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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沮喪

第121章慈寧宮  太后一身朝服,端坐在鳳座上,‘陰’沉著臉,少有地顯‘露’出威儀。

  蔣若男,靳紹康,太夫人一起跪在底下。

  “靳‘門’黃氏,你可是對皇上的賜婚不滿?”太后看著太夫人沉聲問道。

  太夫人向著太后磕了個頭:“臣‘婦’不敢。”

  “即是如此,為何若蘭進‘門’未滿半年,妾室就懷有身孕?你這明明就是藐視皇家!”太后的聲音越來越利。

  蔣若男在心中暗暗咋舌,太后平時溫吞吞的,可一旦發起火來,卻是這么可怕,不知她待會得知自己不愿同房后,會怎么責備自己?

  說到底,蔣若男今時今日還能在侯府里‘挺’直腰板做人,絕大部分的原因還是因為太后,萬一連太后都不支持自己,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太夫人不卑不亢:“太后,臣‘婦’絕無此意。”

  太后臉‘色’稍霽,“既然如此,你應該明白怎么做了。”如果于氏不是皇上親封的貴妾,她早就一杯毒酒送到侯府斬草除根了,何至于現在如此麻煩?

  蔣若男心中一咯噔,太后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她想要太夫人‘弄’掉于秋月腹中的孩子?

  太夫人抬起頭,看著太后,道:“太后,臣‘婦’不能這么做!”

  太后用力拍向鳳座扶手:“大膽!靳‘門’黃氏,你竟敢頂撞哀家?”

  “太后,臣‘婦’一直厚待若蘭,心疼若蘭,一直盼望著若蘭能給安遠侯生下長子。可是就在早些時候,臣‘婦’才發現一直心疼的媳‘婦’竟然不肯跟安遠侯同房,這說明,若蘭一直都沒將自己當成安遠侯府的人,妾室不能在正室進‘門’后半年有孕是不錯,可是那是在正室一心一意為夫家的情況下,現在妾室在喝了‘藥’的情況下還能懷上身孕,說明這是天意,既然若蘭沒將自己當成侯府的媳‘婦’,為什么臣‘婦’就不能留下這個老天爺賜給侯府的孩子?”

  說著,太夫人又磕了個頭:“太后一向仁慈,請體恤我兒小小年紀就上戰場,幾年以來一直為朝廷出生入死,盡心盡力,以至于到現在都沒有子嗣,請太后發發慈悲,為我靳家留下這一絲血脈,以續香火傳承。”

  太夫人這一番話說的不緊不慢,聲音不高不低,可是字字鏗鏘,頗為有力,讓太后一時無言,也讓蔣若男心生佩服。

  在當權者面前還能保持這份氣度,果然不愧為侯府掌權者!

  不論是過世老侯爺,還是如今的安遠侯,都是對朝廷立有大功的人,而靳家嫡系一脈人丁單薄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如今太夫人又字字句句都落在最被大家所重視的香火傳承上,讓太后也沒辦法在毫無理由之下做出過分的事情。

  更何況,蔣若男的做法也實在說不過去。

  可是不管怎樣,太后絕不容許若蘭在靳家受一點點的委屈,妾室先生下庶長子,不僅在臉面上過不去,更重要的是,會在將來帶來很多麻煩,她身體不好,還不知能活多久,所以在她活著的時候要為若蘭掃清一切障礙!

  “黃氏,你口口聲聲說是若蘭不愿同安遠侯同房,可是據哀家所知,卻不是這么回事。”太后看向蔣若男,一字一句地說:“若蘭,到底是你不愿與安遠侯同房,還是安遠侯不愿與你同房呢?你跟哀家說清楚!”

  聞此言,太夫人心中大怒,太后是要顛倒黑白嗎?可是就算大后要顛倒黑白,她又能怎樣?

  太夫人低著頭,忍氣吞聲,雙手緊握住拳。她轉過頭看向身邊的蔣若男,目光中幾乎冒出火,有太后如此袒護,她還不趁機將黑水倒在侯爺的身上?難道今后闔府上下都要看她的臉‘色’不成?難道她要求專寵,就如她的意不成?

  靳紹康的心情很復雜,太后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她容不下秋月肚中的孩子,他如果承認下一切,會讓若男少受很多責難,可是那個孩子只怕保不住了…

  那個,畢竟是他的骨血…

  所有人都沒有出聲,大殿里有一種壓抑的寂靜。

  蔣若男抬起頭看向太后,太后緊盯住她,目光中有很明顯的暗示意味。

  “若蘭,告訴哀家,是安遠侯不肯與你同房對不對?”只要把過錯都推到安遠侯的身上,她就有理由將那貴妾肚子里的孩子‘弄’掉而不招人非議。

  這一句,幾乎是赤/‘裸’/‘裸’地教唆了。

  不過誰又敢說太后半句不是?

  “太后,”蔣若男向著太后磕了一個頭,“不管安遠侯的事情,是若蘭不肯跟他同房。”

  雖然她討厭于秋月,可是她沒道理要‘弄’掉她的孩子,自己不肯跟靳紹康同房,難道還不肯他有孩子?這未免也太霸道了!

  太夫人有些意外地看了蔣若男一眼,而靳紹康面上卻沒有任何特別的表情,像是早已經知道她會如此說一樣。

  太后沒想到蔣若蘭會這么說,她皺起眉,深吸口氣,然后看著蔣若男,再一次強調:“若蘭,你不要怕,和哀家說實話,一切都有哀家給你做主!”

  蔣若男向著太后再磕一個頭:“太后,若蘭說的都是實話。是若男不想和侯爺同房。”

  太夫人轉過臉,神情緩和下來不少。

  這時,一旁的靳紹康忽然出聲:”太后,此時皆是因我而起,是微臣之前傷了若蘭的心,若蘭才會如此,請太后不要責怪若蘭,一切罪過,微臣一力承擔。”

  “康兒,不要‘亂’說話!”太夫人急道。

  蔣若男也拉了拉他的袖子,靳紹康轉過頭,看著她安撫地一笑,像是在說,放心,一切有我。

  太后抿著嘴不出聲,目光從他們身上冷冷掃過,過了一會,方抬起頭,拍了一下扶手,沉沉地吐出一口氣:“黃氏,安遠侯,你們暫且退下,若蘭,你留下,哀家有話問你。”

  兩人依言退下。蔣若男仍然跪在地上。

  太后走下鳳座,緩緩走到若男的身邊。

  “看樣子,哀家是枉做小人。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嗎?剛才你只要附和我一句,我就能為你將那個孩子除掉!”

  蔣若男抬起頭看著太后,緩緩道:“太后,若男能明白太后愛護若男的心意,若男知道太后這么做全是為了若男。”

  “既然知道,為什么不按我說的做?”

  蔣若男向著太后一磕頭,“太后,如果您真是為了若男好,請答應若男一件事。”

  太后輕嘆口氣:“良機已失,如今哀家還能為你做什么?”

  蔣若男看著太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太后,請幫我想辦法解除我和安遠侯的親事。我知道我們是圣旨賜婚,和離很困難,但是,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事到如今,正是和離的好機會!

  “你說什么?和離?”太后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當初不是你一心一意地想嫁給他,如今圣旨已下,親事已成,又要和離?若男這可不是兒戲,容不得你胡鬧!”

  蔣若男扯住太后的衣裙,急忙說道:“太后,我沒有胡鬧,當初若男沒有想清楚,一時沖動求了圣旨,可是嫁過去后,方知事情與想象有很大的出入。太后,若男想像娘親一樣,找一個像父親這般一心一意待我的夫君,安遠侯如今有妾有子,若男不想再留在他的身邊。”

  “若男…”太后忽然彎腰將她拉起,聲音忽然柔和下來,“這世上…這世上又有幾個男子能像你父親…”太后別轉臉去,眼角有些濕潤。

  “太后…”蔣若男有些奇怪,怎么每次說到父親,太后的神情都這么‘激’動?

  好半天太后才穩定了情緒,轉過頭來,她拉著蔣若男的手,道:“若男,圣旨當初是你當著大家的面求的,如今你又要和離,你將圣旨置于何地,如果皇上答應你,只怕言官們不會坐視不理。朝廷的圣旨豈是你相求就求,想悔就悔的?而且你的理由委實牽強,到時候言官們一定會讓皇上制你個大不敬之罪!若男,此時一旦鬧開,結果或許連我都不能控制!”

  “這么嚴重?”蔣若男怔怔道。她雖然想和離,想自由,但是并沒有打算拿自己的生命作‘交’換。

  “這是圣旨,你以為是普通百姓想和離到官衙去一紙文書就行?這件事情你跟我說說就好,再也不要跟別人提起!”太后的神情語氣都頗為嚴肅。

  “難道我一輩子都要呆在侯府?”蔣若男低著頭,喃喃道。

  “我看安遠侯也不是對你毫無情義,否則剛才也不會為你說話。至于妾室…”太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免不了三妻四妾,你就算離了侯府再嫁,難道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或許情況更不堪!”

  蔣若男心中充滿沮喪,已經沒有力氣回應太后的話。

  太后繼續道:“我看安遠侯別的都很好,就是那個庶長子是個麻煩,不過沒關系,這次不行,我們下次再想辦法。”

  蔣若男搖搖頭:“不用了,太后不用管那個孩子。就算這個孩子沒了,誰能保證沒有下一個孩子?對我來說,是不是長子沒有區別。孩子是無辜的,隨他去吧。”

  太后看了看她,然后將她摟在懷里,“孩子,你怎么跟你父親一個樣子,都是這么一根筋,都是這么容易心軟,你讓我拿你們怎么辦?”她擁著蔣若男,雙眼怔怔地看向前方,思緒飄到很遠的地方。

  “倩怡,不管結果怎么樣,我對你的心永遠都不會改變。”

  “倩怡,你為何要這么做,你明明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你這么做是害了柳兒。”

  “倩怡,你不要再勸我了,你說要讓柳兒代替你留在我的身邊,如今柳兒已死,我的心也死了。我只想好好帶大若蘭,有時候看著她,我就想,差一點,她就成了我們的孩子…”

  “倩怡,我這一生能有和你的回憶已經足矣,我死后,你幫我好好照顧若蘭…”

  伯遠,伯遠,你看看,若蘭和你一般是個癡人,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若蘭…

  伯遠…

  太后心中劇痛,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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