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日期:11月05日 ,nbsp;乘座軌車的感覺,讓盜泉子覺得很是玄妙。但這種新鮮感,很快就被兩邊的景色所帶來的震驚取代了。
如何拐走發到新襄百姓手中的錢,一直是俞國振親自帶領的經濟組動腦筋的重要問題,當然,俞國振美名其曰:不斷研究提高百姓生活品質和幸福感的方法。
在軌車道左右兩側與之平行的道路,就是新襄子由路,這條道路兩旁最初是廣闊的水田,可以看到田中辛勞的農夫身影,還可以看到遠處那一座座被圍墻圍起的小村。從崇禎九年開始,俞國振敏銳地發覺,農夫們的耕種積極性似乎達到了極限,糧食的畝產量也開始下滑。為此,他改變了農莊的分配制度,調整了獎勤罰懶的力度,這就使得農夫的收入直接與其所負責的田地產出掛鉤,因此農業生產又穩定了起來。
在長達十余里的農田間穿過之后,便進入了新襄城的邊緣,也就是子由路的起始部分,這里則是新建的高級別住宅區,一座座小院分割開來的類似于別墅的建筑,整齊地分布在道路的兩側。如今這些院子大多都有了主人,其中有少部分是因為工作出色而被獎勵的,大多數則是動用自己積蓄購買≡然,能出這筆錢的,也大半是虎衛中的各級將官。
“徐兄,你是在這下車還是怎么著?”
軌車在小區前的一個牌子處退下來,俞國振向徐林問道。
張溥瞄了一眼那牌子,上頭寫著“碧桂苑”三個字。
“先回,許久不曾回來了,總得看看家里情形。”徐林拱了拱手:“濟民,你夜里回不回來?”
“自然回來,那夜里到我這來吃宵夜,把你家姑娘帶來,給子儀搭把手。”
聽著他們象是普通領居聊家常一樣說話v溥心中驚訝,他一向覺得俞國振不好相處,可和這個商人為何如此親近?
“濟民也在這里有宅院?”他忍不住問道。
“嗯,這里寬敞,離城中近,做事方便。”俞國振笑道。
不過他卻沒有邀請張溥去他住處,放在幾年前,兩人或者有這種交情。但到現在,完全沒有了。
就在眾人還為那個小區而驚羨之時,緊接著,他們便進入了真正的新襄城。
又經過一年的努力,新襄城中六層高的樓房已經不只兩幢,以新襄的能力£全可以造出更高的大樓,可是在還沒有升降梯的情形下,造更高的樓只能增添麻煩。不過,六層樓已經足以讓來自金陵的張溥等人目瞪口呆了。
進城不久,軌車又一次汀,俞國振當先下了車:“這邊便是終點了,若要再乘,得換乘城內的軌車。”
“濟民,你這城。為何沒有城墻?”
張溥忍不住又問了一個問題,這座城市,他還只是初略一見,但其繁華富庶,已經遠超過他的想象了。
這么一座城,沒有城墻保護,怎么讓人覺得安全?
俞國振笑道:“民心即我城。”
說完這句話,他轉向盜泉子道:“道長,我帶你去老君觀♀個時候已經下班了。癸泉子道長應該回到了老君觀。”
“如此有勞南海伯了。”
盜泉子也是極瀟灑的人物,并未與俞國振過多客氣。便隨著他而去v溥見俞國振不招待自己,反倒是帶著一個道人就這樣離開,再想到他開始與一個商人談笑風生,仿佛多年摯友,心里一股怨氣便翻騰出來。
若是早幾年,他肯定要大叫,你俞濟民為何重商賈道士而輕士子,可現在,他在俞國振身上吃的耳光已經夠多,足以提醒他不要輕言妄語。
不過既然到了終點站,他也不得不停下來,然后轉眼四顧,只覺得一片茫然。
俞國振是以十年甚至百年的眼光考慮問題,因此這軌車車站預留了相當大的廣場,這一片廣場上如今并沒有多少人,畢竟到了日落時分,張溥站在其中左盼右顧,不知該如何是好。
便是與他一起來的人,如今都紛紛散去,各有各的去處,而他卻孤零零站著,仿佛被遺棄的小狗一般。若是別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他并不怕,可在這里,他突然間覺得惴惴不安起來。
仿佛他到的并不是異鄉,而是…另一個世界一般。
然后一個戴著紅色袖套的人走過來,同他抱拳道:“先生在這徘徊許久,不知有什么是我們市管可以幫助的?”
“啊…這個…我是來尋人的。”張溥道。
“不知先生尋誰?”
“萬…萬時華萬茂生,你可曾聽說過?”
“萬茂生…啊呀,原來是他,萬先生住在太白路的麒麟小區,離這兒還有些距離。先生看到這條路么,這便是太白路,順著這一直向前走,大約一里半吧,便可以看到一個牌坊,牌坊上有麒麟小區字樣,你進去見著穿制服的人問一問,他們會帶你去尋。”
聽得這樣的回話,張溥心中一動,立刻拿出一個信封來,那信封落款上確實寫著新襄市太白路五十號麒麟小區的字樣v溥向那人道謝,那人卻是拱手微揖:“先生速去,舉手之勞,應為之事,不必掛齒。”
看那人曬得黝黑涅,分明是一個執賤役者,但言談之間,卻是謙恭有禮v溥心中對新襄的感覺頓時又復雜起來,說俞國振廝文掃地,似乎也不太合適,他治下百姓都如此熱情恭謹…
順著太白路走去,兩邊高大的喬木散發出淡淡的植物香味,晚風還是很清新的。街道兩邊店鋪林立,既有賣新襄各種物產的,也有賣南北奇珍的,甚至連鮮國的高麗參、倭國的折扇,在這里都能看得到v溥還見著了巨大的座鐘,當他經過鐘店時,恰恰是六時正,于是數十架鐘一齊發出報時的當當聲,甚至還有鐘的報時聲為悠揚的樂曲。份外悅耳。
然后街上的店鋪紛紛掛出了燈籠,而行人的數量并未減少,看起來,新襄并不宵禁。路上行人,都衣著嶄新鮮艷,神情也是歡喜洋溢,面色紅潤精力充沛,實在讓張溥心驚。
“都說欽`州乃是蠻荒之地。我來時也查閱了些典籍書冊,特別是方志,新襄這一塊原本靠近峒人,沒料想被俞濟民建起這般涅。別的倒還好說,可這邊的人心士氣之高昂,實是天下罕見。無論是南北直隸,還是蘇杭揚`州,都未曾見到過!”
兩邊的店鋪里有書店,張溥忍不住走進其中一間,就著通明的燈光看去,只見各式各樣的書籍應有盡有。既有半墻的百家經史子集,又有各種各樣的實學書目,單他能見到的,就有兩三百種之多。絕大多數都是在外未曾見過的v溥隨意拿出一本《詩經》,只見背后署的書價是十銅元。
以張溥對新襄人收入的認知,這十銅元應當不貴,不過是一分銀子罷了。
在書店中徘徊了好一會兒,外頭已經越發地暗了,張溥想到再晚的話,只怕要打擾萬時華休息,便加緊腳步。不一會兒,看到路右側便有一個牌坊。湊上去看∑坊上寫著“春秋小區”四個字,卻不是麒麟小區。
他便又前行了段路。果然第二處牌坊上確實是麒麟小區區里多是三層的整齊樓房,若是不曾見過碧桂苑的院落小樓,這邊的房子也算不錯了,環境較好,綠樹成蔭,還看得到假山、水塘v溥向里走了一步,便聽得身邊一屋子里傳來聲響:“誰,做什么的?”
“啊,學生是來訪友的,不知萬時華萬茂生先生,是否在此?”
“萬先生,請等一下。”
走出來一個穿著類似于虎衛衣裳的人,張溥注意到他原來坐在牌坊后的一間斗室里,那斗室的窗子鑲嵌的竟然是缽v溥這時才猛然想起,自己一路上見到的窗戶,十之都是缽窗。
想到自己的眼鏡便是由缽制成,價格極為昂貴,弄得自己都不舍得使用,而這里卻用這么昂貴的東西制窗紙,張溥就在心里哼了一聲“窮奢極欲”。
那穿制服的拎著個燈出來,卻不是那種燈籠,而是缽罩著的馬燈。他拿著馬燈照了照張溥,然后道:“先生莫怪,還請登記一番。”
“啊,好的,好的――你看得出我是我地來的?”
“那是,若先生是本地人,不待我說,就來找我登記了。”那人愉快而驕傲地道:“我們新襄人,都知道在新襄,第一要務便是守規矩,唯有守規矩,方能大自在。”
“此話怎么講?”
“先生一路來,覺得街上是否干凈?”
這是個好問題,張溥也是想到,新襄街道干凈得實在不象是人走的,路上幾乎沒有看到垃圾,便是有,也很快有人清掃。
“干凈。”
“街面干凈,大伙便覺得自在,而想要街面干凈,大伙就都得守規矩,勿亂扔垃圾。”那人道:“若是有人為了圖方便自在,隨處扔垃圾,他倒是自在了,可對旁人來說,就是大不自在!”
這話若是自道家高人口中說出,張溥不會覺得奇怪,可是從這個明顯只是守門人的嘴中說出,張溥不禁心中一動:“此語可是閣下自己想出來的?”
“倒不是,是聽萬先生說的,萬先生是我們小區的義務德育員,他可說過不少…”
“原來是他!”聽得這話,張溥心中突然間有些不安。
他從萬時華的來信中發覺,萬時華似乎在變,到新襄的短短兩年時間,給萬時華的觸動似乎非常大,大到兩人原是摯友,雖然隱隱有分歧,可直到來新襄之前,張溥還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將萬時華拉回來。
現在他突然沒有那么強烈的信心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