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潛。”庫多利神情凝重，下達命令。
神船發出轟鳴，龐大船身顯現出一道又一道銘文，層層烙印旋轉開來，將船身附近空間進行極限疊加，使其體積越來越小。
船身最后縮減至六十五米長，再也無法疊加空間向內收縮。
“嘖嘖，六十五米，好差勁，若是我們的七殺號，能夠縮減至五米長，且船身要比九頭鳳號龐大許多。”兩個隨意弄上船的老家伙呲牙咧嘴，對于九頭鳳號種種表現十分不耐，更不再避諱他們曾經是七殺號古神船船長的事實。
“我說二位，你們若是牛叉，就給小爺變出一艘古神船來，或者把九頭鳳號發展上去，否則別在這里添堵。”庫多利立起瞳孔，深知不能順著這二位，越是給幾分顏色，越給你開染坊。
“呸，小東西，你怎么就知道我們無法把九頭鳳號培育成古神船？不過，你要先給我們找到四座圣尊大墓形成四極。當然，若是有正常條件下晉升的幽靈君王，按照秘法拘禁起來，也能為九頭鳳號提供能源，進階成為古神船。”兩個老頭搖頭晃腦，在左右兩邊異口同聲說道。
“您老真敢想，普天之下誰敢去抓幽靈君王？等一等，正常條件下形成的幽靈君王？難道還有非正常條件下形成的君王比較容易捕獲？”庫多利十分好奇。
“呵呵，你看看你，作為神船船長，像你這樣孤陋寡聞，不覺得丟臉嗎？”左邊老人捋了捋胡須，講道：“正常條件下晉升的幽靈君王，其神威不可計量。曾經有傳聞，一位大君力敵五位圣尊，可想而知有多么威猛。可是呢！踏出最后那一步實在太難，聽說幽靈古國有些家伙另辟蹊徑。他們也能成為君王，雖然只比普通圣尊厲害上一籌，卻也是君王，你說是不是？”
“另辟蹊徑，那是什么道路呢？”庫多利向來喜歡刨根問底。
“笨蛋，老子又不是幽靈古國臣子，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再者說，這種事應該是幽靈古國的不傳之秘。哪里會搞得天下皆知？其實，做為一名神船船長，能做到‘博而不精’就已經很了不起。怕就怕有些人連見聞廣博都做不到。”老家伙不知道是無心道出此事，還是故意說給那些幽靈王者聽。反正沒有避諱。
“另辟蹊徑？”萬王之王雖然離得有些遠，可是以他的功參造化，又豈能聽不到？
有些幽靈王者面色陰晴不定，有些王者則喜怒不形于色，從臉上根本看不出心中想些什么。
“哼，這個和精神都分裂的老家伙比軍團長還能算計，這是叫我們玩命發展壯大，然后去幽靈古國大鬧一場。”圣主面色變冷，暗道：“老混蛋肯定知道些什么。憋著各種壞，讓我們去拼命。如果真有速成的法門，或者歷代幽靈君王的晉升經驗，恐怕連朕都要放手一搏。”
按下幽靈王者心緒躁動不說，神船不斷下沉。
其實，煙波坳不分前后左右，所謂的下沉只是相對神船而言。六十五米長船身用盡一切辦法想要融入那團深邃到極點的黑暗之中。
“預計距離十三萬八千公里，按照現在的下潛速度，兩個小時后到達。”有船員匯報道。
黑海神船所使用的距離刻度與人類聯邦不同。不過，當話音擴散出去以后，在精神層面產生微瀾，心領神會，很容易換算成人類所熟知的距離刻度。
“十三萬八千公里？”軒轅南星面色變了幾變。
要知道這個數字極為駭人，若是換做平時航行。也許連眨眨眼的工夫都不用。可是，這里是煙波坳最為深邃所在，說是發源地和絕世深淵都不過分，充滿莫測詭秘，問題就有些復雜了。
天夔族族長神眼放光，拍了拍腦殼道：“我知道了。先前洞悉的逝去歲月畫面，那無窮無量寶光就是從此地爆發而出，那個時間段以前的幽靈恐怕都已經投身于此。至于那位將九頭蛇活活釘死在石柱上的幽靈君王，是不是在寶物出現之時降臨此地，則不清楚。”
“嘿，這個大塊頭，說了等于沒說。”庫多利還以為有重要發現，結果認真傾聽，根本無關緊要，仍然不知出世寶物為何物，仍然不知此地有沒有幽靈君王。
庫多利已經想好了，如果真的與幽靈君王碰個正著，他肯定要落荒而逃，因為兩個老頭說話還算靠譜。想一想，再爛的幽靈君王也要比普通圣尊強上一籌，那還怎么打？有打的必要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卻被軒轅南星暫時統一起來，朝著共同方向前進。
煙波坳的核心地帶對于幽靈來說很有吸引力，只是同樣意味著危險。若是沒有神船，想進入那深邃的黑暗，也許會就此迷失，又或者被最深處的黑暗同化。
有神船庇佑，與沒有神船，那是截然不同兩碼事。不過，軒轅南星若想舉行召喚儀式，首先需要解決的，便是在深邃黑暗中開辟出一條相對安全道路來，否則很難讓煙波坳各部落響應。
“兩萬米！”
“三萬米！”
“五萬米！”
距離不斷拉近，很多幽靈聚精會神看著。
外面黑茫茫一片，沒有任何事物留存。可是，在這些幽靈王者眼中，卻并非如此。他們能夠看到眾多記憶碎片，就像萬古沉尸一樣，靜靜飄浮。無法看清原貌，可是那一層層微弱精神脈動卻帶著世所罕見韌性。
“必須生前擁有大功過，或澤及蒼生，被眾生贊揚。或屠戮萬民，被眾生詛咒，才能經受歲月淬煉沉淀，依靠那無窮無盡愿力或恨意，得以保存下來。”軒轅南星心中有了明悟，他來反物質宇宙，最主要目的便是見證與學習。
觀看萬族葬地，讓他受益匪淺，同時也領悟到，為什么反物質宇宙幽靈開啟靈智如此普遍。
不得不承認。反物質宇宙生靈已經進化到很高層次，他們在臨死前，或者急切的時候，很容易爆發出超常精神力量。無論詛咒，還是贊揚，皆能衍生出精神力量。所以，這些古代王者即便死去，只要生前建立起一番功業。無論美名，還是罵名，都能保留記憶碎片。尤其那些心智卓絕，卻又慘死的王者。更能恢復畢生記憶，有機會成為幽冥至尊。
很諷刺，若是那些受到屠戮的古人，知道他們的詛咒反而讓仇人死后轉生，肯定會大罵宇宙法則不公，讓壞人得勢。
不過，對于外族狠毒，未必就是壞人。
就像軒轅南星，屠戮的伯納人還算少嗎？不知道有多少伯納三族高手在念叨他。而他又修習黑暗能量，若是能找到相應法門，在世時利用眾生咒力和愿力，也許可以用來做許多事情。
“這里真的是萬族葬地，你們圣庭究竟做了什么？有如此多記憶碎片沉浮？不知道末世挖掘出多少墓葬，填在此處。”萬王之王覺得壓抑，禁不住問圣者。
“我亦不知。萬族遷往煙波坳之前，我已死在黑潮中，估計是幾名得力弟子把我的尸體搶出來，在后面的歲月中送到此地，希望他們的老師能夠轉生庇佑萬族。”圣者苦笑著搖了搖頭。
“此地過于沉重，真的是萬族葬地，不曾有假。”萬王之王略微失神。
“是啊！煙波坳乃萬族葬地，可是在這片星空下。最為繁盛之時，又何止萬族？結果所有繁盛落幕，璀璨大時代遭遇劫數。黑海啊黑海！本身就是一處巨大葬地，雖然保留下一座殘缺星系，有圣城存在，卻已經看不到昔日半點光輝。可悲亦可嘆。”龍力族刀王發出感慨。
就在這時，船身微微一晃，庫多利大叫：“注意，外界迅速變化，有極限波動碾壓，我們快要觸及煙波坳最為核心所在。”
起初，還是輕微搖晃。過不一會，就發展成為劇烈搖晃。
“轟，轟，轟，轟…”
排山倒海呼嘯聲傳來，軒轅南星不敢置信，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他趕忙拿出紫陌寶鏡，定住神船外面疊加空間，并且運轉黑白磨盤，準備接引雜亂無章記憶碎片進入。
“這？這是末世之時，所有進入煙波坳避難之人，死后化出的無邊戾氣。他們未能躲開宇宙最大劫數，心有不甘，種種心念，種種意志，種種希望摻雜在一起，形成氣候。”圣者落淚。
“唉！確實形成了幾分氣候，好像風暴一般，終年徘徊不去。先磨上幾圈，看看有沒有厲害角色，最好能發展出幾尊像圣主一般存在。”軒轅南星并不報太大希望，可是他必須先行掃清障礙，否則后面無法接引強大幽靈投效，光靠黑白磨盤去灌注能量催生，根本就忙不過來。
神船速度越來越慢，簡直可以用龜速來形容。
當軒轅南星借助紫陌寶鏡，穿鑿出一條通往船艙的通道，那眾生臨死前的惶恐意志，像是找到突破口一樣，瘋狂涌入。
“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里？快到媽媽這里來。”
“我的愛人，盡管你總是冷冰冰的，在最后這一刻，我要說，你很酷，我愛你。”
“為什么？為什么會破滅？為什么連煙波坳的黑暗能量都擋不住黑潮侵襲？我們，我們這是做了什么孽？不，我們沒有作孽，是這個宇宙，該死的宇宙，該死的時間，不應今世為人。”
“死了也好，死了干凈，就讓我干干凈凈死去，對塵世早已失去興趣。”
末世眾生意志極其龐大駁雜，軒轅南星靈機一動，用力震動紫陌寶鏡，取出銀敵吹起安魂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