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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洛年之鏡(上)

  眾人沉默中,賴一心接著又說:「還不只這樣。」

  不只?眾人詫異地看著賴一心,賴一心說:「這幾天我測試這種螺旋運行法,發現一件事情,如果把往回轉的幾道氣環聚集在掌心,就會隨之產生一股往內的吸力。」

  「可以隔空取物嗎?」侯添良詫異地說。

  「貼著才有用。」賴一心搖頭說:「這不是我要說的。」

  「那么可以干嘛?」侯添良又問。

  「我用這方法…」賴一心有點作賊心虛地看了葉瑋珊一眼說:「妳別生氣。」

  每次賴一心這么說之后,自己幾乎不可能不生氣,葉瑋珊已經蹦了起來,瞪大眼說:「你又做了什么?」

  怎么還沒說就生氣了?賴一心抓抓頭說:「我那個…」

  「哪個?」葉瑋珊說。

  「多吸了…兩公升妖質。」賴一心看著葉瑋珊逐漸變臉,忙說:「只是試驗嘛,而且有洛年這…這鏡子,沒問題的。」

  「萬一沒洛年的鏡子呢!」葉瑋珊生氣地說:「吸這么多?你想一輩子住在噩盡島上嗎?難怪剛剛引炁引這么久!跟我商量一下不行嗎?你知不知道別人會擔心?」

  賴一心自知理虧,縮著頭不敢吭聲,眼睛轉來轉去,一臉無奈,只低聲說:「我想不會有事…」

  「你什么都說不會有事!我會生氣算不算有事?」葉瑋珊說到這兒,實在氣不過,一頓足,轉身坐下咬著唇生氣。

  吵架了…每個人都不敢說話,開始專心低頭吃東西,一面偷看葉瑋珊和賴一心。

  白玄藍看狀況不對,走近說:「瑋珊?」

  葉瑋珊搖搖頭,不肯說話,這時若開口,她怕自己會哭了出來。

  白玄藍目光一轉,湊近低聲說:「妳總是這么生氣的話,一心只會更不敢跟妳說…明知妳不肯,他卻仍堅持想做,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該想辦法讓他愿意告訴妳,現在這樣,豈不是讓他以后做了都不敢說?」

  葉瑋珊聽了聽,想了想,咬著唇說:「但是…實在太危險了,我怎能不氣?」

  「總之事后大發脾氣也沒用,除非妳不要他了。」白玄藍摟著葉瑋珊,在她耳畔低聲說:「男人啊,要他老實,比要他聽話更難,若讓一心習慣隱瞞妳事情,以后吃虧的是妳自己。」

  雖然有道理,但他若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談這些又有什么用?也許…也許旁人還更珍惜自己…葉瑋珊嘆了一口氣,點點頭說:「我知道了,舅媽。」

  「還有,脾氣別這么倔。」白玄藍一笑說:「一心不是外人,私底下處理比較好,舅媽教妳個乖,有時候幾滴眼淚比生氣還有用。」

  葉瑋珊臉一紅,嗔說:「舅媽!」

  「好了、好了。」白玄藍站起,板起臉說:「一心!」

  「是。」賴一心慌張地站起。

  「你未跟宗長報備,擅自挪用宗派妖質,該當何罪?」白玄藍說。

  罪名怎么一下變這么大?但聽起來又很合理,這可有點糟糕,眾人都吃了一驚,有點擔心地看著兩人。

  賴一心根本沒想到這兒去,愕然說:「不…不知道。」

  「瑋珊,妳身為宗長,想怎么處罰一心?」白玄藍轉頭問。

  葉瑋珊轉過頭,板著臉看著賴一心,卻沒出聲,似乎正思索著,瑪蓮越看越緊張,忍不住說:「瑋珊,一心只是不小心…」

  「閉嘴。」奇雅卻拉了瑪蓮一把說。

  瑪蓮轉頭說:「萬一…」

  「傻瓜。」奇雅白了瑪蓮一眼,低聲說:「不會有事。」

  瑪蓮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這才安靜下來。

  葉瑋珊看了賴一心片刻,才緩緩說:「先把你該說的說完,等事情處理妥當,我再另外處理你的事。」

  若換一個普通人,可能會十分擔心、難以釋懷,但賴一心卻是事到臨頭再想辦法解決的個性,既然眼前沒事,那他也就不擔心了,露出笑容說:「好吧,那我們繼續。」

  大伙兒都還有點緊張,這家伙倒笑起來了?眾人忍不住都瞪了賴一心一眼,葉瑋珊更是氣得牙癢癢的。

  「剛說到可以吸收妖質。」賴一心果然恢復正常,笑著說:「本來這也有道息不足的問題,但有了洛年做的鏡子…這個…嗯…洛年之鏡!這問題也解決了,所以從這方面努力,也可以變得更強。」

  等等,那東西的名稱不會就這樣定下吧?沈洛年眉頭皺了起來。

  「對,有洛年之鏡,我們都可以開始吸收妖質,等會兒馬上開始!」瑪蓮期待已久,跟著說。

  媽啦,真叫順口了?沈洛年忙說:「別這樣叫,另外取,那又不是鏡子!」

  「這名字很好啊。」侯添良點頭說:「絕對聽不出來和息壤有關。」

  「是啊。」張志文笑說:「這樣不用花時間想名字耶,多好,一堆游戲寶物也都這樣取,多年以后,會有傳說中的寶物就叫作瑪蓮姊的熱褲。」文心組整理。

  「阿姊熱褲很多條耶。」瑪蓮笑說:「蚊子你說哪條?」

  「當然是最…」張志文說到一半,似乎覺得不雅,嘿嘿一笑,轉開話題說:「一心才說到一半,讓他說完吧。」

  賴一心見眾人又望過來,接著說:「內聚型雖然可以吸收更多妖質,但這辦法卻沒法幫助發散型的吸入妖質,這樣兩邊的差異似乎又更大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想漏了,今天大家都在,一起幫我想想。」

  瑪蓮皺起眉頭說:「你想不出來的,我們怎么想得出來?」

  「是啊。」吳配睿也說。

  「那我再慢慢想…」賴一心抓頭說。

  白玄藍、奇雅、葉瑋珊對看了幾眼,彼此交換了幾個眼色,最后由白玄藍開口說:「一心,不用煩惱了。」

  「啊?」不只賴一心意外,每個人都有點意外。

  「你想出的,可能是當年內天的修煉之法。」白玄藍說:「其實不瞞你們說,這幾日,我和奇雅、瑋珊,也常常煩惱類似的問題。」

  類似的問題?賴一心詫異地說:「妳們知道內聚的優勢?」

  「不,正好顛倒。」白玄藍說:「我們是一直在懷疑…發散型的,為什么比內聚型的多了這么多優勢?」

  「啊?」這一聲,是五、六個人一起喊了出來,都以為是不是聽錯了。

  「因為發散型另有威力強大的施用方式,也就是道咒之術。」白玄藍看了沈洛年一眼說:「洛年送了我們一本書…應該是過去道天…或說唯道派的不傳之秘,雖然我們還沒開始練,但已經感受到那將能發揮非常強大的能力。」

  唯道派?他不是縛妖派嗎?不知道此事的幾個人,都忍不住盯著沈洛年直瞧,張志文、瑪蓮等人這時已經連玩笑都開不出來,看著沈洛年的眼神跟看到鬼一樣。

  白玄藍輕咳了一聲,吸引回眾人的注意力,接著說:「直到剛剛聽到你的說法,我們的疑惑終于消失,內天果然另有修煉之法,未必不如道天,兩方各有優勢。」

  「我的天啊…」瑪蓮張大嘴說:「什么內天、道天?藍姊,妳以前都沒說過。」

  「內天、道天、妖天,這三天是道武門古傳三派,后來各種心訣逐漸消失,才延伸變化成四派。」白玄藍笑說:「洛年拿書來的那天,我告訴過瑋珊和奇雅,請她們有機會再跟你們細說吧。」

  「怎沒跟我說洛年有拿書來?」瑪蓮轉頭對奇雅埋怨。

  奇雅淡淡地說:「妳又不能練。」

  「其實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白玄藍說:「這件事牽涉重大,絕不可泄露,否則我們宗派和洛年都會惹禍上身,一心,你可千萬記住了。」

  被特別提醒的賴一心,只好尷尬地說:「知道了。」

  「你繼續教吧。」白玄藍又坐了回去。

  「喔。」賴一心望著大家,想想又說:「我好像說完了,有問題嗎?」

  「有問題!」瑪蓮說:「奇雅她們的外炁都在身體外面,旋上去又旋下來容易懂,我們內聚的,身體又不是一根柱子,怎么旋啊?」

  「喔、對,我差點忘了。」賴一心忙說:「首先把頭和手腳,分成五塊,也就是所謂的五體,分別照這方法運轉,到了體腔的時候,開始擴大,并往平常凝集的中腹聚集,最后炁息會在那兒自然交換,那兒也會變成全身這一圈圈炁環的起源,當收斂炁息的時候,順勢往內凝入,就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運轉。」

  這方法倒不錯,沈洛年在旁邊聽著,打算讓自己的渾沌原息也這么轉上一轉,雖然渾沌原息算是發散型的炁息,但是他的原息一直沒散出體外,而是壓抑充斥在自己體內護身,在這方面來說,反而比較像內聚型的。

  眾人都在揣摩的時候,白玄藍看看周圍,突然一笑說:「我也有個好消息。」

  又來了?還有什么好消息?大伙兒又吃一驚,看著白玄藍。

  「我和齊哥這幾天,就是忙著語譯洛年拿來的書。」白玄藍說:「今天中午已經完成,所以我們兩個老人家已經訂了機票,準備明天回臺灣。」

  這哪算好消息?葉瑋珊詫異地說:「舅媽,多陪我們住幾天啊,我們又沒這么快出海。」

  「剩下的妖質,應該要寄來吧?」白玄藍微笑說:「總要有人跑一趟,還有宗儒、志文、添良、一心、小睿的新武器,雖然設計圖送了回去,但臺灣沒人催的話,不知道會弄多久,我回去幫你們打點一下。」

  怎么這么多人換武器啊?這幾天都躲房間里、很少和人說話的沈洛年,不禁有點意外。

  「藍姊。」奇雅說:「不和我們一起研究道咒?」

  「我其實用不大著,回臺灣不用動手,休閑時隨便學學就好,妳和瑋珊各選一種玄靈專修吧。」白玄藍想想又說:「對了,妖質我會全寄來,我和齊哥不用。」

  「舅媽?妳也留一些啊。」葉瑋珊說。

  「當初存量,大概只有兩百多公升。」白玄藍笑說:「內天修煉法門若真能和道天法門抗衡,不知道可以吸入多少妖質呢…總之是多多益善,若日后你們有剩,再留給我們兩老用吧,何況還拿到這洛年之鏡,我們已經強不少了呢。」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點意外和感傷,雖然知道白玄藍本就計劃著要回去,但真要分離,還真有點舍不得,一時誰也說不出話來。

  「扔下你們這群孩子,我其實也真不放心…」白玄藍看了看眾人,突然說:「一心。」

  「是。」賴一心忙說。

  「除了想功夫以外,也要有顆懂得體貼別人的心。」白玄藍說:「有時候傷心比任何傷害都還讓人難過,知道嗎?」

  賴一心收起笑容,受教地點了點頭。

  「瑪蓮。」白玄藍回頭望著瑪蓮笑說:「都二十歲了,妳什么時候才會像個女孩啊?」

  瑪蓮臉一紅說:「我是女孩啊。」

  「我知道妳是女孩,妳自己也知道。」白玄藍說:「但為什么不讓別人知道?」

  瑪蓮一怔,咬著唇沒說話。

  白玄藍目光一轉看向奇雅,奇雅卻微微皺起眉頭。白玄藍看了半晌,搖搖頭笑說:「妳不聽人勸的,我也不多說了,總之別太為難自己啊,奇雅。」

  「我知道的,藍姊。」奇雅低下頭說。

  「至于你們幾個年輕人…」白玄藍目光望向黃宗儒等四人,笑著說:「我和你們相處的時間不長,沒什么好建議。」

  四人互看了看,張志文干笑說:「藍姊,我們會乖乖聽話的。」

  「志文你挺聰明的。」白玄藍微笑說:「不過你太喜歡找輕松的路走,可別走錯路啊。」

  張志文尷尬地吐了吐舌頭,還不知道該怎么應答,侯添良已經忍不住笑說:「藍姊說得對,干,這蚊子每次都想盡辦法偷懶。」

  「添良是耿直了些,沒什么缺點。」白玄藍搖搖頭笑說:「如果你口頭禪能改掉,藍姊就更喜歡你了。」

  「呃…」侯添良的黑臉漲得通紅,結巴地說:「干…我…我那個…干,不對…對不起,我講習慣了…我盡量改。」

  「至于宗儒。」白玄藍望向黃宗儒說:「別太客氣了,如果有什么想法,告訴瑋珊和一心沒關系,他們會聽的。」

  「是,藍姊。」黃宗儒點點頭,笑得有點靦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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