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百二十七)武財神正文(一百二十七)武財神(一百二十七)武財神 “養鈿說笑了,我哪里是什么龍,北洋一名老卒而已。(本章節請登陸wapp://wap)”
王士珍似乎對“龍”這個詞有些感冒,他摸了摸胡子笑道,并且看了陳宦一眼,陳宦似乎沒有覺察出他眼中的責怪之意,臉上仍然帶著溫文有禮的笑容,目光始終落在楊朔銘身上。
“袁大公子一番盛情,向大總統保舉我當這個‘參戰軍督辦’,我這老朽之身,實在是難以勝任,”王士珍嘆了口氣,說道,“段芝泉現在又有病,我找不到幫手,只好來求瀚之了。”
聽了王士珍的話,楊朔銘立時明白了王士珍和陳宦的來意,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袁世凱的心計和手段。
對于王士珍重新出山的事,他用其實早就知道,但他沒有想到,袁世凱竟然會通過這種方式,在不給自己軍權的方式下,利用自己的才能為他的目標服務。
“王老太客氣了,軍事其實本非我所長,我只是僥幸打了幾個勝仗而已,當不起王老如此看重。”楊朔銘知道陳宦在觀察自己,他笑著請王士珍和陳宦坐下,用最為誠懇的語氣說道,“王老需要我做什么,盡管開口,無有不從。”
陳宦原以為楊朔銘會避嫌推脫一番,但卻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痛快,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驚奇之色。
“瀚之都這么說了,王老就不用再見外了。”陳宦笑著對王士珍說道,“有瀚之相助,這參戰軍的武備一項,王老就不用再擔心了。”
王士珍應該是真的有求于楊朔銘,聽了楊朔銘和陳宦的話,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實不相瞞,參戰軍的編練,我最愁的就是這武備一項。”王士珍說道。
“英國和法國不是答應提供給咱們參戰所需的武器裝備的嗎?”楊朔銘問道。
“英國人和法國人答應是答應了,但是落到實處卻有困難。”王士珍嘆了口氣,說道,“他們說他們國內的武器裝備供應現在也很緊張,一時間給不了咱們十萬人的武器裝備,外國銀行團也答應貸款給咱們了,但利息和折扣太高,總是談不攏,現在根本指望不上。”
聽了王士珍的話,楊朔銘明白了過來,不由得在心里大大的鄙視了一番協約國集團。
作為一個熟知歷史的穿越者,楊朔銘知道,王士珍說的應該是實情。
第一次世界大戰打到現在,交戰雙方的兵力和物資損耗都極為驚人,英法騰不出多余的物資裝備提供給中國,也不能說是找借口想要中國白出力。
“大總統的意思呢?”楊朔銘看著王陳二人問道,“咱們還要不要參戰呢?”
“大總統認為,還是參戰為好。哪怕是英法不出錢出槍,咱們也要參戰。”王士珍說道。
“這是為什么呢?”楊朔銘有些奇怪的問道。
“大總統認為,若我國能參加勝算較大的一方,并做出貢獻,在戰爭結束后,列強必當以大國相待。”陳宦回答道,“歐戰結束,列強元氣大傷,當無力再顧及東方,我國則可借此機會,以戰勝國和盟友的身份,要求廢除列強在我國之一切不平等條約,為國家今后的發展掃清障礙。”
“大總統雄才偉略,非常人能及,真乃曠代圣主。”楊朔銘讓自己的臉上寫滿了敬佩之意,拍了袁大頭一句響響的馬屁,“如果真的能夠實現,當是我中華萬民之之福。”
“當年日本就是在廢除了全部不平等條約之后,才真正走上了富國強兵之路的。”陳宦聽出了楊朔銘“曠代圣主”這個詞的隱藏意思,笑著說道,“我等不在其位,當然看不了大總統那么遠了。”
“因此大總統打算編練十萬參戰軍,赴歐洲參戰,而且海陸軍都要參戰,不管英國人給不給錢。”王士珍說道,“大總統本擬于各省抽調精兵,征集武器裝備和彈藥,但一來我軍此次抗倭之戰,無論人員還是裝備都損失很大,各省軍火此前便征調一空,沒有多少庫存,二來各省對參戰一事心有顧慮,多留兵不發,大總統甚以為憂,我亦無計可施,前幾日在集市閑逛,偶見有人售賣山東大捷之畫冊,上面所繪之槍炮戰車,我從未見過,看到下面標注為贛軍所裝備,我便想到了瀚之,特約陳次長一道前來,想看看瀚之有沒有什么辦法。”
王士珍說著,將一本薄薄的畫冊遞給了楊朔銘。
楊朔銘有些好奇地打開了畫冊,畫冊的第一頁,赫然畫著幾輛履帶式的雙聯裝炮塔鐵甲戰車(雙炮塔坦克),正穿行在街巷當中,戰車的后面,是荷槍實彈的中國戰士,在街巷的另一頭,則是一隊面帶驚恐之色的日軍。
這幅畫的下方,寫著“霹靂車”三個字。
看著“霹靂車”這個名字,楊朔銘不由得笑了起來。
楊朔銘翻到了下一頁,畫面上描繪著的,是幾名中國炮手在操縱一門大炮向海面上開火,海面上行駛著數艘掛日本軍旗的軍艦,在這門大炮的炮位附近,還有類似的幾門大炮在向日艦射擊,海面上的日艦,有的已經起火沉沒,有的則冒出了滾滾的濃煙。
從這幅畫上的大炮的細部特征來看,這些大炮就是贛軍裝備的180毫米重型榴彈炮。
楊朔銘將畫翻到了第三頁,畫面上描繪的是一群雙翼飛機,機首的機槍噴吐著長長的火舌,正向地面上的日軍士兵掃射,日軍被打得人仰馬翻,四散奔逃。
“大總統對瀚之為贛軍配備的這些武器極為贊賞,”陳宦說道,“大總統說,這些武器顯示了我華夏的科技力量,也是我國得以戰勝日本的力量源泉。”
“如此先進武器,如能現身異域,當可壯我國威,使列強不敢小覷我國。”王士珍說道。
“大總統為了讓‘參戰軍’盡快成軍,打算借才贛省,抽調贛軍部分官佐及武器裝備入‘參戰軍’,但山東臨近日本海面,贛西又接近福建,為防范日軍侵犯,又不能過份削弱贛軍,”陳宦緊盯著楊朔銘的眼睛,說道,“如今確是兩難,瀚之看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我在贛西雖然打下了一點底子,但生產小型槍炮和飛機還可以,重炮和這鐵甲戰車,都是將圖紙發到美國,在美國各廠訂購后組裝運回來的。”楊朔銘說道,“為今之計,就是一面整合國內各廠,加緊時間生產槍支彈藥,重炮和艦船等重型武器,仍在美國訂購。”
“在美國訂購這一塊兒,瀚之應該是有路子的,只是這錢的來源難以解決。”王士珍有些惱火地說道,“外國銀行團上一次借給咱們的錢,除去折扣,實際到手的根本沒有多少,贛寧之役后基本就沒了,這一次他們想要讓咱們出兵,貸款利息還這么高,簡直在卡咱們的喉嚨。”
聽了王士珍的話,楊朔銘和陳宦相對對默然。
楊朔銘當然知道,王士珍說的是哪一次的事。
在袁世凱就任中華民國正式大總統之后,由于中國政fǔ的財政困難,外債累積達1100萬英鎊,于是袁世凱向外國銀行團進行了“善后大借款”(這些錢主要用于抵還外債和政fǔ日常開支,并不是用來向革命黨人開刀的軍費),但列強出于加強對中國的控制的目的,有意通過政治借款來操縱中國政局,“善后大借款”條件嚴酷,這次借款期限特別長,達四十七年,為從來所未有,借款總額為2500萬英鎊,但借款折扣很大,中國政fǔ實收八四,實得2100萬英鎊,年息高達5厘,累計須付息達42853597英鎊。利息總額竟達實收額的二倍,而按實收額計算,實際利率高達年息5.95%。根據合同的規定,善后借款的主要部分用來抵還外債和準備賠償外國人在辛亥革命中的損失之用。計歸還“庚子賠款”287萬英鎊,不久到期的外債約139萬余英鎊,預備賠償外國人因革命所受損失200萬英鎊,共計約1078萬英鎊,占實收額的一半還多。轉手之間,銀行團在外國金融市場上募集的款項,仍然落入了列強的腰包之中。而袁世凱政fǔ能用于行政的經費,只能供六個月之需,轉瞬即盡。對中國政fǔ來說,“善后大借款”是一次高利盤剝,列強通過對善后借款用途的稽核,通過對審計院的干預,也就監督著中國的財政;而通過監督和控制中國財政,列強就可以達到操控中國政局的目的。
而這一次,列強既要求中國出兵,卻又在借款利息和折扣上作文章,最終目的,仍然是害怕失去對中國財政的控制權。對此,中國國內的有識之士也看得非常清楚,一位記者曾經在報紙上憤慨地說道:“外國銀行團最為無理之行動,即在屢次迫我取消別國借款,及既經取消后,則彼又不肯付款。…此次彼玉我國出兵,而論及兵費,又一毛不拔。一國至受人欺凌至此,吾人真乃生不如死也。外國銀行團今已純粹一外交性質,綜言之,即外國國際保證監督中國財政之委員會,并殖民銀行之總匯是也。”
“請王老和陳次長轉告大總統,這錢的事,我來想辦法。”楊朔銘突然說道。
聽了楊朔銘大包大攬的話,王士珍和陳宦全都吃了一驚,二人用驚疑不定的目光看著他,仿佛他吃錯了藥一樣。
“瀚之打算怎么做?”王士珍問道。
“向美國人貸款好了。”楊朔銘知道他們倆已經讓自己剛才的一句話給嚇怕了,微微一笑,給出了答案。
“上一次美國方面不滿英法俄日借貸款控制我國財政,已經宣布退出外國銀行團。”楊朔銘說道,“美國人這么做,也是想鼓勵國內財團對我國投資,同英法俄日等國相抗,咱們現在不妨利用一下這個機會。”
聽了楊朔銘的建議,王士珍和陳宦對望了一眼,久久沒有說話。
在威爾遜連任美國總統之后。美國國內各大財團曾就關于美國政fǔ對華投資的有關政策提出了質詢,美國政fǔ隨后發表聲明,撤消了對美國財團參加“善后大借款”的支持,美國財團于是宣布退出外國銀行團。這個被稱作“威爾遜宣言”的美國政fǔ聲明,表面上是出于“道義”上的理由,即所謂“借款的條件近乎損害中國本身的行政獨立”,但實際上,則是因為美國在銀行團內的處境孤立,并對俄國和日本在中國的勢力范圍劃分的強烈不滿,為貫徹美國一直以來倡導的“門戶開放”政策打入中國市場,美國政fǔ才決心退出銀行團。所以這個聲明中說:“現在的合眾國政fǔ將鼓勵并支持為給予美國商人、制造商、承包人及工程師以銀行的及其他金融方面的便利所必需的立法措施,他們現在是缺乏這些便利的。而如果沒有這些便利,則他們與他們的工商業方面的對手們比較起來,將處于一種極端不利的地位。這是現政fǔ的責任。這是它的公民在開發中國方面的主要的物質利益。”
“我在美國的時候,接觸過不少美國財團的代理人,美國政fǔ現在支持美國財團對我國的投資,我國大可繞開銀行團,同美國方面接洽,”楊朔銘說道,“銀行團如果知道了消息,只怕不會再堅持那么高的利息和折扣了。”
“這倒也是個辦法,可以讓大總統試一試。”陳宦點了點頭,“聽剛才瀚之的意思,是不是已經有借款的路子了?”
楊朔銘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對于楊朔銘來說,他當然決不會告訴他,他提出來的向美國人借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楊朔銘的回答明顯讓王士珍興奮不已,在又商談了一些細節之后,王士珍和陳宦才告辭而去。
楊朔銘送走王士珍和陳宦后,看了看桌子上擺放著的王士珍送給他的那本畫冊,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這是他出的主意?”袁世凱聽了陳宦的匯報,有些吃驚的問道。
“對。”陳宦點了點頭,答道,“他答應贊襄參戰軍軍務,先為參戰軍置辦一批槍炮和戰車。對于抽調贛軍官兵充實參戰軍一事,他沒有表示異議。”
“他竟然能想到這一點,可見他確實熟悉這方面的事情。”袁世凱說道,“也許他真的能在實業方面做出點成績來。”
“此人很有生財之道,上一次起獲逆黨贓款四百萬元,他全數上交,毫不在意,一方面是為了博取大總統信任,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他生財有道,看不上這區區四百萬元之數。”陳宦說道,“如果他真的安心于經營實業,我覺得大總統不妨多支持他一下,也算是開辟了另外一個財源。”
“你是說咱們除了梁財神,可能又多了一個楊財神?”袁世凱聽了陳宦的話不由得失笑。
“有這個可能。”陳宦笑了笑,說道,“不過,財神也是分文武的,總的來說,還是文財神比武財神要好一點。”
“財神嘛,當然是多多益善的好了。”袁世凱笑著坐了下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管他是文財神也好,武財神也罷,只要肯為我所用,就是好財神。”
“大總統所言甚是。”陳宦的臉上仍然保持著微笑,此時的袁世凱并沒有聽到,陳宦在心里發出的那一聲冷笑。
“段芝泉那里你去過沒有?”袁世凱放下了楊朔銘的事,突然將話題轉到了一直稱病在家的段祺瑞身上來。
“我去過兩次,都沒有見到他。”陳宦說道,“段夫人說他這一陣子病得很重,無法見客。”
“要是真病的話,倒也無妨,”袁世凱的眉頭皺了皺,臉色也變得陰郁下來,“就怕他是裝病。”
“參戰軍督辦,本來以段總長出馬最為合適,”陳宦有意無意的說道,“段總長病得其實tǐng不是時候的。”
“他其實是在怨恨我奪了他陸軍部的權,”袁世凱冷笑了一聲,“自從陸海軍統率辦事處成立,他就沒少給我臉子看。”
聽到袁世凱這么說,陳宦不吭聲了。
“等我叫克定過去一趟吧!”袁世凱沒有再就段祺瑞的問題深說下去,“希望他不要執迷不悟。”
“大公子去再好不過了,”陳宦點頭說道,“這一次王聘卿能出山,大公子的功勞不小。”
袁世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陳宦隨即告辭,袁世凱回到桌旁,看到報紙上關于“請愿團”成立的公告,臉上現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1916年12月12日,凡爾登戰役結束。
1916年12月20日,協約國集團宣布取消對中國的武器禁運。
1916年12月25日,英法俄日四國銀行團同中國政fǔ達成秘密借款協議,中國得到銀行團低息貸款1500萬英鎊,用于編練“參戰軍”、購置槍炮艦船等武器裝備,準備參加對德作戰。由于貸款是在圣誕節達成,史稱“圣誕借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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