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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醋意

第190章醋意  “是誰?”盯著孫衍,陳容問道:“那約我出游的人是誰?”

  孫衍道:“不就是你那族姐陳微!”說到這里,他咧嘴一笑,湊近她說道:“這婦人現在建康,甚是驚惶失意,弄死她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要不要我動手?”

  陳容垂眸,低聲說道:“她,這么狠么?”她有點恍惚,便是身經兩世,便是前世眼看著她得意風光,自己只能葬身火海,就算她一直因此妒忌著,恨著陳微。可那時刻,她還什么事也沒有做啊,陳微她,怎么就恨得這么深了?非要置她于死地了?

  吸了一口氣,陳容抬起頭來說道:“不必了。”

  “好吧,反正是個卑微婦人,你要處理她只要一句話。”孫衍這句話一入耳,陳容不由燦爛一笑,道:“是啊,她只是一卑微婦人。”

  她又問道:“那匪徒勾結的人是誰?”

  “九公主。”

  陳容點了點頭,道:“果然是她。”

  孫衍又滔滔不絕地說道:“對了,你那莊子,陛下給送了十個美少年前來,你要不要去接收?”

  這話一出,陳容便是一陣呆滯。

  而孫衍看著呆滯的陳容,頓時眉開眼笑,他摸著自個的下巴,笑瞇瞇地說道:“本來嘛,看到那些人,我是想離你那莊子多遠便有多遠,不過現在我挺高興的。”

  望著陳容,孫衍笑得雪白的牙齒亮晶晶的反光,“呸!王弘那廝惹了一身臊,還敢這么囂張。阿容,你干脆一馬車把他拖到莊子里去,讓他成為那第十一個美少年。”

  他說出這話,得意洋洋地問道:“怎么樣,這主意如何?”

  陳容卻是瞪大眼,直瞪瞪地盯著他的身后,喚道:“七郎…”

  她剛喚出這兩個字,孫衍便是手一揮,果斷地打斷了她的話,笑得見眉不見眼地說道“阿容,你可千萬別舍不得。你相信我,對王弘那廝,只有這樣才能打擊到他的囂張氣焰!”果斷的意氣風發地說到這里,孫衍的手在虛空中重重一劃,嘎嘎大笑,

  “若不,這事好好安排一下,過兩日替你跟他說:”

  不等陳容回答,身后傳來一個清潤悠然的聲音,“江東孫郎既然有心,何必要過兩日?”

  一個頎長俊美的身影緩緩走來,他走到陳容身側,把她細腰一摟,微笑的,雍容地看著孫衍,目光明澈純潔,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這人,正是王弘。

  孫衍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鉆出,不由一呆。他瞪大眼傻呼呼地盯著王弘,幾乎是反射性的,他腳步一扭一跨,姿勢極敏捷優美地向外側一翻,“蹬”地一聲,他一翻一退,穩穩地跳下走廊,落到了三步外的地坪里。

  孫衍武技不凡,他這個動作,做得是相當的爽利瀟灑。

  王弘似笑非笑地瞅著孫衍,下巴一抬,以一種極悠然,極灑脫,極風雅的姿態,輕輕問道:“孫郎因何懼我至此?”

  “誰懼你了?”孫衍雙眼一瞪,他秀美的臉上現出了一抹可疑的紅暈:慚愧慚愧,這廝明明什么事也沒有做啊…呸!只怪我身手太好!

  孫衍聲音一提,他瞪著王弘叫道:“王弘,你這小子莫要囂張。我警告你,阿容可是我的妹子!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嗎?那就是,我是你的大舅子!”

  他說到這里,心中大樂,叉腰哈哈大笑。一邊笑,孫衍一邊得意地叫道:“你這小子給我注意點,少在我這個大舅子的面前指手劃腳!”

  孫衍打了幾個哈哈,身子一轉,揚長而去。

  轉眼間,他便走出了大門。腳步堪堪邁出,孫衍不由朝著后腦殼重重一拍,嘟嚷道:“糟了!還有很多事沒有跟阿容說呢。”

  他回頭望向那院落,不由咧了咧嘴。現在要他重新回去,他可是萬萬不愿。罷了罷了,還是以后再說吧。

  孫衍一退,王弘摟著陳容細腰的手,便緊了緊,他輕笑著,極溫柔極悠然地說道:“十個美少年啊?陛下可真有心!”

  感覺到腰間被鎖得緊緊的手臂,陳容連忙低下頭,刀子哪里敢回話?

  王弘回過頭來。

  他盯著刀子,盯著她。好一會,王弘輕聲喚道:“來人。”

  一個護衛大步走來,拱手道:“郎君有何吩咐?”

  王弘慢悠悠地說道:“去一下阿容那莊子,嗯,把那些美少年,送到九公主的床上去。”在陳容嗖地抬頭,瞪大的雙眼中,王弘笑容高潔無垢,氣質飄然若仙,“最好能讓外人發現。記著,三天之內辦好此事。”

  那護衛聞言,雙手一拱,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應道:“是。”轉身大步離去。

  看這護衛的模樣,竟似一點也不覺得,他接手的是一個多么古怪的命令。

  王弘低頭,見陳容瞪大了眼看著自己,眉頭挑了挑,極溫柔,極緩慢地問道:“卿卿如此看我,可是不舍?”

  不舍?

  陳容眨了眨眼,馬上反應過來,她連忙搖頭,果斷答道,“不。”頓了頓,她又說道:“阿容斷無此想。”

  聽到陳容立場堅定地回答,王弘慢慢一笑,他低頭在她的眼睛上啄了啄,軟軟地問道:“卿卿,我替你報復了九公主,你歡不歡喜?”

  歡喜!她怎么敢不歡喜!陳容有點中哭笑不得,把那些美少年送給九公主,明明是他發泄怒火的行徑,怎么變成了對自己的體貼?

  想到九公主,陳容便記起了兄長的慘況,她連忙抬頭看著王弘,急急說道:“七郎,我得出去一下,見一見我那兄長。”

  “不必出去,你想見他,我把他叫來便是。”

  陳容蹙著眉頭,道:“可是,我不想回道觀一次,平嫗他們…”

  “她們一切安好!”王弘打斷她和話,他在陳容的臉頰上吻了吻,溫柔道:“乖,少候三日。”說罷,他施施然離去。

  望著王弘遠去的背影,陳容又是想笑,又是想氣,不過就是幾個美少年而已,值得這么在意么?非要等他處理了那幾人,才允她出門,這人真是的。

  王弘一走,陳容便喚來婢女,令她們把榻幾擺在院落里,把琴也給擺上。

  倚著榻,他信手彈了兩個曲子,側頭看向身邊這個清秀靦腆的婢女,問道:“如今外面的人,都在談論什么?”

  對上婢女不明白的眼神,陳容笑了笑,補充道,“我是說,外面的人都怎么說郎君?”

  婢女明白了,她朝著陳容福了福,輕言輕細語地說道:“大夫休要憂慮,郎君一切安好呢。”

  她笑道:“外面的人啊,都在傳誦著郎君所說的‘鼠類’的話,本來對郎君還有不滿的名士們,現在都說我家郎君啊,視名利如糞土,天下第一大家族的簇長之位,他也說成是‘腐肉’,也覺得那是對他的束縛和侮辱。大伙都說,王七郎啊,真是天上的鳳凰,非梧桐不棲,非甘露不飲,悠然來去有真人之風。”

  陳容打斷她的話,“這些我都知道,你說不好的傳言。”

  婢女靜了靜,應道:“是。”她輕聲說道:“也有一些人在說,他們說郎君為了一個婦人,不顧自己的千金之軀,也不在乎家族精悍武士的性命。他們還說,郎君忘恩負義,族長如此栽培于他,他為了一個婦人,不但負了長者的期待,還污言侮辱,實是一個小人,還有人說,建康王遇刺,便是郎君下的手,他為了那骯…人,倒行逆施,什么事都做得出。”

  陳容一凜,問道:“建康王遇刺了?”

  “是。”

  “那他現在?”

  “據說性命垂危,怕是保不住了。”

  陳容呆呆半晌,她尋思了一陣,急急抬頭問道,“那郎君他可有反擊?”剛問到這里,她的、自失一笑,訥訥說道:“我問錯人了。”

  這時的陳容,哪里還坐得住。她推開琴,在院落里轉起圈來。

  轉著轉著,陳容問道:“陛下那,可有什么傳言?”她知道,這些婢女,雖說只是婢女,可她們乃是瑯琊王七的婢女,能坐到這個身份,必然有一些常人難及的本事。

  那婢女低下頭來,輕輕說道:“奴聽有人傳言,說陛下曾經大笑道‘往昔看那王七,假惺惺甚是可厭,如今方知此子不錯,朕喜歡。’”說到這里,婢女點醒她道:“陛下說喜歡的人,通常是儒士們不喜的。”

  陳容點了點頭,她轉了一圈,又回到榻上。

  把琴拉到膝前,她撫了幾下,慢慢的,那琴聲由急而淺,變得越來越穩,越來堪虞悠然動聽。

  那婢女聽著聽著,心下納悶起來:怎么她現在又不慌了?

  她哪里知道,陳容是想著自己急也無用,再說,王弘手段非凡,不如靜觀其變。

  琴聲中,一陣腳步聲傳來,待得一曲終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喚道:“稟大夫,你的兄長求見。”頓了頓,那聲音又稟道,“除了大夫的兄長外,大夫的仆人也來了。還有一個叫陳微的過來了,說大夫是她的族妹,一直相處極好,現在知道大夫歸來,特意前來見過。”

  陳容慢慢把琴推開,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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