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準備一鳴驚人的衛洛 這些處子童男一進來,大殿中頓時春光蕩漾。他們站在兩排塌幾之間,任由貴人們選擇。
貴人們選擇完后,便輪到了賢士劍師,不一會功夫,已是人人膝頭都坐上處女或童男,當然,衛洛沒有。
衛洛是沒有,可她剛開心了才不到一息,便發現前后左右不時有人向她偷偷看來。
衛洛對上一眾偷偷打量的目光,心中無比納悶,隱隱的,一種極為不詳的感覺襲向心頭。
眾人瞟了她一眼后,便瞟向高坐在對面,沒有處女和童男敢靠近的涇陵公子。
他們如此來回看了幾遍后,衛洛刷地一下臉紅至耳!她明白了,這些人正在等著,等著涇陵公子把她喊到他身邊,等到她坐到涇陵公子懷中去!
真乃欺人太甚!
一時之間,衛洛的呼吸也急促了幾分,怒火在她的胸口燃燒。
可惜,她只能干生氣,卻連瞪一眼誰也不敢,也不能。
她屏著呼吸,豎起耳朵傾聽著涇陵的每一個舉動,腦子在飛快地轉動,只準備他要叫起自己,便慷慨陳詞,務必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在她的期待中,眾人的期待中,涇陵公子終于抬起眼來。他朝衛洛深深地盯了一眼,所有人都以為他要開口喚她近身時,他卻是嘴角一揚,目光轉向眾人,以輕松愉悅的聲音說道:“諸公以為,這治人之道,當以嚴刑律人,以法制人為好,還是貫徹先賢之志,以仁德約之為好?”
涇陵公子這句話問得很輕飄,特別是這個場合下也不夠莊重的情況下更顯輕飄。
衛洛抬眼間,便看到他那雙幽沉的雙眼中閃過的一道光亮。頓時心中一跳,尋思起來。
眾貴人和賢士們都在與美人們嬉笑。聽到涇陵的問話一落,一個中年賢士想也不想,便朗聲應道:“自是以仁德約之為好!昔禹,昔湯,擁天下之愛戴,無不是以仁德而治。”
這中年賢士的話音剛落,一個生著三絡長須的清瘦賢士站了起來,他激昂地說道:“仁德是其一,無為而治方為至理。愚民之心,令得雞犬不相聞,天下何事可生?”提倡無為而治的,一般是道家。
他的聲音剛落,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圓臉貴人哈哈一笑,打斷他的話頭說道:“雞犬不相聞,便無事可生?當今之世,諸侯紛紛,最初時也是雞犬不相聞的,何亂紛紛而起?若我說之,這仁德約之雖可,然民皆愚昧,得以嚴刑鎮之,如有亂民,先以酷刑于眾,如此,誰敢再亂?”
這人的說法跡近法家了。
這貴人的聲音剛一落,一個頭發有點花白的賢士推開腿上的童男,騰地站了起來,瞪大雙眼大笑道:“酷刑處于眾?昔商紂便是如此,剖比干心,破孕婦肚。哈哈哈。”
這賢士直把那貴人的話引向商紂,令得那貴人頓時目瞪口呆,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一赤足麻衣的劍師站了起來,他沙啞著嗓子說道:“若人人相愛,無分富貴貧賤,棄豪華之宴,去靡靡之音,何愁天下不能大同?”
這是墨家的主張了。
這劍師的話一出,眾貴人都露出不悅之色。他們最是看不起賤民了,怎么可能想象那種‘無分富貴貧賤’的生活?頓時,數十個反對聲此起彼伏。
吵鬧了半響后,一個額頭生滿皺紋,狀若老農的賢士站了起來,聲音嘶啞地說道:“昔神農氏親身力耕,令得萬民飽食。令饑寒者眾,若能親農耕,散甲士還田,卻劍客而歸鄉,天下粟米豐足,何愁不能大同?”
這是農家的觀念了。
同樣,農家所說的話并不是貴人們所喜,連同劍客和大部分賢士都不贊同。他們過慣了這樣的生活,哪里還能夠回到那雞犬不相聞的鄉下去種田?因此,一個個反對聲再次蜂擁而起。
衛洛眨巴著一雙大眼,直是聽得津津有味。她一邊努力地分析每一個發言人分別是諸子百家的哪一派,一邊左顧右盼,直是興致勃勃。
聽著聽著,她的目光轉向了涇陵公子。此時,他正皺著一雙濃眉,那俊美深刻的臉上微微有點不悅。
顯然這些人說的話,沒有只字片語合他的心意。
衛洛看著他,突然間,心神一動:因十三公主那一拂袖而去,自己已是處于風尖浪口了,再也不能想著低調。既然如此,自己可以更高調啊!要是讓世人知道自己著實有才,又有誰還會在意自己是不是一個童男子呢?再則,自己的名頭響了,也許涇陵公子便不能輕易地處置自己了。
她越想,越覺得妙不可言,頓時心神大定。
她側耳傾聽著眾人的議論,一邊盤算著自己該從何處著手。這一鳴是要驚人,但是又不能嚇了人。自己畢竟年紀太小,又出身來歷不明,要是自己所說的太過超前,只怕又有別的不妥。
她想到這里,又在心中尋思了一下怎么措辭后,便耐心地等著眾人稍稍安靜的時候。
這時,一個二十歲,應是剛剛加冠的青年貴人朗聲叫道:“治人而已,何必如此麻煩?賤民生事者,斬之可也,順從者,奴之可也。至于我等,乃天生尊貴之人,便無須治之。”這青年貴人與涇陵和晉侯有幾分相似,難不成是一位沒有先行退席的公子?
這青年的話音一落,眾人瞬時安靜了少許。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少年的笑聲傳來。
這少年的笑聲實在清脆,也實在響亮,一時之間,眾人紛紛轉頭看來。
只見那個面目清秀,生了一雙好眼的童男衛洛施施然地站了起來。一看到他這樣的身份的人也站起來準備發言,頓時好幾人準備呵斥。
衛洛當然不會等這些人呵斥出聲。她大笑一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后,便下巴一抬,小臉一昂,直視著那位公子侃侃言道:“若賤民生事者斬之,順從者奴之,當今之世又與商紂時何異?貴人無治,乃歷代亂國之由!真不知公子何以如此說來。”
衛洛干脆利落地說出這句話后,也不管那位公子面臨著被一低賤童男呵斥的羞愧。她徑自轉向了涇陵公子,雙手一叉,朗聲說道:“以小人看來,治人之道有三法也。”
三法?
這一下,眾人收回了將要脫口而出的呵斥,傾聽起來。
衛洛下巴再次一抬,朗聲說道:“治人之道,一則頒布律法,然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與法家的觀點有點相似,頓時眾法家開始抬眼看向衛洛。
涇陵公子與眾人一樣,也沉默下來。他身子微微前傾,定定地看向衛洛。
衛洛接著朗聲說道:“二則,施以仁德,令民眾友愛謙讓。”這條符合儒家的觀點,令得這兩家的幾人也轉眼向她打量。
衛洛聲音再一提,聲音在大殿中回蕩,“三則,興農,利器,令民富足,保暖而生安逸。”
這卻是照顧了農家和墨家了。
好了,說了這三條也夠顯擺的了。衛洛心中想道,她雙手再次一叉,目視著涇陵公子咄咄說道:“以公子言,小人之言有理否?”
衛洛這話,咄咄而來,那雙墨玉般的眼炯炯有神,隱有狡黠。涇陵公子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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