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四)碧空響翼 “二百架?”有人驚訝的叫了起來。
“是的,在性能優異的新式飛機面前,戰列艦將是靶子。”楊兆中迎上了眾人的目光,肯定地答道。
“要是二百架飛機就夠了的話,超級戰列艦可真是危險了。”那位軍官笑了笑,顯然不太相信楊兆中的結論,“不光是日本人的那個什么‘超戰艦’,咱們造艦委員會那幫人要求建造的十二萬噸級巨艦,也可以休矣。”
“建造十二萬噸的巨艦純粹是浪費國力,根本沒有必要。”楊兆中聽出來了那位算是他長輩的軍官的話中的不以為然,臉色微微一紅,但他仍然堅持自己的意見,“巨型戰列艦是無用的擺設,頂多作為海軍精神的象征,起到振奮士氣鼓舞人心的作用。”
“小楊這個‘戰列艦無用論’,和我們說說就行了,可不要對一線的將士們說。”那位軍官笑著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慈愛之意,“要知道,當初‘共和’級和‘光榮’級退役的時候,可是有人叫嚷著要殺掉徐大總統和各部部長的。”
聽了對方的話,楊兆中點了點頭,又恢復了沉默。
“當年徐大總統和楊總長對此十二艘巨艦退役也是非常舍不得的,要知道這十二艘巨艦是徐大總統和楊總長耗費巨資和無數心血才弄出來的,就象是他們的孩子。”一位軍官回憶起昔年的往事,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他現在還記得,楊朔銘在碼頭觀看戰艦退役降旗儀式時那淚流滿面的樣子。
“徐大總統和楊總長當年需要從全局考量,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當時政府和國會都進行過討論。認為有這個必要。這不是一兩個人能負責的事。”另一位軍官說道,“我們雖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但也能體會個中的艱難,自古就是亂喊口號容易,老成謀國難。那些青年還是受布黨言論毒害太深,凡是理性一些的。不難想明白這當中的緣由就是了。”
“是啊!布黨政權現在仍然能夠在世界上生存,說明他們那些口號的誘惑力尤其對年輕人來說仍然很大,但咱們的小楊,怕是已經百毒不侵了,呵呵。”一位軍官看到楊兆中又有些失神的樣子,笑著說道。
“蘇維埃政權必然滅亡。”楊兆中說道。
“小楊對于在那些‘革命青年’當中流行的列寧主義,有什么見解?”一位軍官象是想要考較楊兆中的學問。笑著問道。
“列寧主義者本質上都是機會主義者,他們取得政權之前都是言必稱民主,列寧說,‘多一點光。讓黨員知道。’這句無恥的謊言欺騙了無數理想青年。取得政權后,列寧只強調無產階級專政,他那時又拋出了一句的名言:‘要無情的行動起來,無需考慮民主’。布哈林的話更直接:‘我們也許有兩黨制,但兩黨中一個當權,另一個進監獄。’布爾什維克曾經的同盟軍——社會革命黨就是這樣的下場。登上權力寶座的布爾什維克立刻翻臉不認人,歷史已經讓所有信奉列寧主義的國家都來了一次生靈涂炭。”
楊兆中似乎想起了什么,一雙眼睛竟然好似有烈火噴出。讓周圍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陳乾聲先生告訴我說:所謂無產階級獨裁,根本沒有這種東西。它只是黨的獨裁,結果也只能是領袖獨裁。任何獨裁都和殘暴、蒙蔽、欺騙、腐化的官僚政治是不能分離的。列寧的一切罪惡,乃是無級獨裁制之邏輯的發達…若不恢復民主制,繼列寧而起的,誰也不免是一個魔王。”楊兆中說道,“陳先生的預言極為準確,現在蘇聯繼列寧而起的斯大林,是比列寧還要可怕的魔王。”
“陳先生的見解一向很有見地。”一位軍官點了點頭,“小楊能得其所學,也是很幸運了。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們這些小的,會因為布黨的蠱惑想不開,走向國家民族的反面。”
“沒腦子的畢竟只是少數,現在的年輕人,可不象以前那么好糊弄了,給個什么‘主義’就起來。呵呵。”
“是啊!他們是伴隨著科學民主自由思想起來的一代,和咱們那會兒是不一樣的。”
聽著這些叔叔伯伯們對自己這一代人的議論,楊兆中想起了那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現在供職于總參謀部的兒時玩伴,不由得微微一笑。
在結束了會議之后,楊兆中驅車離開了海軍部情報局,他看了看表,又抬頭看了看天氣,駕車向郊外駛去。
過不多久,楊兆中的車,在一家名為“金飛燕”的航空俱樂部前停了下來。
楊兆中下了車,一位工作人員笑著迎了上來。
“您今天來得早啊,楊少。”對方笑著接過了他的會員證看了看,說道,“今天飛什么?”
“還是‘云雀’。”楊兆中微微一笑,說道。
“就知道您會選‘云雀’。”工作人員笑著說道,“不過,不光是您,現在來這里的不少人,都喜歡飛‘云雀’的。”
楊兆中和工作人員所說的“云雀”,是中國著名的“北洋航空”出品的高級教練機。
很快,做好的準備的楊兆中來到了機庫的一架“云雀”前,他看著機身上涂有漂亮的金色飛燕圖案的飛機,眼中閃過一絲亮色。
換好飛行服的楊兆中鉆進了飛機的座艙,工作人員幫助他發動了飛機,他熟練地駕駛著飛機駛向跑道,在跑道上跑了一會兒之后,他拉動操縱桿,以一個無比純熟的動作,將飛機拉了起來。
此時的楊兆中,想到家里的母親知道他又飛到天上瘋時那擔心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在家里,父親是一向支持自己參加這種運動的,但愛子心切的母親卻一直是反對的。雖然她不敢公開反抗父親的意志。
雖然在父親的影響下,母親也學會了開飛機。
事實上。中國的航空運動能達到差不多“普及”的規模。和自己的父親身體力行的大力推廣是分不開的。
楊朔銘對于中隊的建設一直是十分上心的,雖然他現在并不主管軍事部門,但卻在中國海陸空三軍中擁有極大的影響力。在楊朔銘的全力幫助下,蔡鍔的軍事改革計劃順利完成。蔡鍔采取了“寓兵于民”的辦法,通過加強教育和全民性質的普及軍事訓練,為未來的中隊儲備了數量眾多的掌握武器操作常識的合格兵源。在楊朔銘的蔡鍔等人的努力奮斗下,中國群眾性的國防組織如“中華國防和航空化學建設協會”等著名協會和俱樂部到今年年初已經擁有1700萬名會員。500多所航空、滑翔、汽車摩托化俱樂部則使幾十萬人(包括約20萬名初級飛行員)掌握了駕駛汽車、坦克和飛機的基本技能。許多人在這些學校和俱樂部只經過1年多的理論學習后,便被獲準開著各種型號的飛機翱翔于藍天。
為了發展工業,楊朔銘最大限度的縮減了中隊的軍費,雖然中國現在的作戰飛機數量不到1000架。但是民間的各種高性能教練機卻有數千架之多,P1M“云雀”系列高級教練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P1M“云雀”高級教練機是“北洋航空”研制成功的高性能教練機,配有大馬力的“凱旋8”(K8)氣冷發動機,采用先進的層流翼和自動空戰襟翼相結合的設計。配合當時獨步世界的風洞設計,造就了目前世界上飛行速度最快,航程最遠、格斗機動能力最好的高級教練機。
此時的天空中已經有幾架“云雀”在翱翔追逐,楊兆中知道他們在模擬著空戰格斗,不由得笑了笑,此時的他并沒有加入到這些人的行列當中,他不斷的加速,駕駛著飛機。不斷的爬升,飛向藍天。
每一次。只有置身藍天之中,他才能感覺到真正的自由和放松。
身下的大地漸漸顯得遙遠。而金色的太陽,卻似乎伸手可及。
此時“云雀”已經達到了高度的極限,楊兆中操縱飛機沖向太陽,在高空中來了一個漂亮的鷂子大翻身。
“楊少!楊少!您可悠著點兒我說!”
話筒里傳來了地面工作人員熟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帶有些驚恐的意味。
楊兆中朗聲一笑,他沒有回答,而是猛地操縱飛機沖向地面,看著大地在面前快速的放大,楊兆中似乎還是感覺不過癮的搖了搖頭。
“楊少!楊少!求您了!您要是出事了,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楊兆中又是一笑,他沒有說話,而是緊緊的盯著撲面而來的大地,突然猛地拉起了操縱桿,“云雀”的優異性能在這一刻表現無遺,飛機輕巧的恢復了水平,在呼嘯聲中從地面樹林的上方一掠而過。
“楊少!楊少!注意前面!”地面工作人員的急促呼喊聲再次響了起來,“前面有飛機!正沖著你呢!也在發飆呢!”
楊兆中緊盯著正前方,果然,另一架“云雀”也正以差不多的速度向自己迎面飛來。
楊兆中吃了一驚,對方顯然也發現了自己,飛機不由自主的左右晃了晃,象是在猶豫向左還是向右躲閃,此時兩架飛機相向而來,而且都飛得極低,楊兆中甚至看到了對方駕駛艙內的飛行員有些驚慌的眼睛。
完全是出于本能,楊兆中猛地向上拉起了飛機,而對方飛機似乎也象是有默契的那樣向右躲閃開來,以幾乎貼近地面的方式飛開,擺脫了這一次可能機毀人亡的撞擊。
向上拉起飛機的楊兆中在空中沒有象剛才那樣的來了一個鷂子大翻身,而是輕巧的降下了機首,快速的恢復到了水平的位置。
為了不讓地面工作人員的心臟病發作,瘋夠了的楊兆中將飛機恢復到了正常的速度,這時,剛才險些和他相撞的那架“云雀”飛到了他的身邊。
楊兆中轉頭望去,此時對方的飛行員已經離得很近。楊兆中注意到對方飛行帽的一角露出的一綹長發,他這才看清楚。對方是一位女子。而且是和自己母親的歲數差不多大的阿姨,不由得抱歉地向她雙手抱拳點了點頭。
對方的眼中本來滿是恚怒之色,但看到他道歉了,神色漸漸的趨于平和。楊兆中注意到在對方飛機的后座上。還有一顆帶著小號飛行帽的小腦袋,正好奇的看著自己。
楊兆中看到那是一個面容秀美的小女孩,不由得很是驚訝,小女孩淘氣地沖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楊兆中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女孩,不知怎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兩架飛機象是有默契的結伴返回了俱樂部的機場。楊兆中麻利地跳下了飛機,此時那位女飛行員將身子探出了座艙,摘掉了飛行帽,楊兆中立刻認出了她是誰。不由得難看地咧了咧嘴,他轉身剛想跑開,卻被對方叫住了。
“我就知道是你。”江雪瑩瞪了他一眼,跳下飛機,從工作人員的手中接過小女孩,將她放在了地上。此時小女孩還沒有從剛才的狀態當中恢復過來,她的腿還有些軟,象是要站不住的樣子。楊兆中快步跑了過去,扶住了她。
“江嬸好。”楊兆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頭。
“我來這觀察你好多天了。你總是這么玩命的飛嗎?”江雪瑩有些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問道。
“不都是。悶了的時候,就瘋一會兒。”楊兆中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在海軍部的工作很悶?”江雪瑩抱起了小女孩,看著他又問道。
“不是工作的問題,我就是有時覺得心里悶。”楊兆中不想再談這個,上前逗弄起她懷里的小女孩來,想迫使江雪瑩轉換話題。因為他能看出來,這個小女孩是江雪瑩的女兒,而作為一個母親,女兒是她最多的話題。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幾歲了?”
“我叫江靜亦,小名云娜,今年五歲了。”小女孩脆生生的回答道。
“來,哥哥抱抱。”楊兆中親熱的說著,從江雪瑩手中將她抱了過來,小女孩順勢摟住了他的脖子,一雙大眼睛頑皮地眨了眨,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看到女兒和楊兆中很是親密,竟然一點也不認生,江雪瑩禁不住在心里嘆息了起來。
她當然不能告訴楊兆中,自己的女兒和他,是什么關系。
“哥哥飛得真棒。”小靜亦對楊兆中說道,“我都看花眼了。”
“小云娜也喜歡飛行?”楊兆中這才想起來剛才她也在飛機里,不由得很是驚訝,“剛才飛得那么快,不害怕嗎?”
“我喜歡飛行。”小女孩張開了雙臂,比劃了一個夸張的動作,“我才不害怕呢!我將來長大了,要和媽媽哥哥一樣,成為飛行員!”
“你會有機會的。”江雪瑩看著女兒,面色由嚴肅轉為了柔和。
楊兆中抱著江靜亦和江雪瑩并肩向機場外走去,江雪瑩看著他,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問道:“東方白那小子,你最近見過他沒有?”
“沒有。”楊兆中說道,“聽說他前一陣子去了一趟西伯利亞,回來后這一陣子又開始‘閉關’了。”
“‘閉關’?”江雪瑩聽了楊兆中的回答不由得一愣。
“就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里,聽說他這一陣子在搞什么坦克戰術研究。”楊兆中答道。
“什么‘閉關’,‘閉門造車’還差不多。”江雪瑩有些好笑地說道,“你們這一茬子孩子啊,怪物可真不少。”
此時,關在自己房間里坐著打了一小會兒嗑睡的東方白,突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他有些奇怪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看了看銅爐里的焚香,有些奇怪的搖了搖頭。
和日本不修邊幅屋子都難以入腳的奇才秋山真之不同,也喜歡關自己黑屋子的東方白的房間相當的整潔清雅,各種資料和物品以及儀器工具都擺放得井井有條,他的房間是按照中國傳統的書房樣式布設的,各種陳役不但實用而且相當雅致,他本人也有著良好的衛生習慣,這一切可以說都是小時候在張孝準和楊朔銘府里受到的影響。只是嗜好紅酒的他弄得一地的酒瓶子讓這間書房的雅氣少了些許。
東方白想起了自己要找的一份資料,他站起身來,跨過地面上橫七豎八的躺倒著的幾個紅酒瓶子,來到了文件柜前,他打開柜門,在里面翻了一會兒,很快便將那份資料找了出來。
這份資料,是一位在西伯利亞的坦克部隊軍官寫給他的關于蘇軍的見聞。
盡管和美英法等國一樣,中國和日本這兩個“蘇維埃政權的死敵”后來也承認了蘇聯國家的存在,并正式建立了外交關系,還簽訂一系列的開發礦產資源方面的合作協議,但中國由于之前受布爾什維克之害過深,對蘇聯一直保持著極高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