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數日,沈洛年倒是難得地認真,一連數日都留在屋中,除了偶爾與黃清嬿、狄韻見面,其他的事情一律不管,每天除了修煉,就是專心背誦狄韻提供的三個新咒語——這是狄韻用盡各種手段,強逼脅迫沈洛年答應的工作,連十八撩亂都要他暫且放下,還把黃清嬿也拉來幫忙,弄得沈洛年與兩人見面的第一件事就是背書,讓他覺得十分痛苦。
不過今夜卻是例外,不用練功也不用背書,狄韻和沈洛年兩人已約好要去一趟山口鎮。
有關對付黑石的陰謀詭計,沈洛年今夜要正式移交給狄韻處理,反正狄韻黑心狡詐、金趾老奸巨滑,一人一妖、兩方合作,想必會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自己就不用湊熱鬧了。
不過沈洛年也怕狄韻拿自己的名義胡搞,這方面早已和金趾確認清楚,納金族雖然之前總躲著他,但畢竟是誓約所限,被沈洛年當面抓到之后,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聽命,為了日子好過,前兩日報紙還順著記者會的內容,好好吹捧了沈洛年一番,只不過沒人提醒不關心時事的沈洛年看報紙,倒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白費工夫。
黑石與人類為敵之事從赤濤口中探出之后,已經往上呈報,只不過那時還不知道細節,如今沈洛年找到納金族,這才終于弄清楚事情始末,此事畢竟嚴重,不能繼續瞞著,狄韻考慮數日后,決定把自己和納金族有來往的事情和盤托出,并把納金族與黑石的誓約,說成是黑石要脅所導致…當然必須隱瞞沈洛年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至于跟納金族挪用資金之事,就算不提,知道的人一定都會心底有數,只不過能藉此挖出黑石之事,畢竟功遠大于過,想來到時也沒人會理會那些枝葉細節,反而可以把這個不怎么光彩的污點順勢抹平。
既然作了決定,狄韻在稟告葉瑋珊之前,當然必須和納金族先取得一定的默契,于是約定今夜在沈洛年引薦下,再碰一次面。
這論劍館沈洛年來了幾次,每次的角色都頗不相同,干過賭客、做過跑腿、當過刺客,都比不上今日的獨特——竟是以“太上老板”的身分出現。
不過沈洛年卻不是來享受的,讓狄韻和金趾見面后,沈洛年只簡單告訴金趾自己的原則,關于黑石的問題,他直接扔給狄韻和金趾處理,自己卻溜去稚嬉堂找兩小去了,反正陰謀詭計自己是想不出來的,讓這兩個奸詐家伙去產生化學變化吧。
離開論劍館的沈洛年很快地飛落稚嬉堂,讓人意外地,竟沒在那小院中看到山芷和羽霽。
沈洛年沒有放出心神感應周圍,一方面是山口鎮處處妖族,分辨費力;二來山芷、羽霽很少到前面的其他院子嬉玩——這兒的仙狐族也不是笨蛋,若讓這兩個小太歲遇上一般客人,對誰都不是好事,兩人既然不在,想必是被家長帶走了。
雖然撲了個空,沈洛年也無所謂,反正在論劍館聽那些陰謀詭計更是氣悶,還不如在這兒發呆,等狄韻忙完,自然會與自己聯系,到時再過去便是。
說起來也有十天左右沒來這兒了,沈洛年走入亭中坐下,任凱布利在周圍自由盤旋,他剛要探手懷中,取出記事本背書,但一轉念又把書收起,難得無人打擾、清閑片刻,何必急著用功?反正那三條咒語只剩“守護火網咒”還有點零零落落背不完整,而這個防護型的咒語,沈洛年自覺用到的機會最少,一直不怎么用心。
當下沈洛年就這么望著凱布利編出的一道道七彩光帶殘影,回想著清醒后這大半年的往事,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地白做了不少苦工,不過也挺有趣就是了…
臭狐貍,啥時才能看到你啊?抬頭望著天空的星光,沈洛年暗暗嘆了一口氣,找到那狐貍之后又該如何呢?跟著她走嗎?本來是這樣計劃的,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如今自己還能輕松地離開嗎?
因為性格的關系,能讓他牽掛于心的人一直不多,但仍有這么少數幾人能在那堅固、尖銳的心防表面找到缺口鉆入,找了個柔軟的地方盤據著,有些已成記憶,有些經久不變,卻也有些才剛開始進駐…
16樓 過了半晌,沈洛年突有所感,目光由黑色天幕轉向一旁的院門,在山芷、羽霽戰場上勉強存活的那兩扇斑剝木門旁,一個穿著古式白袍、披散長發的高挑窈窕女子,正靜悄悄地站在那兒,輕咬著唇,神色復雜地望著沈洛年,卻不知已經來了多久。
望著那熟悉的柔美面容、那雙泛著淚光的鳳目,沈洛年大腦仿佛被什么東西炸了開來,這一瞬間,這世間的一切突然消失,只留下那俏生生站在眼前的白袍女子。沈洛年張大嘴,魂縈夢系的兩個字卻是喊不出口,平常自由靈動的唇舌,竟似乎同時失去了控制,只干啞地啊了兩聲。
女子望著沈洛年,踏前一步走入院中,卻又似乎想起什么,有些負氣地微微轉頭,但這目光一轉,卻又仿佛有些舍不得,那雙明媚的雙眸回目偷望,帶著兩分幽怨、三分嗔怒地看著沈洛年。
“懷真!”沈洛年終于喊了出來,他猛然跳起,向著女子撲去,在對方呀然驚呼聲中,將這熟悉又陌生的嬌軀緊緊摟在懷中,再也不肯放開。
這女子正是百年不見的九尾天狐、天仙懷真。她先是一驚,隨即莞爾一笑,任沈洛年把自己抱入懷中,她輕輕伸手環抱沈洛年腰間,萬分柔情、無限繾綣地低聲說:“你…你真的沒事…”
沈洛年嗅著那熟悉的淡淡體香,過了好片刻,心頭的激動漸漸散去,他有些尷尬地松開手,望著懷真說:“你…怎不用輕疾先通知我?什么時候來的?”
懷真聽到這話,那張俏臉一板,突然伸手一推,把沈洛年撲倒在地,跪壓在他身上,怒沖沖地說:“臭小子!你壞蛋!”
好久沒吃這招了,被壓成大字形的沈洛年不禁苦笑,其實懷真用的力道也不太強,但沈洛年當然不會運起炁息掙扎,他甩甩頭,把飄在自己臉上的懷真長發甩開,望著那張俏臉笑說:“我怎樣了?”
“還敢問,你在外面偷吃!我看到報紙了!”懷真氣呼呼地說。
這不是你準許的嗎?女人的話果然不能信啊…沈洛年感嘆地說:“不可以嗎?”
“不可以!我會吃醋!”懷真那還有些泛紅的眼睛瞪著沈洛年,看來頗為委屈。
兩人這么上下對看半天,沈洛年突然說:“臭狐貍,要不要抓抓?”
“好,抓抓!”懷真露出欣喜的笑容,正想縮入沈洛年懷中,突然心中一驚,手足用力,繼續把沈洛年壓住說:“想騙我!那個姓黃的女人怎辦?”
“真的不行啊?”沈洛年笑問。
“不行!不行!快去分手!”懷真嘟著嘴說。
“好吧。”沈洛年說:“我會跟她說的。”
“咦?”這話大出懷真意料之外,她吃驚地說:“真的?”
“真的。”沈洛年點頭說。
“沒關系嗎?”懷真仍一副無法理解的模樣。
“沒關系。”沈洛年說。
懷真愣了片刻,收起下壓的力道,縮在沈洛年懷里,輕聲說:“抓抓。”
沈洛年伸手輕抓著懷真的背,一面說:“你還沒告訴我,怎么突然來了?”
懷真一面舒服地輕哼著,一面把這段時間的事,緩緩說了出來。
半個多月前,經由懷玉的安排,隱居于青丘之山的懷真得到沈洛年的訊息,但當年她親眼看到沈洛年死去,對這消息不免半信半疑。離開仙狐秘境和懷玉聯系之后,得知這自稱沈洛年的男子與山芷、羽霽相熟,懷真已經信了九成,但驚喜之后,聽到沈洛年這段時間的各種緋聞,懷真卻又不免冒出一肚子醋意,最后決定先來看看狀況,再作決定。
七、八日前懷真終于抵達山口鎮,她得知沈洛年常來這兒,便決定在這兒等待,一面讓山口鎮中的仙狐族徒子徒孫收集“神醫沈凡”的各種資料,準備沈洛年來的時候,先偷看幾眼,再決定用什么方式見面。
既然要偷看,山芷、羽霽自然得換個位置,否則小草包山芷一定馬上露出口風,不料準備妥當之后,沈洛年卻一直沒出現,懷真一面想著沈洛年的緋聞,一面枯等,不禁多了幾分幽怨幾分氣悶,今日終于等到沈洛年,懷真急忙跑來,卻忘了原來的“偷窺計劃”,但歡喜過后,想起那堆紙上故事,當然得發作一番。
16樓 過了半晌,沈洛年突有所感,目光由黑色天幕轉向一旁的院門,在山芷、羽霽戰場上勉強存活的那兩扇斑剝木門旁,一個穿著古式白袍、披散長發的高挑窈窕女子,正靜悄悄地站在那兒,輕咬著唇,神色復雜地望著沈洛年,卻不知已經來了多久。
望著那熟悉的柔美面容、那雙泛著淚光的鳳目,沈洛年大腦仿佛被什么東西炸了開來,這一瞬間,這世間的一切突然消失,只留下那俏生生站在眼前的白袍女子。沈洛年張大嘴,魂縈夢系的兩個字卻是喊不出口,平常自由靈動的唇舌,竟似乎同時失去了控制,只干啞地啊了兩聲。
女子望著沈洛年,踏前一步走入院中,卻又似乎想起什么,有些負氣地微微轉頭,但這目光一轉,卻又仿佛有些舍不得,那雙明媚的雙眸回目偷望,帶著兩分幽怨、三分嗔怒地看著沈洛年。
“懷真!”沈洛年終于喊了出來,他猛然跳起,向著女子撲去,在對方呀然驚呼聲中,將這熟悉又陌生的嬌軀緊緊摟在懷中,再也不肯放開。
這女子正是百年不見的九尾天狐、天仙懷真。她先是一驚,隨即莞爾一笑,任沈洛年把自己抱入懷中,她輕輕伸手環抱沈洛年腰間,萬分柔情、無限繾綣地低聲說:“你…你真的沒事…”
沈洛年嗅著那熟悉的淡淡體香,過了好片刻,心頭的激動漸漸散去,他有些尷尬地松開手,望著懷真說:“你…怎不用輕疾先通知我?什么時候來的?”
懷真聽到這話,那張俏臉一板,突然伸手一推,把沈洛年撲倒在地,跪壓在他身上,怒沖沖地說:“臭小子!你壞蛋!”
好久沒吃這招了,被壓成大字形的沈洛年不禁苦笑,其實懷真用的力道也不太強,但沈洛年當然不會運起炁息掙扎,他甩甩頭,把飄在自己臉上的懷真長發甩開,望著那張俏臉笑說:“我怎樣了?”
“還敢問,你在外面偷吃!我看到報紙了!”懷真氣呼呼地說。
這不是你準許的嗎?女人的話果然不能信啊…沈洛年感嘆地說:“不可以嗎?”
“不可以!我會吃醋!”懷真那還有些泛紅的眼睛瞪著沈洛年,看來頗為委屈。
兩人這么上下對看半天,沈洛年突然說:“臭狐貍,要不要抓抓?”
“好,抓抓!”懷真露出欣喜的笑容,正想縮入沈洛年懷中,突然心中一驚,手足用力,繼續把沈洛年壓住說:“想騙我!那個姓黃的女人怎辦?”
“真的不行啊?”沈洛年笑問。
“不行!不行!快去分手!”懷真嘟著嘴說。
“好吧。”沈洛年說:“我會跟她說的。”
“咦?”這話大出懷真意料之外,她吃驚地說:“真的?”
“真的。”沈洛年點頭說。
“沒關系嗎?”懷真仍一副無法理解的模樣。
“沒關系。”沈洛年說。
懷真愣了片刻,收起下壓的力道,縮在沈洛年懷里,輕聲說:“抓抓。”
沈洛年伸手輕抓著懷真的背,一面說:“你還沒告訴我,怎么突然來了?”
懷真一面舒服地輕哼著,一面把這段時間的事,緩緩說了出來。
半個多月前,經由懷玉的安排,隱居于青丘之山的懷真得到沈洛年的訊息,但當年她親眼看到沈洛年死去,對這消息不免半信半疑。離開仙狐秘境和懷玉聯系之后,得知這自稱沈洛年的男子與山芷、羽霽相熟,懷真已經信了九成,但驚喜之后,聽到沈洛年這段時間的各種緋聞,懷真卻又不免冒出一肚子醋意,最后決定先來看看狀況,再作決定。
七、八日前懷真終于抵達山口鎮,她得知沈洛年常來這兒,便決定在這兒等待,一面讓山口鎮中的仙狐族徒子徒孫收集“神醫沈凡”的各種資料,準備沈洛年來的時候,先偷看幾眼,再決定用什么方式見面。
既然要偷看,山芷、羽霽自然得換個位置,否則小草包山芷一定馬上露出口風,不料準備妥當之后,沈洛年卻一直沒出現,懷真一面想著沈洛年的緋聞,一面枯等,不禁多了幾分幽怨幾分氣悶,今日終于等到沈洛年,懷真急忙跑來,卻忘了原來的“偷窺計劃”,但歡喜過后,想起那堆紙上故事,當然得發作一番。
17樓 懷真說完之后,沈洛年也簡單地把這幾個月的事情說了一遍,懷真沒想到沈洛年這醒來之后的半年比自己的清醒百年還要驚心動魄,殺犬戎、斗赤濤、進龍宮、闖浮殿,聽到敖歡糊里糊涂地教沈洛年修煉功法,懷真更是笑得打跌,敖歡比懷真還小半輩,年輕時沒少被懷真欺負調戲過;而當懷真聽到沈洛年和焰華交上朋友,更是瞪大眼睛十分意外。
最后聽到黑石天仙的事,懷真一驚忙說:“那還不快逃?我現在又不能動手…我帶你去龍宮躲起來吧,白宗的事還是不要管了,納金族也別理了。”
“還在白宗,白宗早就沒了。”沈洛年好笑地說:“我跟你跑了的話,這兒的幾百萬人類怎辦?”
“關我們什么事?反正黑石要錢,給他就是了。”懷真想想又說:“不然去找那些老龍幫忙?只要人類尊奉虬龍,黑石應該就不敢插手。”
“那不是一樣嗎?人類是想自主啊。”沈洛年搖頭,換個話題說:“你既然不能動手,怎么跑來了?不怕有危險?”
“我又沒得罪誰,這兒也不準打架,有什么好怕的?”懷真笑嘻嘻地說:“你背著我花心,我當然要過來看看!聽說那個黃…黃清嬿!是瑋珊和一心小子的外孫女?和瑋珊年輕時長得很像嗎?”
“呃…”這話題和語氣讓人感覺很別扭啊,沈洛年無奈地說:“也不算太像,不過有點瑋珊的神韻。”
“改天帶我去看看她。”懷真說。
“不要,你去看她干嘛?”沈洛年瞪眼說:“而且去歲安城你會現形。”
“我有你給的寶物,不會現形。”懷真得意地說。
沈洛年這才想起,當年有一個暗神之鏡留在懷真那兒,只聽懷真接著說:“否則我留在道息不足的青丘之山里面,也會不舒服。”
原來如此,不過帶懷真去看黃清嬿這種事沈洛年可是毫無興趣,他搖頭說:“你當時怎么不去龍宮呢?我上次去內宮,里面的道息很充沛。”
“我那時很生氣、很難過,所以不想去,而且體外道息狀況,只會影響我的形體穩定,戴著鏡子已經夠了。”懷真說:“至于修煉,肚子里面還存著一大堆呢。”說到這兒,兩人同時想到那一夜,臉上都是一紅,彼此對看一眼,心中又同時充滿了溫柔。
沈洛年抱著蜷縮在自己懷中的懷真,望著天上的繁星,一時也不想說話。過了好片刻,胸前的懷真突然開口說:“我曾說過讓你去找女人的,你怎還答應我和那黃小妹妹分手?”
“你還記得自己說過啊!”沈洛年笑說:“不過你既然不讓,就不要啰。”
“可是…這樣的話,她不是很可憐嗎?”懷真瞄著沈洛年說。
“不然怎辦?”沈洛年說。
“唔…這個…”懷真遲疑了好一陣子,似乎頗為難。
沈洛年倒沒什么不該有的期待,不等懷真開口,打斷說:“別煩惱了,她不會有事的。”
“為什么?”懷真不懂。
“反正這件事你別擔心,我回去就解決掉。”沈洛年說:“不過你既然這么小氣,以前干嘛一直叫我去找女人?”
“那是因為…”懷真說到這兒,突然轉轉眼睛,故作生氣地說:“干嘛一直問!你真這么想找其他女人嗎?”
沈洛年目光望著空中,自然不知道懷真這份怒意有點不大實在,他呵呵笑說:“不問就是了,我只是奇怪,百年不見,怎么變得這么會吃醋了?”既然懷真喜歡這樣,沈洛年當然也不去多問什么發情周期不能配合、每次推倒就會被吸干之類的煞風景問題,反正不做那回事一樣能過日子,若被懷真引發了念頭,再想辦法就是。
“以前我只是喜歡你。”趴在沈洛年身上的懷真舔了舔他的唇,嘻嘻笑說:“現在你是我老公,當然不同。”
還舔!笨狐貍的壞習慣老是改不掉。不過總比以前進步了,舔的地方挺好…沈洛年緊了緊雙臂,俯唇輕吮,過去不習慣這種接觸的懷真,這時卻也順應著變化,婉轉相就。
18樓 沈洛年漸覺情動時,懷真卻微微側頭讓了開來,似笑非笑,又仿佛帶點歉意地看著沈洛年。沈洛年心中微微一嘆,將懷真放松了些說:“既然你還戴著鏡子,等會兒跟我一起回歲安城嗎?還是你想住在這兒?”
“還去歲安城干嘛?”懷真歪著頭說:“你改名字混進人族,不是為了去龍宮找我嗎?”
“是啊。”沈洛年說:“可是人家又教我功夫又教我魔法,找到你之后就這么跑掉,好像不大對勁。”
“你老是這樣!”懷真不高興了:“管你學了什么,一樣打不過天仙,留下來做什么?”
“其實也未必會打架,說不定瑋珊他們找到妥協的辦法,就像守護妖神之類的,我只是不好意思這種時候跑掉…”沈洛年說到這兒,搖頭說說:“對了,你輕疾名稱到底改成什么?怎么猜都猜不到。”
懷真噗嗤笑說:“涂山懷真。”
涂山…沈洛年呆了片刻才說:“真有這地方啊?”原來當初的涂山胡宗不是胡說八道?
“有啊。”懷真笑說:“青丘之山的入口處就藏在涂山,但實際位置不能跟你說。”
這哪猜得出來啊?不過就算猜出來,青丘之山不能使用輕疾,一樣找不到人;沈洛年正搖頭,懷真突然說:“我跟你回去吧,剛剛說過了,我要去看看瑋珊的孫女。”
“有什么好看的,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沈洛年沒好氣地說。
“不管!我要看。”懷真噘嘴說:“我還要去看瑋珊。”
這么愛看就看吧,懶得比耐性的沈洛年正想答應,突然眉頭一皺,把懷真帶回去,自己身分還不曝光?但話說回來,既然找到了懷真,又何必繼續偽裝?大不了遂了懷真意思之后,跟她一起來山口鎮住,想必麻煩也不會隨便找上門來…
沈洛年正在思考,突然一聲帶著鼻音的輕嫩聲音從空中響起:“剩飯!姊姊!”
沈洛年目光轉過,卻見山芷已經從空中撲了過來,將一上一下躺在地上的懷真和自己一起抱住,而羽霽卻在頗遠處,有些鬼祟地探頭探腦。
沈洛年一直不知道羽霽心中的煩惱,只知道她有時莫名地欣喜,有時又提防畏懼地跑出老遠,情緒變化毫無道理可言,還好沈洛年本就不喜歡追根究柢,也就漸漸無視羽霽的古怪行為,不過懷真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羽霽,好笑地問:“小霽怎么啦?”
“沒有。”羽霽又瞄了幾眼,這才飛了過來。
“沒有惡心啊。”山芷笑瞇瞇地對羽霽說。
羽霽忙說:“笨小芷,閉嘴。”
“什么惡心?”懷真愕然問。
山芷說:“小霽說你們…”
“沒有!吵死了!”羽霽臉一紅,阻住了山芷。
懷真自然猜不出羽霽其實是懷疑兩人正進行“惡心之事”,所以不讓山芷過來,最后當然是攔不住山芷,羽霽只好“逼不得已”地遠遠跟來,就算真看到什么,也是意外,絕不算數。
見兩小跑了過來,沈洛年與懷真不再膩在地上,兩人走到亭中相偎而坐,山芷在旁鬧了片刻,終于還是被凱布利吸引離開,看著兩小在院中捉迷藏,沈洛年和懷真隨口聊著,突然懷真開口說:“洛年,那個清嬿妹妹,你不喜歡嗎?”
“喜歡啊。”沈洛年說。
“那怎么能說分手就分手?”懷真雖然真的有些醋意,但其實也是半開玩笑,她一方面是想稍微為難一下沈洛年;二來也想確認沈洛年的想法,沒想到沈洛年二話不說就答應和黃清嬿分開,她可想不通了。
“問這干嘛?”沈洛年說:“想讓我多找幾個老婆啊?”
“不準!”懷真瞪眼說。
“不是答應你,回去就處理嗎?”沈洛年笑說:“這種事用輕疾說不大好,否則我現在就處理了。”
“答應得這么輕松,你明明不喜歡她!那又為什么和她在一起?”懷真噘嘴說:“你已經變成花心的壞蛋了嗎?”
“才不是…喜歡的程度不一樣而已。”沈洛年聳聳肩說:“不過不是我的問題。”
這么說來,是另一方的問題?既然如此,倒也不用多問了;懷真心念一轉說:“那你不介意‘我的問題’嗎?”
沈洛年先是一愣,想了想之后,看著懷真說:“心沒問題就好了。”
兩人相對一笑,攜手并肩,形影相依,一時誰也沒說話,不過沒過幾秒,沈洛年突然很煞風景地說:“臭狐貍,我怎么總覺得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啊?”
懷真噗嗤一笑,吐吐舌頭說:“有嗎?沒有啊,冤枉我!”
反正已經相聚,來日方長,沈洛年也不急著馬上問出來,換句話說,就算問不出來那又如何?反正懷真也不會害自己,她本來就調皮,就算讓她捉弄捉弄,也無傷大雅。
又過了片刻,沈洛年終于接到狄韻的通知,向山芷、羽霽告別之后,沈洛年領著懷真往南飛飄。這時狄韻已經走到山口鎮最東邊的回道,看沈洛年突然帶了個渾身上下無一不美的俏嬌明媚女子回來,就算最擅長作表面工夫的狄韻,一下子也有些失神。
要知道長相漂亮的人總不難找到,何況狄韻如今對自己外貌也頗有信心,自不會因為眼前女子之美而驚;但這女人只是輕輕一笑,就讓人產生一種疼惜憐愛的情緒,仿佛從骨子里透出一種吸引人的天生媚態,這可不是長得漂亮就能辦到的。
沈洛年也不管狄韻不雅地張大嘴巴,分對兩人說:“懷真、狄韻;你們認識一下。”關于狄韻的身分,沈洛年已經和懷真簡單敘述過,而狄韻聽到“懷真”兩字,更是馬上弄清楚這禍水級美人的來歷,狄韻吃驚之余,當真對沈洛年刮目相看,無論如何,能拐騙到一個這種等級的美女——妖怪,這渾蛋老頭泡妞能力絕對不能小覷。
“小韻嗎?我是懷真。”懷真走近笑說。
“呃?嗯…是,我是狄韻。”狄韻這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但下一剎那,她馬上想起另一件事——這女人既然出現了,清嬿又該如何?這女妖怪看來不好對付啊…狄韻目光一轉,露出笑容說:“懷真阿姨您…”
“叫姊姊!”懷真馬上糾正。
“懷真姊,您是哪一族的啊?”狄韻笑問。
懷真有點意外地看了沈洛年一眼,沈洛年已經插口說:“問這干嘛?秘密!”仙狐族因為總人數不多,妖仙數目也有限,在成千上萬的妖族種類中,并不怎么受人類注意,就算說出來,狄韻也未必知道仙狐族的特色,但畢竟仙狐族采補名聲不佳,能不說還是別說。
狄韻目光掃過兩人的表情,知道這時不適合探問,她露出笑容,望著沈洛年說:“懷真姊…莫非打算和我們一起回去?”
沈洛年其實很不喜歡看狄韻的假笑,不過他也知道,這是狄韻自我保護的習慣,懷真和她確實不熟,這種表現并不奇怪,沈洛年也不想逼她在外人面前現形,于是只點了點頭說:“沒錯。”
狄韻見狀,回頭對懷真說:“懷真姊,我有點小問題想和老…他討論,請您稍等一下。”說完,狄韻也不等懷真回答,看了沈洛年一眼,轉身往陰影處走去。
“這丫頭不知又搞什么?”沈洛年對懷真說:“等我一下。”
“嗯。”懷真輕笑低聲說:“她怎么知道我是妖族啊?”
“瑋珊他們早就懷疑了,她猜到也不奇怪。”沈洛年說。
“喔,去吧、去吧。”懷真笑說:“這小妹妹對我好像有敵意呢。”
不用懷真說,身為鳳靈之體的沈洛年看得更清楚,他微皺了皺眉,轉身朝狄韻那兒走去。
狄韻拉著沈洛年繞過一叢矮樹,避開懷真大半視線,這才低聲說:“怎突然找到她的?”
20樓 “我等她很久了。”沈洛年說。
這話雖然頗有點答非所問的味道,狄韻卻聽得懂,在龍宮那時,沈洛年就說過山口鎮這邊有線索,想必他早有了動作,如今終于找到,狄韻心中晃過這段時間的事,不禁起了疑念,難道這女人和稚嬉堂身后的妖族有關?不過看沈洛年的樣子,此時大概不肯說出對方的身分,狄韻也不多問,只說:“你想帶她回擎天塔?”
“對啊。”沈洛年說。
“如今九圣中,除我媽外,不是都認識她嗎?”狄韻說:“這樣你的身分怎還瞞得住?”
“那就別瞞啦。”沈洛年說:“等黑石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和懷真就會走了。”
狄韻心中一驚,當初的擔憂果然沒錯,這渾蛋老頭一找到女人就想溜了!怎能讓他這樣走掉?狄韻抓緊沈洛年的手臂說:“清嬿怎辦?”
“反正還沒開始,結束啰。”沈洛年說。
“還沒開始?放屁!”狄韻大怒說:“你們在一起快兩個月了,你…你…這渾蛋…你竟然…”
“別激動。”沈洛年說:“清嬿對我沒興趣,分開她也不會怎樣的。”
狄韻一怔,皺眉說:“這話什么意思?”
“反正我會去找清嬿處理,你別管。”沈洛年揮手說。
“不行!”狄韻跳腳說:“你今天非跟我說清楚不可。”
沈洛年其實并不想把黃清嬿和自己的事對其他人解釋,畢竟這是兩人之間的私事;不過狄韻和自己的關系又頗不同…看著狄韻氣怒焦急的模樣,沈洛年也有點不忍,這才說:“好啦,跟你說就是了。”
“快說!”狄韻說。
“她對我很好,我也相信她是真心愿意嫁給我,而我其實對她也有些心動…”沈洛年說:“但是她心底一直只把我當成一個挺有趣的小弟弟來照顧…這種狀況下,我的心也只能維持在有些心動的狀態下,沒法更喜歡她。”
這…這是什么話?狄韻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戀愛理論,聽來明明像是胡說,但看沈洛年的表情卻又無比認真。狄韻用力搖了搖頭說:“哪有這種事,暗戀清嬿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看清嬿對洪治平明明沒興趣,他不也是愛煞了清嬿?”
“一方面是外表影響很大,另外可能從相處言行間,由好感產生的幻想吧…”沈洛年說:“反正這些對我來說都沒用。”
雖然不了解沈洛年為什么這么說,但看他如此自信,狄韻知道沒法在短時間內說服沈洛年,只能把這不知是真是假的說法先放到一旁,最重要的是,其實從狄韻的旁觀者角度來看,也不覺得黃清嬿當真愛上了沈洛年。
難道就這樣算了?絕對不行!狄韻腦中思緒急轉,咬唇說:“不管她心中怎么想,她畢竟是真心對你,若不是愿意嫁你,怎會讓你摟摟抱抱、上下其手?你吃干抹凈就想跑?”
太夸張了吧?沈洛年張大嘴說:“有這么嚴重嗎?我頂多牽牽小手摟摟腰,可沒做別的事。”
“對清嬿來說,這已經很嚴重了。”繼抹黑之后,狄韻決定強辯。
“騙人。”沈洛年翻白眼說:“她才不是這種人。”
一路不通、再換一路。狄韻換個角度說:“既然這樣,你當初又為什么要答應呢?這還不是玩弄人家?”
“這是互相影響的。”沈洛年思考片刻之后,緩緩說:“若我的心情能影響她,使她對我產生愛意,這份情感就會自然而然地彼此疊加;反過來說,她一直沒有反應的狀況下,我自然會逐漸冷卻。我當初就是感覺她很有心、也很努力,雖然我一直覺得這么搞有點麻煩,最后還是愿意配合,但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我似乎沒有能使她心動的地方…如果懷真沒有出現,當然還可以多試一段時間,不過我也不怎么看好就是了。”
說到這兒,沈洛年苦笑說:“清嬿的心,全放在歲安城的各種事務上了,對她來說,每隔幾天擠出一小段時間陪我,就像吃飯睡覺一樣,只是一種必要的工作,并不是一種樂趣…這又何苦?她是為了歲安城,我又為了什么?”
狄韻聽得出來,這件事沈洛年思索已久,絕不是今日突然起念——以這渾蛋老頭的腦袋,要他臨時想出這一串長篇大論,那是絕不可能,看樣子他心意已決…狄韻無可奈何之下,憤憤地說:“說這么多,你一樣還是渾蛋,既然一直等著懷真,萬一你和清嬿嘗試成功了呢?”
“懷真啊…”沈洛年回頭望了那俏立在夜色中的美麗女子一眼,莞爾說:“若此時我和清嬿已經難以分開,當然會老實地告訴她,我想她也不會怪我。”
沈洛年這話說得很老實,畢竟過去懷真一直因為她自己特殊的體質,不斷鼓吹慫恿沈洛年另找伴侶,誰知道百年過去會突然變卦?不過沈洛年也看得出來,懷真剛剛吃醋的態度多少有幾分嬉鬧,若今日自己和黃清嬿已經難以分開,懷真未必真會生氣。
狄韻也正思索著…看來沒法從清嬿這角度讓渾蛋老頭回心轉意了,只能另找辦法,真沒想到連清嬿都迷惑不了這老頭。想到此處,狄韻偷瞄了不遠處的懷真一眼,忍不住暗暗贊嘆,身旁有這樣美如精靈、媚入骨髓的女子,難怪渾蛋老頭連清嬿也不放在眼中。
沒辦法了,只能從別的角度來勸…狄韻望著沈洛年說:“她這一去,你身分就會暴露,你身分暴露,我怎么辦?”
“你?”沈洛年訝然說:“和你有什么關系?”
“沒關系?”狄韻一腳踹過去,踢空的同時,跟著低聲罵:“臭老頭!難道讓你和我媽住一起?我順便改叫你老爸?若只是這樣就算了,你又多帶個女人回來,這該怎么辦?”
沈洛年這才想起,自己這暗神的身分正被誤會為狄純之夫、狄韻之父,這一暴露身分,麻煩可不小…若這時才說不是自己,那狄純和狄韻豈不又陷入過去的困境之中?
“媽的,真是怪了…”沈洛年大惑不解地抓頭說:“這又不是我撒的謊,怎么變成我的責任了?”
“我怎么知道。”狄韻其實也覺得沈洛年有點無辜,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狄韻忍住那股莫名的笑意,嘟嘴說:“你不幫我和我媽了?”
這對母女真是自己的克星啊…沈洛年拍著腦袋,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懷真卻突然一笑走近,輕喚說:“洛年。”
“嗯?”沈洛年回過頭。
“想了想,我還是留在這兒吧。”懷真笑說:“你自己回去。”
“啊?為什么?”沈洛年一愣。
“有空再來找我吧。”懷真眨眨眼說:“我們今天才見面,一些事,也不用急著今晚處理,這樣好像過分了些,緩幾天吧。”
“哪些事?”沈洛年愣愣地問。
懷真看了狄韻一眼,笑而不答,搖頭說:“反正你今晚先好好睡一覺,什么事都不用做。”
剛剛狄韻說的問題,確實一時想不出該如何解決,先讓懷真留在山口鎮倒是一個辦法。沈洛年看了狄韻一眼,走近懷真說:“你一個人留在這兒沒關系嗎?會不會無聊?”
“我一個人過了多少年了,還怕我無聊?”懷真噗嗤笑說:“何況有那兩個小鬼陪我,快去吧。”
“那隨時聯系。”沈洛年緊握懷真的手片刻,這才說:“我走了。”
“嗯。”懷真突然湊近沈洛年耳畔,低聲說:“為什么你身分暴露,她就該叫你爸爸?又為什么得和她媽住在一起?臭小子,下次碰面給我老實交代!”
“呃?”沈洛年一呆,只聽懷真又輕聲說:“笨蛋洛年,你是不是忘記我耳朵很好啊?”
說完懷真輕輕飄起,一面咯咯輕笑,一面向著稚嬉堂的方位飛去。
媽的,當真忘了!這臭狐貍的耳朵特別靈,剛剛和黑心丫頭說的話,八成都被聽去了,難怪她突然決定留下…
狄韻走近兩步,看著沈洛年的表情說:“想通了嗎?她剛剛叫你別急著做的事。”
“什么事?”沈洛年問。
“能不能追上女人,真的和智商無關。”狄韻搖頭說:“當然是清嬿的事。”
沈洛年聽得前兩句,正翻白眼,直到最后一句,才恍然大悟,懷真是要自己別這么快就和清嬿劃清界線,不然就如她所言,會讓人覺得“過分了些。”
狄韻這時心情頗差,也懶得多罵兩句,直接說:“回去吧?”
沈洛年點點頭,帶著狄韻飄起,心中一面暗暗決定,一陣子之后,若實在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大不了自己先搬來山口鎮,若那貪財的渾蛋應龍黑石當真跑來,再看看能出什么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