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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飛雪渡 飛雪蘆(上)

  第344章飛雪渡飛雪蘆(上)

  這個邊陲小鎮,有一個很美的名字,中文翻譯過來,叫做飛雪渡。

  聽到它,就讓人猜想這里是否有一個往來的渡口,是否還有一條溫和的河流。

  是的,小鎮以渡口為名,以河流為生。面對著撒哈拉沙漠這樣的兇險,才能淡淡然,只欣賞純金純白,天地渾圓,每一筆皆輕漫,每一劃皆柔美的世間神工。

  飛雪,并不是因為這個小鎮常有雪,而是因為渡口兩岸傲然的蘆葦,在花開的季節,隨風飛揚起來的蘆花蘆絨,似同舞天的潔雪。

  不過,溫桓雇的小鎮翻譯很是神秘得說還有一個原因,可惜他們來晚了兩天,可能看不到那方奇景。

  溫桓是很實際的人,知道季節過了,所以也不好奇。

  水青喜歡飛雪渡口這個名字,但沒有深究下去的心情。

  比利最有童心,蒲扇般的大手和翻譯勾肩搭背,把人拍矮了一頭,還想博取哥倆好,讓他透露另一個奇景的地點。

  走了一圈下來,發現這個小鎮其實不小。大概是地理位置特殊,北面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東邊有河流,往西去又是周邊小鎮小城,故此繁榮。鎮上居然有紅十字會的站點,常年往來醫務志愿者。也有慈善機構設置的孤兒院,收養了不少孩子。甚至還有一些現代化建筑,當然不是高樓大廈,但設備良好,建造新穎。鎮上各色面孔都有,來到這里,不會感覺自己是唯一的外鄉人,因此不是太落寞。

  照例水青補充生活物資,由溫桓和比利兩人分頭去打聽綁匪的消息。

  等她來往三趟,終于把冰箱塞滿,生活用品全部放入柜子,再也沒什么好買的時候,那兩人都還沒回來。心里有些不著落,她決定四處去逛逛,看能不能正好碰上。

  經過那所孤兒院,正好是孩子們玩耍的時間,不由駐足觀看。那些孩子黑膚大眼,瘦小卻不見愁容,嘻嘻哈哈,笑得歡快。孩子那么容易滿足,一顆球,一粒糖,一堆沙,就好像擁有了全世界。兩相比較,生活在南峪里的孩子們,和生活在非洲孤兒院的孩子們,那份喜悅其實沒有區別,都是至純至真的。

  “大姐姐,你跟我長得不一樣,是不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一個細幼的聲音從柵欄后傳來。

  水青低頭一看,那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扎了滿頭的小辮子,夾著很多色彩的蝴蝶花,眼睛靈動。

  她會說英文,可能是孤兒院里有外籍教師的緣故。

  “是啊,我的家在海洋的另一頭。”水青笑了笑。和孩子的交流,沖淡她日夜的憂慮。

  “海洋?我看過圖片,很大很大呢。”小家伙掂起腳尖,拿手比劃著,“有一天,我要到大海上去坐大船,看噴水的大鯨魚。”

  水青笑容更大了,摸摸小女孩的頭,“一定會有這么一天的,等你長得這——么高以后。”

  “你的話和前兩天一個大哥哥跟我說的話一樣的。他也說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大姐姐,你們是從一個地方來的嗎?都是黑黑的頭發,黑黑的眼睛。”孩子都有十分敏銳的色彩感。

  這里東方人很少,卻也不止一兩個,水青起初沒在意。她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糖,給小女孩解饞。

  小女孩眼睛象星星亮,想接又靦腆,“姐姐,我沒錢。”

  水青聽了心想,教育得真好,只是讓人酸楚,“我送給你的,不用錢。”

  “那可不行。”小女孩頗傷腦筋得想了想,從口袋里拿出一樣東西,手掌攤開,“這顆珠子是那個大哥哥給我的,他說那是他最珍貴的東西,我可不可以用它跟你換?”

  水青大驚失色。那顆珠子正是她送給云天藍二十歲的生日禮物,那串手珠中的一顆。怕自己看錯,她忙拿起來看了又看,楓木的曲紋美麗依然。不錯,正是手珠。

  她怎能不換?還拿出口袋里所有的糖果,一共五粒,都給了小女孩。

  “大姐姐,太多了。”小女孩不肯要,“一顆換一顆,正好。”

  “不,不多。這也是大姐姐最珍貴的東西,愿意拿所有的糖果來換。”水青緊緊將珠子抓在掌心,“,你是在哪里看到大哥哥的?”

  “老師帶我們去教堂的時候,我偷偷溜出來,在教堂后花園里玩,看到大哥哥在撿珠子,所以,我就幫他撿,他說謝謝我,就送給我一顆。大哥哥好像生病了,手放在肚子上,這樣這樣的。”小家伙比劃,“我問他是不是肚子疼,他說是。不過,后來,就有幾個很兇很兇的人,沖上來打他,然后把他拖走了。”

  水青緊張又問,“幾個人?,你看到幾個很兇的人?”

  小女孩歪著頭,掰著手指,“一…二…三…四四個人”

  “什么時候…什么時候你看到大哥哥的?”水青激動到聲音發顫。

  “昨天早上彌撒的時候。”小女孩不知道她堅定的回答會帶給人怎樣的欣喜。

昨天早上?時間差驟然變成了一天,而云天藍,可以確定還活著水青下意識就要去找溫桓。她忘了跟小女孩道別還有說謝謝,因為她顧不得了。可能,可能,云天藍還在這個鎮上。不管綁匪多逗留的理由是什么,也許因為沙漠,也許——管他呢她離云天藍很近很近,感覺就差一點了  怕錯過,她就在車子附近徘徊,半小時后,她的腳都踱得快燒起來了,才看到溫桓。

  “溫桓”她大叫,激動地抓住他的手,“云天藍昨天早上還在這兒”

  溫桓沒打聽到什么,本來有點沮喪,突然聽水青這么說得這么肯定,立刻就問詳細情形。聽完之后,他沉吟半晌。

  “云天藍嘗試逃跑吧?了不起的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逃出來。可惜,被抓回去了。”他比水青客觀,分析就相當到位。

  水青經溫桓提醒才想到,臉色微變,“被抓回去會怎么樣?”

  溫桓搖頭,“不知道。但愿別再遭罪。”以云天藍受傷的狀況,任何重創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水青眼睛紅了又紅,心如刀絞。

  比利回來了。他敦實肥厚的相貌顯然比較得到當地人的善待,打聽到了車子的事,但不是好事。建議邊開車邊說,于是三人上車,由他往北郊開去。

  他說,他找到了綁匪的車子,就停在進入撒哈拉沙漠前的過道,但已經人去車空。附近有直升機降落過的痕跡,幾乎可以肯定是來搭載他們的。

  “云天藍呢?”水青預感不妙。

  比利說,很奇怪,那附近只留有四個人的腳印,和已經收集過的證據比較,可以確認是四個綁匪的。

  也就是說,云天藍不在其中。

  “難道滅口了?”溫桓就實說一句。

  水青尖叫了足足五分鐘,直到聲嘶力竭。她承受不住了。本來是無望的,卻不斷獲取著云天藍還活著的信息,終于看到光明的出口,突然一切卻回到了原點。人,在這種情況下,是會發瘋的。

  溫桓冷靜得看著她。比利依舊穩穩開車。這兩人經歷太多血腥和恐懼,已經習慣接受所有悲慘的結局。

  “水青,云天藍能逃,是因為綁匪松懈了。這群人,從我接受這個案以來,可謂狡猾到沒有一絲可乘之機。出境以后,所留下的證據,除了用來追蹤,毫無價值。也就是說,他們只要離開非洲,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生活如常人無二。而讓他們松懈的理由只有一個,任務完成了,無論他們想要從云天藍身上得到什么,都已經得到了。所以,云天藍可以逃一次,而他們當晚就從容離開。唯一的可能性,你明白的,是不是?”眼前眼睛發紅的女子具有他都不敢小覷的聰慧。

  “云天藍沒死”又回到原點,而這次,她沒有了同盟軍。

  “線索已經斷了。”他不是神,只是人。一架一天前起飛的直升機,還是在這種算得上無政府管理的地界上,他也到了山窮水盡。

  “你的破案率呢?”水青牙齒磨得吱吱響。

  “大概要變成百分九十九了。”溫桓不無遺憾。

  水青覺得那遺憾簡直就是對自己莫大的諷刺。她懷著希望坐上了這輛車,一度感激欽佩溫桓的專業精神。如今,她看到的只是一個冷血動物而已。

  “你看過很多像我這樣的人,是吧?”她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全身上下都龜裂成傷,卻還有一份自尊驕傲。

  “什么意思?”溫桓的眼睛里有憐憫。

  可是,低著頭的人,看不見。

  “像我這樣的當事人,想要救的人已經救不到,卻還有最后復仇的信念。”她低聲低語,字字有了恨,“要多少錢,才能讓你繼續追查兇手,哪怕傾你一生之力?”

  溫桓的神情若有所思,又剎那,驚現強烈的激賞。

  還是,低著頭的水青,看不見。

“一億英鎊,夠不夠?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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