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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真假使者

  幽州也就是后世的北京,自古便具有極其重要的戰略地位,它背靠燕山,南臨河北大平原,具有‘提裘領之勢…”儼如提起一件裘皮大衣之領,向南則可席卷天下。

  幽州在大隋王朝也具有極為重要的防御作用,向北防御突厥,向東北防御契丹和高句麗,它是大隋王朝的北方軍事重鎮,屬于上總管府,下轄四萬余常備軍。

  幽州總管竇抗是陳國公竇榮定之子,竇氏家族屬于關隴軍事貴族集團,是隋王朝的名門高姓,竇抗的母親便是楊堅長姊安成長公主,他有一個堂妹便是李淵之妻竇氏。

  竇抗今年約四十歲,官拜定州刺史,去年八月幽州總管燕榮被賜死…后,他便兼任幽州總管。

  竇抗是朝廷權貴子弟,在當初晉王和太[孒辰乄水印]子楊勇之爭中,他原本是偏向于太[孒辰乄水印]子楊勇,楊勇被廢后,他一度處于一種迷惘之中,立場顯得不是那么堅定。

一方面竇抗支持新太[孒辰乄水印]子楊廣,另一方面他又和漢王楊諒暗通款曲,往來密切,這也是由幽州的地理位置決定,他管轄的幽州基本上被楊諒的管轄區所包圍,楊諒也有意拉攏他,每逢節日,都會派人送來儀禮了  盡管漢王楊諒對竇抗刻意拉攏,但竇抗卻并不愚蠢,這幾年他便發現楊諒有謀反之心,在私下里招兵買馬,打造兵器,這使他心中生出一絲警惕,不敢和楊諒走得太近,但他又不敢過于拒絕楊諒的示好,也含蓄地向楊諒表達了他的支持之意,使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有些曖昧。

  總管府內,竇抗正背著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他的目光憂慮而緊張,幾天前他得到楊諒派人送來的消息,剛剛登基的楊廣已經派人來抓捕他,這讓他一時害怕之極,竟派出一萬五千軍隊…堵住了進入幽州的各條通道,進行嚴格盤查,任何出入幽州的行人客商都是搜查,不放過任何可疑的人…只要是帶有長兵器,便立刻抓捕。

  但此時已經十天過去了,他派出的軍隊沒有任何發現,這讓竇抗心中生出一絲懷疑,到底有沒有來抓自己的人?這會不會是楊諒故意放出來的傳言,目的是逼自己舉旗支持他。

  竇抗停住腳步,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幕僚邵子文,便問道:“先生覺得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邵子文只有三十歲出頭,人長得極瘦,他出身代州大族邵家,但因他母親是陪嫁丫鬟,使他身份卑微,自幼家境貧寒,飽受族人歧視,十三歲時母親貧病而死,使他深受刺激,發誓要出人頭地,絕不再受貧窮…他開始發憤讀書,十年后學有所成,被人推薦做了代州雁門縣小吏。

  但他嫌小吏俸祿微薄…沒有前途,三年后便棄職來定州投靠恩師盧渙,盧渙時任隋昌縣令,知道這位學生才學出眾,便把他推薦給當時的定州刺史竇抗。

  一番交談后,竇抗感覺他才華不錯,從此邵子文便成為竇抗的幕僚,一直跟隨著他,地位和生活都漸漸得到改善。

  邵子文非常清楚竇抗心中矛盾,便捋須笑道:“如果圣上真的派人來抓使君,必然會十分隱秘,那漢王怎么會得到這個消息?他卻什么都沒有說,說明這個消息是假的可能偏大,目的是為了讓使君對朝廷絕望,從而助他造[孒辰乄水印]反,當然,也有可能是真,但卑職以為,無論是真是假,使君都要謹慎對待,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人。”

  竇抗點點頭,‘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人…”這句話說得不錯,他又問:“那先生認為我在漢王和朝廷的奪位中,該如何站位?”

  邵子文早已替他想好,就等他開口問自己,邵子文眼睛微微瞇起,低聲道:“其實這場戰爭就是兄弟之間的奪位之戰,從實力對比來看,我以為五五開,朝廷和漢王各有優勢,可如果從人心向背,漢王則毫無優勢,他畢竟是親王謀反,這場戰爭漢王沒有勝算,可對使君而言,卻不能支持朝廷,若使君支持朝廷,漢王首先就會對付使君,最后漢王雖然落敗,但使君卻先滅亡,使君得不償失,所以依屬下之見,選擇中立是最為可靠,不幫朝廷,也不幫漢王,等最后,朝廷若敗則舉兵擁漢,漢王若敗,則起兵進攻河東,雖然不會有大功,但也不會有大過,使君以為如何?”

  竇抗恍然,如茅塞頓開,他連忙向邵子文深深行一禮,“先生建議,乃金玉之言,我當銘記于心。”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稟報聲,“總管,有重要事情稟報!”

  “進來!”

  門開了,一名親衛走進房間,他單膝跪下施禮,“稟報將軍,西城外來了一支三百人的軍隊,是漢王派來的使者,有重要事情要見將軍。”

  竇抗眉頭一皺,他現在就害怕楊諒派人來見他,這明顯是來逼他表態,竇抗剛剛決定兩邊都不支持,現在又有點動搖了,他向邵子文望去,邵子文笑道:“使君只要堅持底線,見見也無妨。”

“嗯!”竇抗哼了一聲問:“來的是什么人  “是漢王府中官馬神俊,由偏將孫耀武護衛。”

  “馬神俊?,這個名字竇抗聽說過,似乎是漢王府內府副總管,跟隨漢王多年,不過寰抗從來沒有見過此人,但孫耀武他知道,是統帥晉王私兵的大將。

  “總管…”

  親衛吞吞吐吐道:“事情有點蹊蹺,剛才我正要來稟報時,又得到一個消息,南城外也來了一隊漢王使者,約百余人,使者是漢王總管府倉曹韓志國,他們是從井陘過來。”

  竇抗頓時愣住了,居然來了兩隊使者,這這是怎么回事?他求助似的向邵子文望去。

  邵子文也有些茫然,他也想不通怎么會出現兩隊使者,不過是一個…總管府,一個是漢王府,似乎不是一個體系,半晌,邵子文才道:“見了一見餓是無妨,不過使君若想慎重一點,可以先把他們安置在城外,然后火速派人去向漢王求證,真相自然大白。”

  竇抗想到了楊廣派人抓捕自己一事,他不慎重也變得慎重了…“好吧!就依先生之言,先將他們各自安置在城外驛站內,等問了楊諒再說。”

  他立刻下令道:“天色已晚,先將他們各安置在城外驛站,就說我身體不適,改天再接見他們。”

  兩隊使者,一隊被安置在西面的桑干河驛站,另一隊被安置在南面的籠火城驛站…雙方都沒有能夠進城…而此刻…他們還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被安置在桑干河驛站的使者,自然就是楊元慶一行人,他們得到了李景的幫助,偽造了楊諒的書信,從軍隊中選了一個長得像孫耀武的士兵,又在靈丘找到一個北周宦官,一行人便喬裝成楊諒的特使。

  應該說楊元慶的計策并不絕妙,在楊廣抓捕之策已經泄露的情況下,要想再抓捕寰抗著實很難,不僅困難,而且風險極大…旦被竇抗識破,他們就會有性命之憂。

  但楊元慶沒有選擇,他不可能因畏懼失敗而回京城,他們只能冒險一行,見機行事,他們的計劃是先進入幽州城,趁夜間抓捕竇抗。

  但風險之事往往還會一波三折,就在他們準備進城冒險行事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真正的楊諒使者到來,使他們的入城計劃遭到挫折。

  桑干河距離幽州城以西約十里,這是幽州最大的河流,直接流入渤海,也是幽州最重要的灌溉河,在河道兩邊是一望無際的良田,三座石橋橫跨在寬約五丈的河面上。

  桑干河驛站便位于其中最大的一座石橋旁,三百多人將整個驛站全部住滿,驛丞已經得到命令,必須好好招待漢王使青一行,他們耗盡全部食材,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伺候這幫態度傲慢的使臣。

  房間里,楊元慶正不緊不慢地和驛丞聊天,驛丞姓王,就是幽州本地人,年約五十歲,拖家帶口,就靠他那一點點微薄的俸祿養家糊口,楊元慶直接賞給他兩百吊錢,立刻使王驛丞熱情高漲,恨不得把他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楊元慶。

  “這么說幽州軍隊大部分都駐扎在城內,城外大營基本上都宇著,是這樣嗎?”

  楊元慶一邊笑問,一邊又將幾十多錢放在桌上,王驛丞見多識廣,每天忙碌的事情就是專門和各和人打交道,當然知道有些話不能說,尤其是軍隊部署之類的機密情報,他怎么能隨便告訴漢王的人,可偏偏他又知道這些情報,更要命是,他無法拒絕對方劃剛放上桌的錢,看那一堆錢的大小,至少是五十吊。

  “這個…主要是因為一個月前下了一場暴雨,城外軍營年久失修,毀壞了不少,半個月前,竇將軍決定重修城外大營,所以大部分軍隊都臨時搬進了城內,據我所知,城外軍隊大約只有三千人,不過軍營估計也快修繕結束了。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楊元慶又笑問道:“我聽說竇總管有一名心腹幕僚,姓邵,此人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這一次,楊元慶竟取出一塊黃金,大約重二兩,放在桌上,黃澄澄的光澤將王驛丞的眼睛閃成一條縫,他不由干咽了一口唾沫,他正要回答,楊元慶忽然見手下甲三在門口向他招手,他便起身笑道:“驛丞稍等片刻,我馬上就來。”

  他快步走出房間,低聲問:“什么事?”

  甲三附耳對他道:“李子雄已經到了。”

  李子雄便是楊廣任命的幽州新總管,是楊素的老部下,負責收幽州之兵,楊元慶則負責抓捕竇抗,兩人是互相配合。

  楊元慶點點頭,“請他到我房間稍候,我馬上便到。”

  他又走進房間對王驛丞笑道:“我們繼續,剛才我們說到竇總管的心腹幕僚邵子文,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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