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聽了左于青的話后,左良玉原本就充滿了萌動的野心更加的蠢蠢欲動了,他紅著眼睛試探著問道:“青兒,咱們左家也能坐上那個位子嗎?”
“當然可以!”左于青肯定的說:“父親,想那明太祖原本也不過是布衣出身,幼時甚至還做過和尚,他尚且能坐天下,咱們為什么不可以?父親您此刻坐擁十萬大軍,整個江南的官員都要看您的臉色。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咱們已經有了天下近三至四成的錢財,有了這些銀子,咱們做什么不行,招兵買馬、打造兵器,一統江南甚至天下!”
說到這里,左于青原本消瘦的臉龐罕見的泛起了紅潮,他揮舞著手臂道:“父親,咱們有兵有糧,為什么還要屈居于人下,現在崇禎既然不想做這個皇帝,您為什么不做?”
聽著左于青的話,左良玉的眼里也閃過異樣的光芒,一種叫做野心的東西在他的心中不斷的膨脹著。
而位于左良玉一旁的左于亮更是兩眼放光,他立刻就想到,若是父親當了皇帝,自己作為長子,將來豈不是能繼承皇位么?
想到這里,左于亮的心也開始萌動起來,他趕緊說道:“是啊,父親大人,您還在等什么呢?現在那洪承疇還被那大周水師拖在濟寧不能動彈,眼下放眼整個江南還有誰能與您抗衡!”
看著兩個兒子都在鼓動自己自立門戶,左良玉哈哈笑了起來:“難得青兒亮兒對一件事如此心齊,那為父還有何話可說的,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搏一搏,看看這天下到底是誰的!”
“好!”
看到左良玉終于下定了決心,左于青和左于亮也齊齊站了起來,齊聲喝道:“孩兒愿為父親效犬馬之勞,共圖大業!”
“哈哈哈.......”
父子三人同時大笑了起來,過了一會。笑畢后,左于青才沉著臉說道:“父親大人,既然咱們已定下志向,咱們明日就先鏟除洪承疇留在咱們身邊的釘子,咱們明日就這么這么做........”
隨著左于青的聲音響起,一股淡淡的殺氣從守備府的大堂里傳了出來......
崇禎十三年八月初五深夜 金陵西郊城外有一座碩大的軍營,雖然此刻已是深夜,但這所軍營里卻不時看到一隊隊全副盔甲的士卒手持刀槍在軍營中巡視。看起來甚是戒備森嚴。
一頂大大的帳篷屹立在軍營正中央,一個消瘦的身影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一份情報,這是一名年約四旬的中年人,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嘴角長了顆豆大黑痣,面向有些陰森的他此刻神情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沉,他正是被洪承疇依為心腹的幕僚丁群。
良久,丁群才慢慢抬起了頭嘆息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左良玉終于要動手了嗎?”
丁群想了想,拿起書案上的狼毫。沾了墨汁后迅速寫了幾句話后就折了幾下放進一個信封里,隨后他立即低聲喝道:“來人啊!”
“到!”
隨著丁群的聲音,一名身著鴛鴦戰襖的軍士立即掀開了帳篷走了進來。只見他大步來到丁群面前沉聲道:“敢問丁師爺有何吩咐!”
丁群盯著這名軍士沉聲問道:“洪三通,你立即拿著這封信,立刻出發,前往濟寧,親手將這封書信交予洪督師,并告訴他,金陵之事刻不容緩,請他立即回師鏟除奸佞,十萬火急!”
說完。丁群將這封書信交到了這名軍士的手里。
這名軍士鄭重的接過書信后正色道:“請丁師爺放心,小的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將這封書信親手交到洪督師手中。”說完,這名軍士立即轉身出了大帳。
待到這名軍士出去后,丁群又大聲喊道:“來人啊,速速去請林總兵和杜總兵來大帳議事。就說有緊急軍情,請他們速速前來.......”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了起來,軍營內的軍士已然全部起身,一隊隊軍士在軍營內照例進行著操練。丁群和兩名面色粗豪的武將正站在操場旁的看臺上默默的看著軍士們進行操演,雖然他們都只是默默的看著,但他們的臉上卻仿佛都帶著一股淡淡的憂慮。
“報.......”
這時,一個拖著長長口音的聲音由遠到近的傳到了眾人的耳中,緊接著,一名手持長槍的軍士跑到了看臺前,望著看臺上的眾人大聲說道:“啟稟諸位大人,左將軍領著大隊人馬來到的大營外,并要求咱們大開營門讓他們進來,小人不敢做主,請諸位大人定奪!”
聽了這話,丁群默默的嘆了口氣對左右兩名武將冷笑道:“林總兵、杜總兵,我丁某人沒有哄騙你們吧?不過既然左良玉毅然決定動手,那咱們就按原來商議的章程辦事吧。”
這兩名武將相視了一眼,其中年長的那名緩緩點頭道:“果然如丁贊畫所料,左良玉真的動手了,他一天沒有將咱們西郊大營收入囊中,他是一天不會死心的。”
左邊那位年長的武將也點了點頭:“丁師爺,既然洪督師在離開之前曾有言讓我二人暫時聽命與你,我二人自然會遵循洪督師的將領,這點請您盡管放心好了。”
“嗯,這就好。”丁群滿意的點點頭朗聲道:“那咱們就去會會那位來者不善的左良玉大人好了。”
“謹遵丁師爺之命!”
二人齊齊應了一聲后,就自動的跟在丁群的身后,三人在一大群士卒的擁立下來到大營的門口。
大營的門口是用厚實的圓木,并以粗大的鐵釘打造而成,分外的堅固,而在大營兩旁還撒許多的三角釘,并挖有絆馬索、陷阱等東西,從理論上來說,若無沖城車進行沖撞,除非大營里的人自己開門將他們放出來,否則休想進入這座大營。
這時,大營外傳來了一陣喧嘩聲。遠遠的聽到這個聲音后,丁群的眉頭更加皺了起來。
來到軍營口,登上了放置在后面的一個土坡的憑欄,丁群就看到左良玉站在了距離營寨約莫兩百步的門口,他的兩個兒子護衛在他的身旁,在他們的身后則是密密麻麻的士卒。
今天的左良玉父子三人全都頂盔帶甲全副武裝,他們父子三人正緊盯著營寨門口,看到丁群出現在憑欄上時。左良玉大聲喝道:“前面可是丁師爺?”
“正是!”
丁群毫不示弱的回答,“洪督師遠赴京城勤王,臨行前命左將軍留守金陵,不知今日左將軍率領大軍來此所為何來?”
左良玉的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大聲說道:“丁師爺,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想必皇上宣布禪位之事你已然知曉了吧?洪督師遠赴京城勤王,現在生死不知,而江南也不可一日無主。今日本官率大軍前來就是要接管這座西郊大營的。丁師爺,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你與身邊的林總兵和杜總兵若是投靠本官。本官包你的榮華富貴,若是不從的話就休怪本官不客氣了!”
說到這里時,左良玉聲色俱厲,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絲的殺機。
“哈哈哈........”
丁群大聲笑了起來,他指著左良玉輕蔑的說道:“左良玉啊左良玉,你這個亂臣賊子終于露出馬腳來了吧!當初洪督師在之時,就看出你素有反意,因此特令我和林杜兩位總兵屯兵于此,為的就是看住你。今日你終于露出馬腳了吧!”
“哼!”聽了丁群的話后,左良玉不禁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好你個個丁群,原本本官還愛惜你是個人才,可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修怪本官對你不客氣了。”
這時。左良玉身邊的左于亮也慫恿道:“父親,您還等什么,既然這狗屁師爺不識抬舉,咱們就打他娘的,孩兒就不信。憑他西大營區區兩萬人馬能擋得住咱們五萬大軍不成!”
聽了左于青的話后,左良玉也就不在猶豫了,他立即轉身向后退了下去,很快左良玉就被身后的士卒們擁立著不見了蹤影,隨即一群群士卒推著一個個沉重的東西來到了大營前,丁群等人定眼一看,原來竟然是一門門的火炮。
丁群的身邊的杜總兵臉色微微一變道:“好家伙,左良玉父子可真毒啊,竟然連火炮都搬出來了,真的不念往日袍澤之誼嗎?”
丁群冷笑一聲道:“哼,為了紫禁城里的那把椅子,左老賊什么事情是做不出來的。不過輪到火炮,難道就只許他們有么洪督師留給咱們的火炮也不少呢!”
說到這里,丁群向后大聲喊了一聲道:“蘇游擊,接下來就看你炮營的了!”
一聲悶聲從丁群的身后傳來,“丁師爺,您就瞧好吧!”
過了一會,西郊大營前出現了這么一幕景象,兩方的人馬紛紛架設火炮,無論是大將軍炮還是紅夷大炮都有,而且雙方都穿著相同的服飾和盔甲,原本應該是共同抵御外辱的軍隊此刻都把手中的兵器對準了對方。
不知是過了多久,一聲恍若從九霄云外的聲音傳了過來。
“放!”
“轟轟轟........”
炮聲幾乎是同時響起,雙方的陣地上,數十門火炮的炮口幾乎是同時噴出了火舌,一股股白煙騰空而起,一枚枚肉眼看不見的彈丸掙脫了炮膛的束縛飛向了空中,劃出了一道道漂亮的弧線落入了對方的陣營。
“啪啪啪......”
接二連三的彈丸落在了西郊大營的炮營陣地上,有的彈丸落在空地上,有的彈丸落入了士卒聚集的地方,不幸被彈丸碰到的士卒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聲聲慘叫,彈丸滾過的地方留下了一路的血跡。
一枚彈丸更是落在炮營的炮架上,將這門火炮砸了個稀巴爛,木制炮架被重達十斤的彈丸砸得木屑紛飛,四處飛濺的木屑刺向的四周,有的士卒就是被這些木屑刺中了面門后倒在地上發出了驚人的慘呼聲,一時間,炮營有些微微騷動起來,周圍的士卒都有些懼怕的望向了那門被砸壞的火炮,生恐這倒霉的事也落到自己的身上。
“你們這些混蛋,還不快點裝填彈丸火藥趕緊還擊。難道等本官替你們來做么?”
看到這樣的情形,在后面督戰的蘇游擊惱火的提起了手中的馬鞭,劈頭劈腦的抽在了幾名行動遲緩的炮手身上,勒令他們趕緊還擊。
在蘇游擊的督促下,炮營的炮手們也咬著牙努力的還擊著,雙方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
在距離火炮射程之外的一塊高地上,左良玉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有些郁悶的說道:“真是沒想到。西郊大營里竟然還有火炮,看來洪承疇這個老匹夫臨走時還留了一手啊!”
此時的左良玉很是有些郁悶,他原本以為,憑借著自己四處搜集來的數十門火炮,只要對著西郊大營一陣轟擊,必然可以轟破他們的寨門,然后憑借著自己大軍數量上的優勢一舉全殲里面的守軍。可沒想到西郊大營竟然毫不示弱的同樣搬出了火炮和自己玩起了對轟。
眼看著自己的火炮在和對方的炮戰中一門門的損毀,左良玉的心在不停地抽搐,這些火炮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來的家當啊。要是今朝盡毀,他非得心疼死不可。
一直在一旁注意觀察左良玉臉色的左于青看出了他的心思,趕緊上前一步勸道:“父親大人。只要能全殲里面的炮營,咱們就可以讓將士們盡情的攻擊了,若是順利滅了洪老匹夫留在咱們眼中的釘子,日后咱們想要多少火炮沒有!”
“也是!”左良玉轉念一想,只要能消滅這顆洪承疇留下的釘子,放眼江南還有誰敢攔自己的道路?炮營沒有怕什么,只要有銀子害怕沒有火炮么,再造就是了。
想到這里,左良玉也顧不上心疼這里的火炮。轉身對身后的傳令兵道:“趕緊命令炮營,給本官開炮,將那西郊大營給我轟平!”
隆隆的炮聲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將西郊大營最后一門火炮摧毀后,左良玉的炮營也只剩下了聊聊三四們紅夷大炮。而這幾門紅夷大炮也因為連續發射,并被炮手用冷水強行降溫而出現了裂痕,眼看是要報廢了。
對于炮營的損失左良玉也顧不上心疼,看到對方再也沒有火炮發射過來后,他狂吼著大聲喝道:“來人!給老子全面進攻!沖進去。殺光他們!”
隨著左良玉的命令,無數身著紅色鴛鴦戰襖的士卒在軍官的督促下蜂擁著向軍營沖了過去。
面對著蜂擁而來的士卒,西郊軍營的木墻上突然站起來了一排排的弓箭手,他們或是手持長弓,閃著寒光的箭鏃對準了前面正向他們涌來的士卒。
“放!”
“嗖嗖嗖.....”
無數支箭鏃劃著弧線飛向了遠方,落在了前方密密麻麻的士卒頭上,許多士卒紛紛中箭倒地,但更多的士卒則是在身后軍官的命令下不停的向前沖了過來,一時間,這座大營里殺聲震天血流成河......
就在左良玉和丁群雙方打生打死的時候,匆匆往回趕的洪承疇的船隊已然來到了揚州府附近。
江面上不時揚起的船帆和打漁的漁船,八月的天氣和景致是美麗的,也是文人墨客抒情的好時候,但此時的洪承疇卻沒有什么心情來做這些往日他十分喜歡的雅事。
此時他的心已經全部被金陵和京城發生的事給全部吸引過去了。
將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洪承疇默默的轉過了身子,卻看到曹化淳這個白發蒼蒼的太監正站在他的身后,手中拿著一封書信。曹化淳看到洪承疇轉過身來后將書信遞給了他,輕聲說道:“洪大人,這是東廠派人送來的京城最新的消息!”
“從京城送來的消息?”
洪承疇驚訝的看了看曹化淳,這位對崇禎很是忠心的太監這幾日仿佛老了十歲似的,原本保養得不錯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額頭也多了一些皺紋。不過時至今日,他這位東廠都督竟然還能接到京城送出來的消息,可見他在京城里還是有一些能量的。
接過了書信,洪承疇看了看,原本就愁眉苦臉色他臉上更難看了。
“宣府總兵楊國柱宣布響應皇上禪位決定,準備派遣使者前來京城道賀,并尊那龐剛為帝。山海關總兵吳三桂、關寧總兵祖大壽對皇上禪位決定沒有任何表態.......山西總兵王樸私下派出使者至京城道賀......”
“砰.....”
一聲響聲傳來,洪承疇的拳頭砸在了身邊的木欄上,面色赤紅的他氣憤的罵道:“這些無君無父的逆賊,現在就開始向龐剛拋媚眼了,他們以為龐剛坐了天下后能有他們的好果子吃嗎?”
良久,一旁的曹化淳才幽幽的說道:“洪督師,為今之計只要靠我們自己了,趕緊命令船隊加快速度返回金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