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郡城外,鷹狼衛總部。
雄鷹展翅于白衣之上,一枚銀色鷹牌懸于腰間,這曾是顧雁影常年不變的裝束。也是如意郡三巨頭之一,白鷹統領的制服。
顧雁影已經離開這里很久,皇女姒寶也被召回皇廷。
如今繼任者仍是一名女子,顧雁影的唯一弟子,當初的白狼統領,如今白鷹統領——錢容芷。
她負手而立的身姿,恍惚有幾分當年顧雁影的氣度,然而森然之氣卻要遠遠超過顧雁影,隨著修行《地獄經變圖》,“毒蛇地獄”已漸漸與她融為一體。倒更像是一個法家弟子。
所有白狼衛士在她面前,都會格外小心,哪怕她甚至顯得比顧雁影更加寬宏大量。
她靜靜守著傳訊法陣,等待著來自南方的消息。
一條艷麗小蛇從她領口爬上來,順著脖頸爬上臉頰,嘶嘶吐著蛇信。然而是第二條、第三條…轉眼間,她稱得上是美麗的臉上群蛇亂舞、互相糾纏,變得異常可怖。
陰暗中此起彼伏的嘶嘶聲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脖頸上青筋暴露,地獄酷刑豈是尋常,但她一動不動,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瞳,也化為蛇眼,微微閃光,比地獄群蛇更加冷酷惡毒。
傳訊室的大門忽然開啟,一道陽光鋪進來,鷹牌流轉著銀燦燦的光彩。她眉頭皺了皺,沒有她的命令。誰也不能來打擾,除了一個人例外。
一個俊美男子倚著門框,笑容比陽光更明媚。“容芷,有消息了嗎?”
錢容芷轉過頭去,用那恐怖的臉面向林玄:“林統領,在鷹狼衛請稱我為統領。”
無論什么人突然看見這樣一張臉,都要嚇一跳。然而林玄笑容不改,甚至更多了幾分溫柔憐惜之意,“統領。這樣修行未免太辛苦了。”
錢容芷用一雙蛇眼凝視著他,似乎想要看透他的真心。
“不過你為何如此關心這位小安道友?”
林玄好奇的問道。這些年來她一直通過各種途徑,關注著那“佛敵”的訊息,但她們之間又從未有過任何聯系。
錢容芷道:“與你無關。”
正在這時,傳訊法陣微微一閃。錢容芷轉過頭,默默接受訊息:大榕樹王攻塔失敗,餓鬼門進一步擴張,幽妃也被擒拿…
她臉色忽然一變,左國師率眾僧王成功伏擊佛敵,佛敵重傷退走,下落不明。
她沉吟片刻,忽然轉身向門外走去,同林玄擦身而過:“不要跟著我。”
林玄也就停下腳步。目送她消失在天際,笑容依舊陽光明媚,卻充滿了無奈。
幾個路過的白狼衛士向他打趣:“統領。不追上去嗎?”
他擺擺手:“走開,小心我派你們到南方去打餓鬼道。”
幾個白狼衛士笑著走開,對這位陽光親和的白狼統領,顯然沒什么畏懼。
他邁步走向傳訊法陣,眼神冷了下來:
“這個該死的女人!這么多年過去,仍舊對我存有戒心。難道她知道我是楚天?不,這絕不可能。否則她早就對我下手了。無法智取便唯有力敵,可恨她修為也是進步極快,修行起來簡直是不要命,再加上爬天藤的、我的爬天藤,這樣下去她很可能比我更先一步渡過三次天劫。”
來到傳訊法陣前,也接受了其中訊息,尋思道:“從未見過她露出如此表情,她同那佛敵到底是什么關系?不管了,必須盡快拿回爬天藤,時間已經不多了,縱然出些丑也顧不得了。”
錢容芷先向西北,再折向南方,化作一道蛇形遁光,落在連岳山脈,青小洞府前。
默默想道:“她會在這里嗎?不會吧!她豈會如此愚蠢。”
身形一轉,化作一道蛇形遁光穿透法陣,來到山門前。這樣一座無人主持的法陣早已攔不住她了,這似乎更證明這洞府中空無一人,她也未曾感受到任何氣息的存在。
她推開石門,走進洞府。
山腹底部燃燒著一團近乎透明的白色火焰,猶如蓮花盛放。
小安靜靜躺在蓮花之中,臉色也蒼白的近乎透明。
所有骷骨魔在下面環繞著她,吐出三昧白骨火為她療傷。
地面上堆滿了巨大猙獰的白骨,骷骨魔已剩下不到十頭,在耗盡了三昧白骨火之后,就又化為一堆枯骨。
“真的在這!”錢容芷睜大眼睛,有些不能置信,又有些喜悅:“好像失去意識了,難怪,看來是這些骷骨魔將她送來,是源于她本能嗎?”
這時候,骷骨魔一起向錢容芷望來,錢容芷立刻感到莫大的危機。
縱然骷骨魔們變得十分衰弱,但也非區區一個金丹修士能夠對付。
錢容芷呼喚道:“小安,快醒醒,這里太危險了,你不能留在這里!”
小安猶如陷入了沉眠,毫無反應。
錢容芷深吸了一口氣,邁步向前,緩緩下降,直至落在山腹底部。
骷骨魔的頭顱隨著她的身形轉動,骨節碰撞,咔咔作響,舉起巨大的骨爪。
但沒有立刻發動攻擊,或者是沒有得到小安的命令,又或者未曾感受到敵意。
錢容芷穿過一具具枯骨,向著白色蓮花走去。
骷骨魔仿佛感到威脅的野獸,收回三昧白骨火,準備應付面前的敵人。
小安緩緩落在石臺上,依舊沉眠不醒。
錢容芷停下腳步,前路被骷骨魔龐大的身軀隔斷,尖牙利齒碰撞,發出嘎嘎的聲響,不是怪笑,而是最后的警告。
她清楚的感覺到,若是再向前一步,這些猙獰的骷骨魔立刻就會發動攻擊。
她忽然輕蔑一笑,“你們上當了!”
一條艷麗小蛇穿出石臺,一口咬在小安纖細的手腕上。
骷骨魔憤怒咆哮,骨爪撕裂空氣,一起向她抓來,她索性閉上雙眼。
每一頭骷骨魔都有妖王的實力,此刻同時出手,猶如雷霆萬鈞,根本無可閃避。
她平靜的想著:“據說死在那白色火焰中,就連魂魄都會燃盡,無法再入輪回。不過這樣也好,就在這里結束吧!”忽而又想起林玄的笑臉:“這么多年來,你又到底是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