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瘦牛羊瘦田肥(下)
“云先生,如果你妻子也要跟下去的話,需要你口頭同意。”畢竟,遺產是梁喬留給云天藍一個人的。
水青立刻領會,“云天藍,你一個人下去也沒關系。”反正他會告訴她。
“巴勒先生,既然梁先生已將他的東西給了我,我有權決定和我妻子一起見證。”夫妻一心,云天藍不可能將水青排除在外。
“只要有你這句話就行了。”老巴勒從見面初就重口頭信諾,他閃身讓出入口,“下面有點暗,小心腳下。”
云天藍拉著水青的手,一步步踩了下去。
地窖不大,十個平方米左右。節能燈管晃在頭上,很低的頂。雖然空氣難免潮冷,可是因為東西擺放得整齊,不會感覺太壓迫。
瑞恩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把鑰匙,打開像大衣櫥一樣的門。
這是第二個鎖了。
水青在云天藍身后,緊緊看著瑞恩的每個動作。外表看起來老舊的木屋子,與農家房一般無二的地窖,應該藏不了什么值錢東西吧?她其實心里一直猜測著當年梁爺爺到底哪走了斯伯家的哪樣東西,導致斯伯公爵追查至今。現在看來,真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遺產。
瑞恩走進衣櫥,里面馬上亮了燈光,比起地窖的暗淡,明晃晃乍眼。
“請進去吧。”老巴勒關上地窖木板,從兩人身邊走過,等在衣櫥門旁邊。
到了這時候,水青突然發現,她和云天藍無意識中也相信著這對父子。不然,如果是陷阱,兩人可能死了都沒人知道。
不容她胡思亂想,云天藍率先進了衣櫥門。
水青跟緊。她的直覺就算是錯的,但因為云天藍同自己在一起,心中毫不畏懼。
眼前沒有路,燈和地窖的那支燈管一模一樣,卻由于空間驟然狹窄,再加上反光而分外明亮。
聽到老巴勒又關上身后的衣櫥門,這里只能站得下四個人。可是,水青和云天藍一個問題也沒有。在兩人前方半米,那扇裝著輪盤和密碼盒的圓形金屬門,已經告訴了答案。
銀行保險庫 “東西就在里面。”老巴勒擠到兒子那里,將之前交給他的鑰匙拿過來,插進密碼盒的鎖孔,激活鍵盤,快速按過六個數字,又仔細轉了幾下輪盤。
清晰聽到嘎達一聲,水青心怦怦直跳,抓著云天藍的手不知不覺變緊。
云天藍也用力回握著水青。
瑞恩卻不讓兩人秀更多的默契恩愛,對云天藍說,“跟我一起推下門。實鐵心,很重。”
看兩個男人在那兒使力氣,水青就隨口說,“這么重的門,你們平時怎么開?”
“從整個保險庫安裝在這里,我們就沒有再打開過。”老巴勒算了算,“到現在十五年了。”
“難道沒有別人來取回他們的物品嗎?”水青思維敏捷,覺得老巴勒的話不合情理。
“存物的,只有梁喬先生的要等你丈夫來取。”老巴勒這么解釋。
水青一想,吃驚得問,“你是說這扇門里面只有梁爺爺存的東西嗎?”
老巴勒點頭。
那么大扇門要兩人推,還用到保險庫一詞。水青剛認為里面會很大,看來是錯誤的想法,根本門大肚小——
男人們終于把門推開了。大概是自動感應燈,忽閃幾下,亮起來。
一片金光耀眼。
水青下意識抬手擋光,跨過弧型鋼鐵門檻,看到云天藍的藍色牛仔褲金黃金黃的,就說,“這燈太亮了吧?”
“不是燈亮。”雖然是云天藍的聲音,但飄忽著,落不下來的震驚和不可置信,甚至有點語無倫次,“韓水青,燈不亮,不是燈亮。”
“怎么可能不——”亮?水青目力適應之后,放下手,頓時發不出一個音來,可她腦海里環繞著一句話——書中自有黃金屋。
黃金屋,黃金屋,黃金屋…
如果看到很多金磚,有人或許還能鎮定,并嘲笑平民老百姓的大驚下怪。那么如果整間屋子從頂到地,層層疊疊堆放起黃金,誰還能保持淡然?
反正很有錢的云天藍不能,很有錢的韓水青也不能。因為兩人雖然挺會賺錢,但大額量的金錢往來是支票匯票或者電子銀行轉帳。說句笑話,水青自己連一萬塊錢有多厚都不是特別清楚。
“這是…”云天藍比水青好一點,能說出話來,“搞錯了嗎?”
十平方米的金子啊。
“沒搞錯。”老巴勒突然不太好意思,“照理,梁先生租下這間保險庫的時候說明,不經他同意,我們不能打開看。可是銀行清盤前,要把它運出來,所以才不得不——”
剛看到滿庫黃金時,父子兩人受到的震撼不比現在這對小夫妻少。
“這些全部都是梁喬先生留給我的?”怎么可能?
“是的,這庫里每一樣東西都屬于你。”老巴勒提醒云天藍,“不止黃金。”
水青從震驚中緩過來,恰好聽到這句話。不止黃金,還有什么?
瑞恩走到一個角落,招手示意兩人過去。
云天藍走前,水青緊跟,到那里看到,黃金墻后的地上有開放式的矮排架,排架上除了黃金之外,放著一只黑色手提箱。
“瑞恩,我們到外面等。”老巴勒叫兒子回避。
父子二人走出保險庫,又帶上衣櫥門。
“云天藍,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水青用力眨眼,晃晃頭,“我對梁爺爺的職業沒有歧視,可是一個管家的工資,能換這么多金子嗎?”
“答案恐怕就在這黑皮箱里。”云天藍已經完全冷靜下來,走過去,很利落地打開它。
水青往里瞧,是一份份文件,還有一個信封。信封上用中文寫著云天藍親啟。
“梁爺爺寫了信給你。”她覺得應該先看老人家說些什么。
云天藍拆開信封,從里面抽出一張紙,只看了一眼,就遞給水青,“中文的。我看起來太慢,你幫我讀吧。”
水青也不跟他扭捏,拿過來就讀——
“天藍,你能讀到這封信時,就證明已經有足夠的智慧和能力與危險相抗衡,也足能承受我留給你的這筆財產。遺囑,我讓律師交給了你爺爺,我這一生的好兄弟。沒有具體說明遺產的內容和地點,是因為如果你平安,將不會用到它。當然,你現在找到了它,說明斯伯家的人終究還是不肯放棄而給你惹了麻煩。如你所見,我給你的,大多數是金子。一個管家,一個仆人,怎么會有這么多金子?我想你會這么想。而我不怕告訴你,這些是斯伯家的不義之財。這么說的理由,只要你看一塊排架上的金磚,就會明白。”讀到這兒,她見云天藍拿起一塊。
“云天藍,是什么?”她看他金燦燦的眸底,然后立睜了大。
他將金子往她面前一送。
她看到那金塊上有個凸出的標記,只覺得熟悉,卻想不起它的意義。
“納粹。”他簡單說出一個字。
水青捂住張大的嘴,完全驚駭的表情,“你…你是說…”
“韓水青,繼續念下去。”云天藍鳳眼半瞇,神色凝重。
“我雖然為斯伯家努力工作,可始終得不到重用,只管著城堡冷僻的偏屋儲藏庫,卻也因此發現了老斯伯的秘密。老斯伯在二戰期間,向德國和日本輸送武器和糧食,賺取大量金錢,以挽救斯伯家族衰敗的頹勢。所有的藏金地都讓我找到,并慢慢運了一部分出來,叫托我信任的巴勒銀行存放。同時,我想辦法偷取到老斯伯交易的記錄和賬目。拿到這樣的把柄,就算我搬走所有的金子,他也不敢聲張。當然,我也沒那么貪婪。直到我寫這封信的時候,老斯伯還沒察覺到他已經損失了一批金和早年的賬目。他太看不起中國人,認為我們羸弱卑微,天生奴性,沒有膽子…”水青禁不住插入自己意見,“看不起我們,自己卻當賣國賊。”
“為了錢,什么都能做的膽大包天。”云天藍也是嗤之以鼻。
水青接著念:“也許有人會認為我偷盜的行為不可取。我承認,這并不是光明磊落的行為。可是,當我知道老斯伯的秘密之后,實在不能什么事都不做。中國八年抗日戰中死了多少老百姓?想到老斯伯為日本人提供支援,我就恨不得向世人揭穿他的真面目。但我明白,即使這么做,以我的地位身份,不會有人愿意相信我。所以,我偷了,就為良心。天藍,除排架上的金磚外,其他金磚上的標記我已想辦法弄平了,現在全部交給你。可我也希望你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成立一個基金會,幫助那些困境中的同胞在英國扎根立足。三歲看八十。我在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孫子時,就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記住,不管你在哪里出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