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金甲神人,比第一個金甲神人,更加的高大威武,身披重鎧,膀大腰圓。
乍眼望去,像是一個球形,手中的八角金錘,足有水缸大小,邁動著戰鼓般沉重腳部,沖向惡鬼,像是怒吼的戰車,碾碎眼前的一切。
數十只惡鬼,展開血盆大口,發出齊聲怒吼,參差的獠牙,拉扯一道道涎液,滴落在地上,宛如硫酸般哧啦作響,騰起一股股白煙。
金甲神人輪圓了胳膊,金錘嗡嗡作響,加速到極致,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金色流星,飛撞在一只惡鬼扭曲的臉上,又是一只惡鬼消失,但更多的惡鬼,從跌落在地的金錘旁涌過,沖向失去武器的金甲神人。
金甲神人以不可思議的輕盈姿態,猛然躍起,像是一朵忽然升起的烏云,以前撲的姿勢,撲向惡鬼群。
咚,一聲沉重的悶響,大地震顫,震波四散。
金甲神人直接壓死了一頭惡鬼,卻也深陷群鬼的包圍中。
在天空盤旋已久的金甲神人,從天而降,手中的金戈,滑過一道曲折回環的弧光,掠過頭顱,掠過咽喉,掠過利爪,掠過胸膛,留下一路迸濺的血光,五只惡鬼哀嚎著消散。
緊接著重新騰空而起,拋開抓來的鬼爪,等待下一次良機。
這一次出擊,卻將那密不透風的包圍,撕裂一道縫隙,地上的金甲神人,打了一個滾。抓住錘柄,重新站立起來,雙手揮起金錘,向撲面而來的惡鬼,當頭砸去。
砰,腦漿迸裂的同時,化為一縷紅色的飛煙消散。
這時候。一頭惡鬼,從身后撲上來,嘴角直裂到耳根。下顎張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刀劍般的利齒,狠狠咬在金甲神人的頸甲上。
利齒崩斷數顆。但更多的利齒,卻在嗤啦腐蝕聲中,深入進去。
金甲神人在原地旋轉,想要甩脫背后的偷襲者,手中的金錘舞動如風,砸開一只只瘋狗般撲上來的群鬼,身上的金甲添了不少傷痕,卻拿背后的惡鬼毫無辦法。
天上的盤旋的金甲神人,亦只敢在外圍斬殺惡鬼,再也不敢深入包圍中。救援同伴。否則第一時間,就會被無數爪子抓住,撕裂他身上薄薄的金甲。
這時候,一支長矛般大小的金色的利箭,旋轉著透出那惡鬼的眼眸。
留下一條金色的軌跡與空氣一道轉瞬即逝的螺旋狀空洞。空洞與軌跡的盡頭,是第三個金甲神人,身材頎長,身背箭囊,手中金弓的弓弦猶在顫動著。
看臺上,一切叫好聲。呼喝聲都停止了下來,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群龐然巨物相互搏殺。
誰曾想過,被他們嘲笑的小說家,傳說中只喜歡畫美人的畫家,竟有這樣恐怖的實力。
這場上的每一頭惡鬼,都有撲殺八層甚至九層煉氣士的力量,那瘋狂的氣勢,縱然韓鐵衣都微微皺眉。
而另一邊,三個金甲神人,實力還要更勝一籌,在李青山精準的操控下,斬殺惡鬼,不落下風。
這已經不是他們往常所見的那種決斗,而是真正的爭殺。大演武場,變作了血腥拼殺的戰場。
楚天目瞪口呆,原本經過這段時間的苦修,他修為大進,準備再次跟李青山決斗,卻被眼前的情形打擊的不輕,他的勝算并沒有增加一點。
韓瓊枝握著拳頭,大聲叫好,打破沉靜,這就是他看中的男人!
王樸實輕輕搖頭,沒想到連小說家的法門,在他手中也能發揮到這一步,倒也配得上瓊枝這丫頭,顧大人的眼光確實了得!
韓安軍雖不言語,卻也露出滿意的神色,他戰斗的天賦,在小團隊作戰上,得到了完全的延伸,近乎完美的控制戰場。
柳長卿輕輕一嘆,這恐怕是百家經院,天才最多的一代吧!甚至連花承贊與韓鐵衣這原本統領群倫的天才人物,在他們的面前,也不再特別了,是否是天下將亂,所以才會如此這般英杰輩出呢?
劉川風不顧家主的形象,張開雙臂,大聲歡呼。被壓抑多年心靈得到了釋放,你們看見了嗎?這就是小說家的力量!
一念大師又望向小安,卻見她臉上沒有任何激動興奮的神色,仿佛料定了他是必勝的,只一手捧著臉頰,于千萬人中,遙遙的望著他,李青山也會時而給她一個笑容,仿佛眼前的激烈戰斗,亦不能分散他對她的注意。
這段時間,她找他的時候,少了一些,一念大師還覺得放心了一些,但如今看來,一切都沒什么改變。終于確定,有一條無形的線,聯系著他們,即是所謂緣吧!
對于這位天賦異稟,自號一意的師妹,他這做師兄的實在沒有任何引導的自信,恐怕師傅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直接將她收為弟子,一切隨緣吧!
李青山與褚丹青的目光,越過戰場相接。
李青山笑容不改,這一戰就是欺負褚丹青沒玩過即時戰略游戲,當然,這種場面和游戲有本質上的不同,不過他也不是前世那個他,而是身經百戰的李青山。
褚丹青卻有些焦急,明明他的整體實力要比李青山強的多,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惡鬼被一只只斬殺,手足無措。
“丹青,定住心神才能看清根本所在!”褚師道的聲音傳入褚丹青的耳中。
“根本所在?”褚丹青一眼看到了那個草帽少年,心中豁然開朗,這一切金甲神人,都是由他而生,只要擊潰了這個少年,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褚丹青大手一揮,剩下所有惡鬼,舍棄了金甲神人,化作一股瘋狂的浪潮,沖向馬良。
三個金甲神人,雖然憑著精妙的配合,斬殺二十多頭惡鬼,但卻無力阻止狼奔豚突的惡鬼大軍。
李青山也收起笑容,終于發現了嗎?我最大的弱點!
神筆雖然了得,但馬良本身還是個普通的少年,而且是最重要的媒介,一旦他被擊潰,金甲神人也都會立刻消散。
那時候,縱然還可以重新凝聚出來,褚丹青還會給馬良畫畫的機會嗎?恐怕一出現,就會被擊殺,平白消耗愿力。
那時候,就真的勝負已分了。
怎么辦?再幻化一個用盾的防御型金甲神人?不行,就算防得住,馬良再也無暇畫新的畫,而對面那副地獄圖,顯然還未盡全力,那就被將死了。
為今之計,唯有以攻對攻!
馬良豁然抬起畫筆,在虛空中,肆意揮舞起來!
一道道黑色的墨痕,停滯在空中,大衍神符中的愿力,急速消耗。
這時候,一片陰影將馬良覆蓋,無數爪牙近在眼前,赤紅色浪頭向馬良狠狠拍下。
與群鬼相比,他的身影,實在渺小的可憐,他如所有孩子期許的那般,夷然無懼的面向群鬼,用力畫完最后一筆。
空中的墨痕,變成一道道劍氣,四散激射。
與劍氣相比,群鬼也像是慢了下來,眼睜睜看著,劍氣穿透它們的肌體。
赤紅色的浪潮停滯了一下,登時崩塌下來,化作無數碎塊,砸向馬良,卻空中就彌散。
歡呼聲響起,李青山朗聲道:“現在要認輸的是誰?”
三只金甲神人,擺成陣勢,擋在褚丹青的《地獄賦》前,出來一只殺一只,看褚丹青到底能召出多少惡鬼來。
褚丹青緊握著拳頭,雖然在這幅《地獄賦》,以有盡之篇幅,取無盡之意,但也不是真的能夠無窮無盡的召出惡鬼來戰斗,縱然再召出更多惡鬼來,也難逃被一一斬殺的下場。
“是你!”
《地獄賦》涌出赤光,幾乎照亮了整個大演武場,畫中的血河,忽然開始緩緩流動,無比火海忽然開始熾烈燃燒起來。
“不好!”李青山道。
地獄火海豁然涌出畫面,速度是如此之迅猛,一下子就吞掉了三個金甲神人,金甲在火焰中迅速融化,眨眼睛,三個金甲神人,便化作一陣飛灰,步了那些惡鬼的后塵。
空氣畫作一陣陣熱浪,讓場中的一切都扭曲起來,滾滾火焰,以無可匹敵,無所閃避之勢,向李青山撲來。
正要準備慶賀的劉川風,一下子變了臉色,仿佛那些地獄之火,燒在他的身上,這已然超越了一個煉氣士的手段。
褚師道的臉色,被火焰映得通紅,李青山,看看吧,這就是碧血丹青的威力,你雖然是個天才,小說家有你這樣的弟子,確實是難得的幸運,然而與丹青相比,你還是略遜一籌。
勝負已分!
韓安軍亦頭一次,不再認定李青山能夠獲勝,這已經是境界上的差距了,非是戰術或者戰略所能彌補。
李青山面沉如水,腦袋急轉,大火燒到眼前,縱然再驅使馬良作畫也來不及了,而且又有什么畫,能夠擋住這無邊無際的大火呢?
這時候,馬良忽然倒在地上,雖沒被火燒到,卻也受不了火焰的高溫炙烤。
李青山做修行者太久,亦錯估了一個凡人少年的承受力,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難道真的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