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前“人和鹽礦”的運行狀況來看,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產生不可估量的利潤。
“爹一想到他的股份能分多少紅利,怕是連覺都睡不好了。”黃韻芝想象了一下父親在分紅時可能出現的樣子,不由抿嘴笑了起來。
“按股分紅,你的紅利也不會少了。”楊朔銘看著他說道,“這樣正好有錢把你父親在藥坊的投資還上,別人給的畢竟是別人的,免得將來…”他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是啊,你這個‘上門女婿’,將來可是很容易受到排擠的。”黃韻芝明白他在說什么,微微一笑,表示她理解,“要不,我也不會和你來這里貓著了。”
黃韻芝之所以同意和楊朔銘將家搬來地洞堡,一方面是為了她能夠就近照顧楊朔銘的飲食起居,另一方面,是不想占用自己娘家的住宅。
自己的后娘雖然對自己一向不錯,但作為自己父親的續弦,她畢竟給父親生了兩個兒子,在這個“重男輕女”“母以子貴”的時代,對于自己和丈夫在家族中的地位,黃韻芝是十分清楚的。
“我把老吳給挖過來了,岳丈大人沒不高興吧?”楊朔銘聽了她的話,呵呵一笑,又問道。
“那倒沒有,”黃韻芝說道,“吳頭兒來我們家的時間其實也不長,再說吳頭兒做事一向精細,他選擇上咱們這里來,肯定已經安排好接替他的人了,要不然父親也不會放他走的。”
“今兒個是除夕夜,是該吃團圓飯的時候了…”楊朔銘望著窗外的夜空,話還沒有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了陣陣狗吠聲,緊接著便是陣陣凄厲的槍響!
“好象是門樓那邊!”
現在的黃韻芝對槍聲已經不怎么害怕了,她一邊凝神傾聽著槍聲,一邊舉起了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四周后,便判斷出了槍聲的準確方向。
“大過年的也不讓我消停。”楊朔銘的“超級電腦眼”也給出了同樣的提示,他看了看窗外,飛快地取過了自己的盒子炮。
“外邊冷,你就別過去了。”楊朔銘看見黃韻芝拿過她自己的佩槍,立刻阻止道,“別忘了,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聽了他的話,黃韻芝臉上一紅,她下意識地瞅了瞅自己的小腹,點了點頭。
楊朔銘收拾停當,在愛妻額頭上輕輕一吻,轉身下了樓,而這時,幾個人的身影已經候在了大雪之中。
“楊先生。”看到楊朔銘走了出來,雷把頭、趙二虎和幾名保安隊員們迎了上來。楊朔銘看到穿著新式軍服神采已不同往日的隊員們,注意到了他們當中的六個比較矮小的背著馬槍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笑。
“你們六個別過去了,”楊朔銘對六個孩子說道,“在這里保護干娘吧。”
“是!保證完成任務!”為首的劉致遠——也就是劉小七,楊朔銘為他起了新名字——向楊朔銘正色敬了個軍禮,帶著另外五個孩子向黃韻芝住的小樓跑去。
楊朔銘看著其他人點了點頭,拔出了盒子炮手槍,擺了擺手,頂著風雪向門樓的方向跑去。
“什么情況?”楊朔銘來到了堡門樓,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問道。
“來人差不多有上千來號,說是什么張司令的兵,要進來抓逃犯。”堡門樓上的一位保安隊員有些擔憂的向楊朔銘報告道。
楊朔銘聽著外面不時傳來的粗野的吆喝叫罵聲,眉頭不由得一皺。
“大半夜的,誰他娘的能分清楚他們是哪處的官兵?”趙二虎罵了一句,“我看就是土匪!他們這是知道這里成了寶地,想要來搶山頭來了!”
“弄不好就是土匪改編的。”雷把頭也點了點頭,說道,“前些日子徐頭兒還說過呢,說姚昌奎有受招安的跡象…”
楊朔銘想了想,對趙二虎說道:“讓他們的頭兒近前說話。”
趙二虎答應了一聲,舉起步槍對準了夜空,扣動了扳機。
隨著刺耳的槍響,遠處瞬間安靜了下來。
“對面的!誰是管事的!過來一個說話!”趙二虎扯開了嗓子,暴喝了一聲。
趙二虎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開去,在山谷當中回蕩著,許久才平息下來,楊朔銘看著遠處的火把似乎還在增多,下令值班的迫擊炮做好發射準備。
在楊朔銘為保安隊訂購的無縫鋼管和鋼材及一些機械設備運到之后,經過日夜趕工,保安隊又多了二十門新造的迫擊炮,由于材質的不同,這些新炮的構造雖然和原來的兩門炮一模一樣,但質量比頭兩門炮要好得多,楊朔銘用它們替換下了原來服役的那兩門“純血統土迫擊炮”,主要是擔心原先兩門炮的炮管和構件鋼質不純,防備發射次數過多,產生意外。
在“人和”公司成立之后,保安隊的規模也進一步的擴大了,一支分隊常駐于礦區和公司總部,而為了加強地洞堡的防御力量,六門新造的迫擊炮被楊朔銘調到了這里,有兩門就布置在這堡門樓上。
“什么管事的!會不會說話!老子是第五混成旅旅長劉文選!”遠遠的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聽到“劉文選”這個名字,趙二虎沖楊朔銘咧了咧嘴,他看到楊朔銘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劉文選也是有名的土匪頭子,外號劉大麻子,他占據的是在永寧縣城東邊的鐵芒山,距離雙龍鎮可以說很遠,但這一次竟然出現在了地洞堡外,著實讓楊朔銘有些意外。
“什么功夫成了第五混成旅了?”雷把頭問道,“他們這是受招安了?”
楊朔銘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原來是鐵芒山劉大當家的到了,失敬失敬!大過年的,劉大當家的怎么有空來這里逛山了?”
“上面說話的是楊掌柜吧?”劉文選聽出了楊朔銘的聲音,高聲回答道,“你應該叫我劉旅長!李都督封我當旅長了!我們現在是第五混成旅,歸第六師張司令管轄!”
楊朔銘聽了劉文選的答話,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他當然知道,對方說的“李都督”應該就是袁世凱任命署理江西都督職務的北洋軍大將李純,而那個什么第六師的“張司令”,則是臭名昭著的張敬堯!
“什么李都督張司令!沒聽說過!少他娘的來這里嚇唬老子!”脾氣急躁的趙二虎有些惱火地說道,他的聲音雖然放低了,但還是讓對方聽了個清清楚楚,立時引來一片叫罵聲。
“劉旅長深更半夜的來這里有何貴干?”楊朔銘高聲問道。
“聽說這邊兒來了幾個毛賊,張司令要我帶著弟兄們來拿剿,毛賊沒擾害楊掌柜吧?”劉文選說道,“楊掌柜開辦鹽礦,周遭兒百姓都跟著受惠,張司令格外關照,不能讓毛賊壞了礦上的事!”
聽了劉文選的回答,楊朔銘明白了張敬堯派他來這里的目的,眼中瞬間閃過凌厲的光芒,嚇了他身邊的趙二虎一跳。
作為中國歷史上有名的常敗將軍和草包軍閥,張敬堯打仗的本事不行,燒殺淫掠的本領卻是一流,這一次很顯然是知道了亂石山發現了鹽礦,來搶財源來了。
想到張敬堯竟然通過收編土匪的辦法來搶劫民財,楊朔銘對他的鄙夷更深了一層。
“多謝劉旅長關照!區區幾個毛賊,礦上保安隊還對付得了!”楊朔銘朗聲一笑,說道,“不勞劉旅長和張司令費心了,請回吧!”
“姓楊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劉文選有些惱羞成怒的大叫起來,“你以為我這上千號人馬,是白來你這里的么?”
“滾你娘的!賀黑驢和姚昌奎都栽在咱們這兒,怕你鐵芒山這點兒豆腐渣人馬!”趙二虎沒等楊朔銘回答,便惡狠狠的一嗓子吼了出去,“不怕死的盡管上來!”
“好!我就讓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東西瞧瞧!我這千八百號人馬,就是豆腐渣,也要撐破你的肚皮!”劉文選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歇斯底里,“弟兄們!給我上啊!”
隨著他的嚎叫聲,槍聲立刻密密的響了起來,緊接著便有子彈飛了過來,打在了堡門樓的石墻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盡管遭到了攻擊,但保安隊員們卻并沒有顯得慌亂,他們一個個從容不迫的在各自的戰位做好了戰斗準備,盡管他們的人數很少(大部分人回家過年去了,留下來的僅是少數值班人員),但沒有一個人有畏懼的神色。
由于此前保安隊就經過了兩次同土匪的硬碰硬式的大規模交戰,都打得土匪落花流水,特別是擁有威力強大的新式輕便火炮之后,保安隊已經對土匪不再感到畏懼了。加之此前楊朔銘按照先進的方式對他們進行的訓練,保安隊員們根本沒有把眼前的上千名土匪放在眼里。
楊朔銘側身伏在了墻邊,沖早就蓄勢待發的迫擊炮了個手勢。
迫擊炮手點了點頭,將手一松,一發迫擊炮彈落入炮膛,接著便“嗵!”一聲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