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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衛南漁翁

卷三一入京城深似海第三十五章衛南漁翁第三十五章衛南漁翁楊元慶走出郡衙,只見一名青衣男子站在衙門外,楊元慶隱隱記得他好像是裴蘊身邊的家仆。閱讀本書請到百度  男子連忙上前施禮,“參見姑爺!”

  “有什么急事?”

  “老爺命我給姑爺送一封信。”

  男子取出一封信呈給了楊元慶,楊元慶接過信,是裴蘊是親筆信,他抽出信看了一遍,果然就是那件事,不出他所料,裴世基要利用張須陀對自己發難了,楊廣派出的人叫宇文皛,這個人自己不熟悉。

  “姑爺,小人還有話要說。”

  楊元慶點點頭,“進衙門來說吧!”

  他將裴蘊家仆帶進了郡衙,來到一個空房間里,楊元慶又命侍衛首領張勝也進來。

  “你叫什么名字?”楊元慶笑問道。

  “在下姓童,叫童五郎。”

  “你說吧!”

  童五郎躬身道:“這個宇文皛是皇帝身邊的貼身侍衛,也是官宦子弟,傳聞和宮女有染,名聲極不好,此人貪財好色,且膽小如鼠,是一個庸碌之輩。”

  楊元慶點點頭,又問:“還有什么情報?”

  “還有此人和我同時出京,他們約二百余人,騎馬走陸路,他們中還有一名宦官,是去黎陽倉宣旨,小人和他們一直走到河間郡,我從清河郡直接下來,他們卻往魏郡方向去了,估計是去黎陽倉。”

  張勝在桌上鋪了一張地圖,楊元慶看了片刻,又回頭笑問道:“還有什么消息嗎?”

  “還有就是老爺讓我轉告姑爺,千萬不可大意,虞世基此人極為陰狠,一旦被他抓住把柄,他絕不會放手,其他就沒有什么了。”

  “一路辛苦了。”

  楊元慶回頭吩咐道:“賞二百吊錢!”

  “多謝姑爺賞賜!”

  童五郎行了一禮,跟張勝下去了,楊元慶又仔細地看了一遍裴蘊的信,裴蘊在信中暗示他,不要讓這個宇文皛到齊郡,言外之意就是讓自己在半路解決這個宇文皛,楊元慶心中也是這個想法。

他又來到地圖前,研究這個宇文皛的路線,過黃河的渡口很多,渤海郡、平原郡、清河郡、武陽郡和汲郡,前三個月匪患嚴重,宇文皛肯定不會走那邊,那么就是武陽郡和汲郡,童五郎說,他們中有一名宦官要去黎陽倉宣旨,黎陽倉位于汲郡,緊靠黃河和永濟渠,那么宇文皛從汲郡過黃河的可能性極大,但也不排除他又調頭去武陽郡過河,自己得做兩手準備。更新  這時,張勝走了進來,楊元慶轉身對他道:“你速派幾名弟兄去東郡和東平郡,務必找到這隊侍衛的行蹤。”

  張勝答應一聲,轉身去了,楊元慶的目光又投向地圖,如果半路上截不到這隊侍衛,那只能是利用宇文皛的弱點來對付他了,抓住他的把柄,反告一狀。

  從黎陽倉過了黃河,黃河對岸便是東郡,也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濮陽,這天中午,在衛南縣以北約二十里的官道上,一隊由四百多匹戰馬和二百多侍衛組成的隊伍正浩浩蕩蕩向衛南縣挺進。

  為首穿著紫袍,頭戴烏籠紗帽的年輕男子正是欽差大臣宇文皛,宇文皛的祖父宇文慶和宇文述一樣,也是宇文家奴,賜姓宇文,但宇文慶卻立下赫赫戰功,是北周名將。

  宇文皛年約二十五六歲,雖然外表繼承了先祖遺風,長得面容英俊,身材魁梧,是一個風流倜儻的美男子,頗受婦人歡迎,但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绔子弟,從小在宮中長大,市井里有他污穢宮闈的傳聞,但只是傳聞,卻沒有什么證據。

  正如童五郎對楊元慶所言,宇文皛貪財好色,對他而言,這種以欽差身份出使地方,無疑就是一次大發其財的機會,以皇帝對他的信任,是不會追究這種小事。

  包括他的二百名手下,一個個都貪欲熾熱,特地人人配雙馬,一匹馬專門用來托運他們沿途勒索的財物。

  宇文皛在別的方面是庸碌無能,但在撈錢、玩女人方面卻是高手,他心里有數,第一不能坐船,永濟渠沿途荒涼破敗,毫無油水可言,第二不能走匪患區,如清河郡、平原郡、渤海郡等等。

  他們一路慢慢悠悠而來,穿州過縣,每個人都收獲頗豐,宇文皛已經撈了五千兩黃金和無數珠寶首飾,下一路還有東郡、東平郡、濟北郡和齊郡,這些都是人口眾多的富郡,最后他要好好敲詐一筆張須陀,再按宇文述的意思,給他按個貪贓大罪,讓他人財兩失,想到這,宇文皛得意地瞇眼笑了起來。

  “頭兒,找個地方吃午飯吧!”

  幾名侍衛怪叫道:“跑了一路,肚子里刮得慌。”

  宇文皛眉頭一皺,向四處打量一眼,前面是衛水,四周只有幾個村莊,沒有什么酒肆客棧。

  “就忍忍吧!咱們到了縣里,讓縣令擺三十桌酒席,一人再配個歌姬舞女之類,好好享受一番。”

  “頭兒,還有二十里啊!”

  這一次是大群侍衛一起叫了起來,這時,一名侍衛眼尖,指衛水南面喊道:“你們看,前面官道上是不是有一座酒棚?”

  眾人一起望去,只見前方一里外,緊靠衛水邊的官道旁,確實有一座酒棚,眾人一聲歡呼,縱馬向酒棚奔去。

  片刻,大群軍馬奔到酒棚前,酒棚里的十幾名伙計掌柜皆對望一眼,一名年輕的伙計迎了上去,“歡迎軍爺們光臨小店!”

  宇文皛見酒棚很簡陋,用竹竿和油氈搭成,占地約半畝,地上鋪有席子,擺了十幾張長桌,可以容納百余人,里面有四五十人用餐,有男有女,大多是客商打扮,見他們到來,很多人都緊張地站了起來。

  宇文皛馬鞭一指,惡聲令道:“把這些人統統趕走!”

  十幾名侍衛沖進去,用皮鞭劈頭蓋臉抽打,“滾!統統滾開!”

  幾十名食客嚇得跌跌撞撞而逃,年輕伙計急得跺腳大喊:“喂!你們還沒有給錢!”

  “別嚎了!把官爺們伺候好了,有你的賞錢。”

  大群侍衛迅速坐滿了酒棚內的位子,馬就拴在外面的木樁上,宇文皛拍桌子喊道:“有酒肉沒有?”

  “回稟官爺,上午剛殺了一頭驢,昨天進了幾十壇酒,不過不是好酒.”

  “別啰嗦,全部端上來!”

  十幾名伙計慌忙去抬酒端肉,宇文皛打量一眼旁邊伺候他的伙計,見他長得目清眉秀,隱隱有一種書卷氣,不像伙計,倒像大戶人家的讀書人,便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徐,叫做徐業,本郡人。”

  “嗯!看你模樣像個讀書人,怎么做了酒保?”

  伙計苦笑一聲道:“盜匪橫行,家里被搶掠一空,父母姐妹都死了,我流落衛南,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眼看要餓死,多虧酒鋪掌柜收容,做伙計混口飯吃。”

  宇文皛眉頭一皺,“東郡也有亂匪?沒聽說啊!”

  “有!南去兩百里外,四縣交界處,有一座大山叫瓦崗山,兩個月前,千余名盜賊占山為王,稱為瓦崗寨,首領叫做翟讓,帶領手下四處打家劫舍,小人家都是毀在他們手上。”

  宇文皛一驚,“他們會到衛南縣來嗎?”

  年輕伙計搖搖頭笑道:“官爺放心,他們現在力量還小,最北也只到韋城縣,離這里還有一百多里。”

  宇文皛這才稍稍放下心,這時,伙計們端著酒肉上來了,驢肉切成拳頭大塊,先用鹽水煮,然后澆上醬汁,噴香撲鼻,頗為誘人,酒卻不怎么樣,又黃又渾,像馬尿一樣,宇文皛看得直皺眉,這能喝嗎?

  年輕伙計苦笑道:“小店的酒都是賣給過往苦力客商,不可能進好酒,官爺就湊合著喝吧!”

  宇文皛倒了一小杯,嘗了嘗,‘噗!’地吐掉了,罵道:“又酸又臭,真他娘跟馬尿一樣。”

  他是養尊處優之人,這種酒他是不會喝,不過肉很不錯,這是嫩驢肉,肥而不膩,回味醇厚,他一口氣吃了三大塊,豎起大拇指贊道:“不錯,京城寶鼎記的驢肉也沒有它香。”

  別的侍衛卻不在意酒不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猜拳斗酒,喧嘩聲不絕,宇文皛吃得高興,他斜眼瞥了一眼面前這個年輕伙計,年紀也就十七八歲,眉清目秀,皮膚白皙,他便動了邪念,笑瞇瞇道:“我說你這個讀書人,做什么伙計,我身邊正好缺一個管文書的書童,你就替我做事吧!”

  年輕伙計怯生生問:“官爺是”

  宇文皛握住他的手,曖昧地笑道:“我姓宇文,是欽差大臣,皇帝派來的,懂嗎?跟著我可以吃香喝辣,有高頭駿馬騎,豈不快活!”

  年輕伙計慌忙跪下磕頭,“徐業謝官爺!”

  宇文皛呵呵一笑,就在這時,他眼前一花,頭劇烈眩暈起來,隱約見周圍侍衛全部倒下了,他心中暗叫不妙,卻已經晚了,身子一歪,翻滾在地上。

  酒棚內二百名侍衛全部,剛才被趕走的客人都笑嘻嘻/tu/hl.jpg

  了,有人拍手笑道:“曼陀羅酒果然喝得妙!”

  年輕伙計面沉如水,猛地一腳向宇文皛踢去,罵道:“瞎了你的狗眼,竟敢打老子徐世勣的主意!”

  這是掌柜走上前施禮,“三當家,怎么辦?宰了他們嗎?”

  “不能擅殺!”

  徐世勣是瓦崗寨的三當家,精通兵法謀略,他們的探子早在魏郡就盯上了這群侍衛,放蕩不羈,毫無警惕,有四百匹好馬,還有無數金銀財寶,徐世勣便奉翟讓之命前來攔劫這支隊伍。

  他上前翻出了宇文皛懷中圣旨,又找到他的魚牌,沉吟一下道:“這些人的身份不同尋常,不得傷及性命,大家剝了他們的衣服換上,把他們塞進船中,帶回瓦崗。”

  有人跑到河邊吹一聲口哨,幾十條棚船駛紛紛靠岸,眾人將侍衛剝去衣服,反綁起來提進船中,衛水可以直通瓦崗寨。

  徐世勣換上宇文皛的官袍,將魚牌掛在自己腰間,對眾手下笑道:“從現在開始,我叫宇文皛,你們都叫我宇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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