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龜裂,一塊巨石破土而出,一股無形無質的可怕的力量,剎那間席卷整個嘉平城,在所有人的眼中,天空都變成一片血紅。被染紅的不是天空,而是他們的眼睛。無論男女老幼,眼眸都因充血而泛著紅光。
鬧市中,所有人都狂性大發,嘶吼著向身旁的人撲去,目眥欲裂,咬牙切齒,仿佛是對著不光戴天的大仇人。
“糟了,是石魔屠城!”孫義臉色大變,揮劍殺了幾個撲上來的人。傳聞石魔所到之處,人皆瘋狂廝殺,根本不必石魔動手,就能屠掉一座城。
“我們走!”花承露亦覺心浮氣躁,服用下一顆定心丸,焦急的道。
話音未落,便聽腳下傳來一個聲音:“到哪去?”
地面仿佛水面般,一蕩漾開來,強石從中浮起,獰笑的臉,盯著他們,像是盯著一群玩偶,沒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殺死他們很容易,但強石要激發他們心中殺意煞氣后,再將他們殺死,作為食糧。
孫義心中充滿恐懼,但是在強石的逼視下,恐懼很快變成歇斯底里的仇恨與殺意,向著強石猛沖過去。
強石輕輕揮拳,砰地一聲,孫義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粉碎,紅的白的,染在強石的身上,哈哈一笑。剩下的將兩個煉氣士,也經受不住,沖過去。被強石像娃娃般撕開,滑膩的內臟,灑落一地。
強石舔舔手上的鮮血。欣賞著隨處可見的廝殺,不過頃刻之間,便有萬人自相殘殺而死。
霎時間,嘉平城化作血腥的修羅場,煞氣沖霄。強石深深吸一口氣,將這股煞氣吸入體內,化入妖氣中,殺生石的力量變得更強。
強石忽有所感。望向縣衙的方向,還有其他煉氣士!手臂急劇變大,插入地面,一道裂縫向遠方蔓延。
李青山怎會認不出這股熟悉的妖氣,對周文賓道了一聲:“快逃!”閃身向著妖氣傳來的方向飛去,剛剛飛出不遠,一道裂縫從遠到近。深入縣衙之中,一只數丈長的土石巨手。驟然從地面中探出。將剛剛想要逃離的周文賓抓住,他在指縫間向李青山呼救:“救…”
但還沒說完,巨手合攏,輕輕一捏,將周文賓捏成齏粉。一擊成功,土石巨手坍塌粉碎,其中只剩下一團模糊的血肉。
李青山覺得十分棘手。不是畏懼強石的力量,而是在這種力量下。想要保護兩個煉氣士,談何容易。即便顯出妖身,恐怕都不容易,況且還是這種情況下。
但不容多想,街道建筑急劇后退,眨眼間便來到那個鬧市中,鬧市已經變得不再喧鬧,而是一片死寂,血流成河,尸體橫七豎八,倒了一地,觸目驚心。
見余紫劍和花承露還活著,李青山才松了口氣,更加小心的隱藏氣息,緩緩靠近。
花承露憑著定心丸的力量,還在苦苦支撐,對抗著殺意的侵襲,心中卻知道,這次只怕是兇多吉少了。石魔的兇名,她已經不知聽過多少遍了,即便是筑基修士遇到他也未必能夠存活下來。紫劍,看來我們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再看余紫劍,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如雕塑般的一動不動。
強石輕輕“咦”了一聲,將目光投在余紫劍的臉上,她并沒有被殺生石的力量所感染,變成嗜殺如狂的瘋子,身上沒有絲毫殺氣煞氣傳來。
“為什么!”余紫劍聲音干澀,三年前的回憶,洶涌撲來,眼前的景象,仿佛是那一刻的復制,無數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慘死。
無可名狀的痛苦,充塞胸口,蓋過了仇恨憤怒,說這話時,她已是淚流滿面,仿佛是在對強石說,又仿佛是在質問自己。
“不為什么,恨嗎?恨就來殺我吧!”強石有些奇怪,區區一個煉氣士,竟能完全不受殺生石的影響,五指虛張對準余紫劍,將全部的力量收回,向著余紫劍釋放。
她的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在催促著主人大開殺戒。
余紫劍動了,卻并沒有像孫義等人一樣,發了狂的沖過去。而是站直身軀,拭去淚痕,拔出九陽劍。正午的陽光,像水一般在劍刃上流淌,劍尖對準不可能戰勝的敵人,她的目光沉痛而堅定,沒有一絲瘋狂和畏懼。
“很有趣!想必殺你的時候會更有趣!”強石大笑。
白光一閃,九陽劍斬向強石堅不可摧的身軀,花承露瞪大眼睛,劍折人亡的下場,已可預見。
強石索性張開雙臂,對這一劍完全不放在心上,忽然間,他瞳孔一縮,抬起手臂,似乎想要抵擋,但已經太遲了,九陽劍斬在他的身上。他偌大身軀像陀螺般的旋轉著飛出去,轟隆隆接連撞塌數十座民居。
自己一劍竟有如此大的威力,讓余紫劍也愣了一下。后面的花承露,卻看清一個高大的身影一閃而逝。她們還沒回過神來,都覺腰身一緊,眼前的景物急速后退。
李青山再也顧不得掩飾身形,攬住她們腰肢,以最快的速度,向遠方遁逃。方才趁著強石那廝疏忽大意,給了他一劍,不過并未傷其根本,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先將她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花承露只見一片水光瀲滟,顯出李青山的身形來,驚訝的道:“你一直跟著我們?”平常救援絕不可能來的這么快,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一直跟著她們。這樣一來,幾次化險為夷就能解釋的通了。
時隔三年,再一次見到李青山,余紫劍剎那間所想的,卻是另一樁心事,他是牛巨俠!?
李青山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又追來了。”
花承露轉頭一看,轟隆一聲巨響,強石像是炮彈般,沖開亂石碎瓦,射向天際,一圈圈的土霧還沒消散。他便又似流星隕落,從天而降,破空而至。
強石盯著李青山,惱怒之極,一時大意,竟被人類暗算,殺氣騰騰,仿佛天降殺星。
如果換個時間,李青山倒很愿意與強石決一死戰,現在卻有些時機不對。但是單憑人類的修為,很難逃過強石的追殺。
忽然見眼前波光粼粼,又來到清河上,李青山心念一轉,一頭扎入清河水中。
大河陡然涌動起來,嘩啦啦沖波逆流,化為一條巨龍,張開大口,咆哮著迎向強石。
強石根本不屑一顧,水龍的撕咬落在他的身上,便連一個痕跡都留不下,他妖氣一放,直接將水龍貫穿,轟然砸落在清河水中。
沖擊波不但將河水排空,更將大河兩岸的建筑物全部摧毀,空空蕩蕩的河底,卻不見李青山三人的蹤跡。被擊潰的水龍,化作漫天大雨落下,又陡然化作一片大霧,籠罩下來。
霧氣厚重的像是一團團棉花,伸手不見五指,不但遮擋視線,更影響對于氣息的感知探查。
“雕蟲小技!”強石冷哼一聲,渾身煞氣一沖,霧氣登時開始彌散,隱約看見三個人影,正向遠方遁走,正是李青山帶著余紫劍和花承露。
強石一躍而起,狠狠砸落在李青山的背心,但在觸及李青山的瞬間,三人的身形像是迷霧般消散,而在上一刻,強石還分明從他們身上感受到活生生的生人氣息。
轟然一聲,強石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巨大天坑,心中更惱,他見過的,殺過的筑基修士也有不少,但像是這樣連面也沒照,就被耍了兩次的情形,卻是從來沒有。這么一耽擱,只怕他們已經逃遠了。
陽光直射,將一個人影投在強石臉上,強石豁然抬頭,只見李青山身形顯現,就這么按劍立于天坑邊上,望著他道:“你就是石魔嗎?”
卻說李青山接連施展流瀑水龍,霧鎖橫江的法術,又用大衍神符,化虛為實,往相反的方向,吸引了強石的主意。再用隱身術隱藏余紫劍與花承露的身形,并將她們的氣息一并壓制,頃刻間,已逃到千丈之外。
聽著遠方傳來的震動,花承露安下心來,石魔雖然可怕,但是這個男人,卻也有著不同尋常的厲害。
但就在這時候,李青山心中一動,忽然停步,揮手召出一片云團,將她們放在上面,然后轉身。
花承露道:“你要做什么?”
“當然去殺石魔。”李青山理所當然的道,相請不如偶遇,管他時機到沒到,遇上就是緣分。
“就憑你一個人!?”花承露道,石魔的可怕深入人心,縱然筑基中期的一念大師也曾遭其毒手,而李青山不過是筑基初期,這番前去豈非送死。
“當然不是。”李青山一指,一道青光滑過天際。
付青衿終于忍不住要出手,李青山從中嗅到了名為機會的東西,于是他再一次回到的天坑旁,強石從天坑中一躍而出,直撲李青山。忽而感覺一股危機,一線青光刺向他的腦后。
“付青衿!”強石一聲怒吼對這股劍氣極為熟悉,縱然不用眼睛去看,也知來者是何人。不敢將青墟劍當做尋常兵器對待,體表猛地生出一層土石鎧甲,劍氣深入其中三寸,便自消散。
強石一雙殺氣騰騰的小眼睛,只盯著李青山,決定不顧一切,先將這個使詭計偷襲他的人擊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