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飛隨著王樸實來到樓層角落的一個四四方方的房間中,但見房中空無一物,雪白的墻壁、地板、天花板上,卻繪滿了陣圖符文,留下許多凹槽。()
王樸實放入靈石,啟動法陣,靈光閃爍,一個虛影出現在房間中,閃爍了一下,才穩定下來,是一個青衣侍者,行禮道:“大人啟動幻影陣,所為何事?”
“清河府統領王樸實,有萬分緊急之事,請求面見顧大人!”王樸實拱手道,更強調了‘面見’兩個字。
“請大人稍等。”
顧雁影聽聞王樸實有急事找自己,還啟用了幻影陣,不禁有些奇怪,來到布設幻影陣的房間,便看到了王樸實的幻影,笑道:“老王,出了何事,讓你急成這樣?”
王樸實行了一禮,將刁飛拉到身旁:“將你方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屬下刁飛,參…參見顧大人!”刁飛低下頭來,不敢直視那白衣飄然的身影,將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又講述了一遍。
顧雁影初時還滿臉輕松,笑容卻在一點點收斂,最后有些無奈,明明到處都在冒煙,為什么最后著火的偏偏還是在我這里?
“你可知道那妖怪為何而來?”不殺旁人,專殺三山老人,這樣的行事方式,不止王樸實覺得奇怪,顧雁影更是沉思,伸出大殿的漆黑手臂,赤紅色的眼眸,都讓她有些聯想。
但又立刻打消了這種念頭,這怎么可能。從妖怪到妖將的跨越,幾如天塹,縱然花上百年光陰,也算是快的。
“屬下不知?”
“你可記得那妖怪的模樣?”
“記不清了。”刁飛生怕自己的視線吸引了那妖將的注意,哪敢多看。當時明明還記得許多特征,最后留存于心中的,卻只有那一雙炭火般的赤眸。
“褚師道不是在清河嗎?讓他來畫!”
王樸實忙趕往百家經院。
“爹。你怎么來了?”百家經院,余紫劍驚喜的抓住余疏狂的手。
余疏狂知道事關重大,不敢將青藤山的事亂說。只道:“我想你了,來看看你還不成嗎?唉,真是長大了。跟你娘當初一模一樣,不,比你娘親還要漂亮。(。)”
余紫劍一身青色道袍,滿頭青絲綰成一個道髻,身后背著九陽劍,一身打扮簡簡單單,卻越發顯得明凈秀麗,纖塵不染,不過兩年時間,她便修到了煉氣五層。這還是邋遢道人要讓她打好根基,否則一味追求修行速度,還能更快。整個人便好似一點點刨去石殼的璞玉,只露一線無暇,便顯無限神采。。身形也在不知不覺間窈窕起來。
“怎么不成,以前讓你來,你都不肯來,不會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余紫劍眸心疑道。
余疏狂知道女兒不再像過去那么好哄了,壓低聲音道:“現在不能說,等等再告訴你。”
“神秘兮兮的。那,你最近可曾聽聞牛巨俠的下落?”余紫劍的明凈的臉蛋上立刻染上一層憂色。
又是這個問題!
余疏狂和余連相視一眼,余疏狂苦笑道:“放心吧!他過的比你好!”
“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余紫劍抓緊余疏狂的胳膊,急切問道。
是你告訴我的!余疏狂能得到李青山的消息,還是聽余紫劍在信中提起百家經院中的趣事,卻也不能說:“爹用自己的人格發誓,好,我確實有他的消息,不過不能告訴你,這是他的意思。”
“他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那他怎么不來找我,害我替他擔心。”余紫劍感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展露笑顏,又起了一種遐思。
余疏狂卻在心里發愁,這丫頭莫非是真的喜歡上了李青山,兩年時間依舊是念念不忘,眼見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唉,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青藤說什么斷情絕欲,一意修行,他卻不信這一套,孤身一人的苦楚,他最明白,人生在世,怎能沒一個伴呢?
這方面,他可要好好替她把把關。那小子雖然脾氣硬了點,其他倒是不錯,要不要將他的身份告訴她呢?等到見了面,可得跟他商量商量。
余紫劍高高興興的帶著余紫劍和余連在無為島上游覽,余疏狂便假作不經意的打探李青山的事。
“哦,你說李師兄啊,他已經是煉氣八層了,前段時間又跟我跟你提過的那位楚師兄交手,結果一下子就把他打敗了,真厲害!”
余疏狂滿意的點點頭,這等修為才配得上我這閨女,當了我女婿,他也不好意思再給我臉色了吧!
“他跟如心師姐在丹房里呆這么久,韓師姐出來,怕是饒不了他,嘻嘻,這是承露說的。”
“如心師姐、韓師姐是怎么回事?”
余紫劍興致盎然的將這段八卦講給余疏狂聽,注意到余疏狂的臉色一陣變幻,訝道:“爹,你怎么了?”
“沒什么,哎呀,這座山叫什么名字?”余疏狂干笑,原來這李青山還是個風流種子,還好沒有一時沖動,將牛巨俠的真實身份告訴她,萬萬不能讓女兒趟進這渾水中。
顧雁影等了一會兒,王樸實便將了個青年人來,稟告道:“褚大師已經封筆,不再作畫,這是他的關門弟子褚丹青,也可以擔當此任。”
褚丹青一見顧雁影便呆住了,他見褚師道畫過千百幅美人,但卻沒有一個能及得上她萬一。本能的在心中,為她勾勒出一幅畫來,卻立刻感覺到無從落筆,就算勉強畫出來,也難得她半分神韻,不過是個尋常美人罷了。
“你就是褚丹青,你師傅可是將你藏的夠緊的,要看等下再看,趕緊作畫吧!”
褚丹青回過神來,臉色羞的通紅,轉臉對刁飛道:“請你閉上眼睛,仔細回憶那時的情境,然后放松心神。”
刁飛閉上雙眸,褚丹青一指點在刁飛的眉心,另一只手運筆如飛,在紙上繪畫起來,神態也跟著恢復自然。
一支狼毫吐出五彩繽紛的顏色,時而收攏,細細勾描;時而擴散,濃墨重彩。頃刻間,一副色彩鮮明的畫,便躍然紙上。
褚丹青輕輕一吹,先將畫給刁飛看:“你看可是這樣。”
那雙噩夢般的赤眸,再一次充斥眼前,刁飛心中一驚,后退半步,才看到整幅畫,廢墟之上,黑色的剪影,殷紅的圓月,高舉的冰刀,飛揚的長發。記憶中遺失的種種細節,全都被找回,簡直比他當時看到的情形,還要精細鮮明。
“是,是的。”
王樸實也忍不住向畫中瞧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物,能殺得了三山老人,讓刁飛害怕成這樣子。
只見畫中人物,栩栩如生,好像要躍然而出,揮刀斬下。心中微微一驚:好一幅畫,好一個殺氣沖霄!我可是這妖的對手?
褚丹青又低頭將畫呈到顧雁影面前,顧雁影只看了一眼,她那一半妖魔血統,便確認了畫中人的身份。就好像人類辨別不出兩只喜鵲的差別,但在同類眼中,那些特征簡直像標簽一樣顯眼。
這可不就是那小子嗎?
王樸實極為難得的在顧雁影的臉上,尋到一絲驚愕。
顧雁影輕搖玉骨折扇:真是古怪,古怪!
在冰劍崖上,當她以為他將走上一條妖魔之道時,他又回來做了鷹狼衛。當她以為他要選擇人類的修行之道時,他又化身妖魔,冒了生命危險,為一個妖將大打出手。
再一轉眼間,他竟已成了妖將,跨越了許多妖怪,許多百年千年時間,才能跨過的壁障,一出手便要了三個筑基修士的性命。
還從未遇到過如此難測的家伙,有趣,有趣!
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之所以找上三山老人,還是為了報那一箭之仇!因為本是人類,才存有一念之慈,沒有大開殺戒。
相隔數千里的兩個房間,同時沉默下來,靜靜等候著她的命令。
顧雁影收攏折扇,在掌上輕輕一擊:“等等我可能會去清河府一次,先派個人去調查一下吧!”
王樸實有些為難道:“小花和瓊枝都在閉關,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你不便出面。不是有個李青山嗎?聽說他風頭正勁,實力強的很,讓他去好好調查,回來寫份文書給我,我想聽聽他對這個案子有什么想法。”顧雁影眸中,閃動著光芒,臉上似笑非笑。
青山小弟,這樣迫不及待的要將那句話摔在我面前嗎?
“是,我這就召他回來,還有什么需要在下去辦?”王樸實道,看來顧統領對這個李青山,還真是另眼相看,竟將如此干系重大的事交給他,還夸贊他的實力,真是匪夷所思。卻怎也無法將畫中那張揚肆意的妖魔與小說家首席弟子李青山聯系起來。
“老王,該來的總要來啊!”顧雁影曼聲道,眼眸一轉:“畫的很好,你的畫藝,將來必定在你師傅之上。”
褚丹青愣了一下,才知是說自己,抬起頭來,那幻影已經消失不見,心中悵然若失,又有一種明悟,若是再去看那副天女散花圖,定能看到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