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俞國振帶著虎衛勝利進入了高密城,杜度卻不得不拋棄所有的輜重和擄獲,乘著俞國振安撫高密的時候遠遁。.
他雖然已經弄明白自己為何失敗,可是幾個關鍵細節,還是讓他覺得難以接受。
一是虎衛的戰斗力與執行力。他想不明白,俞國振的這支部隊為何能夠絲毫不出偏差地將計策執行完畢,無論是明軍還是八旗,若是入城,首先做的肯定是劫掠,而虎衛卻在有效控制城門后,極短時間內便完成了防御工事,另他的騎兵完全不能發揮作用。虎衛的射擊始終保持著同一的節奏,使得八旗步甲死士面臨的火力強度始終如一,正面攻擊根本無隙可乘。即使繞到側面,仍然面臨的是同樣的局面。
二是竟然有滿人心甘情愿地為俞國振效力,杜度可以肯定,來見他的那個席特庫肯定是滿人,那小子年紀不大,大約還沒有二十歲。俞國振是從哪兒找到這樣的滿人的?
第三就是為何俞國振對他們的行蹤了如指掌,虎衛出現的時機可謂恰到好處,證明他們對八旗右翼軍的行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才能抓住空隙。
杜度甚至懷疑,若是他和岳托沒有中計,俞國振還有別的安排,總能將他們的主力從高密城中調出。
想到這里,杜度心中的煎熬便讓他幾乎要噴血。右翼軍吃了這個大虧,唯有后退去與多爾袞會合,以多爾袞那刻薄的性子,幾乎會放過這個冷嘲熱諷的機會?
以老奴奴兒哈赤晚年的安排來看,原本他是想將大位傳給多爾袞或者多鐸的,但這二人都年輕,加上代善不知是腦子里出了什么問題,竟然“大義”到支持黃臺吉的地步。這就使得建虜內部形成了三個勢力格局。原本實力最弱的黃臺吉通過一系列手腕,控制了上三旗大約一百一十七個牛錄,多爾袞多鐸兄弟名義上總領兩白旗九十八個牛錄,而岳托、杜度再加上濟爾哈朗則有兩紅旗和鑲藍旗九十六個牛錄。只不過在黃臺吉眼中,多爾袞與多鐸年輕,只要將岳托等人的實力削弱吞并,他對著兩白旗無論是實力還是威望上都有著絕對優勢,因此一直隱隱有扶植年輕的多爾袞和多鐸壓制其余威望極高的兄長侄兒的意思。多爾袞或許是仇恨這些兄長侄子沒有支持他們兄弟為主,所以也時不時報復一下,這弄得原是中間派的諸人很有些尷尬。
想到這。杜度不由得嘆了口氣:他原本也是有希望得承大位的!
“揚武大將軍那邊,再派人去,只說我們在濰縣等他前來會合。”他干脆又叫來一伙信使:“伱們此去小心,莫要貪戀財物去擄掠,一定要將消息傳到揚武大將軍那邊!”
信使領命而去,望著他的背影,杜度懸著的心怎么也放不下來。
和他一樣的是岳托。
“伱確認真是虎衛?”這是他第五遍問瑪瞻這個問題了。
“小弟雖然沒有兄長的武略,也不會認錯敵人,在半道截擊我的,確實是明國南海伯的虎衛!絕對錯不了。他們的火槍…與明國其余的官兵都不相同!”
“可是現在人呢?”岳托眼睛通紅:“伱說的人呢?”
瑪瞻也有些糊涂,就是在兩個時辰之前,他還確認有近萬人就在膠州城下,他也相會合援軍將這之明軍消滅,因此還時不時出來騷擾,而對方雖不攻城,卻仍用密集的火力將他擊還。可是兩個時辰之前,對方便退了。退得非常徹底,現在是一個人影都不見了。
“兄長,伱看這些營寨,不是上萬人居住,哪有這么多痕跡?”瑪瞻指著眼前的營寨道。
嚴格來說,他們眼前只有營寨的痕跡。營寨本身已經不見了。那伙明軍拆得非常徹底,只看得到平整過的土地和帳篷扎過的痕跡。確實,這么大的規模,至少得有萬人。
“想來明軍也是得到兄長大軍前后抵達的消息,故此已經逃了。”瑪瞻最后道:“不過是萬把明軍,不敢與兄長大軍交戰也是正常。”
岳托微微點頭,或許,這真是正常的吧。
可是他心中還是有種極為強烈的不安。可以說,這種不安讓他想到了死亡。
“俞國振當真有這么厲害?他的虎衛,當真這么神出鬼沒?”
這念頭才浮起,岳托就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看到了來自高密城杜度派出的第一批告急信使。
“高密?”
沒有等信使跪在他面前稟報,岳托就意識到了問題出在何處,但他還有些不能確定。雖然正紅旗鑲紅旗主力給他帶來了,但是杜度在高密城中也還有五六千人,而且杜度與沒有多少戰爭經驗的瑪瞻不同,他那邊怎么會出事?
“假冒旗丁,奪了東門,火槍密集,無法收復?”
聽完信使所報,岳托只覺得眼前發黑,哇的一口血噴了出來。
“大哥,兄長!”瑪瞻慌了,忙扶住岳托。
岳托近來身體本是不大舒服,吐了這口血之后,他長嘆了一聲:“回軍,速度回軍!”
“大哥,伱的身體?”
“無礙,無礙…”
岳托口中這樣說,心里卻明白,自己的身體出大問題了。
即使沒有出這大問題,只怕此次回去之后,自己也要因為連續兩次被俞國振的虎衛戲耍而受到處罰,甚至可能被剝奪正紅旗旗主之位。黃臺吉巴不得自己出這樣的問題,他好將一些在軍中甚有威望的兄長侄兒全都捋掉,換上多爾袞和多鐸這樣的新銳。
他弄不明白,從瑪瞻的敘述來看,俞國振的虎衛撤離膠州城外只有兩個多時辰,而且他一路來援廣派偵騎,俞國振究竟是怎么樣避開他的偵察,用短短兩個時辰趕到高密?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俞國振與他的虎衛有分身術…或者。俞國振手中能指揮的兵力,不只此前他掌握的不足萬人!
想到這,岳托悚然而驚。
虎衛的戰斗力,是他這樣的宿將不敢忽視的,那么俞國振在膠州用近八千人纏著瑪瞻,又用至少要萬余人去攻高密…他在老巢青島口總還得留些人手。他竟然在山`東有兩萬精銳?
以建虜對局勢的了解,這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俞國振在膠東最多有兩三千人,這兩萬人,只有可能是他從極南的新襄調來的!
就算是從九月份他們入關起開始調兵。短短三個多月時間,調來兩萬精銳部隊,這種海運能力,實在讓人震驚。而且,岳托不得不細想下去:若是俞國振乘著現在八旗兵都來攻打明國時,突然間率軍自皮島附近登陸,直逼盛京,那會如何!
現在可不是他祖父奴兒哈赤時候,盛京里沒有什么東西,被攻破就被攻破!
“這個俞國振。莫非是我們大清命中的克星?”岳托心中有些悲愴地想。
“大將軍,當如何處置,您老發個話兒啊。”
周圍的人都等著他拿決定,鑲紅旗的固山章京實在忍不住了問道。
“回軍,立刻…把膠州城中能帶的東西都帶走!”岳托下令道。
唯一可以慶幸的就是瑪瞻占據了膠州城,城里多少有些人口糧食,武備軍械雖然少,也勉強可以補充一些消耗。未能及時逃出膠州城的百姓。便遭了殃,一時之間,城中哭聲震天,血流盈巷。
“建虜要逃了!”
見到建虜大隊人馬正在相續出城,隱伏在膠州城遠處的棉田里的一個虎衛偵察兵道。
“那是自然,受得咱們如此打擊。若不逃才快。”另一人道:“官人連續調動建虜,使得建虜首尾不相顧,然后擇其要害進行打擊…若是咱們也有四五萬人,便可以讓建虜一個都回不去!”
“嗯,只可惜膠州城里的百姓,他們苦了。”
“我們會替他們復仇的,建虜這些牲口…總有一天,我們會去刨了老奴的祖墳。”
小聲討論了幾句。見對方回軍之意已經極為明顯,這幾個偵察兵也調頭回轉,急匆匆地向著高密奔去。
他們奔了三十余里,在過膠水時,看到了一大隊人馬。正歡聲笑語向著高密行去,隊全里大半人有騾馬。見到他們,便有人分出來攔截,為首的虎衛偵察兵將頭上的氈帽摘下來,露出內里包頭軟帽,上面明顯有虎衛的雙翼虎紋:“虎衛第一團偵察隊季白巖,緊急軍情須回稟南海伯,諸位兄弟,請讓讓道路!”
攔截他們的人立刻停了下來,有人還不想讓道,卻被喝開,那為首的人向著季白岸揮手:“季兄弟,請替俺向南海伯他老人問安,俺是李明山!”
季白岸向著那邊敬了一個軍禮,驅著馬從對方讓出的道路跑了過去。他們的背影還沒有消失,身后就傳來一片羨慕的嘖嘖聲。
“瞧人家,那才是精銳,伱們還差得遠!”李明山掃視著眾人:“諸位兄弟,好生操練,若是咱們都有南海伯帳下虎衛的本領,就直接將建虜那個什么瑪瞻殺滅了!”
“正是,正是,平日里喝酒吃肉都沒少,真打起仗來,大伙可不大爭氣!”又一人道。
見眾人既有羨慕,又有慚愧,李明山心里也同樣如此。
他們這支部隊,便是當初俞國振征詢他們意見,得知他們愿意留在山`東而給了他們錢糧拉出來的。大多時候都呆在登萊孫臨讓出的軍營之內,雖然裝備差了些,李明山自覺操練得還不錯。但這次奉俞國振之命,替換虎衛圍膠州城之后,為了多立功勞,他們也嘗試著攻了兩次城,結果卻是被兩千建虜擊敗。若不是俞國振留下的五百虎衛穩住陣腳,他們早就潰散了。
“得和兄長再商議一番,或許上回我們選錯了…”李明山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