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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禍福相倚

  立刻有宮女和宦官在蕭后的座位前拉起一道幔帳,皇后接見大臣是可以,但不能直見,必須有所阻隔,甚至還會有史官在場,不過今天沒有,這里不是皇宮,只有蕭后的十幾名心腹宮女和宦官,門口還站著四名武藝高強的侍衛。

  楊元慶經過層層搜身,最后進入了蕭后房間,他上前一步,單膝跪下行禮,“豐州上鎮將楊元慶叩見皇后娘娘千歲!”[]

  “楊將軍免禮。”

  幔帳另一面,蕭后的語氣很平淡,她有身份,不會像她兒子楊暕一樣說一些有失身份的話,盡管她心中對楊元慶極為不滿,但表面上看不出來。

  “多謝娘娘!”

  楊元慶站起身,垂手而立,蕭后澆過簾幔看了楊元慶一眼,楊元慶在亮處,她在暗處,她能看得見楊元慶的模樣,見他身材高大,一表人材,只是衣著有些寒酸,蕭后也曾經經歷過窮苦生活,對楊元慶的衣著并不在意,還好,楊元慶不是她想象中那和獐頭鼠腦的jiān猾人。

  “楊將軍,圣上賜你的天子劍呢?在外面侍衛手上嗎?”

  依照蕭后的想法,她要沒收這把劍,改賜他良田美宅,她也是希望丈夫這樣賞賜,不料丈夫卻賜劍給他,最后這把劍惹出了事端。

  楊元慶施禮道:“回稟皇后娘娘,臣知道不能帶劍覲見,所以那把劍臣沒有帶來。”

  半晌,蕭后淡淡道:“那柄力在某和程度上代表了圣上,楊將軍持有它是沒有問題,但我很擔心,那柄劍到了某些居心叵測人手中,會損害到圣上的名譽,這樣吧!你把劍還給我,我另賜你良田美宅。”

  楊元慶心里很清楚蕭后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針對今天府門口發生的事,還不知齊王是怎么說自己壞話…如果他把劍就這么交出去,就等于承認了齊王的污蔑,劍,他可以不要…但這件事他必須說清楚,劍有名譽,他楊元慶同樣也有名譽。

  “回稟皇后娘娘,劍是圣上賜予微臣,表彰臣的微功,如果娘娘覺得不妥,要收回劍,微臣也無話可說…但有一天圣上若問起臣…讓臣怎么回答?請娘娘給臣一個明示。”

  “圣上若問起…我自會解釋,你不團管。”

  “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但臣總不能說,劍被娘娘收回,具體原因臣不知,這樣是對娘娘不敬,也是對圣上的不敬,希望娘娘能給臣一個…說法,讓臣能據實回答圣上的疑問。”

  圣上任何一件所賜之物都會被居心叵測人拿走,那為什么別人的東西不收回,偏偏要收回他的劍?這明擺著就是指他用劍不當。

  就在這時,齊王楊暕忽然從偏殿沖出,指著楊元慶呵斥道:“大膽賊臣,你敢威脅皇后娘娘嗎?”

  楊暕色厲膽薄,他派人刺殺楊元慶,見他居然沒死,令他心中一陣膽怯,他不知發生了什么事,那名宦官沒有向他集報,使他感覺到一陣不妙。

  “當L,沒你的事,退下!”

  蕭后不高興地輕斥兒子一句,她本來想一步步地追問楊元慶,卻被楊暕打斷了她的思路。

  楊元慶卻抓住了機會,從腰間把軍牌摘下,放在面前,不卑不亢道:“這是臣的軍牌,請皇后娘娘一并收回。”

  蕭后一愣,她立刻極為不滿道:“楊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威脅本宮嗎?”

  楊元慶搖了搖頭,“微臣不敢威脅皇后娘娘,微臣正是聽從了皇后娘娘之話,替齊王殿下著想,微臣想,皇后娘娘一定不希望齊王殿下背負一個刺殺朝廷命官的罪名。、。

  楊元慶這句話說得極為犀利,也非常坦白,蕭后臉色一變,她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楊暕低下了頭,他心中一陣發虛,按照他的性格,他肯定是立刻駁斥,不承認有這回事,可是那名宦官沒有來向他回復,他懷疑已經落入楊元慶手中,說不定還寫出什么口供,這個時候他不敢把事情擴大,這也是他的小聰明之處。

  蕭后是個極為聰明的女子,她一下子便聽出楊元慶話中有話,她也知道兒子一向行為不端,居然到了要刺殺楊元慶的程度,估計事情不是他向自己告狀那么簡單。

  她也意識到自己被兒子利用了,只是這是她最寶貝的兒子。

  一邊是大臣,一邊是兒子,讓她十分為難,蕭后回頭看了看兒子,楊暕眼中露出乞恰的目光,那是他小時候調皮后經常有的表情,蕭后心中一陣悸動,她仿佛又看到了兒子在孩童時牙牙學語的情形,看到兒子在搖籃里笑容甜美的模樣,她嘆了口氣。

  在沉吟片刻后,她心中感情的天平最終倒向了兒子。

  “楊將軍,別的事情我不想過問,我就事論事,軍牌是朝廷之事,與我無關,你收回去,那柄劍你必須立刻交回來,你明白嗎?”

  楊元慶見蕭后為了兒子,連最起碼的是非公正都不講了,那也就是說,自己被楊暕殺死,她一樣會護著。

  他能理解這和母愛,對一般女人這無可非議,但蕭后不同,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天下人都是她的子民,她也可以選擇沉默,不要過問齊王和他楊元慶之間的恩怨,但她沒有那樣做,她依然命令自己交出劍,袒護兒子,在大臣和兒子的矛盾之間,她失去了最起碼的公正。

  一和被侮辱的羞憤在楊元慶心中燃起,他骨子里的勇烈被激發,他緩緩搖頭道:“請皇后娘娘把軍牌收走,劍我會一并交出,如果娘娘不愿收走軍牌,那微臣還是大隋的邊將,這柄劍我應該交還圣上。”

  “大膽!”

  蕭后一聲怒斥,“楊元慶,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來人!”

  幾名站在門口的侍衛一齊答應正要撲向楊元慶,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宦官的一聲高呼:“樂平公主駕到!”

  腳步聲響起,樂平公主楊麗華已經出現在門口蕭后的怒斥她遠遠聽見了,她已經聽楊昭說了楊元慶和楊瞰之間的矛盾,實際上這就是楊晾和楊昭之間的斗爭,只是換了一種方式。

  “皇后娘娘,究竟有什么事忙這樣讓你發怒?”

  楊麗華慢慢走到楊元慶旁邊,看了一眼楊元慶,淡淡問道:“Q…慶,是你惹惱了皇后娘娘嗎?”

  “微臣不敢!”楊元慶行一市J道。

  蕭后聽楊麗華稱呼楊元慶為‘元慶,心中不由微微一怔聽她的口氣似乎他和楊元慶有點什么瓜葛。

  蕭后深知這個公主性格剛烈,手段強硬,不是好惹之人,她更擔心兒子會不會有什么把柄落在楊元慶手中?

  如果真有把柄,又被楊麗華抓住,一旦把柄公開,會對兒子的名聲不利,事情就有點嚴重了尤其這段時間圣上正在考慮太子之事,她不希望次子為這些事而失分。

  盡管她心中對楊元慶十分惱火,但這一刻她不得不冷靜下來她克制住了怒火,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沒什么,這個小將軍不太懂禮,我在教訓他。”

  “是山”

  楊麗華看了楊元慶一眼,嘆了口氣道:“這孩子還年輕,久在邊塞,不懂官場應對,更不懂宮中規矩,失禮也是難免,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就不要太計較他了。”

  “他已十五歲,不再是孩子!”蕭后銳利的目光凝視著楊麗華。

  “可對于我們,他依然是孩子。”

楊麗華的雙眸如海一樣深,蕭后銳利的目光在她眼中沒有起半點  ō瀾,她雞楊元慶和顏悅色道:“元慶,還不給皇后娘娘道歉!”

  楊元慶立刻單膝跪下,行一軍禮道:“卑職不懂禮,頂撞了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寬恕。”

  楊麗華的水柔之力和楊元慶及時配合,就算蕭后心中再惱火也發不出來,她不得不給楊麗華一個面子,便點了點頭,“算了,就像公主所言,你對于我,還是一個…孩子,我不該和你計較,你又有救駕之功,今天之事就算了,去吧!”

  “多謝娘娘千歲,卑職告退!”

  楊元慶又向楊麗華行一禮,“多謝公主殿下。”

  他慢慢退下,楊麗華一直望著他背影走遠,這才語氣誠懇的對蕭后道:“這孩子重情重義,對我有恩,我很喜歡他,他對娘娘有冒犯之處,還望娘娘看在我面子上,饒他一次。”

  楊麗華做事滴水不漏,把蕭后可能會在事后報復楊元慶的路也堵死I了,逼得蕭后只能放下此事,“公主說到哪里去了,我是堂堂的大隋皇后,怎么會和一個,孩子一般見識,此事就此了結。”

  楊麗華向她行一禮笑道:“我是今天主人,事務繁多,就先告辭了,改日再置酒向娘娘賠罪。”

  蕭后親熱地拉著她手笑道:“一點小事,我們之間還用說什么賠罪的話嗎?我知道大姐很忙,就不留大姐了。”

  楊麗華點點頭,步履輕盈地走了,至始至終,她沒有和旁邊的楊暕說一句話,就好像不認識他。

  楊暕原以為能借用母親之力收拾楊方慶,沒想到最后竟一無所得,令他心中極為不甘,他憤恨道:“楊元慶如此犯上,母后,我們就算了嗎?”

  “此事與我無關,別把我扯上!”

  蕭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東宮未定,睞兒,我勸你這個時候不要得罪皇姑。”

  楊暕碰了一鼻子灰,心虛地告退了,蕭后背著手在宮殿里踱步,雖然她已經答應楊麗華不再過問此事,但今天發生的事還是令她心里很不爽,尤其楊元慶借丈夫來壓她,更令她如鯁在喉。

  這時,旁邊老宦官趙進賢陰:“皇后娘娘,老奴覺得,楊元慶似乎缺乏家教啊!”

  一句話提醒了蕭后,沒錯!她可以不找楊元慶的麻煩,但楊玄感和夫人鄭氏教子不嚴,他們有責任。

  “你去一趟主殿,把楊元慶的母親鄭夫人給我請來,我要和她好好談一談育兒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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