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鹿奔騰在云山與月華之間,背上的女子墨發飛揚、若有所思,一人一鹿仿佛要融化在月光中。艷()kuai
九色鹿回頭道:“軟木頭,我知道你很欣賞那小子,但是一枚青玉簽也太貴重了吧!”
阮瑤竹微笑道:“他不是說了是借的。”
“哼,借了就一定會還嗎?就算是還,也是為了巴結你,好讓你將來給他更多的照顧,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
阮瑤竹訝然道:“怎么會,他有那樣高的修為,仍憐憫一群小乞丐,被人冒犯也不濫施暴力,就連殺死一棵桃樹都會愧悔難過。而且明明知道白鹿國與我的關系,仍就大發雷霆,冒著得罪我、甚至萬象宗的風險,教訓了那昏君一頓,又沒有逞一時之快而痛下殺手,這樣的人怎么會是你說的那種人呢?”
“我不過說了兩句,你就又是這么一大堆,你煩不煩啊!”
阮瑤竹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九色鹿搖了搖頭:“好吧好吧,你總是有道理,我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阮瑤竹奇怪的道:“你很討厭他嗎?但你不是說他有麒麟的血脈,應該討你喜歡才對啊!唉,麒麟乃至至仁之獸啊,難怪會有這樣的仁心!”
“哼,我就知道你個小沒良心,早就想把我踹了,找一頭麒麟來當坐騎。”
阮瑤竹掩口笑道:“是啊,可惜他不是麒麟。”忽然發現這壞有點怪怪的,臉色微微一紅。
九色鹿沉思道:“很奇怪,他除了麒麟的氣息外,他身上似乎還有些別的氣息,但又不像是人類的氣息,讓我覺得有點不安。唉,如果他真是麒麟獸那我就不用擔心什么了,但他畢竟還是個人類。血脈歸血脈,人心是人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不心不可無,特別是那些臭男人,你可猜不出他們心里有多少壞心眼。我只是給你潑點涼水,免得你太高興了。被人騙了也不知道。”
阮瑤竹微笑道:“遇到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高興嗎?這世上的壞人已經太多了,好人之間若再相互防備、互不信任,那可得多可悲。我愿意相信他,哪怕有一天他讓我失望。”
九色鹿道:“真拿你沒辦法,不過我會幫你盯著他的。他若敢讓你失望。我定不會放過他的。”
“那就有勞你了,相信很快就會再見。”阮瑤竹笑著撫摸九色鹿的脖頸,似乎想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又眉頭一蹙:“這次的入門考核好像是由樂天師兄主持。”
九色鹿頓時來了興致:“哈,是那個老賭鬼,那可就有趣了。”
阮瑤竹嘆道:“嗯,這次的入門考核好像是在黑水灣的元磁山…”
“哦,是那里啊!還趕上樂天做主考,參加這次考核的人可是有難了,不幸成為賭具!”
“九兒掉頭。我們去元磁山,我要再勸一勸樂師兄。入門考核關系著整個萬象宗的未來,怎么能拿來賭博呢?”
“你從剛入門就開始勸,現在都已經勸了一千年了,你還不死心?”
“聽不聽在他,勸不勸在我。”
“唉,真是個木頭,還是空心的!”
九色鹿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轉身向著西方奔騰而去。
行走在黑漆漆的洞窟中,李青山恍惚間有一種回到了九州世界、地底洞窟的錯覺。地煞元磁強烈的擾動,影響了體內法力、甚至是小世界的運轉。
然而他此時并不是身處地底,只是行走在一條山脈中,他還清楚的記得不久前。從天空望見這條山脈的景象:
一座連綿百里的黑色大山,猶如一條黑龍蜿蜒投向大海。山上寸草不生,仿佛黑鐵澆注而成,余脈沒入海灣中,將海水都染成一片漆黑,所以被稱之為“黑水灣”。
不過這座山的名字其實并不是“元磁山”。而是叫“黑龍山”。
“元磁山”只是一種稱謂,好像把一座石頭堆成的山叫“石頭山”,銅礦特別豐富的山叫“銅山”。而這座元磁山也出產一種礦產——元磁鐵——打造出的法寶兵刃,專破護體真罡,是一種非常有價值的礦石。
不過這種礦石開采起來并不容易,地煞元磁會把修行者變得像凡人一樣脆弱,還無法運用神念探查。
萬象宗顯然深知怎么利用“實習生”。這次的考核內容便是用三天時間從山脈的這一端走到另一端,同時要盡可能的搜集元磁鐵。
三天之后到約定地點,只要交上一塊元磁鐵,就算是過關了。然后成為一名光榮的“雜役”或者說“仆役”。
然而那個名為“樂天”的真傳弟子所傳達出的訊息,卻充滿了惡意。
當時山前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上千人,男女老少都有,修為也是有高有低,有的已經在這里等了足足有一個月,眼看考核日期林間,卻遲遲不見萬象宗來人。
李青山忽然仰頭望去,天空中金光閃閃,迅速變大。
轟然一聲,沙石飛舞,地動山搖,一只三足金蟾從天而降。
李青山抬手擋住風沙,抬眼望去,正對上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因為溢滿了笑意,幾乎瞇成了兩條縫,反而讓人看不清眼色,甚至不能確認他到底是不是在看自己。
李青山卻覺得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諸位道友久等了,我便是這次考核的主考者樂天,記住,不是音樂的樂,而是快樂的樂,你們若是能通過這次考核,以后就可以叫我樂師兄。”
三足金蟬之上,男子箕踞而坐,丹鳳眼、鷹鉤鼻、薄嘴唇,每只手上都有三枚戒指,樣式各不同相同,脖子上還套著個金項圈,身上還披著一件俗氣之極的綢袍。一身珠光寶氣、卻毫不搭調的打扮,好似地主老財的傻兒子,恨不能把全部家當都穿在身上。
李青山卻有一種直覺,這樂天必是人皇無疑,而且比他目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五次天劫的修行者都要危險得多,無論是姒龍、阮瑤竹,還是餓鬼道的那位離皇。
“但是明明只是初見,他為什么會盯著我,難道是露了什么馬腳,或者只是我的錯覺?”
“咕哇!”
三足金蟾張開大嘴發出一聲雷鳴般的怪叫,幾乎把人耳膜震破。
樂天笑瞇瞇的道:“好了,參加考核的人,都把書簽投進來。誰若肯用金子喂喂我這寶貝,我可是會感謝他的。”
修行者們紛紛上前,把一枚枚書簽投進金蟾口中。玄木簽最多,足有近千片,黃銅簽則有上百片,白銀簽也有二十多篇,唯有青玉簽最少,只有寥寥數片。
每一個投簽者都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李青山卻另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自從來到了人間道,好像老是遇到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等進入了萬象宗,定要趕緊找到通往歸墟的道路,同時把修為提上去。
修行者中有錢人顯然不少,真有不少人須彌指環中取出大量黃金喂給金蟾,樂平全都微笑致意,令那些人受寵若驚。后來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拿出一點金子出來,沒有的還要向身邊的人籌借。
不過在李青山看來,這家伙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他投下青玉簽想轉身離開。
樂天忽然問道:“喂,小子,你沒有黃金嗎?”
“不好意思,我沒有。”
李青山笑的溫良恭儉、天真無邪,確信自己是被盯上,緣由卻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說既然有阮瑤竹這樣莫名其妙的好人,就有許多莫名其妙的壞人,而且后者的數目往往比前者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