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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裴閥態度

第十八章裴閥態度第十八章裴閥態度  裴府上下開始忙碌起來,今天敏秋和元慶要來吃晚飯,盡管是孫女和孫女婿,但他們身份不一般,裴府依舊要保證足夠的禮遇,尤其今天是楊元慶第一天回京,裴家更不會怠慢。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裴府門前,楊元慶先下了馬車,把敏秋扶了出來,裴幽也在車內,她不好意思讓楊元慶扶,自己下了車。

  早有門房奔進府中去稟報了,也是巧,裴家長孫裴晉和次孫裴著正好騎馬回府,裴晉是裴矩長子裴文靖的兒子,出任禮部員外郎,也是裴幽的兄長,而裴著便是裴敏秋的親兄,上個月剛升為汾水縣縣令,這次是進京辦升職手續。

  裴晉和裴著的年紀相仿,都是裴家才俊,溫文爾雅,胸懷抱負。

  “哥哥!”

  裴敏秋一眼看見了兄長裴著,驚喜得喊他一聲,裴著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敏秋便是最小之妹,也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兩人從小感情就非常深厚,上次敏秋成婚,裴著因縣里事務繁忙,沒有能過來參加。

  兄妹一別已有兩年,此時相遇格外歡喜,但裴著更關注他的妹夫,他翻身下馬,快步走上前,對敏秋和楊元慶笑道:“真是很抱歉,上次沒有能來參加你們的婚事。”

  敏秋連忙給楊元慶介紹,“夫君,這就是我長兄,我給你說過的。”

  元慶連忙躬身行一禮,“元慶見過大哥!”

  裴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叫我表字知文就可以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這般客氣。”

  這時,裴晉和妹妹裴幽說完話,他走上前笑道:“元慶,好久不見了!”

  他們在五原郡見過一面,元慶婚禮時,裴晉也在,因此關系稍微隨意一點,元慶也向他行一禮,裴晉連忙對眾人道:“快進府吧!有什么話,咱們府里再細談。”

  這時裴文意和王氏也聞訊迎了出來,將女兒女婿迎進了府中。

  裴府上下一片喜氣洋洋,笑聲喧天,熱鬧非常,但在裴矩書房內卻是另一番情形,氣氛嚴肅,裴矩和族弟裴蘊意見相左,兩人幾乎要爭吵起來。

  兩人在商議楊元慶之事,關隴勢力即將對楊元慶的發難,他們都有很清醒的認識,如果說私仇,那也只有楊元慶和元壽兩人,不至于把其他關隴勢力都牽扯進來,這很明顯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關隴勢力真正要對付的是裴家,甚至整個山東士族,楊元慶不過是引子。

  這一點他們兩人意見一致,但該怎么應戰關隴勢力,在具體的戰術上,兩人的想法卻是大相徑庭,裴矩主張積極應戰,裴家直接把戰火接過來,裴家為主,元慶為輔,以避免元慶受到傷害,而裴蘊卻主張讓楊元慶在前臺應戰,裴家乃至整個山東士族在后面發力。

  這也是裴矩和裴蘊兩人對待楊元慶根本分歧所在,裴矩是希望楊元慶完全成為裴家一員,希望將楊元慶完全融入山東士族之中,而裴蘊則是希望和楊元慶保持一定距離,裴家是裴家,楊元慶是楊元慶,他認為楊元慶野心極大,以裴家的勢力未必能控制得住他,弄不好,裴家反被其所噬。

  兩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誰也說服不了誰,他們便僵持在書房中,這時,管家在門外稟報,“兩位老爺,孫姑爺來了。”

  裴矩嘆了口氣,“這樣吧!我們先和他談談,看看他的態度,然后我們再商量,找一個折中方案。”

  裴蘊點點頭,最后雙方必然各自妥協一步,先和楊元慶談一談,很有必要。

  “去把孫姑爺請來!”裴矩吩咐一聲。

  “等一等!”裴蘊叫住了管家,他有一個想法,便笑道:“不如把長孫和次孫一起叫來,讓晚輩們也參與到這種家族大事中來,這對他們有好處。”

  裴矩有三個兒子,長子文靖任平原郡太守,三子文舉任彭城郡丞,只有次子文意沒有入仕,在他身邊,裴矩最看重長孫裴晉,悉心培養,盡管他知道這次權力斗爭風險很大,但又確實很能鍛煉人,而且兩個孫子也和元慶年紀相仿,讓他們年輕人多交往,對裴家的長遠有利。

  想到這,他便立刻吩咐門外管家,“把長孫和次孫一并叫來。”

  楊元慶此時正在內宅向老夫人見禮,裴晉和裴著先到了書房,兩人一起躬身施禮,“參見祖父,參見二祖父!”

  “坐下吧!”

  裴矩笑瞇瞇地讓兩個孫子坐下,由裴蘊出面,將關隴勢力即將對楊元慶發難之事,簡單告訴了兩人,聽得兩人面面相覷,這種事情他們做夢都想不到,裴晉倒是聽說了最近有關楊元慶的讖語,但他沒有想到背后竟隱藏著這么深的暗斗。

  “祖父,那我們裴家該怎么應對?”裴晉有些憂慮地問,他顯然已經意識到,裴家在這場斗爭中不可能置身事外。

  裴矩看了他們一眼,道:“我讓你們來,并不是要你們參與這件事,只是讓你們旁聽了解,你們官微職小,一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其次也難以抵擋關隴勢力對你們下手,所以你們盡量保持沉默,如果有需要你們說話,我自會問你們。”

  兩人都不敢再說話了,這時,門外傳來楊元慶的聲音,“元慶打擾!”

  “進來吧!”

  楊元慶推門走了進來,卻發現裴晉、裴著兄弟也在,不由微微一怔,他知道裴蘊讓自己晚上來是為什么事,卻沒有想到孫輩也在,難道裴家想讓兩個孫子和自己并肩作戰嗎?

  楊元慶沒有多想,他躬身施禮道:“參見兩位祖父!”

  “嗯!”

  裴矩笑著擺擺手,“你也坐下吧!”

  楊元慶也坐了下來,裴矩先笑問道:“今天面圣,可得封賞?”

  這次西域之行,裴矩說服契苾從西面進攻吐谷渾,也頗立功績,一般做官到了他這個資歷,上升一級都很難,但這一次裴矩被升為尚書右仆射,職官也提一級,任正三品的金紫光祿大夫,而楊元慶開疆辟土的封賞應該更大,敏秋被封到從一品誥命,就是一種先兆,裴矩很感興趣。

  楊元慶卻搖搖頭,“這次只和圣上討論了西域之事,沒有提到封賞。”

  裴矩一怔,這怎么可能?旁邊裴蘊笑道:“這件事我倒知道一點,元慶的封賞是有的,但要等宇文述回京后一并封賞,這次宇文述和楊雄出兵擊潰吐谷渾,功績很高,封賞也不會少。”

  裴矩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他又問:“那圣上還和你說了什么?”

  “還說了兩件事,一是關于殺戮處月部一事,圣上要我解釋。”

  裴矩和裴蘊對望一眼,他們知道這件事就是張瑾對楊元慶的彈劾,兩人立刻關注起來,裴矩問道:“那你怎么解釋?”

  “西突厥內訌,無力出兵,便借處月部來進攻伊吾,處月部攻擊隋軍在先,我隨后反擊,這個我有確鑿證據,圣上接受了,且已經否決了彈劾奏折。”

  “這樣最好,挫挫了他們的風頭!”

  裴矩又笑問:“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便是關于京城流傳,有關于我讖語之事,圣上也知道了,雖然他說這件事是無稽之談,但我感覺得到,還是多少有了一點影響,他已經明確表態,不會再讓我去西域。”

  說到這,楊元慶又道:“我今天在來裴府的路上,遇到了李淵父子。”

  “殿內少監李淵?”裴蘊追問道。

  楊元慶點點頭,“正是此人,李淵告訴我,朝中有一種說法,讖語是元壽所為,元慶想問兩位祖父,朝中真有這種說法嗎?”

  裴矩看了裴蘊一眼,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他搖搖頭,“談論這種讖語是很忌諱之事,至少在朝廷里是沒有人敢隨意談論,我沒有聽過這種說法,二弟聽過嗎?”

  裴蘊也搖搖頭,“我也沒有聽過,或許是他們私下談論,不過若說是元壽所為,也很有這個可能。”

  “不!這件事和元壽無關。”楊元慶斷然道。

  “為何?”裴矩和裴蘊都有點不解,不明白楊元慶為何這樣肯定。

  楊元慶微微冷笑,“如果真是元壽所為,事情就不會那么簡單,他必然會策劃周密,不僅要讓讖語流傳,而且要讓圣上相信這讖語,所以收買章仇太翼也是必然,以元氏門閥的實力,收買章仇太翼未必辦不到,但圣上并沒有相信這個讖語,說明讖語被章仇或者別的術士否決了,連含糊其詞都沒有,并沒有人收買章仇太翼,所以我有七成的把握,這不是元壽所為,而是有人在故意興風作浪。”

  裴矩贊許地笑了,楊元慶思路慎密,果然不錯,裴蘊眉頭一皺,“元慶的意思是指李淵所為,他反說元壽是在欲蓋彌彰嗎?可是他沒有理由啊!”

  裴矩并不認可是李淵,他對元慶笑道:“應該不是李淵,此人為官清廉,名聲很好,而且為人忠厚,一向膽小謹慎,更重要是,在關隴勢力中,此人只是一個小角色,就算關隴勢力要聯合對付你,他也只會退避三舍,遠遠跟在后面,絕不可能冒頭做讖語這種事,這對他百害無一利,應該是他人所為。”

  他又對楊元慶笑道:“元慶或許不知,其實關隴貴族內部,也并非鐵板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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