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刻意放慢了擊殺的速度,和莫無風、齊正嚴幾乎是同時結束了戰斗,讓筑基修士打掃戰場,收拾滿地的妖獸材料,自己去看已經清醒過來在,正運功療傷的方敬堯。
“怎么樣了?”蕭容問照顧方敬堯的廖丁。
廖丁的臉色不太好看,別扭的站在離方敬堯盡可能遠的地方,卻有不能離開他太遠。見蕭容走過來詢問,才稍稍走近方敬堯幾步,向著蕭容拱手稟報,“啟稟前輩,毒素已經完全驅除,正在運功煉化蛇膽。”
“恩”蕭容看了一眼馮敬堯的確無事,可廖丁卻仿佛有事。微一沉思,蕭容伸手布了一個隔絕護罩,將廖丁也罩入其中,問道:“你不高興,發生什么事情了,能告訴我嗎?”
廖丁瞥了一眼旁邊的方敬堯,精明的臉上浮上一絲猶豫,卻還是深吸口氣,憤恨的說道:“凌前輩,我不喜歡這個方敬堯,以后還請前輩也要小心他。”
蕭容露出疑惑的表情,“為什么?”
“方才我照顧他,他清醒之后竟然打了我一掌,還責怪我為什么不早點來救他。我告訴他是前輩您救了他,他竟然,竟然說是前輩無能才讓屬下受傷,還說要向方前輩舉報凌前輩,要申請調組,還讓我睜大眼睛,不要,不要…”廖丁抓抓腦袋,說不下去了。
蕭容微微一笑,接了上來,“不要跟著一個無能的領隊,枉自送了大好性命”
廖丁神色尷尬,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蕭容面上露出傷心表情,長長嘆了口氣,收了護罩。心中卻是松了一口氣,她還真怕這個方敬堯是個難搞的冷靜角色,到時候和那莫無風來個里應外合,讓自己手忙腳亂。
除了方敬堯之外,跟著蕭容的筑基修士都是野修,對處理妖獸材料經驗豐富,很快就將一地的妖獸材料拆解完畢,收在一個儲物袋中,由桑陽子捧著前來交給蕭容。
蕭容見東西都已經收拾完畢,方敬堯也睜開眼睛,伸手又抹了一把血跡模糊的面孔,憤恨的掃視了一圈同伴,最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蕭容。
這種養不熟的小狼崽子蕭容冷聲說道:“以后戰利品都集合到桑陽子手中,若是桑陽子不方便,就由廖丁接上。現在收拾好東西,去方前輩處集合。”
又沉吟了一下,蕭容又下了命令,“廖丁,麻煩你照顧方敬堯,他傷勢方愈,恐怕不太方便。”
廖丁無奈應諾,站到了方敬堯身邊。
方敬堯卻梗起脖子喊道:“不必,才不用你們假好心。看你們一個個衣著光鮮,就我一個人變成了血人。你們故意整我”
喊完這話,方敬堯布了個護罩將他自己罩住。
蕭容就背過身去,“蓮青子,飛起察看其他地方是否也已經清理完畢。廖丁,照顧方敬堯,讓他安全見到方前輩。其他人等我命令,準備隨時出發。”
眾人應諾。
不多時方敬堯撤掉護罩,又恢復了干凈整潔模樣,見眾人都在等他,冷哼一聲,驀然騰空而起,向著青云方向飛了過去。
蕭容面不改色,掃了一眼剩下的八個筑基修士,“出發。”
說完就身形一晃,在原地消失了蹤跡,下一刻蕭容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青云附近,而方敬堯才飛出了十數丈。
吳氏兄弟樂了,哈哈大笑起來。
其他人被笑得莫名其妙,廖丁忍不住問道:“你們三兄弟笑什么啊?”
吳氏兄弟異口同聲說道:“咱們這個凌前輩實力非凡,又能忍。可還是被這個方紈绔給氣著了。”
他們三兄弟竟然給方敬堯取了這么一個綽號,廖丁聞言一怔,也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幾聲就收斂了笑意,使勁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我老廖也算見多識廣,這種養不熟的白眼狼我見多了,奶奶的剛才還打我,說我們故意不救他讓他出丑,又罵凌前輩無能,什么玩意兒凌前輩最好不要留他,否則我早晚弄死他”
方才眾人忙著殺妖獸,還真不知道方敬堯方才惱羞成怒的表演,聞言咋舌。許久之后,蓮青子才輕輕嘆了口氣,“他早走早好,否則咱們遲早被他害死”
聽蓮青子說完,眾人都點頭贊同,一邊飛起一邊議論起來,在這場廝殺的共同經歷,和對某人共同的厭惡中,培養出了默契的萌芽。
回到青云之上,蕭容見莫無風和齊正嚴都已經到齊了,便連忙上前拜見方威,“稟方前輩,凌云率九名筑基弟子已經滅殺下林鎮后方的妖獸,前來交差。”
方威看了一眼蕭容,見她神色平靜,身上沒有半點斗法痕跡,好像從未出去廝殺一般,便問道:“可有傷亡?”
蕭容低頭道:“晚輩慚愧,晚輩下屬方敬堯被五階蟒蛇毒牙擊中受傷,已服下蛇膽解毒。其他并無傷亡,九名筑基弟子隨即便到。”
方威贊許的點點頭,“不錯。你先退在一邊。”
見蕭容依言退下,方威重又板起面孔,帶了幾許申斥的意味說道:“莫小友,你盡心滅殺妖獸是好的,可是你也是領隊,切不可再如此行事。好了,你去看看你的那位受傷的屬下吧。”
方威此語雖然音調不高,申斥意味雖有卻也不明顯。可青云直上修士眾多,個個都長了一副賊尖的耳朵,聞言都將各種各樣的目光投向莫無風。
莫無風繃著一張臉,甩手離開,走到一邊去看他的下屬去了。說是看,卻一動不動的對著他們,反而將他那些師侄們弄得臉色忐忑起來。
蕭容垂著眼簾,一言不發。方才她一直在留意莫無風和齊正嚴身邊的情況,知道莫無風為了擊殺那個化形妖修,斗到酣暢之時,竟然伸手抓過一個倒霉的弟子扔向那個妖修。
那個妖修忽然化成一條細如指尖的小蛇,當場洞穿了那個倒霉弟子的胸膛,然后消失不見了。莫無風掘地三尺,卻什么都沒有發現。而那個弟子雖然沒死,又及時被同伴救助敷藥,卻也已經重傷,不是三五日的療養就能康復的。
齊正嚴死了一個屬下,是一個筑基初期的年輕修士,被一頭黑熊撕得死無全尸。
相比而下,蕭容處是傷亡最輕的。只不過馬上也就要變成最不平靜的一處了,蕭容有些嘲諷的想著。
果然,不一會兒,方敬堯就飛進青云,他一進來,先是看了一眼莫無風處的情況,見那邊人員都在,不禁臉上一黯。卻又瞪了一眼束手站在方威身邊的蕭容,急乎乎的撲到方威前面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帶了哭腔的喊道:“方前輩,你切莫要相信凌前輩的話啊,事情不是那個樣子的啊。”
眾人詫異,雖然礙于方威的威懾而不敢大聲喧嘩,可是低聲喋語卻是免不了的。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咋了?他傻了啊?”
“興許吧,剛才中毒了都,毒氣攻心又攻腦…”
方威沉下臉來,冷聲喝道:“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到底所為何事,還不快快說來?”
方敬堯隱約知道自己可以莽撞了,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收斂了淚水,挺直上身跪著,道:“啟稟方前輩,晚輩請求調離凌前輩的隊伍。”
“為什么?”方威詫異,群情更是沸然,蕭容低垂著眼簾,站在方威身后一動不動。
方敬堯一咬牙,道:“第一場廝殺,晚輩就身負重傷,這全都是凌前輩指揮失誤,又未能及時維護導致。晚輩,晚輩信不過凌前輩,不愿將性命交到她手上。”
齊正嚴看了一眼陰沉著臉的方威,和平靜無波的蕭容,連忙上來打圓場,“這個小輩快莫要如此說,齊某看你神清氣爽,傷勢想來已經無恙,還不謝過你凌前輩的救助之恩。”
方敬堯脖子一梗,撇嘴道:“她是怕我死了顯示她的無能,才連忙讓我服下蛇膽解毒的,現在我肩膀還留著一個血洞呢第一次戰斗就讓手下負傷,分明就是無能。我不愿意再跟著這種人,我要調組”
此言一出,想要打圓場的齊正嚴氣得一揮袍袖,轉身不再理會他了——齊正嚴可是隕落了一名手下的。眾位修士也停止了竊竊私語,整個青云之上寂然無聲。
方威也被這位爺給弄得半響說不出話來,幸虧人家也是見多識廣活了不知道幾百年的元嬰修士,不一會就恢復過來,轉頭問道:“凌云,這人是你的手下,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理啊?”
蕭容上前一步,施禮稟道:“方前輩,晚輩修為低微,兼資質愚鈍,有負方前輩重托,晚輩深感愧疚。此事就全憑方前輩做主,晚輩并無二話。”
方威也懶得再細探究竟,便問道:“你想調往何組?”
方敬堯狂喜,感激的看著方威,“多謝方前輩體恤,晚輩來自聽濤閣,想調往聽濤閣莫無風師叔那一組。”
莫無風遠遠看見這場鬧劇,原本是存心不搭理想看笑話的,可是忽然聽說方敬堯要調到自己這里,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連忙上前稟道:“方前輩,晚輩已經有個師侄重傷,實在是照顧不過來,不方便再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