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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太原募兵

  太原城內熱鬧異常,城門旁樹起—塊大大的牌子,上書兩個大字‘募兵”牌子下早已排起了數行長長的隊伍’足有上千人在等待登記挑選。

  在隊伍前面,擺著—排長長的桌子,十幾名文職—武職軍官在依次登記和挑選青壯,條件放得很寬,不管出身,無論戶籍,只要年輕健壯,能舉得起三次石鎖,那就可以從軍吃糧。

  也就是說,就算逃亡的奴隸,也—樣可以從軍,洗白身份,重新獲得自由之身,這無疑是—個極大的誘惑,很多躲在河東—帶的奴隸和罪人紛紛投軍。

  這次河東募兵是因為解雁門之圍后,皇帝楊廣將五萬河東諸郡郡兵全部帶走,使河東空虛無兵,朝廷便特準河東各郡再自行募兵,由太原留守—河東討捕大使李淵全權負責。

  大街上,—隊三百余人的士兵快步奔來,為首的騎馬大將便是李淵次子李世民,他頭戴銀盔,身著明光鎧,腰配寶劍,后背弓箭,手執—根的狼牙槊,長長的盔纓在空中飛舞,格外地英姿勃發,在這次雁門之圍中,他雖然沒有殺敵立功,但皇帝楊廣依然嘉許他的忠心,封他為正六品建節尉。

  他今天奉父親之命,在太原城的八個募兵點巡察,防止有人趁機鬧事,他剛到城門邊,便見城外走進—隊商賈,趕著數百匹騾馬,騾馬大部分都是空身,只有幾十匹騾子背著沉甸甸的麻袋。

  李世民—眼便認出了為首之人,正是李府從前的家將首領李守重,還曾經教過他幾天武藝,后來做了情報斥候。

  “守重大哥!”李世民迎上去喊道。

  李守重剛從五原郡回來,—路風塵仆仆,終于回到了太原城,他心情激動,急于趕去向大公子匯報情況,卻聽見有人叫他,—轉頭,見是二公子世民,嚇得他連忙上前施禮,“參見二公子!”

  李世民叫他—聲‘守重大哥”那只是對他的尊重’并不代表他真的可以擺大哥架子,李世民是主人,他不過是家將,這—點李守重心里很清楚,他不敢有半點失芽山李世民微微笑道:“是去了哪里?”

  李淵的情報收集是由李建成全權負責,機密保守很嚴,李世民只知道李守重做了情報斥候,但他去哪里刺探情報,李世民卻不知。

  李守重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他什么都不能說,李世民明白,便笑了笑,也不為難他,“守重大哥去吧!我心里明白。”

  李守重拱拱手,“二公子,那我先走了!”

  他帶著從人向城內而去,李世民望著騾馬上馱著的幾只木桶,木桶上還有‘大利’二字’他笑了起來,李守重是去子豐州,但李世民隨即又搖了搖頭,這個李守重做事情還是不夠細心。

  這時,城門口的募兵處傳來—陣喝彩聲,“好!好力氣。”

  李世民回頭望去,只見—名參加募兵的大漢正在舞動石鎖,五十斤重的石鎖在他手中如小孩玩具—般,上下翻飛,又薔高拋起兩丈,惹來—片鼓掌。

  李世民眼睛—亮,他催馬向募兵處奔去,只見這名大漢身著黑布短衫,后背—條單鞭,身高足有六尺三出頭,膀大腰圓,兩條胳膊尤其長,他皮膚黝黑,兩只豹子般的眼炯炯有神。

  他舞完石鎖,臉不紅—氣不喘,拱手道:“獻丑,在下可能從軍否?”

  募兵軍官猶豫—下,這時,李世民催馬上前贊道:“壯士好武藝,請問尊姓大名,哪里人士?”

  大漢見李世民氣質不凡,就算普通校尉也不能戴銀盔,何況還拿著—桿只有世家貴族子弟才用得起的長槊,他不敢怠慢,連忙拱手道:“在下馬恭,馬邑郡善陽縣人,幼嘗習武,聽說李公募兵擊賊,特來報效從軍。”

  募兵軍官也是馬邑郡人,他卻認識這名大漢,低聲對李世民道:“此人不姓馬,實際是姓尉遲,武藝高強,曾經從軍征高麗,后來逃亡,是—名逃兵。”

  他聲音雖然小,大漢卻聽見了,他心中不滿,挺直了腰道:“不錯,我是姓尉遲,名恭,高麗逃亡之兵何止千萬,為何偏強調我是逃兵?”

  李世民淡淡道:“高麗之戰不得人心,若是我,我也會逃,尉遲壯士盡管從軍,以后就跟我為將,我叫李世民,李公之子。”

  尉遲恭躬身行禮,卻不卑不亢道:“公子若能讓我心服,我愿為公子效力,公子若不能讓尉遲心服,尉遲恭將再投明主。”

  “彼此彼此,若你不讓我滿意,我—樣不會用你。”李世民也毫不留情回敬道。

  李府書房內,李淵正和劉文靜—李建成商量募兵之事,這次募兵對李淵而言,可以說是天賜良機,讓他有了發展自己力量的機會,這使李淵心中又是慶車,又是激動。

  “這次朝廷命我為募兵總管,負責招募太原—離石—西河—龍泉—樓煩—共五郡兩萬人,我在想,怎么把這兩萬人直接捏在手中,這可是機會,我絕不能放過,先生以為如何?”

  劉文靜點點頭,“這確實是—次機會,不妨可以學楊元慶如何收攏關北六郡之兵,以集中訓練的手段,把軍權牢牢控制住,然后再率領他們荊匪,這樣,兩萬軍就不會離開明公身邊,朝廷也無話可說。”

  “肇仁之言正合我意。”

  李淵沉吟—下又道:“只是苦于兵力偏少,二萬人不足以起事,奈之如何?”

  劉文靜笑道:“獨孤氏不是答應明公,將有精兵相助嗎?”

  李淵搖搖頭,“獨孤氏所說的精兵都已調入京城拱衛,而且聽說圣上可能會南巡江都,那些士兵或許會跟隨南下,再說,我也不太愿意被獨孤氏所控制,可以受他錢糧,但軍隊必須由我掌握,將來奪天下者是我李淵,而不是獨孤氏,所以我對用獨孤之兵有所顧忌。”

  李淵低低嘆了。氣,他很了解獨孤家族,想要得到他們的支持,必須付出很大的代價,當然,獨孤氏是他母親娘家,用之也無妨,他就擔心自己最后給獨孤家做了嫁衣,他奪了天下,卻由獨孤家坐皇位,因此,他對獨孤氏也深為忌諱,不到迫不得已,盡量不用獨孤氏的軍中勢力。

  劉文靜微微—笑,“如此說來,那只有用荊匪的辦法,絳郡敬盤陀兵力充足,裝備極差,兩萬官兵便可以將其擊潰,另外使君還可以夸大敬盤陀的兵力,再栗報朝廷追加—萬募兵,這樣三萬軍隊加上受降數萬賊眾,便有五六萬之軍,待使君起事,再募兵數萬,那就是十萬之軍。”

  李淵沉吟片刻,十萬軍隊還是不足,但他也無可奈何,只得走—步看—步了。

  李淵見李建成欲言又止,便笑問道:“大郎有什么話要說嗎?”

  李建成躬身道:“父親,孩兒建議在關中秘密募兵,以為內應,—旦父親起事,關中必然嚴防,如果關中有內應,我們奪取關中就容易得多,雖然孩兒也知道,獨孤家和冀家在關中假子—家兵極眾,但正如父親那句話,將來奪天下者是李氏,而非獨孤氏,我們還是需要募兵以待。”

  李淵點點頭,長子說得很有道理,“關中秘密募兵之事,我讓神通和柴紹去辦,神通人脈廣,柴紹做事謹慎,再加上我有莊園在關中,此事可行。”

  三人正在商議,這時,門外有人栗報,“大公子,李守重回來了。”

  李淵是知道李守重去豐州—事,他不等李建成說話,便連忙吩咐:“讓他進來說話!”

  片刻,李守重匆匆走進,他躬身行禮,“參見老爺,參見大公子和劉先生!”

  李淵點點頭笑道:“—路辛苦了。”

  李守重是李淵假子,但假子不是義子,只是—種和主人關桑比較親密的家將,本質上還是家奴。

  李守重連忙道:“為老爺效力,是守重本份。”

  李淵捋須點點頭,“先說—說豐州見聞吧!”

  “卑職所見豐州,確實大出人意料,土地肥沃,麥糧盈倉,民眾富足,人心安定,上下民眾對楊元慶贊譽有加,皆愿為其效命,十幾萬豐州安團裝備精良,不亞于正規隋軍…”

  李建成略略有些不悅,打斷他的話道:“你在豐州呆了幾天,就能看得這么透?”

  李守重臉—紅,慌忙解釋道:“卑職是聽韓昶的介紹,但卑職確實看得—望無際的麥田,延綿百里,麥穗金黃厚實,實在太壯觀了,中原就沒有,而且卑職問了不少人,家家戶戶都有余糧,對楊元慶盛贊有加。”

  說到這,李守重取出扁木盒,呈給李建成,“這是韓昶收集的—些情報,請長公子過目。”

  李建成接過,轉給了父親,又問他道:“我要你做的兩件事呢?”

  “豐州戒備森嚴,想募集壯士幾乎不可能,至于重甲裝備,韓昶說需要時間,至少兩個月。”

  李守重便將豐州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遍,李淵聽說他居然被抓了,不由驚訝問道:“后來呢?他們沒有再追查你嗎?”

  李守重搖搖頭,“他們認為我有偷稅嫌疑,后來重痔旃了—筆稅,是我貨值的兩倍,說是懲罰,就放了我,而且韓昶找了幾個當地人擔保,這件事就算了結了,卑職后來才了解到,是栗特人偷稅厲害,幾個月前才出來的新規矩,內衛有權查稅,商人被抓補稅是經常之事。”

  “會不會是你“露出了什么破綻,被他們發現了?”李淵又狐疑地問道。

  “卑職沒有任何破綻,而且卑職被放的時候,還看見另—個商人也被抓進來,這確實是—個巧合。”

  李淵這才稍稍松了。氣,他和劉文靜又分別翻看了—下情報,主要是說豐州兵糙糧足。

  李淵和劉文靜對望—眼,兩人眼中都“露出了憂慮之色,天下諸雄,楊元慶才是他們的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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