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場戰爭的結局,誰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這場戰爭將要帶來的后果,沈紫言幾乎可以預見。這偌大得金陵城,只怕是難逃一劫。只盼著城春草木深的景象不要出現在如今繁華的金陵城才好。
一日一日的,時間就這樣過去。福王回來以后,沈紫言也漸漸安下了心,正如杜懷瑾所說,福王是福王府的支柱,他在這個時候能回來,自然就能穩定人心,給人一絲希望。
七天的哭喪終于過去,沈紫言也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是不用每日在冰冷的青石上跪上四五個時辰了,也不用在沒有眼淚時百般掩飾,到頭來喉嚨都隱隱作痛了。更不用忍饑挨餓,盯著大日頭的頭暈眼花的在那里強撐著了。
所謂哭喪,也就是做做樣子,干嚎上幾聲罷了。
沈紫言相信大部分人都和她一樣,在面對一個可以稱得上是陌生人的皇帝時,根本不會有哀痛欲絕的感覺,又哪里來的真情流露淚流滿面?朝天門那里不知有多少外命婦,也不知道多少臣子都跪在那里,等著禮官一聲令下,立刻放聲大哭,可是真正肯為了皇帝流淚的,除了他的母親,還能有誰?
經過了皇后一事以后,沈紫言甚至覺得,就連皇帝的母親——太后娘娘,都未必是真心為皇帝流淚的人。做人做到如此境地也算得上是悲哀,不管在世時如何顯赫如何風光,到頭來還是化作了一抔黃土,和普通人一樣,塵歸塵土歸土,只是,有些時候,一朝天子,比普通人還要寂寥的多。
高處不勝寒,就是這個道理。權勢,能蒙蔽很多東西,也能消磨,扭曲許多原本真摯的感情…
這些都是事,也不過是過眼云煙,只在沈紫言心里蕩起了微微一層漣漪以后,就被拋到了腦后。沈紫言素來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過去的不快,通常都會忘記,因為日子還要繼續,成日里計較著那些不好的回憶,并沒有什么好處。就如同一個在走路的人背上了沉重的負擔一般,只會讓人覺得疲憊不堪。
而皇后娘娘暴斃一事,因為有了泰王揮師南下一事,也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目。一來她不如其他皇后那般深入人心,又不是皇上的結發妻子,自然也沒有元皇后的影響力。二來掌管后宮的太后娘娘根本沒有將此事鬧大的打算,這件事情就這樣含含糊糊的過去了。
唯有安樂侯嚷嚷了幾句,只是不知出了何事,有人彈劾安樂侯強搶民女。其實說起來,不少大家族里都有這事,只是沒想到偏偏安樂侯就被人彈劾了。最后還是太后娘娘將此事壓了下去,只說看在死去的皇后娘娘的份上,不再追究。出了這事以后,安樂侯也就消停了許多,再也不敢有旁話了。
沈紫言心里一清二楚,這事必是有人暗中指使的,只是現在福王府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而這件事情又和她沒有什么關系,也不過是深深埋在心里,并未向任何人說起。沈紫言相信杜懷瑾也定是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是他和自己一樣,在這件事情上都采取了沉默的態度。
一旦追究起來,順藤摸瓜,誰也不知道最后查到的真相是什么,而又會連累多少人…
對于福王府來說,一個勢單力薄的皇后娘娘從來就不足以畏懼,這件事情也就石沉大海,再也沒有別人提起了。
六月結束的時候,杜懷瑾幾乎沒有著家,整日整日的在外忙碌。而福王府門庭若市,不少金陵城的名門望族都派了當家人來來去去,只盼著能從中得知一星半點兒的消息。而也有不少人采取了張望的態度,并不多往來。
皇上去世這么久,應該叫做先皇了。而新皇帝還是遲遲未決,現在朝野上分為了大皇子派,四皇子派和六皇子派。大皇子身后站著的是太后娘娘的娘家歐陽家,而四皇子身后理所當然的站著金陵城的公卿世家,因為虞妃的娘家是明遠候府,而明遠候府和金陵不少公卿世家都有往來,甚至也有姻親關系。人總是對自己同階層的人容易接受一些。
六皇子目前是朝堂中支持者最多的,其中包括旗幟鮮明的福王,安王,以及福王府的親家許尚書和沈尚書。雖然六皇子妃的娘家也是國公府,但是一向與人往來甚少,這次也不知能有多少助力。
朝堂之上最忌諱改弦易張,沈紫言深知福王府和沈家,既然一開始就明明白白的站在了六皇子一邊,那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都沒有回頭的余地了。若是六皇子成功登位,那福王府就是最大的功臣,只是君心易變,說不定今日六皇子還感激不盡,到了明日就開始怒目相對。而要是六皇子失敗,福王府和沈家的結局,只會更凄慘。
總而言之,沈紫言只希望六皇子能夠順利登基,否則,不管是福王府還是沈家,都沒有好果子吃。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會站在哪一邊,一邊是娘家歐陽家,一邊是福王府,也不知她會作何選擇。
不過,這也算是一種恩賜,不管她最后站在哪一邊,都能保證她一世的榮華。不管是歐陽家還是福王府,最后想來都不會虧待了太后娘娘的。因此只要太后娘娘在其中保持一種微妙的中立態度或者含糊其辭的說法,都不會走了大褶子。
只不過,沈紫言隱隱有一種感覺,太后娘娘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插手奪嫡一事了。否則,那不會可以提起杜懷瑾的六皇子的舊事。
作為內宅婦人有時候是一件幸事。至少,可以裝聾作啞,不必理會外界那些風風雨雨,那些事,在世人眼中,本就是男人的職責。可有些時候,又是一件不幸的事,沈紫言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似乎她總是難以安靜下來,溫順的做一個賢淑的婦人,而總是不由自主的開始擔心現在外界的局勢。她不想一葉蔽目,躲在福王府的大門里,只一味的享受那些虛妄的榮華富貴,而是想真正看清楚眼前所面臨的危機,只有這樣,當危險來臨時,她才能做好準備該如何自保。
覆巢之下無完卵,她既然是福王府的三夫人,那么,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在這種風風雨雨的關頭,都是和福王府生死與共的。
杜懷瑾這些日子幾乎是不見人影,沈紫言知道他必是為了泰王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自然也不會去打攪他,只隱隱約約聽到些只言片語,泰王手下的精兵和金陵城守將姜大人在京郊展開了一場惡戰,雙方僵持不下,而金陵城內也是人心惶惶,再也沒有了從前的繁華。
沈紫言坐在窗前,靜靜的看著外間的天色,嘆了口氣,現在已經是十三日了,也不知杜懷瑾會不會回來。墨書已探出頭來:“姐,二少爺回來了!”沈紫言微微一怔,杜懷珪在皇帝駕崩后,哭喪之時都沒有回來,怎么現在七天的喪期過去了,反倒是回來了?
想一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只怕皇帝駕崩的消息傳到他所在的書院也得好幾日的功夫,再加上一路上舟車勞頓,自然也就沒有那么快了。只不過,杜懷珪回來了,福王妃卻并沒有命人來叫自己過去見見,著實有些奇怪。
一直到了晚間,沈紫言去福王妃處問安時還沒有見到杜懷珪,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聽到丫鬟來報:“二少爺和二夫人來了。”沈紫言忙站了起來,就見到二夫人身邊一個陌生男子緩緩走了進來。
沈紫言還是第一次見到二少爺杜懷珪,只見他身形瘦削,舉止間帶著幾分大家子弟應有的氣度,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沈紫言就是對他沒有什么好感。因為他的眼神讓人覺得有些陰森,哪怕就是這夏日炎炎的時候,也讓人生出一陣寒意來。
他唇角帶著一種冷冷的剛毅,說話時中期充沛,“這是三弟妹吧。”沈紫言笑著見了禮。福王妃對杜懷珪一向是面上的事情,見他問起,想到沈紫言進門時他也沒有回來慶賀一聲,心里更是冷了三分,也不過淡淡應了句:“正是你三弟妹。”
在場的沒有一個不是聰明人,誰又看不出個子丑寅卯!福王妃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根本就不十分待見這位二少爺。沈紫言驟然明白了八九分為何福王妃沒有立刻讓自己來見禮…
好像福王妃不大喜歡二少爺和二夫人,而且根本就沒有掩飾的打算…
這事,沈紫言自己是做媳婦的,自然是不好多說。也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什么也不知道。而二夫人顯然對福王府待二少爺的這種冷淡態度十分不滿,滿臉的忿然,只是不好發作。
眼前的二夫人令沈紫言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繼母柳氏,暗暗嘆了口氣,目光就落在了一旁靜靜立著的杜懷珪身上。不知為何,總感覺他的眼神十分陰郁,就好像暗夜里隱藏在云層里的星星,叫人看不清和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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