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鐺!
鐘樓發出急促的鳴響,灰頭土臉的礦工們仰頭望去,這是召集的鐘聲,已經許久沒有響起 城鎮中心廣場上建著一個木質平臺,是舉行大型集會的地方,若逢年過節,還能在這里聽一場大戲,此時被照的燈火通明。
高臺上五花大綁的跪著一排人,周遭是一群默然不語的劍客,影子在火光中飄搖不定,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你們是神猿山莊的人,為何偷襲我們!?是白猿王讓你們干的嗎?”
一個衣著華貴的男人昂首驚問,他片刻之前宅院中舒舒服服的享受晚宴,現在已成了階下囚,憑他先天二重的修為,統治這片礦山倒是足夠,但怎敵得過十余個先天高手,其中好幾個人的名號,他都熟得不能再熟,縱然到了飛馬城,也是座上賓客,怎么會突然對自己出手?
“不是白猿王,是老子!”
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男人驚回首望,兩點橙黃在黑暗中閃閃發光,躍然登上高臺,劍客們一起俯首,“王爺!”
男人睜大了眼睛,卻非想象中的白猿王,而是一個長臂過膝的魁梧男子,卻看不出具體修為,來到他面前蹲下來,歪著腦袋問道:“你就是這里的頭?”
“你…你是誰?”
李青山長身而起,縱聲問臺下:“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無人敢應,他們只是最低賤的礦工。縱然是一個小小的工頭都可以任意鞭打他們,而現在高不可攀的馬礦主也老老實實的跪在那里。
“我是李青山…”
李青山的聲音并不特別高亢,卻清晰的傳入每一個耳中,隨著他的每一句話語,每一次揮手,場中漸漸沸騰起來,數千雙眼睛盯著高臺,火光照耀中,那生具異相的男人,仿佛散發出神奇的魔力。指出一條通天大道。
正如顧雁影所說。這些人遠比那些劍客更喜歡他的想法,用李青山的話來說,既得利益群體,革命性遠遠不如被壓迫階級。所以我們要發動群眾依賴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
礦工們體格強壯。但大都只有最粗淺的內力,在礦洞坍塌的時候并不足以讓他們保留一條性命,每天都活在死亡的邊緣。而在這個武風盛行的世界,死亡本就不那么值得恐懼,而《白猿劍典》本就是江湖第一流的高手也愿意冒生命危險去奪的東西。
到后來,人聲直如海浪,一波一波的涌來,高臺上除了李青山外,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聲威。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李青山張開雙臂。
“俠王!俠王!俠王!”礦工們振臂高呼。
李青山回手抓住那馬礦主,用力甩向人群:“現在,我把他交給你們來處置!”
人群散開一圈,這是馬家二百年建立起的威嚴,馬礦主驚懼交加:“你們敢…飛馬城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叛徒!”
礦工們頓時被激怒了:“你們姓馬的何曾放過我們?”
“我不過是餓極了,在林子里獵了一頭鹿,就被發配到這里,可憐我爹娘無人侍奉,被活活餓死!”“我根本什么都沒干,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得罪了一個姓馬的!”“與其在這里做工做到死,不如拼了!”“拼了!”
人群如暗潮般淹沒了馬礦主,凄厲的慘叫沖出暗潮,劃破夜空,戛然而止。
一位先天高手就如此殞命,劍客們也覺得悚然。
李青山大笑,又抓起一人拋向人群,男人在半空中就發出慘叫,轉眼就被撕裂。
一聲聲慘叫,一條條人影,綻放出一團團血肉之花。
場中的氣氛達到巔峰,甚至近乎狂熱。被捆綁的人更是渾身顫抖,高呼求饒。
李青山誰也不饒,仿佛地獄魔王,正在拿活人飼養群鬼,卻又如正義化身,打破鐐銬,革新世界!
天光放亮,血痕猶存。
廣場上擺著十幾個鐵匠爐熱火朝天,數千礦工排成長龍,
嗤啦聲中,肉香彌漫。
數十人輪班倒換,將燒紅的烙鐵印在一個個礦工胸口,印出“天下”二字,便是入會的證明,然后便可領取一頁《白猿劍典》,未輪到的便急不可耐,領到劍譜的就喜氣洋洋,這可是絕世劍法,哪怕只有一頁,也足以讓人一步登天,成為一流高手。
從今天起,他們也不必再挖礦,可以堂堂正正的練功,而且還不是自己一個人練,據說還會有“天下會主”親自指導,這正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他們很多人都不識字,根本看不懂劍譜,也并非人人都有無師自通的悟性。
城鎮外一大片空地上,所有人都拿著統一規格的鐵劍,整整齊齊的排成隊列,一招一式的揮劍,氣氛異常熱烈。有一名劍客負責演練,其他劍客則在人群中穿梭指導,在他們的眼中,這些礦工笨拙之極,簡直是拿劍當鋤頭用,沒幾個能入眼的,且大都錯過了習武的最佳年紀,若非不遠處山坡上的兩道人影,早就開始消極怠工。
但也有有識之士想道:“這才不過是剛剛開始,這么多人里面,總能出幾個天賦異稟之輩,而且就算這些人成不了高手,他們的子孫后代卻有了機會!”
“青山,如何?”
山坡上,顧雁影回頭問道,她臉上帶著一個銀色的鷹臉面具,這是由城中手藝最高的鑄劍師連夜打造,用來遮掩她“天下第一”的容顏,方便行事。
“這一步棋走的非常好,礦工兄弟們的紀律性服從性都很強。”
李青山點頭贊許,昨夜顧雁影并沒有閑著,畫出大量甲胄連弩的圖紙,命匠人們按圖打造。連弩設計的精巧實用,令經驗最豐富的老匠人都為之驚嘆,但問題反倒出在那些工藝簡單的甲胄上。這方世界并不流行盔甲,在江湖搏殺中只會成為的負累,不但行動極為不便,甚至連防御的效果都極為有限,隨便一個內家高手都能一掌震裂內臟。
然而沒有人能猜到,他們并非要成立一個幫會,而是要以兵家與墨家的雙重手段,組建一支軍隊,徹底換一種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