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年輕人的母親,那位并不顯老態的女人,臉上掛著驚恐之色,連忙大步擋住尚文德的去路,同時對著富態老者怒道:“我說你是老糊涂了?尚醫師醫術高明,而且是中醫界的老前輩,他怎么會沒有醫德?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如果不是尚醫師,咱們恐怕現在都不知道兒子到底得了什么病?要是還按照先前那些中醫開的藥,一直治療兒子,恐怕兒子就會死在那些庸醫手中!趕快給尚醫師道歉,他老人家說這位小兄弟有七成把握,那自然不會有錯。”
富態老者的面色更加的難看,但是要他給尚文德道歉,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的老伴見狀焦急吼道:“你聽到沒有,難道尚醫師會因為讓他的徒弟治療,就砸了自己的招牌?你怎么那么糊涂,趕緊給尚醫師賠禮道歉,難道你想讓兒子眼睜睜的死在你面前嗎?”
富態老者一震。
是啊!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這尚醫師能夠診斷出兒子的病情,那么醫術一定了得,他這把年紀,斷然不會砸了自己的招牌,或許他說的是事實,這個年輕人可能還真有七成的把握治療好兒子。
自己今天怎么了?怎么會連這一點都沒有想到?
暗暗罵自己聰明一時糊涂一時,富態老者連忙擠出一絲笑容,幾步站在尚文德面前低聲下氣道:“尚醫師,剛剛我說了蠢話,您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我身為人父,也是擔心兒子的病情,所以才孟浪了,真是對不起,對不起啊!您是中醫界的泰山北斗,千萬別和我一般見識,就算您生氣,有火對我發,孩子是無辜的,求您老人家一定要救救我兒子!”
其實,尚文德哪里會真的要走,畢竟這老的愚蠢,孩子可是無辜的,他說出那番話,也是為了嚇唬一下這富態老者。
看到自己要的效果達到了,尚文德臉上的冷意才稍微減少一些,冷哼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徒兒給病人治療吧!如果再干擾,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陸峰眉頭緊鎖,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低聲說道:“師父,這…”
尚文德擺了擺手,淡淡說道:“你來施針吧!記住,以氣御針,按照《太醫針密》的治療方法即可!”
陸峰聞言恍然大悟,他終于明白師父為何讓他治療,而且還說自己治好這個病人的幾率比他大了!
是啊!
《太醫針密》記載的針灸之術,絕對是針灸的巔峰之術,如果把《太醫針密》上的針灸之術全部悟透,運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恐怕和漠北針王莫開相比,也不會有絲毫遜色。
而師父尚文德,雖然研究《太醫針密》大半輩子,而且還在最近幾年悟透內氣修煉的方法,但是如果運用到針灸上,恐怕還有些不足,或許連自己都不如,所以他才會說,他的把握只有五成,而自己有七成吧?
想通這一點,陸峰彷徨忐忑的心慢慢平復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滿腔自信。
“師父,我一定盡最大努力!”
陸峰堅定的點頭說道。
麻利的打開藥箱,輕輕取出師父那套銀針后,陸峰沉聲說道:“麻煩你們為我打來一盆溫水!”
老管家的動作非常快,不到兩分鐘,一盆清澈的溫水便端了過來。
陸峰慢慢把整套銀針放進溫水中,仔仔細細清洗后,才重新放回針套中,兩步來到床邊,用力掀起裹在年輕人身上的被子,更是吩咐富態老者幫忙把年輕人身上的睡衣脫掉,按住他顫抖的身體。
針灸之術,施針者必須靜心凝神,心無旁騖。
陸峰目光沉穩,瞬間一根銀針被他夾在手指縫隙中,不出手則以,出手快若閃電。
眾人只感覺眼前一花,下一刻,便驚訝的發現,那根細長的銀針已經插在年輕人身上。尚文德對于人體穴位了如指掌,眼神微瞇,心中暗暗點頭,陸峰這根銀針所插的位置,完全無誤的插在了年輕人的人中之處。
陸峰的手,并沒有離開那根沒入小半根的銀針,手腕穩而不動,控制著一絲絲內氣快速流入五指之中,然后通過五指流入銀針之內。
《太醫針密》講究一陣刺激數個穴位,起到所用時間短,但是效果更好的作用。
然而,第一個穴位人中距離穴位十宣的距離并不算近,而且年輕人體內的經脈纖細脆弱,所以陸峰并沒有第一時間控制這內氣朝十宣穴位流去,而是精確的控制著內氣,一點點的疏通年輕人的經脈。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陸峰保持著捏針弓腰的姿勢足足四五分鐘,除了尚文德之外,在其他三人怪異的眼神中,陸峰才控制著內氣流入十宣穴位處,內氣前端停止前進,而輸入內氣的數量卻沒有停止,半分鐘后,當內氣填滿十宣一小半的空間后,陸峰才雙眼爆射出一段冷芒,在意念的控制中,瞬間輕微的刺激了一下十宣位置。
被按住,但是依舊渾身顫抖的年輕人,身子突然一震,隨即軟綿綿的身體再次癱軟,而且隨后他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強烈。
成功刺激十宣穴位,陸峰精神沒有一絲的松懈,目光如電,在松開銀針的一瞬間,另一根銀針瞬間被他抓在手中,依舊快若閃電,眾人幾乎看不到陸峰手掌的軌跡,下一刻,第二根銀針精確的插入曲澤穴位之內,依舊是同樣的方法,意念控制著內氣慢慢輸送,一邊疏通堵塞的經脈,一邊慢慢朝著第四處的委中穴流去。
陸峰另一只手,再一次的閃電般抽出一根銀針,毫不猶豫的對著委中穴刺下。
一心兩用,雙手同時輸如內氣。
但是這一次,在兩股微弱的內氣在委中穴中匯合之時,陸峰刺入委中穴的那根銀針被他快速拔起,手腕一動,頓時黑紅的鮮血順著剛剛插針的地方慢慢流出。
而匯合在委中之內的內氣,也在陸峰的意念控制中,微微一沖,輕微的刺激了幾下他的委中。
一旁觀看的尚文德,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同時伴隨著的還有那一絲絲的震驚,他沒有想到,陸峰竟然能夠雙手御針,同時以內氣輔佐,來使用針灸之術。
當內氣在委中處刺激的時候,尚文德看的清清楚楚,年輕人的身體再一次的一震,而隨之,在陸峰把最后一根銀針快速抽出后,那劇烈的顫抖在猛然一震后,變得輕微起來,而且三五個呼吸,年輕人的身體顫抖情況慢慢減弱,最終在一兩分鐘后,當委中處不再有黑紅的血液流出,年輕人的身體漸漸停止了抽搐顫抖。
“不抖了?”
除了尚文德之外,富態老者和他的老伴,以及老管家,臉上全都露出驚喜之色!
“小兄弟,是不是治好了?”富態老者此時哪里還有因為陸峰治療而心存的芥蒂,只要能夠治好兒子,那就證明這位尚醫師是對他,是他冒犯了人家!
陸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能夠感受的到他體內的內火,由于時間耽擱的太久,所以并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治療痊愈的!這排血之法,雖然起到很好的效果,但是并不能立即根治!”
說完,陸峰不理會三人失望的神色,轉頭看向尚文德,恭敬的說道:“師父,弟子治療完了!您看有沒有什么錯誤的地方?”
尚文德搖了搖頭,滿意的說道:“你施針的方法完全沒錯,而且起到的效果也很明顯,這個病人應該沒有什么大的危險,我再給他開個單方,抓點草藥熬制一下,給病人服用就應該漸漸好轉起來!”
老管家轉頭看了眼富態老者,本來他會以為,主人會滿心的歡喜,畢竟少爺有救了。可是當他的眼神掃過主人的臉龐,從他那不大的眼睛里,卻看出濃濃的冷笑和嘲弄。
一瞬間,老管家明白了主人心中的想法。
主人他,不相信這對中醫師徒啊!少爺雖然現在看上去好了不少,最起碼的渾身哆嗦模樣消失了,但是難保還會再次復發,或許是這個年輕的小子,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只是讓少爺身體不哆嗦罷了!
恩,主人心思緊密,他一定發現什么不妥之處,所以才露出嘲弄和冷笑的神色吧?
不過,老管家沒有開口,而是看著尚文德開好藥方,伸手接過來看了看,遞給富態老者。
富態老者微瞇著眼神,從單方上掃過,頓時,他心中更是冷笑連連,這姓尚的開的單方,其中上面有幾種是清熱屬性的藥材,如果兒子得的是熱癥,那還好說,可如果是寒癥,恐怕先前那些中醫就不是庸醫了,而這對師徒才是真正的庸醫。
他不敢冒險,因為他就一個兒子,如果按照這藥方抓的藥吃下去,吃死了自己的兒子,那他可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在沒有十全的把握之下,絕對不能夠服用這樣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