道:“媽,我們怎么說也是你的兒子吧?你怎么能詛咒我們呢?”
李小虎平時很懼怕兩個哥哥,可是現在,他心中卻再也沒有任何畏懼,挺身而出怒道:“你們還是不是人?你們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媽把你們拉扯大,她受的苦,你們難道都瞎了?都看不到了?娶了媳婦忘了娘,你們簡直就是禽獸!媽說的對,你們雖然還活著,但是在她心中,你們都死了。她沒有你們這種兒子。當初是你們在夜里,把我和媽趕出去,甚至媽都快要病死的時候,你們都不管不問,還落進下石,你們還有臉說媽詛咒你們?”
他的話,鏘鏘有力。
一瞬間,李大力和李大志兩人面色狂變。
而周圍圍觀的人群,也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他們總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天啊!原來月娥嫂子是被這兩個不孝的兒子給趕出去的?我就說嘛,怎么月娥嫂子病重,這哥倆跟沒事人似地,而月娥嫂子和小虎子也突然間消失了,原來是她們娘倆無家可歸,被趕出去了!”
“咱們李家莊竟然出了這么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造孽啊!他們也不想想,你現在不孝順,不養你娘,以后你家娃在你們年紀大的時候,會不會也把你們給趕出去。”
“虎子他娘真可憐,竟然生出這么兩個不孝之子,當初我問大志他們哥倆,月娥嫂子人呢?他們告訴我去城里了,說什么有什么好心人愿意幫月娥嫂子看病,他們拿錢就可以,現在看,根本就是他們說謊話騙人啊!”
“TMD,咱們李家莊的人都被這兩個混蛋小子給丟盡了!沒良心啊!”
“白眼狼…”
周圍的百姓,其實都是心地善良淳樸的鄉民,而且他們骨子里的封建傳統思想很嚴重,老祖宗曾經把‘百善孝為先’的‘孝’字排在第一位,他們的思想,自然也會定義為,‘孝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人可以有錯,但不能沒‘孝’。
李大力和李大志兩兄弟,面色漲紅的聽著周圍一聲聲的譴責,心中簡直是怒意燃燒。
最終,李大志忍不住跳了出來,惡狠狠的對李小虎怒喝道:“小王八蛋你膽子肥了是不?誰把母親咱娘趕出去了?當初不是你說,你能夠治好娘的病嗎?娘把錢都交給了你,我們撈到一點了?醫生都說娘的病不能治了,你卻不信,非要把整個家的錢都給敗壞光。你沒有娶老婆生孩子,你不用養家糊口,可是我們總不能領著媳婦孩子去乞討吧?”
李小虎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但是卻別李大志喝的說不出一句話。
站在李小虎身邊,從下車就沒有吭聲過的陸峰,突然大步跨出,身子擋在李小虎身前,凌厲的眼神狠狠瞪了李大志一眼,在對方短暫驚秫中,在眾目睽睽之下轉身,看著李小虎,露出一絲笑容,伸手從錢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淡淡笑道:“小虎,這些年你給你母親治病,把家里的錢財都花干凈,雖然現在你母親的病治好了,但畢竟要生活,這張卡里有十萬塊,你留著上學,還要給你母親吃好喝好,讓她靜養身子。”
陸峰來之前已經想到了會有這一幕,這是他專門準備好的。
李小虎微微一呆,整個人傻在原地。
這卡…十萬塊?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短路,甚至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思考,沒有伸手去接。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頓時再次驚呼起來,里三層外三層的淳樸鄉民,目瞪口呆的看著陸峰手中那張卡,一個個心頭仿佛被炸彈爆炸的聲音給鎮住。
十萬塊?!
那張卡里竟然有十萬塊?
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土疙瘩的鄉民,誰家有十萬塊?在他們眼中,十萬塊可是一筆非常龐大的數字。他們這里沒有工廠,沒有什么大生意,更沒有多少謀錢的路子,勤勞樸實的鄉民,靠著自己的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為的只是讓家里奔小康,吃穿不愁,日子舒適。
甚至絕大部分人,從來都沒有見過十萬塊堆在一起是什么模樣。
“天啊!十萬塊啊?這人是誰啊?不但用這么好的車帶著小虎他們娘倆回來,還當面給他們十萬塊,這…這天上掉餡餅了?”
“乖乖,一出手就是十萬塊?這人為什么要給他們娘倆錢啊?”
“十萬塊?如果我要是有十萬塊,那…那我可不是能夠天天都吃上豬肉羊肉了?”
所有人,都被陸峰出手就是十萬塊給鎮住了,包括李大力和李大志兩兄弟。
他們兩人臉上,激動的泛起一層潮紅,那貪婪的眼神,恨不得代替李小虎把那張存有十萬塊的銀行卡給搶過來。
李大志平時為人機靈,幾乎在反應過來的一瞬間,便快速跑到中年婦女身邊,親熱的對他母親說道:“娘,以前都是我做的不對,我應該好好的伺候您老人家。您放心,等會我就把鑰匙給您拿來,對了,你們都離開家里好幾年了,被子什么都估計都不能用了,我家里有幾床剛剛縫好的新被子,等會也一起給您送來。”
說完,他不待母親說話,便急忙從李小虎身后踢了他一下,怒道:“小虎,你還愣著干啥?這位大哥給你,你就接著,這怎么說也是人家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