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天氣可真冷。”
“冷得好,再冷一些更好,寒冷就是我們的戰友,如果我們到孟津時,天仍然這么冷,那么黃河必然凍嚴了,我們就用不著搭什么浮橋,直接過河就是!”
李明山望著前方的路,對于部下的話語,他一笑置之。
他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天氣突然轉冷之上,那是李自成這類流寇的做法。他更愿意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比如說,早在這一戰之前,他曾經親自充當黃河水研會的護衛,到孟津探查過。
名義上,田伯光與顧家明是此戰的領袖,但他與他的兄長李青山都有自己的野心。他們兄弟作為此戰的先鋒,他兄長搶下了攻擊開封城的差使,這些年華夏軍的軍情系統沒有閑著,開封城里早就千瘡百孔,不少人都聽命于華夏軍,因此,攻開封城并不很難。
而李明山搶下的活,則是攻洛陽。
牛金星狡猾陰險,但是沒有急智,因此,如果事起猝然,他考慮得就不會很周密。現在,他應該得到消息,華夏軍已經暴起發難攻擊開封,如果他的注意力被開封吸引過去時,李明山的部隊突然出現在孟津,直插洛陽,那么,牛金星除了棄城而逃外,不會有另外的選擇。
他絕對沒有與城共存亡的勇氣。
“前方是哪里,離孟津渡還有多遠?”見斥侯回來,李明山問道。
“是溫縣大峪溝,離孟津渡尚有百里!”
“看來今夜會有風雪。”李明山抬頭看了看天,嘟囔了一聲。
還差百里,這距離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當華夏軍還是虎衛時。一晝夜奔行百里的疾行軍拉練。幾乎每一兩個月都有一次。那個時候,他曾經很奇怪,俞國振給這些士兵吃飽喝足了。大約是怕他們閑得荒,故此要做這樣的訓練來消耗他們過多的精力。
現在他就不再奇怪了,若說奇怪。也是對俞國振在練兵方面表現出來的高瞻遠矚而奇怪――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圣人么,否則的話,統帥俞國振為何能想到如此多的細節?
平時艱苦的訓練,現在就發揮了作用。他們這些天平均每天行進超過六十里,這樣的速度之下,連戰馬都有受不了,因此他們雖然不少人都帶著馬,卻是步行牽馬前進,只有斥侯才騎馬往返來回。但就是這樣。他們仍然保持著高昂的斗志與旺盛的精力。
不過若是風雪來了,而且是暴風雪,那么前行的速度就要受到影響。等牛金星反應過來的話。問題就有些嚴重了。倒不是攻不下洛陽。李明山深信自己的部隊,攻下洛陽城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可打得不漂亮,自己損傷太多,那也不美。
“加把勁,趕在大風雪來之前到孟津渡,咱們打入洛陽城,包羊肉餃子過年!”
他的話很快就被部下傳了出去,不一會兒,“打入洛陽城,羊肉餃子過大年”的呼聲響成了一片。
“如今天色漸晚了,要不要立營?”有部下低聲問道。
李明山再度仰首看天,又摸出懷表看了看。
懷表的小型化一直是個難題,即使以現在新襄最出色的能工巧匠制成的懷表,其大小也如拳頭,而且每年產的數量還很有限。作為一種重要的工具,它是優先配給華夏軍,李明山自然也有。
才是下午四時半,因為冬天,又彤云密布,所以天色顯晚了。
“繼續,待到五時,再準備立營。”李明山道。
但沒走多久,頭頂的云層就更厚,壓得天色更暗,三十米之外,便有些難看清楚前路了。李明山下令全軍點起火把、油燈,冒著寒風繼續前行,可走了沒有半里,一個斥侯飛馬趕來:“團正,快看,看黃河對面!”
他們是順著黃河北岸前行,斥侯讓他看的就是南岸了。李明山爬上黃河堤壩高出的一部分,向著南岸望去,只見一條星光閃閃的火龍,正在和他們同向而行。
“嗯?”李明山的眉頭頓時擰在了一起。
在他所獲得的資料中,牛金星將劉希堯派駐在開封,自己坐鎮于洛陽,但是,他仍然不放心,在虎牢關還駐有五萬人的部隊。
這五萬人是牛金星最倚重的精銳,劉希堯在開封遲滯敵人,然后這五萬人封鎖虎牢關,接應劉希堯。現在這條火龍,分明就是虎牢關的敵軍,正在向著洛陽飛速來援。
牛金星這一次在緊急情形下,只怕又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但就是這個錯誤決定,卻誤打誤著。牛金星未必知道黃河北岸有這樣一支部隊正向著他的統治中心沖來,可若是讓虎牢關的敵軍先一步到孟津渡,遏守住黃河,他想經強渡,那就有些困難了。
“對方應該也發現了我們。”他看著自己這一方的火把,開始有些后悔,或許自己不該爭著點燃火把,自己原該想到,點燃火把與油燈之后,必然引起河對岸的注意,就算沒有這支回援的部隊,也會有別人看到。
不過很快,李明山就將心中的懊悔排開:悔也無用,現在他還有取得全勝的機會!
“告訴全軍,敵人便在河那邊,能不能獲勝,現在就看我們的兩條腿跑得過跑不過敵軍!”李明山并沒有遮掩自己的真實用意:“今夜不休,晚餐用干糧對付,讓伙頭軍在前方支鍋煮水,供應熱水即可!”
命令一下,頓時有伙頭軍騎馬疾馳,搶在大隊人馬之前約五里處,開始支鍋煮水,等大軍趕到時,一鍋鍋滾熱沸騰的水便已經出現在路邊了。
華夏軍的裝備是繼承虎衛的標準,每個士兵的隨身物品中,都有軍用搪瓷水壺。士兵們停下腳來,一方面給自己灌上一壺熱水,另一方面也歇歇腳喘口氣。稍稍喝口水之后,他們便再度啟程。向著前方快步行去。
李明山和士兵一般。也都是徒步行軍,在眼前的士兵都從鍋里舀了水之后,他才上前。給自己的行軍壺中也裝滿熱水。
剛才還滿身都是急行軍導致的熱汗,可現在他身上被風一吹,就已經冰冷徹骨了。
“還走得動不?”他問了身邊一個坐著喘氣的戰士一句。
“能!”那戰士立刻起身。大步向前,轉眼間便追上了隊伍。
李明山笑了笑,然后回頭向自己的教導員道:“教導員,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在華夏軍的軍制中,教導員的待遇與同級主官相當,但是不得干涉同級主官的軍令――除非教導員確認同級主官有叛變之行。但是同級主官對于士兵的處罰,必須經過教導員確認。因此,李明山對于自己的教導員是相當客氣的。
“團正只管吩咐!”
“請你帶著一個隊留在后頭,收容落伍的戰士。特別是那些身體實在支撐不住的,注意盡可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是。”
教導員也是軍人,他同樣了要急行軍。李明山這個安排其實是對他的一種照顧。他自然清楚。而他說“是”,也就是認同了李明山連夜行軍的命令。與李明山分擔士兵可能會因此累傷甚至累死的風險。
接下來華夏軍的行軍變得更為迅速,河對岸的那支部隊,漸漸落在了后頭,先是還能遙遙看見他們的火把,但到了半夜時,他們當中就只有少數人還在與華夏軍并駕齊驅,這些都是對方的騎兵。到了臨晨三時左右的時候,就連這些騎兵,都已經落后到無法看見的地步。
而李明山部,也終于抵達了孟津渡!
一夜奔行百里,這樣的速度,足以讓李明山自傲了。但他還沒有心情計算這個,他到了孟津渡后第一個問題就是問:“黃河凍得如何了?”
探路的斥侯喘著粗氣,火光照射下,他吐出的白氣象是從空中落下的冰渣:“凍實了,我來回了兩趟,絕無問題!”
“好,好!”李明山這個時候才笑了起來。
這是老天看到他的辛苦,也出手幫他一次!
“渡河,然后…接收洛陽!”
洛陽城中,牛金星猛然從床上坐起,床頭的美婦受了驚嚇,也瞪圓了眼睛。
自從心中預感到俞國振可能對他動手,牛金星夜里睡覺就不會熄燈,因此,燈光下美婦可以看到牛金星雙眼中閃動著恐懼。
“丞相…怎么了?”美婦柔膩地問著,用自己的手去輕撫牛金星額頭的冷汗。
牛金星粗暴地推開她的手,披著被褥坐了會兒,然后下了床。
“外頭可有軍情來報?”他問道。
“誰擅闖丞相府?”仿佛是在回應他的問話,外頭立刻傳來了喝問和急切的腳步聲。
“讓他進來。”不等來人回答,牛金星便道。
很快,來自孟津渡的信使滿臉惶恐地出現在牛金星面前:“丞相,大事不好,華夏軍大舉來犯,孟津渡兵少,只怕難守,還請丞相速發援兵!”
孟津渡!
牛金星并不是不重視孟津渡,在這里,連綿數十里的十余處渡口,他安排了一萬守軍,這個數字已經是整個洛陽守軍的三分之一。有黃河天塹,按理說,再有這一萬守軍,足以高整無憂,但是牛金星明白,面對華夏軍,即使是十萬守軍也無法高枕!
“該死,竟然是孟津渡,果然是孟津渡!”
因為有不安的預感,他已經提前向虎牢關的守軍發出命令,令他們星夜回援。現在看來,當時他毫無來由的這個命令,或許能成為挽回時局的關鍵:“虎牢關的軍士,已經到了哪里?”
話說出來,他才意識到,這并不是他的軍帳之中,而是在他的丞相府。他身邊周圍,也不是諸將環伺。
他定了定神,又下令道:“擂鼓,聚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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